那小小的身子不知何时忽然敛藏了那般惊人的爆破力,“嗖”的一下便窜到李穆身后,一把拉着他的手臂挂在他身上了。
见只芷这反应,李穆一惊,冰冷的俊容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
“看来你还真是不死心,这样赖在我身上,是想勾引我吗?”
呸!呸!呸!真没新意!已经被他这么说过几次的只芷这回可没像第一次那样气的半死,只在心里把李穆骂了个遍。
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只芷可是男孩子呢!”
不能生气,一激动,李穆说过会出事,她活的好好的才不要英年早逝。呃,不对,是红颜薄命!顺顺气,只芷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挂在他身上。
嘿嘿,她可是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被这么个对她而言要作古的人几句话就吓到了,她还算什么云峰学校的天才少女呀!
何况,不赖住他,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逃跑,万一不把解药给自己,就算回到现代,留半条命悬着多让人没安全感呀!
想到这里,只芷的笑容更灿烂了。
见了她的反应,李穆不怒也不恼,清俊的眉峰轻轻一挑,他冷笑道:“是吗?你既然是男孩子,相信应该也如男子般坚强吧。”
只芷虽然聪明,一时也没明白李穆到底打的哪般主意,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
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只芷第一次有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那、那、那该死的李穆,居然就这么一甩袖,将她摔在满是泥泞的那一小片泥泞地中。而且…那泥泞中,还有着黄黄绿绿的好多恶心的东西。
气的只芷当下忍不住大吼:“李穆,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只芷要连本带利的报复回来!”
李穆理都不理她,转身已走了好远,满山中只剩只芷凄惨的声音回荡不休…
“该死的李穆,我只芷发誓,我要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削他的皮!呃…好像顺序有点问题,哎呀,不管了,反正有朝一日我小人得志,不对,我又不是小人,得什么志呀!应该是有朝一日我‘十来运转’(错字,话外音:不知道这么个错字连天的家伙怎么考状元,不过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古代人的智商也不是那么高,哇卡卡。。),我一定要狠狠的报复那个该死的臭李穆!
——只芷日记”
“姐姐,日记是什么呀?”
第一个发现这本日记的是侍雨,在只芷悉心的教育下,他现在也能认得一些简单的字,但是只芷写的日记,那里的字,那叫一个乱。
除了“日记”两个字,他实在分辨不出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到侍雨手中扬着的那本日记,只芷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生怕被李穆看见,一把就夺了下来。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插着腰,只芷一副权威的模样道着,一边心虚的去看李穆的反应。
对方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似乎习惯了她的不按理出牌,并没有给予太大的重视。
只芷暗拍着胸口叫“好险”,万一被李穆发现这里写的全部是她幻想要怎么折磨李穆那家伙的话,她一定会被冰块脸的家伙给打晕过去!
对于冰块脸的“恶劣”行径,只芷可是深有感触。
头脑一根筋通到底的只芷,只知道李穆害的她好惨,却没发现最近那冰块般寒霜不融的俊容上总在不经意间有了稍许的忧色。
只那忧色一闪而逝,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冰雪做心,寒霜乃性。
勘破迷障,还吾心清!
从噩梦中惊醒,“练玉诀”一字字清晰回荡脑海。
霍然发现自己浑身已全部被汗浸湿,李穆清冷的俊容上闪过抹惊异。
没想到,用自己百毒不侵的血来做“星海沉湮”的药引的确可以提前将只芷身上的残毒去了,却令自己每月发作的日子提前到了。
抬眼看向轩窗外,一轮月。然,乌云笼着,月儿未满。
暗夜中弥散着一种朦胧、诡秘的气氛。
一跃至床下,迅速披衣结带,来不及多思,他疾掠出门欲找个清净之地,以免痼疾发作伤了无辜之人。
若非刚才的“练玉诀”,他恐怕就会这么昏死过去,连清醒的机会也没有,是他大意了。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大意永远与死亡划等号,虽是圣上御赐皇族姓氏的小王爷,然,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罢了。
只是,头越来越昏,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力显虚脱。
眸中闪过道清晰的骇然,他知道若再次清醒过来,另一个自己将是暴戾冰冷无情的存在。
多年来他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就是因为不知道另一半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将会在何时苏醒。他怕那个冷酷的灵魂会伤了任何一个与他亲近的人。
现在,失去了“锁灵血”的禁锢,那一半的魔灵将提前苏醒…
没有人知道,失去了禁锢的魔灵将会在江湖上带来如何的动乱,当占星师发现四象分野的奇异景象时,魔灵的复活将成为天下修真者无可避免的祸。
然,天下间,修真几人?
醉、生、梦、死!
生命的轮回、永无止境。
有我,无我,止在何方?
梦的尽头,是寂灭?还是永生?
苍老的声音一遍遍诉说着无人能解的谜题。暗黑的梦境,星光般点点闪烁的是一个个无解的命理。
是噩梦吗?撑着昏沉的头,他忽然有一瞬的迷茫。
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李穆不知一睡多久,待完全清醒时,只芷和衣竟趴在自己床前睡着了。
霍然起身,他来不及想自己怎么会在床上睡下,一把拽起刚刚入梦的只芷,神情几分慌乱。
“我睡了多久?”
被他一把拉起的只芷,想来还没睡醒,睁着迷茫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出一句令李穆的心霎时间提到嗓子眼的话。
“啊…有鬼啊!”
心,瞬时一沉。
血魔吗?
那个与他休戚相关的双生魔灵终于突破了师父在他身上所设的封印出现了吗?聪明如李穆,知道宿命无法违抗,却没想到若是魔灵复苏,就该是他的思想沉睡下去。
他还能有自己的思想,又岂会是魔灵重现江湖!
莫非,虽然他自幼便知了在自己身体里有一个魔族的灵魂在沉睡,然,这个灵魂的样貌特点他却无查可知。
是故,当只芷惊声叫道“有鬼”之时,李穆第一个反应便是魔灵改变了他的容貌,复苏于此。
不待李穆再做反应,只芷忽然看清是谁,竟一把抱紧了他。
“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
忽然抱着他不住的大叫,只芷心中一片狂喜。直把李穆弄的一愣:发生什么事了?这小妮子发疯了吗?
正想粗鲁的扯开抱着自己的只芷,小丫头已放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是永远也看不够一般,上上下下的看着他。
“怎么了?”
出声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粗嘎的令他惊诧不已。
“你别动,我给你倒水去!”扶住李穆,小丫头二话不说,一反当初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跑去倒水给他。
看着只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李穆心下暗自生疑。
好半天折腾完了,只芷小心翼翼要喂他喝水,却被他一把夺去,自己灌入喉中。
只芷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很快恢复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李穆冷冷出声,一贯冷漠的俊美容貌上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却暗暗打量着只芷,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是一晚不见,只芷的小脸本是相当苍白的,现下却愈发苍白了,圆圆的大眼中不复先前的清明,竟有了丝丝倦意。
她眸中有不掩的关心,不觉中,李穆心中一紧。
“你睡了半个月,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
说到这,只芷的眼圈就红了。
“我,睡了半个月?”
从只芷所睡的地方,李穆突然想明白了她这半个月来竟是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自己。冷漠的心,在不觉中感动。
然,只芷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他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
“你万一死了,我以后报仇找谁去呀!”
面色黑了下来,李穆第一个感觉就是一把掐死这个小妮子,原来她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的原因是怕他死了没人报仇。
看到李穆精神振作,只芷说话越发肆无忌惮。
“冰块脸,好在你那个笑的和偷油贼一样的师兄赶到了,不然你一条小命就要挂了。”
冰块脸?偷油贼?挂?
听着她不时蹦出的一大串句子和那些奇怪的词,李穆的脸色越来越黑。
正在李穆即将爆发的边缘,虚掩的木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门外探出半张笑的让人忍不住扁他一顿的俊容。
很少有人能把黑衣穿的这般飘逸脱俗,丁布无疑却是其中之一。
一进门,李穆的师兄便唧唧喳喳起来了。
“哇,你还活着,不简单!”
一眼瞪了过去,只芷抗议道:“说什么呢!偷油贼!穆大哥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还不等李穆想明白只芷怎么会帮他说起话来,只听只芷低声用大家都听的到的声音咕哝着道了句让李穆脸色立刻变黑的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捂住只芷的嘴巴,不顾她抗议的目光直瞪着自己,丁布压低声音。
“够魄力,你这家伙,连你大哥我都不敢在师弟头上动土,你居然不怕他?”
丁布俊俏的面容上满是不解,狐疑的看向李穆,莫非是他的“冰冻”能力减弱?眼神刚触及李穆冷漠的眼,顿时打了个寒颤。
平时的李穆虽然冷漠,但是眸光不会有这么吓人。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拍着胸口,丁布自欺欺人的闭眼安慰着自己。
一睁眼,李穆的眸光更加犀利冷漠,直看得他一身冷汗。
顺着李穆的目光,丁布看见自己搭在只芷肩上的右手。右手?没问题呀…自顾自的想着,他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再抬头,吓的魂飞魄散,他那个向来冷面冷心的小师弟居然眼睛喷火的看着他。
吓的他慌忙松掉放在只芷身上的右手,然后飞快的跳开,一脸戒备的看着师弟。
他这个师弟,平时虽然不喜与人干戈,被他整的再惨也只是冷冷瞥他一眼,让他心里内疚死了。
但是,万一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就说明师弟是动了真怒了。动怒的李穆他可不敢惹,光是那双眼,就够把他冻成冰人了。
正打算好好理顺头绪,和李穆讲讲道理,却看见李穆冒火的眼睛又变成往昔的一片沉冷,不觉暗自诧异,师弟是刚才生气的,怎么又不生气了?
可是,刚才他没干什么让李穆生气的事情呀,怎么…
回忆刚才自己的动作,手,放在…想到这里,他不由惊叫出声。
“啊…你…”
话未脱口,他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惊诧而不谅解的目光看着李穆,颇是哀怨,被只芷一眼瞪了过去。
“偷油贼,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唔,瞧偷油贼的表情哦,要多白痴有多白痴…吼吼,不过她才不会告诉偷油贼呢。兀自想着,只芷小脸上也露出了如丁布般白痴的表情。
看的李穆满心不悦,他不知道师兄和只芷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冷冷瞪着丁布俊俏的模样,李穆满肚子火,鼻腔中不觉透出声冷哼,重重躺在床上背过身不去理会这两人,直把只芷弄的一头雾水。
敛着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丁布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沉重,朝只芷使了个眼色。两人鬼鬼祟祟的一起出了屋子。
刚一离开李穆可以听到的范围之内,丁布劈头便道:“小芷呀,说实话,我不是很反对什么断袖、龙阳那个什么什么的。”
他说的虽然含糊,但是唐朝民风开放,只要有点常识的都该明白他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了。
惟独只芷,一脸茫然。
“你不反对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要反对?什么是什么呀?
后面的话,只芷没敢问出来,她本身极好面子,不懂装懂的故做深沉的这么道了句,直把丁布惊的一愣。
“我的意思是,我师弟…他娘,盼着他传宗接代…”
这么说够明白吧,说实话,别看丁布每每总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骨子里却不如唐朝民风这般开放,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两个人,一个将只芷当男孩子,温吞着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离开自己疼爱的小师弟,含糊不清地道着些让人迷糊的话。
另一个,什么也没听明白,为个面子不愿承认自己的无知,就这么和他打着太极。
两人就这么一直太极来,太极去的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山,余辉淡淡,默默撒满了两人一身。
“我和你明说得了!李穆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终于被她磨的耐性全无,濒临爆发边缘,丁布俊俏的面容上装出一脸狰狞,恶狠狠地道着。
天呀,和“他”说话真要把人累死了!
微微一愣,只芷被他弄的莫名其妙:“李穆心里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
可以忽略心下涌上的一点点不悦的感觉,只芷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丁布的目光写着三个大字——“你有病”。
没发现到只芷的不耐,丁布自作主张的把只芷那一副看神经病模样的眼神看成是“痛苦”,拍着她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兄弟,男人嘛,都是喜欢女人的。哥哥知道你性别取向可能有点问题…”
说到这,丁布刻意顿了顿,偷眼儿瞥了下只芷的反应,看见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让她崇拜自己崇拜成这样的。
于是,清清嗓子继续道:“兄弟啊,你还小,性别取向有问题也没关系,哥哥有空带你去个地方开开眼界!让你知道这世界上,女人呵,是多么可爱的…”
说这句话时,丁布俊俏的面庞上有诡秘而陶醉的表情,直看的只芷头皮不觉一阵发麻,忙不迭应和着他,生怕他一时发颠抓着自己就是顿痛打。
本来她从不认为男生会打女生的,自从被李穆三番两次的嘲讽加打击,让她觉得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