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同吹入一阵和煦的春风,暖暖的,当我想回抱姚蓝诗的时候,姚蓝诗已经放开了我的身体,再次郑重地对我说:“小心!”

我点着头,姚蓝诗登上了那艘远去的江船,或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但姚蓝诗这三个字,已经深入我的心底。这是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在外面的世界,我也有了一个叫作姚蓝诗的朋友。

梁文瑞久久地伫立在码头,直到夕阳的光辉彻底消失在尽头,他才带着不舍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为姚蓝诗感到高兴。朦胧中,想起了冷情和北冥齐,对于他们对我的感情,我似乎承接地心安理得。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独处

头上开始掌灯,一盏又一盏红色的灯笼照亮了整个码往之间,多了一些夜间游江的风流雅士。

牵着花花沿江而行,如果无法从内部让水东流退兵,那就要从外部,让人奇袭水东流西边的边塞,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就会救援不及,而离边塞最近的,可以调用的就是影月的屯兵。只要能将这一万水云士兵引出影月,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无法再进入影月。

问题是现在水东流与邻国关系良好,要挑拨,也需要一个能让对方发兵的理由。

边走边想,边想边走。渐渐的,觉得有点奇怪,就在我身边的江面上,行驶着一只画舫,这只画舫一直跟着我而行,而且,这画舫的样子,有点眼熟。

船头站立着一挺拔的身穿淡褐色锦衣的男子,他见我朝他望去,便扬起手对着我温柔微笑,是他:蒙逸楚。

船缓缓靠岸,蒙逸楚向我微微颔首:“上来喝茶吗?”

我淡淡地看着他,讲起来他只是姚蓝诗的敌人,与我并无大的厉害冲突,对于我来说,面前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给我带来机会,成为我的棋子。

牵着花花上传,依旧坐在那满是美人的船舱里,船缓缓而行。船的一边是一排木窗,木窗下是一排长椅,我靠坐在窗边,拿出了我的酒葫芦。

蒙逸楚微笑着坐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靠在窗边。看着我手中地酒葫芦:“小瓜子姑娘有心事?”

“开心就不能喝酒吗?”我笑问。蒙逸楚挥了挥手,立刻画舫里响起了淡淡的丝竹之声。清幽地音乐飘飘渺渺,勾起人内心深处最遥远的回忆。

有丫鬟在我和蒙逸楚之间的廊椅上放上了一个沉香木的小几,接着便是一壶美酒和丰富的下酒菜,我挑眉看了看小几上的两只酒杯,蒙逸楚笑着为我斟上了酒:“这是蒙家私藏的百里香,请姑娘品尝。

当琼浆从玉壶中流出地时候,一股百花的清香随之而来。他将酒杯举到我的面前,我闻了闻,便扔出了船舱,蒙逸楚的微笑变得疑惑,我喝了一口自己的酒懒懒道:“别拿加了料的酒给我。”

“加料?”蒙逸楚看了看酒杯,脸上带出了愠色。“林肯!。”

“在!”窗外飘下一个身影。

“去把下毒地人扔下船,我不想再看见他!”

“是!”黑影消失,蒙逸楚抱歉地看着我:“真是对不起,在下管教无方。”

“无碍,你们蒙家的人向来喜欢自作主张。”

一丝尴尬滑过蒙逸楚的脸,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我敬了敬,一饮而下。那毒是下在酒杯上的,而不是酒中。

就在蒙逸楚将酒饮下的时候,船尾处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我撇了撇嘴角冷笑着。

“小瓜子姑娘为何不与你家小姐回去?”蒙逸楚将小菜放入我面前的碟中。我瞥了他一眼:“你明知故问吧。蒙逸楚。”

蒙逸楚摇头轻笑着:“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看着他的笑容,很美。我单手枕在脸边:“蒙逸楚。其实撇开姚蓝诗,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不过别人对你的评价可不怎样?”

“哦?他们怎么说地?”

我凑过身体,贴近他地脸,他也缓缓靠近直到鼻尖在我的面前,我撇过脸靠近他地耳朵:“说你喜欢玩温柔陷阱,猎取少女地芳心。”我拉开与他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是不是,花心地蒙家小王爷?”

蒙逸楚只是温柔的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水东流,心里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就是一声冷笑:“你们都把女人当衣服嘛!”我不再看他,而是喝酒。

夜幕中的明月变得越来越明亮,耳边传来蒙逸楚轻柔地话语:“蒙逸楚

已经在半个月前给了一位姑娘。”

我顿了顿,转回脸看向他:“你说的该不是我吧。”

“正是。”他说得很认真,脸上的微笑收起,眼神中就是一汪深情。

我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排队吧。”

“姑娘,你可真狠心,你可知道逸楚这些日子是多么思念姑娘,而姑娘却连名讳都吝啬地不愿告知,姑娘,逸楚是真心喜欢姑娘,想保护姑娘。”蒙逸楚说地急切,我笑着看他,很想笑,真的很想笑,于是,我便开怀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我站了起来,走到蒙逸楚的身前,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炽热的视线仿佛要将我立刻带回蒙家,然后从此让我消失在人间。

“蒙逸楚啊蒙逸楚。”我抬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体自然而然地转到他的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将脚也放在了长椅上。

我一边喝着酒,一边笑道:“其实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蒙家要这个水云做什么?”蒙逸楚的身体怔了怔,他扬起了手,船舱中的美人便退了出去,他肩膀轻轻动了一下,让我靠得更加舒服。

我抬眼正好看到他有点消瘦的下巴,那下巴上很干净,干净地如同一块暖玉,光滑地闪耀着黄玉一般的光泽。

抬手轻轻抚过他的下巴,醉眼迷蒙地看着他面颊边的酒窝:“其实……你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有趣。”

“是吗。”他俯下脸,笑容绽放,两个酒窝隐现,我戳着,轻轻地戳着,笑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却要争夺水云,浪费啊浪费。”我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却被他轻轻扣住了手腕:“姑娘,你醉了。”

“醉?”我眯起了眼,看着手中黑漆漆给我的酒葫芦,“在水云大约二十年前,是不是有一个水家继承人神秘失踪?”

“正是,他是当时的太子水逍遥,可惜失踪后便生死未卜。后来便由当时水家的第二继承人,也就是水逍遥的堂弟水清扬继承。”

原来水东流和水沧海还不是直系,难怪两人的样貌并不相似:“难怪不像。”

“不像什么?”蒙逸楚轻轻拨开我的刘海,认真地看着我,我晃着酒葫芦继续道:“其实你们蒙家在西南势力庞大,而西南地势险峻,物资丰富,如果是我,我不会要这整个水云,而是……”我顿住了口,视线飘出窗外望着天空的朗月。

“而是什么?”

我扬起唇角,一字一顿道:“自,立,为,王!”我笑了,耸耸肩,“没错,自立为王,一来根基好,二来实力雄厚,与其费尽心思去拿下水云这个都是藩王的国家,不如自立为王来得轻松和潇洒。

夺取了水云,面对这些藩王,无非就是诛杀和安抚,好累,这样的水云千疮百孔,怨气冲天,在今后的百年都无法安定,何苦来哉?”

一缕青云飘浮在天际,缓缓分割了那轮明月,不知水东流知道我鼓动蒙逸楚分裂水云,会怎么想。

如果蒙家出兵,那水云势必内乱,可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只怕水云发生内乱,影月已经彻底成为了幽国的附属国。说不定就连神器也被幽国找了出来。

神器在影月对这个世界才是安全的,但落到幽国的手里,只怕会带来残酷的战争。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水东流的影子

风轻轻吹拂着蒙逸楚细长的发丝,飘逸的发丝在暖昧同柳枝一般在我的眼前轻扬。

“姑娘……你到底叫什么?”

蒙逸楚低头问着,我食指放在他嫣红的双唇上:“嘘――你不会想知道。”

我神秘的笑着,将手指从他的唇上拿开,继续说着蒙家大计:“之所以你们要除掉姚家,因为姚家是水东流安插在你们西南的一颗钉子,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拉拢,联姻,可惜这件事被你大哥搞砸了,于是你就来澜都收拾这烂摊子。哈哈哈……所以,蒙逸楚,你根本无法夺走水云,因为你身边对头太多,蠢人太多,拖你后腿的太多。可怜哪,连个人才都没有啊……”

我坐直了身体,却突然被他拽回了怀里:“姑娘,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我们从此隐居山林,与世无争?”

我躺在他的怀里疑惑地看着蒙逸楚异常认真地脸:“我没听错吧,小王爷竟然厌倦了世间的纷争,而想隐居山林?”

“能得娇妻如此,夫复何求,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他深情地凝视着我,暗沉的双眸里是越来越炽热的视线,这火热的视线让我想起了冷情,想起了北冥齐,想起来水东流在想那个女子时眼中流露出的真情。

我至今无法相信蒙逸楚会动真情,外界男子多狡诈,他说爱我,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也只是为了蒙家地利益。

他缓缓俯下脸。那垂在身后的长发从双肩滑落,将我笼罩在他地气息下。

当他的唇落下的时候。我举起了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他吻在了酒葫芦上。

我轻笑一声,翻身从他的怀中滑出,脚下微微趔趄,我站定在他的面前:“蒙逸楚,说实话,我向来喜欢开门见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爱语。”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一身鸡皮,“我不吃这一套,如果你跟我说实话,我说不定还会考虑留下来。”

一缕淡淡地江风飘入了窗口,带起了蒙逸楚那丝丝长发。他伤心而失落地看着我:“为什么姑娘不信我的话?是不是水东流!那番评价我的话是不是他说的,是不是他!”

我挑了挑眉,嘴角一扬:“没错,是他说的,他还让我小心你。”挑拨离间向来是我的强项,即使现在没用,但今天埋下地这包炸药迟早会给水东流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到时我就可以呆在影月看水云的好戏。

蒙逸楚站了起来,右手看似随意地放在小几上,但却紧紧地捏着小几的桌脚:“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又有哪里不如他!我蒙逸楚不怕说一句话。如果我当这个国主绝对当得比他更好!他不是出海跟海盗鬼混就是去那个什么影月寻找神器。一年到头有几天是在水云里的!”

蒙逸楚显得很激动,那层温柔的外皮下。竟包藏着这么多地不满和怨气:“如果一切都可以由内阁做主。还要他这个国主来做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他抬起手打在了小几上,发出一声炸响“啪!”

我看着眼前晃动着的蒙逸楚。我知道其实是自己的眼睛在晃,我笑了,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原来,原来你一直在模仿水东流。”

“我没有!我没有模仿他!”蒙逸楚抓住我的双臂大吼着,我笑着:“温柔的表情,温柔地微笑,温柔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么温柔,你还说你不是在模仿他?”蒙逸楚看着我,继续否认着:“不,我没有模仿他,他这么无能,我为什么要模仿他,为什么……”

“心目中最大地敌人,其实恰恰是最崇拜的对象,你其实很崇拜他,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模仿他,如果你方才说隐居山间是真心话,那么,你就是他地影子,他这个国主,似乎也做得很累啊……”

“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他?水东流岂是能一下子看懂地……”眼皮开始发沉,我挥开蒙逸楚扣住我双臂的

趄地走到了另一边,眼前是美人们留下地乐器,我再绣笛趔趄地走出了舱外,站在画舫的船头。

面前是天上江中两轮明月,清冷(清冷出场,我太无良了)的江风吹起了我即将过腰的长发,和我白色的衣裙,今日我将再次离去,找寻新的出路。

绣笛放在唇边,笛声随江流。

幽幽的相思,缕缕的哀愁,自从来到水云,我的心不再清幽。那个男人,总是能将我的平静打破,让我迷茫而慌乱;那个男人,总是在你不经意间走进你的心里,窃取他想要的真相。

水东流!我恨他!

有人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身体,让我晃动不已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我们一起随着江水的波浪而轻轻摇晃。

一曲《虞美人》吟出了我的无奈和哀伤,我是王,一个陌路的王,手握权谋的棋子,只为光复影月。

面前缓缓驶来一艘龙舟,那傲然的龙头里,含着一颗金珠,金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就像夜间指路的明灯。

龙舟轻轻靠在了蒙逸楚的画舫边,圈住腰的那双手紧了紧,蒙逸楚将我更加锁在身边。

我木然地站着,直到龙舟与画舫相触,画舫轻微地摇曳了一下,我看到了那个站在船头的,月牙色的人影。

他的身上依然包裹着淡黄的暖光,脸上依然是那暖人的微笑,他朝我伸出了手:“刷刷,该回去了。”刻意放柔的声音带着深深地蛊惑,我后退着,身后的蒙逸楚挡住了我的后路。

我恨他,我恨他,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随他而去?

我握住了自己的手,垂下脸拧紧了眉。

“放开她!”一身厉喝,黑漆漆落到我的身边,蒙逸楚放开了我说道:“这位姑娘似乎不想跟你们离开。”

“那可未必!”黑漆漆的语气有点得意,“打个赌如何?五两银子!”

“好哇!”

黑漆漆撞了我一下,我看向他,他对着我直眨眼,仿佛在说千万别让他输给蒙逸楚。我叹了口气,走到船头,看着水东流向我伸出来的手,我撇过脸从他身边擦过,然后手指放在唇中,就是一个响亮的“呼哨!”

只听见马蹄声声起,花花从画舫上跃了过来,黑漆漆得意地笑着,蒙逸楚落寞地看着我,我瞥了他一眼便趔趄地抱住花花,和它一起走向船尾。

船缓缓开动,我躺在了花花的肚子上,身体就像坐在船上一样晃来晃去,呵……我就在船上。

抬手,喝酒,我彻底变成了第二个黑漆漆。

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水东流?

朦胧中,黑漆漆蹲到了我的面前,性感的脸上似乎带着怒意:“你有没有搞错,跟蒙逸楚这色狼在一起!我知道你很奇怪,但你也不能跟这么危险的人玩游戏,你这根本就是玩火!如果你到时候被他,被他那个什么,哭都来不及,你到底……”

“黑漆漆。”我打断了他,他瞪着我:“干嘛!”

我涣散的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在他的脸上,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表情再次变得僵硬,呵,可爱,每次都是这样。

看着红晕在手下展开,我将他拉了下来,然后吻上了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他的唇上。

时间在我们之间变得缓慢,沙漏仿佛渐渐停止。

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唇的时候,我轻轻地,推开了他。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我本不色

时间停滞的齿轮渐渐开始转动,他看着我,不解地看着我:“这次你又为了什么?”

“让你安静……”我侧过身,抱住了花花的身体,好舒服,柔软的皮毛让我几欲入睡。

“月孤尘!你!你!你到底是男人女人!”黑漆漆大声地喊着,他将我瘫软的身体从花花的怀里挖了出来,开始摇晃,“你给我醒醒!你到底怎么回事!哪有一个女人亲完这个男人又跟那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你这样哪个男人敢要你!我这是为你好,你懂不懂!我是在告诉,作为一个女人应该矜持!应该遵守……”

“黑漆漆……”我半睁着双眼看向他,他俊美的脸渐渐和水逍遥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想过水逍遥根本没死……”

刹那间,黑漆漆放开了我,我跌落在花花的身上,我用我勉强睁开的眼睛看着他,看着他呆呆地单膝跪在那里,然后看见那个月牙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单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温柔地说着:“黑漆漆,好好保护天域的使节。”

黑漆漆随即惊醒:“是!那月。”

“有我。”水东流走到我的身边,耳边是他衣衫摩擦的“希索”声,那么轻,就如他这个人。他抱起了我,温柔地如同抱起一样珍爱的物品,我在他地气息中闭上了眼睛。

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地心跳。“怦……怦……”就像远在山间的寺庙里的钟声,迷离的视线里是他模糊的容颜。他永远那么朦胧,朦胧地如同虚幻的神仙。

眼前渐渐变得清晰,似乎周围有了烛光,那摇曳的烛光让水东流地面容若即若离。我扬起了手,抚上他的面颊,是否真的摸到我已经不知,因为我的手被他轻轻握住。

不知何时。他在我的面前,微笑地对我说:“不可以……答应我,以后都不要靠近其他男人……答应我……”

我迷惑着,看着他轻轻抚上我的脸,麻痹地面颊上带来一片奇怪的麻痒,他叹着气:“哎……怎么醉成这样……”

他晃动着。周围的景物都晃动着,上方的床幔也晃动着,我看着那些晃动的东西,迷蒙间,看见了飘扬的粉红色的帐幔,和那摇曳的金色的吊灯上的琉璃灯盏,琉璃地灯盏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晃动……

有人扶起了我,喂我喝汤,那温热地汤水让我麻木的舌头渐渐恢复了知觉。我抚住了额头。沉重地眼皮无法抬起。

“沙……是你吗?”朦胧中,有人在远方问着。昏暗地世界里。是淡淡的橘色地光。

“如果不是你……那你又是谁?”

越来越轻的声音,越来越深的黑暗。我陷落在里面,身体在空中漂浮,如同浮萍一般随水漂浮。

头有点痛,我坐了起来,口干舌燥,抱住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慢慢清醒。

醉了,这次真的醉了,很久没有这么好好醉过了。

眼前很亮,我睁开了眼睛,是淡黄色的微微透明的帐幔,不是我的床。往左边环顾,依然是帐幔,是一张圆床,怔了怔,这好像是水东流的房间。

再往右环顾,不远处是隔断外屋的珠帘,和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帐,手从膝盖上滑落,却碰到了一只手。

惊了惊,侧下脸看去,月牙的袍衫,如墨的长发,还有那金色的系发丝带,是水东流。

他静静地坐在床下的台阶上,趴在我的枕边,如墨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那如丝缎一般的长发铺盖在他那月牙色的华袍上,顺着他的肩膀而下,游弋在鹅黄色的床单上,就如同一条溪流娟娟而下。

金色的发带垂挂在他身体的两侧,细长的刘海下隐隐可见他长长的睫毛。

手忍不住抬起,但咬了咬唇再次放下。往床边挪动准备下床。

忽然,沉睡中的水东流动了动,扬起手抓住了我离他最近的右手。那温热

让我的心跳渐渐加快。我有点紧张地看向他,他缓无声的房间里是他衣衫摩擦的沙沙声,他埋在长发下的容貌渐渐清晰。

长长的睫毛缓缓打开,便是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你醒了?”水东流从床下的台阶上坐了上来,坐在我的身边,微笑着扬起另一只手似乎要来触摸我的脸,我抽出在他手中的手就后移了一段距离,戒备地看着他。

他的眼中带过一丝哀伤,随即再次扬起了微笑:“我去给你拿水。”

见他起身离开,我一肚子问号,他一个国主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大可让宫女来服侍我。

有问题!有阴谋!

一阵清凉的风吹入房中,我顺着风望去,看见了大开的窗户。想了想,便起身下床,跃出了窗户离开水东流的房间,离开那张让我浑身发冷的圆床。那张圆床让我想起诛杀班婕舒的那个晚上,有着我太多太多不想想起的回忆。

浑身的酒味让我难受,干脆到乾清殿洗澡去。

从老地方里跳进去,就开始脱衣服。

脱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人气息,我望进了黑暗,沉声道:“谁?!”

“呃……月,好巧,我们一起洗啊。”黑漆漆从黑暗中晃了出来,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他闪亮的眸子。

我停下手,然后双手环胸地看着他,地上还有我脱下的马甲:“你躲在那里偷看做什么?”

月光下的黑漆漆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走近我的身前,脸上是淡淡的红晕和尴尬之色:“我说了你可不准笑。”

“说吧。”

“我……想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胸前,脸红了红立刻撇开了视线,“既然你有……那个,那应该是个女子……”他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发虚,“会不会是塞了两个包子?”他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一脸认真。

我听见差点气歪了鼻子。

黑漆漆再次转过脸看着我:“说实话,月,你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哪有女人这么……这么……”他拧着眉,皱着脸。

“这么什么?”看见黑漆漆吞吞吐吐就来气。

“这么……随便。”他抿了抿唇,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月,我必须要给你上课,听着,你作为一个女人不能随便碰男人,不能靠男人太近,更不能随便亲他们,男人是很危险的,他们会变得非常禽兽,他们只要看到你的美貌就已经想入非非,更别说你还主动投怀送抱,月……”

“黑漆漆!”我冷声打断了他,“听着,我很严肃地告诉你,我无论做什么,都是认真的!”

黑漆漆怔住了,我严肃地看着他:“我不是随便!或是好色!我做这些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就像你!对不起,当时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让你冷静下来,因为当时你把我也当成敌人,而且情况紧急,反正亲都亲了,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那今天呢?今天在船上你又是为什么?”

“船上?”我有点迷惑,黑漆漆的脸彻底隐入了黑暗:“我明白了,你喝醉了。”

“我轻薄你了?对不起……”经黑漆漆一提醒,我似乎隐约有了点印象,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黑暗里带出了一声黑漆漆的哀叹:“哎……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让我感觉我才是女人,哪有女人亲了男人会说对不起的,哎,总之,月,以后别再喝醉了,你这样会让男人有机可乘,尤其是水东流!”

“水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