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一道瀑布边,一手随意地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微笑着欣赏着瀑布上的一挂彩虹,侍卫守护在他的身边十分恭敬。
侍卫看见了我们的到来,便要相迎,但焸秋枫却制止了他们,宛如深怕吵到了那人。心中的忧虑更深,已经无法用淡漠来掩藏,我担忧地看着他,只希望自己的顾虑只是杞人忧天。
他似乎察觉到了有客降临,缓缓转身,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忧虑,他急急走到我的身前,手伸了伸,最后还是放在了身前,只是淡淡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游玩。”我看着他,我的爱人:水东流。
“东流,你怎么看到沙来都不理我了?”焸秋枫走到水东流的身旁,就如同那第一次见面般,靠在了他的身上,当即,我拧紧了眉,心中一阵恼怒。而水东流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只是任由那个焸秋枫靠着。
我跟东流说过,焸秋枫对他不是兄弟之情,难道他不知道吗?心里很生气,沉下了脸:“焸国主,孤月舟车劳顿,可有行宫供孤月歇息?”
“哎呀!”焸秋枫恍然大悟一般,“我差点忘了,只想让大家尽快相见,却忘记沙你这一路都没好好睡过,来人,速速准备行宫,服侍孤月女皇歇息。”
“是!”
这边宫人上了阶梯,那边焸秋枫就拉住了水东流的胳膊,走在了我的身前:“东流,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身上的伤没事了吧……”焸秋枫完全当我不存在,太可恶了!
伤?东流受伤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水东流淡淡地微笑着:“谢谢秋枫关心,孤月女皇。”水东流停下脚步看向我,“不走吗?”他朝我伸出了手,我如梦方醒一般,将手放在他的手中。感觉到焸秋枫的一丝杀气,我淡淡地笑了,与水东流相互搀扶着走在了焸秋枫的身后。因为那条小道只能容纳两人。
丝丝的寒意由焸秋枫的后背隐隐传来,我与东流渐渐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我不禁轻声问:“东流,你怎么受伤了?”
“是蒙家。”他沉下了脸,神情变得凝重,“他们开始了。”
“原来是他们,哎……”
“惋惜?”
“是啊,但惋惜有用吗?”我的话带出了水东流更为深沉的叹息。
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伤到哪里了?”
忽的,水东流坏坏一笑:“想看吗?”
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我撇向一边不再看他,不要脸,说得这么暧昧。
晚宴过后,焸秋枫硬是将水东流拖走了,说什么下棋,心中虽然不爽,但周身的疲惫却让我无力去和他们一起下棋,很奇怪,当吃完晚宴后,人就一直昏昏沉沉,想睡地紧。
朦朦胧胧地躺下,朦朦胧胧的醒来,隐隐约约看见窗外滑过一个人影,离魉呢?自从晚宴后就没见他,他又去了哪儿?
人影很是可疑,但很熟悉,难道是东流?
我推开门,那个人影又是转瞬即逝,我跟了上去,却来到了一处花圃前,花丛中,有两个人正在耳鬓厮磨,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怎么可能是他们!
第三十七章 亦梦亦真
什么让我呆若木鸡,是惊讶!
银白的月光下,是白衣胜雪的两名男子,他们依偎着坐在一起,是那么和谐,是那么唯美,但这刺眼的美丽却揪痛了我的心。为何焸秋枫会躺在东流的怀中?
那温柔的眼神,那充满爱意的眼神难道不是只为我一人而流露的吗?
思绪有点混乱,因为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东流,你的沙来了。”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焸秋枫的手抚上了水东流的面颊,水东流微笑着朝我望来。
那一刻,我的大脑彻底地清空,只剩一片空白。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他身边微笑的焸秋枫,我仿佛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真恨不得立刻变成蚯蚓,钻入地底。
他朝我而来,我怔怔地无法挪开脚步,其实,我已经彻底忘记怎么才能让自己行走。他将我拉入怀中,鼻息间是属于他的味道:“沙,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我……”
“我爱你,也喜欢秋枫,沙,你会理解吗?”
“这个……”头有点晕,面前的是东流吗?
“你是女人,他是男人,让我们永远都这样好吗?”
“……”
“沙……我真的很爱你,秋枫也知道,他并不介意……”他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那柔软的,温热的唇,胃部一阵翻滚。有点想吐。
我推开了水东流,看着他饱含着爱意地眼睛,心里却生起了寒意,那寒意就像是突然从地里钻出的藤蔓攀上了我的腿,我的腰,我的身体,将我紧紧包裹在里面。
可怕!
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两个字,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沙?”水东流哀伤地朝我走来。“如果你介意。我可以……”
“东流。”焸秋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水东流的身边。凄楚地说,“如果沙介意,我还是退回我原本的位置,不管如何,东流,我爱的人,只有你。”
“秋枫……”
“呕!”终于。我忍不住呕出了声,水东流立刻扶住我地身体,焦急地看着我:“沙,你没事吧。”
“没事,我,我先回去了。”我孤月沙,落荒而逃。
恶心,好恶心。
头。很沉。心,很寒,还有恐慌和害怕。那份恐惧化作了一双黑色地利爪。紧紧地掐住我地脖颈,让我无法呼吸。
这一切,太突然。
当第二天我站在焸秋枫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恢复如常,离魉也终于出现守护在我的身边。
“多谢焸国主的款待,孤月想去接云丛,然后便回影月。”
“沙。”焸秋枫急急地扣住了我的手腕,“昨晚的事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心底的寒意让我不禁一阵微颤,“大家都是国主,有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地。”
“沙……”焸秋风哀伤地垂下了脸,“既然如此,那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吧,要不要我……通知东流?”
“不用了……”我无力地说着,腿有点软。
焸秋枫的脸上满是愧疚:“那……好吧。我还有国事处理,恕秋枫不能相送了。”
“好……”
出来的时候,离魉疑惑着:“主子,昨晚……”
我扬起手,看了看周围,离魉立时不再发问。
自从昨日来到焸秋枫的皇宫,也很少见侍卫和宫女,更没见到云天青,但这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害怕的地方。
看见马车,我就迅速跃了上去,仿佛那座宫殿是阎罗殿,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马车上坐着一个赶车的,他见我到来,匆匆埋首行礼:“尊上命小人送孤月女皇一程。”说罢,他仰起脸,双眼闪烁如星。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车夫马鞭一甩,就出了这座神奇瑰丽的宫殿,但这座如同天宫地宫殿,在我地心里,却变成了死亡之城,我想,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进这座宫殿。
“主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离魉终于忍不住了,我看了看车外,马车飞奔着,由风带起的车帘不断地起落,隐约可见那个赶车人。
我皱
,心里透着汗,忽的,那赶车人停下了马车,转身就离立刻护在我地身前,我喝道:“离魉,去赶车。”
“什么?主子?”离魉有点不可思议。
赶车人冷冷地看着离魉,离魉在狐疑中看了他一眼,出去赶车。
当离魉离开车厢,那赶车人就大步到我身前,将我一把拉入怀中就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
那近乎掠夺的吻让我们彼此都无法呼吸,直到炸干了所有的空气,他才离开我的唇,深情地看着我,四目相对之时,我们异口同声:“是你!”
是你。
两个字,却带出了我们彼此复杂纠结的心情。
“昨晚你看到了什么?”我问。
他撕下了人皮面具,正是水东流,他轻叹:“你和焸秋枫在亲热,云天青也在,那你呢?”
“你和焸秋枫在亲热。”
我们,再次,四目相对,然后,一同叹了口气。
“真是恐怖。”
“是啊。”我靠在他的怀里,“或许你看到的是真的,只是当时的焸秋枫是你。”
“什么!”水东流将我拉出怀抱,“你难道连我的吻都分不出吗!”水东流气恼着,我拧紧了眉:“正因为分辨出来,才知道那不是你,这你能怪我吗?谁叫你桃花这么厉害,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
“我也没想到。”水东流拧起的眉里更多的是郁闷,我盯着他看,东流确实好看,这么好看的男人自然男人女人都不会放过,就像我,不是还有婕舒爱着。
“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东流挡住了我的眼睛,“我可不好男色。”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很不安,不知道焸秋枫发现你不辞而别,会不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我的担忧不无道理,焸秋枫为了让我对东流死心,不惜联合云天青动用幻术来演戏给我们两个人看,可见他爱东流有多深。
班婕舒爱我爱到想杀死我,那焸秋枫就不会吗?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恶寒。
东流紧紧拥住我,抚平我的颤抖:“别把我想得这么弱,总之,还是先离开这里要紧。毕竟我们都是国主,焸秋枫不会乱来,不过……”
东流的话带着迟疑,这让我更加担心:“不过什么?”
“最近他们和狐族闹地非常僵,而且我发现焸秋枫想对付狐族。”
“我知道,云天青恨狐族。”
“不仅仅如此,因为狐族拥有神奇的力量,但又不受政权的控制,那这股力量对焸秋枫来说,无疑是一根刺!”
“你是说焸秋枫想铲除狐族?”
“不无可能。”水东流的眉拧地越发地紧,“我担心的不是幽国内乱,而是焸秋枫的野心,如果他连狐族都要动,那他对这个天下更是觊已久。”
“我明白了,狐族的存在就是监督和约束幽国国主的。”
“没错。”水东流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恩,接了云丛就走。”我环抱住了水东流的身体,只有在他的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心。
“云丛?你把他接来了?”水东流的语气里变得更加担心。不由得,我叹了口气:“或许,我真的做了件错事。”
“不一定。”水东流沉凝着,“焸秋枫那么在意云丛就是因为云丛的能力,对了,你还不知道,其实焸秋枫也是狐族。”
“什么!”我惊呼出声,水东流的神情变得更为凝重:“这是我感觉出来的,这里面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但焸秋枫确实就是狐族,而且,他的能力非常强大,或许就是因为狐族出了他这么一个野心家,狐族才会受到威胁。”
当我听完东流这番话,我们彼此就陷入了沉默,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他抚慰我内心的不安,我抚平他心中的忧虑,我们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彼此,共同迎接那些即将来到的看不见的风暴。
第三十八章 永不放手
窗外忽的刮起了大风,那大风很诡异,突然地席卷而日。隐隐的不安让东流越加握紧了我的手。
不可否认,我感到了害怕,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大风卷起了车帘,外面的世界在眼前变得清清楚楚,只见漫天的浓雾,漫天的飞沙,有什么滑过我们的马车,倏地,离魉便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不好!”东流握紧了我的手,我们都感觉到了来人武功的高强,是的,离魉是被人打飞的,不是咒术,更不是幻术,而是一股气劲,就将离打落了马车。
只是环境的影响,让我们觉得离魉是突然地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我匆匆从马车右边的车窗探望出去,浓雾,漫天的浓雾,让人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不意外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东流抓紧了我的手,我们心里都清楚,该来的,始终会来。
“怕吗?”东流问我,我摇头,他哀痛地如同心碎,“你不该来的。”他抱紧了我,仿佛怕我从他眼前消失。
我们缓缓下车,豪不畏惧地站在浓雾中,紧紧握着的是我们彼此的手,无论将面对什么,我们都会共同进退!
“你该死心了,孩子。”浓雾中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绛红色的,如同血液的颜色的身影从浓雾中慢慢隐现。
我惊呆了,那是一张与云丛极其相似的脸,那金色地长发。那湛蓝的眸子,只是这双眸子里不是碧泉的清澈,而是大海的深沉和恐怖。
“云天青?”我不确定地说着,东流点点头:“就是云天青。”
“孤月沙,如果你不来,就不会死。”云天青苍白的手从那绛红色的袍袖中伸出,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浓雾渐渐散去。?秋枫直直地站在云天青的身后。他冷冷地看着我和东流。浓浓地杀气包裹在他地身周。
东流将我护在他地身后:“你们到底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云天青冷笑一声。“哼,只怪秋枫舍不得杀你,险些坏我大计,还好跑来一个送死的。”
“你什么意思!?”我欲上前,却被东流再次拉回身后,脚下打滑,脚跟后竟然不是平地!心立时提起。我回头一望,居然是万丈深渊。
心跳,顿时停止,此情此景,何等地熟悉!
云天青不疾不徐地负手而立:“狐族太过猖獗,世人太多愚昧,是该统一这个天下的时候了!可是讨伐狐族却是无名,没办法。只有牺牲一下你的性命。”云天青指向东流。
诧异滑过东流的眼底。他握紧了我地右手,但视线依然是看着云天青:“原来那次刺杀不是蒙家,而是你们!”
“哈哈哈……”云天青仰天大笑。“你很聪明,四国中你最为聪明,所以必须先要除掉你!不刺杀你,怎么让秋枫救你?又怎么把你带来幽国养伤,怎么在这里除掉你?水东流,你一直很小心,从不轻易踏入幽国,所以,我们只有‘请’你来。”
“然后你们再栽赃给狐族?”
“没错!”云天青笑着,笑容冷得让人发寒,“一举两得,然而,秋枫却舍不得杀你,所以这件事便拖延至今,好在孤月沙来了!”
我愕然,一直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云丛,却没想到是我:“你们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哼!野心不打,怎能统一天下!”云天青的眼中闪出了凛冽的光,“我们一直拥有神的力量,拥有神的智慧,却要躲在这个南方的角落里,这是为什么!最可笑地是,我们居然还要替你们这些凡人解决纷争,什么要以天下苍生为重!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直接统一天下,岂不就是造福苍生!”
“呸!”我忍不住上前,“你这种人只会为祸天下!别把别人都当成白痴!告诉你,即使今日你杀了我,你也休想统一天下,你这是逆天而为!”
“哦?是吗?那我就要逆天而为!”云天青扬起了手,瞬即,头顶传来一声尖锐地鸣叫,是那些庞大的怪物,与我梦中一模一样的怪物!
“你地那个侍卫现在看到的就是狐族谋害他们女皇的整个过程。水东流,如果你现在肯回头,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东流……我看向他,屈服吧,只要你活着,就能帮我报仇,东流!
然而,东流却始终都只看着云天青和他身后的焸秋枫:“哼!你们会吗?如果我活着,就会成为你们利用的傀儡!”东流的话提醒了我,云天青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东流?到时不知会在他的身上施展什么咒术,从而让东流成为他们的傀儡。
“沙说得对,即使你们今日杀了我们,你们的计划也不会得逞!”
“水东流!”忽的,焸秋枫大喝一声,“你这是何苦!”
东流笑了,笑得轻蔑而不屑:“焸秋枫,你真可怜,我同情你。”
“水东流!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焸秋枫的眼中带出一丝痛,“东流,看着我的眼睛。”
“呵……想对我用幻术?你以为幻术就能操控一切吗?难道你还没明白何以你们昨晚的幻术何以没有骗到我和沙吗?”
焸秋枫倏地睁圆了眼睛:“你们!”
不由得,我冷笑出声:“东流,你说得对,他们真可怜,你。”我指着云天青,“虽然是冥圣,但实在可悲!”
“闭嘴!”云天青一声怒吼,立时,一只
我飞扑而来,当即,东流护在了我的身前,我想推开更快了一步,是焸秋枫,他一掌打开了朝我们攻来的飞鹰。站在了水东流地身前。
我和东流,都愣住了,难道焸秋枫临时改变了主意?
然而,我们错了,我们大错特错!
就在我们以为焸秋枫是盟友时,他却给了东流狠狠的一掌,与其说是打东流,不如说是借着东流的身体。将我推落山崖。那一刻。我看见了焸秋枫脸上充满邪气的笑容。
东流的后退撞上了我的身体,脚下落空,便飞出了山崖,心,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彻底空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很不甘。真地很不甘!
手被人紧紧拉着,即使在我飞出山崖地那一刻,他都没有放开,他兑现了他地承诺:永不放手!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希望他放开。
东流被焸秋枫拽着,他的眸子里已满是嫉妒和愤怒的血丝:“放开她!”他怒吼着,东流笑了。笑得很冷:“那你为何不放开我?”
“不!我做不到!东流。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也一样!”东流望向我,我的心却在滴血:“东流,放手!”我近乎祈求地求他放手。而他,只是用他那暖如春风的微笑回答着我:“我不会的,你知道。”
“东流……”眼中渐渐出现了云天青的身影,他冷笑着,手一扬,又是一只飞鹰飞向了焸秋枫和东流地连接之处,当飞鹰扑向焸秋枫的手的时候,云天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妇人之仁!”
好冷,好残忍,我孤月沙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