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诺心中的火焰陡然升了起来,握拳道:“什么苦心?你不用在我跟前假惺惺地,温北瑜,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你说我年纪小不懂事,那么你该懂事的,那么你为什么还对我有那种心思?这该是一个懂事的大人应有的吗?你说我哥哥爱我是不应该的,那么你呢?你还不是一样对我……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温北瑜心头一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站定脚后说道:“诺诺,你说什么?”
顾惜诺一时激动嚷了出来,反应过来后有些后悔,伸手捂住嘴,温北瑜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你知道了……什么?”他的脸色发白:“谁跟你说的?”顾惜诺太单纯,如果是她自己察觉的,温北瑜不信。
是顾声华?是顾声华故意挑拨离间,还是……
温北瑜的双眼如刀。
顾惜诺见他变了脸色,自己也皱了眉,心头乱乱地,有些慌张,转念一想,反正他都听到了,只要不供认是谁说的就好。于是低下头,轻轻说道:“温北瑜,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对我的感觉,是亲生妹妹那种……亲情吗?”
温北瑜听得越发清楚,身子一阵酥麻,呆呆怔怔地望着面前垂着头的顾惜诺,十六岁的女孩儿,玉娃娃似的,顾惜诺生的又好,他熟悉的百看不厌的精致面容,他曾经失去了又失而复得的珍贵的人……他怎么能容忍再度失去?连她的手腕他都不敢用力捏,生怕捏碎,只虚虚地握着。
“诺诺……”温北瑜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粗哑,有什么东西,憋在心里,即将冲出来。
就像是一只埋藏了很久很久的茧,即将破壳而出。
顾惜诺听到温北瑜的声音,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或许她不该说的,这个秘密……她应该自己烂在肚子里,只要她不说,温北瑜或许也就不会说……从他先前对待她的举动看来,从他对顾声华的态度看来,他应该不会主动坦白这个,因为他若是说自己对顾惜诺有意,那么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可是现在,那一层不堪点的窗棂纸竟被打破了,要是顾惜诺再大个十几岁,或许会明白其中玄妙,但是她不过是个未经世事又有些冲动的少女。
只是,少女的本能让她嗅到有些不对头,顾惜诺心头更乱,所有杂乱的思绪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心里头乱撞,顾惜诺手抖了抖,试图将手从温北瑜的手中抽出来,同时小声喃喃说:“你……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嗯……我得睡觉了,温北瑜、你……你出去……”
温北瑜望着顾惜诺,有一点火光,最初在心里头跳跃,然后越来越大,最后蔓延全身,将他整个人烧着。
温北瑜轻声唤道:“诺诺。”声音温柔的醉人的心。顾惜诺茫然抬头看他,温北瑜对上她晶莹的眸子,轻轻一拉她的手,顾惜诺身不由己上前一步,竟靠上了温北瑜身上,与此同时温北瑜手指一抬她的下巴,便低下头,轻轻地往那花瓣般的粉唇上吻了下去。
顾惜诺怔了怔,顿时惊地挣扎起来,温北瑜的手顺着她肩头往下,牢牢地握着她的腰,两人之间无论是身高,体力均都相差悬殊,顾惜诺无法动弹,温北瑜轻而易举将她抱入怀中,双唇压着她的唇,顾惜诺动不了,又出不了声,只是震惊又无望地瞪大眼睛,泪从眼中极快地流出,却因被迫仰着头的缘故,泪水缓缓无声地滑入鬓中。
57诺言
温北瑜将顾惜诺脸上的泪一点一点抹去,轻声说道:“诺诺,你听我说,你说的对,大概,我才是对你最有企图的那个人,……也好,现在你听好了,我不会放开你,谁也不能跟我争,你好好地休息,明天后天去上课,高考完了,——到你十八岁,我们就订婚。”
顾惜诺眼中的泪流出,又被他擦去,但听到温北瑜这话之后,顾惜诺连泪都吓得没了,只顾呆呆地看着他。
温北瑜轻轻一笑,手指头摸过那柔嫩的唇瓣,道:“小傻瓜,听明白了吗?好好记住,至于其他的人,别再想了。”
他温柔地笑笑,半抱着顾惜诺到了床边,令她躺在床上,又亲自替她将鞋子脱下,盖了被子,望着面前呆呆的小脸,忍着爱不释手的冲动,慢慢将人放开:“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先睡个觉吧。”
温北瑜站起身来,转身出外,将房门带上。
背后顾惜诺躺在床上,怔怔地半晌,才挺身坐起来,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方才发生了什么?温北瑜,温北瑜……
顾惜诺伸手摸摸嘴唇,是不是梦,究竟是不是梦?不过就算那是梦,也是最深沉的噩梦吧!
第二日醒来,望着温北瑜不加掩饰的眸光,顾惜诺蓦地知道了昨天的一切并非梦境。
她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前跑去,试图跑出屋子,温北瑜双眉一皱,唇边还带着笑,一探身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回来:“诺诺,要吃了早餐才可以。”
顾惜诺浑身僵硬,恨不得自己变得极小,小到他看不到,挣扎了会,却终究没用,温北瑜捉着她到餐桌边上,顾惜诺说道:“我不吃,我要回去,我要找我哥哥。”
温北瑜俯身,笑意温柔,无懈可击:“我就是你哥哥啊。”
顾惜诺浑身发抖:“不,你不是!”
温北瑜笑意更胜:“是的,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不是了。不过……我愿意诺诺叫我一辈子的哥哥。”
顾惜诺用力推他:“你滚开!我不要!”旁边端着盘子出来的阿姨吓了一跳,将煎蛋放下,匆匆地退了出去。
温北瑜将顾惜诺双手握住:“诺诺,别这么跟哥哥说话。”
顾惜诺情不自禁地落了泪,摇头说:“你不是,你不是的……你不是我哥哥……温北瑜……”
温北瑜垂头在她脸上亲了口:“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好,怎么我都喜欢。”脱去伪装,他竟能如此直接。
顾惜诺下意识地躲了躲,温北瑜说道:“乖,把东西吃了。”将她按在椅子上。
顾惜诺不吭声,伸手出去,将桌上的东西用力一扫,刚做好的煎蛋面包,连着温热的牛奶顿时跌在地上,狼藉一片。
温北瑜看着,面不改色说道:“再做一份,吃完了才许去上课……你要不吃,我抱着你,亲自喂给你吃也行。”
顾惜诺抬头看向他,温北瑜说道:“诺诺,我以前对你太纵容了是不是?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话,——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顾惜诺望着他温柔笑意背后,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冷之意,只觉得如冬天提前来临,寒意紧紧地包裹全身。
这一场抗衡,顾惜诺到底是吃了东西才出门的,只不过自然是迟到了,但有温北瑜的名头罩着,不过小事一桩。
前两节课,顾惜诺一直在走神,下课之后易冰凑过来,问道:“惜诺,这几天你病了?我本来想去看你的……”顾惜诺心不在焉地摇头,易冰说道:“你看起来瘦了很多呢,已经好了吗?如果还没全好的话,别勉强啊。”顾惜诺又摇摇头。
易冰叹口气,说道:“惜诺,我说真的,高考虽然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听说没,隔壁班的那个,压力过大服药了,幸好救了过来,你说至于吗?我们才不会那么傻的,对不对?”
压力过大?
顾惜诺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易冰慌了,上来道:“惜诺,你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对不起啊……还是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到校医室?”
顾惜诺咬着牙,眼泪钻到校服袖子里去,过了会儿见易冰真急了,才抬头,红红地眼睛,说道:“没事的易冰,我……我大概是有些累了。”
易冰见她眼睛鼻头都红红地,更见楚楚可怜,一颗心都软了,说道:“惜诺,你也太拼了,要真不舒服就在家里头多歇两天,功课先缓缓,对了,真的不用我带你去校医室?”顾惜诺摇头:“真的不用。”在家里多呆,她真的会死的,在学校里的日子虽然难熬,却胜过在家里,顾惜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放学铃声永远不要敲响。
她极为后悔,自己竟然戳破了温北瑜那固守了许久的一层面纱,她极为后悔,是她亲手拉开了他不能回头的大幕,看到了他温情底下的不容分说的真面目。就好像她亲手把自己推到了他怀中,一个名为“温北瑜”的温柔而残忍的囚牢。
这几天,大律师古白忙得团团转,上头下头的压力一起直奔而来,包括古家的两位家长,夺命连环call自不必说,只恨不得亲自飞到青市来擒人,古白就好像是顶着无数炮火前进的烈士一般,在各方面的压力之下,咬牙切齿百折不挠着。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结案陈词说的天花乱坠,连铁石人听了都会感动落泪,可是古白仍然知道,他会输。
或者说,他输了。
自从接了这案子他其实就知道了最终的答案,事实上在他还没有踏足到青市的土地上,就有无数劝慰或者制止的语言袭来,一直到他抗下这案子,那些言语变本加厉,出现在他跟前的人也层出不穷,古白知道温北瑜的实力惊人,却没想到,竟能到达如此惊人的地步,他还是小觑了这位年纪跟作风浑然不成比例的仁兄,他,当真前途无量。
两方面的力量悬殊根本不足以角逐,走法律程序不过也是走走过程。
古白应该算是虽败犹荣。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局,而他执意要在自己常胜不输的记录上加上这样一记败笔的唯一理由就是顾声华。
因为顾声华,故而古白决定不管有什么挡着自己,他都要视而不见,因为在这段日子里,他可以见到某人,可以倾听他的说话,可以分享他的喜悦,跟他的无助。
当古白激情澎湃地说完了长长的结案陈词,看到法官那副表情的时候,古白那颗心却迅速地冷下去,最后一丝希望……
他回头看向顾声华。
顾声华坐在后面的长椅上,面色平静如水,同古白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甚至,微微一笑。
可是在那一瞬间,向来不动声色的古大律师居然红了眼睛。
因为就在那么一瞬间,古白知道顾声华跟他一样,也明白了那个还没有宣判的结果。
他们输了。
顾声华怎么会看不出来?拿捏人心精准敏锐的他……
古白转回头去,假装收拾手上的文件,实则是胡乱在堆叠,旁边的助手被他的动作搞乱了,无所是从第望着古大律师把那些文件叠起来又拉开,拉开又叠在一块儿,毫无意识机械地。
秋天到了,满地落叶。
极大的,厚实的枫叶从树梢上落地,古白陪着顾声华走在这条清净的过分的街。
“诺诺小时候,我经常拉着她的手在这里走过。”身边的男子淡淡地说。
古白答应:“嗯。”他知道他想诉说,于是他要倾听。
顾声华吸了口气,微微停了步子,仰头望着头顶的枫叶片片,密布交织,好像是枫叶的帷幕。
“那时候诺诺好可爱,又很懂事,我们住的房子很破,可是周围的邻居都很好,特别喜欢她,我卖不出东西,诺诺就会挨饿,很多时候都是邻居们救济的。”顾声华喃喃地。
古白双眉一皱,望着顾声华:很难想象,这华贵如宝石的男子,竟有那么不堪的过去。
顾声华道:“我知道诺诺很饿,可是她从来不会对我说,可是……我看到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小手摸着我的脸安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我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顾声华用力闭了闭眼睛,想将所有的泪都挥去,可是不成。
古白呆呆看了会儿,慌里慌张掏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想递过去,又不太敢。
顾声华双眼发红,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诺诺会离开我……好像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她活的,假如她离开我,我……我又是谁?你大概会笑我,怎么会对诺诺那样,很荒唐对么?其实我不知道,我克制过,甚至把她推到别人那里,甚至自己也找了女朋友,可是……我为了她好的这些,却反而更伤到她,渐渐地我明白了,我那么想,诺诺又何尝不是那么想?她从来就不愿意离开我,不管别人怎么笑,怎么说,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古白手里捏着那方帕子,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顾声华深吸一口气,道:“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古白眨眨眼:“我、我绝对不会对人透露。”
顾声华说道:“谢谢你。”
古白摇头:“不用不用……”又呐呐地,伸手推了推眼镜腿,“官司输了,也没帮上忙。”
难得地看到大律师脸上露出腼腆表情,顾声华一笑:“没关系,实际上……是意料中的事吧。”
古白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有种脆弱的绝艳,又有些清冷的悒郁,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且毫无冲突,浑然天成。
古白不知为何有些心酸:“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顾声华伸手揉过眼睛:“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诺诺没事。”
古白极力振作精神,说道:“是的,虽然输了,不过你可以去见她,一个月起码一次可以的。”
顾声华一笑:“谢谢。”
他一说谢谢,古白就觉得自己心头多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着,大概是愧疚感。最终便把手帕递过去,忐忑:“这个,没用过的……”
顾声华并没客气,伸手接过来:“谢谢,耽误了你很多时间,这边也告一段落了,不如还是回京吧。”
古白说道:“其实还可以上诉的,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声华摇摇头:“不用了。”没用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古白眼波闪烁,最终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你觉得走法律途径不行,那么……我……”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背水一战,抛出杀手锏。
顾声华转头看向他,古白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嘴巴就背叛了灵魂,那一抹犹豫在顾声华的眼神之中灰飞烟灭,古白脱口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话一出口,古白恨不得用力抽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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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先机...
身为一个大律师,头脑清醒,绝对不能感情用事,这是最为基本的要求。在遇到顾声华之前,古白觉得,就算是单细胞动物也应该有这种最基本的素质,事实上,也有许多手脚“笨拙”反应不那么“敏捷”的律师或者助手经常被他毒蛇,说伊们“头脑简单”“感情用事”,末了不咸不淡地冷笑,加上一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话,你不如去死啦”……
古白的广东话说的极好,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打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蔑视。如今的古白,却觉得那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赫然落在自己头上,大概是被他训斥的职员或者无辜人士们的怨念爆发,爆来爆去,终究落在他的头上。
古白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究竟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冒出那么一句来的?
那何异于用出吃奶的劲儿搬起一块大石头,然后用力扔在自己脚上,又或者,把一把刀磨得锋利,然后凑上自己的脖子。
难为他在看到顾声华惊喜交加的神情时候,居然还打心眼里冒出一股子的舒爽感觉。
古白的古文素养不高,但在此刻,却极为流利地冒出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古白不是皇帝,甚至异常狡诈,身为大律师,什么诡谲的手段用不出来,但是偏生在顾声华跟前……一句话说出来,不敢说金口玉言,却也掷地有声,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也不要收回。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故而就算知道选择是错的,都义无反顾。
古白在登上回京的飞机之时,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儿。
古白当然知道自己的“义无反顾”代价极大,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他这一举动,让温北瑜在此后的二十年之中,一听到古白这个名字都条件反射地想要杀人,而有温北瑜出现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古白大律师的影子……那个男人,因此足足地记恨了他二十年……而古白,足足欠了他二十年的情分,避让了二十年。
但是就算是一早给古白知道,他也不会回头。红颜祸水……哦,蓝颜祸水嘛,没有办法。
何况,人的一生之中总要做点愚蠢的事,以代表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架精准的机器,譬如英明神武如温北瑜,在遇到顾惜诺那个白白白如小白痴般的丫头之后,就一反常态神魂颠倒,如高高在上天人般的顾声华,却也偏偏对那个小丫头不肯放手,是他心中唯一软肋,再如他古白,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顾声华,没有颠头呆脑地为他做这些“傻”事,古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简直是白活了。
于是,有一种犯傻,是甘之若饴的……你不让他犯还是对不起他……
目送古白的飞机回来,候机厅中,一道修长脱俗的影子站在玻璃窗边,含笑凝视,明亮如星的双眸,依旧是纯良无害且动人心魄的笑容,只是那微挑的嘴角,却好似带了那么一丝……微妙。
古白自然是看不到的,唔,或许就算看到了也只会神魂颠倒。
而对温北瑜来说,温北瑜只以为古大律师的离开青市,是举手投降落荒而逃的表现,却不知道那只狡猾如狐狸的大律师已经潜入后院,导致他后院起火。
温北瑜察觉不对是在古白回京的第二天,一个电话打到了温北瑜的别墅,没有人接之后,果断又转到了温北瑜的办公室。
“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温北瑜头皮一紧,本能地敏锐让他嗅到有些异样。
盛雅仪温柔的声音里头暗藏一股焦急:“北瑜,妈妈有事要问你。”开门见山地,显然是事态异样。;
温北瑜沉默片刻,问道:“妈,是什么事?”
盛雅仪问道:“北瑜,你实话跟妈说,你是不是找到……找到小诺诺了?”
眼前一道电光闪过,脑中天旋地转,温北瑜一时之间想把电话给摔掉,聪明如他,当然知道盛雅仪绝对不会自己坐在家中得知这消息的……必定有人走漏风声,是谁,是谁竟如此大胆,敢忤逆他温大少的心意……对了……
飞快地在心中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温北瑜默念:“古白,你这是找死不要命对么!”将斯人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妈,”心里杀气凛然,表面却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反而还在声音里透出一股笑意,“你这么快知道了呀,唉……本来我还想留个惊喜给你的……是谁这么多嘴告诉你的啊?坏了我的好事。”最后这一句,却是百分百真心。
盛雅仪一阵沉默,而后说道:“北瑜,是真的?诺诺现在……在你身边吗?”
温北瑜轻松地:“是啊,怎么了?我最近忙,过一阵子得了空,就会带她回去看您跟爸爸的,对了,爷爷还好吗?”~
盛雅仪说道:“嗯,都还好的,北瑜,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犹豫。
如果只是单纯地知道自己找到了诺诺,绝对会高兴的不成,怎会如此?
温北瑜暗暗地咬牙切齿,——该死的古白,你要是真的多嘴了的话,你这辈子别想清净了,我必要给你丫的好看。只好说道:“很快的,最近事情太多了,妈你放心吧,我尽量早点回去。你放心,诺诺也很好。”
“嗯、嗯……”盛雅仪仍旧有些忧心忡忡地,半晌问道,“那诺诺……她现在是学生,在上课吗,我想……跟她说说话儿。”
温北瑜一口答应,说道:“她现在估计正上课呢,等晚上吧,晚上我叫她跟您通电话,好了妈,我有事,先挂啦。”
盛雅仪叹了口气,说道:“好的,北瑜,你自己也多留心些,要保重身体,……我听闻最近青市的事也挺多的。”温北瑜说道:“没事儿!嗯,我收线了,再见!”把电话死死地扣下,按在手头的手微微地抖,是给气的。
放下电话的温北瑜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在冒烟。
立刻拨通了古白的电话。响了一阵儿,那边响起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温北瑜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重新看看,没错儿!
“不会吧……”不怒反笑,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会儿,直接找出古白家里的电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电话是佣人接的,温北瑜只说找古白,那佣人傻呆呆地,说道:“你是谁啊?找少爷有什么事吗,我们少爷他很忙,他出国了,要过一段日子才回来的……”
电话号码换掉,人出国……古白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简直像是在跟他坦白:是我告密是我搞鬼的哦温北瑜。
温北瑜放下电话,气的笑个不停,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正高兴。
温北瑜心中颇乱,本想用个“拖”字诀,将盛雅仪温君纶那边先拖住,然后再找个合适机会吐露真情,反正除了小时候那一点儿关系,他跟顾惜诺又非真的兄妹,他也没未婚妻女朋友……两个人年纪相差……也不算太大,虽然看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只要他时机抓得好,表达的够妥帖。
可是没想到,中间忽地杀出个程咬金,抢了先机!而且那人是古白,当律师的人,嘴巴得多毒,还不知道在盛雅仪跟前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了些什么呢……不然的话,若是知道他找到了顾惜诺,盛雅仪还不得高兴死?怎么一股子的担忧,掩饰都掩饰不住。
温北瑜坐回椅子里,伸手揉揉额头。还要准备等顾惜诺放学回来后,好好地说服这丫头给盛雅仪打电话。温北瑜忽地有种前后夹击,焦头烂额之感。
顾惜诺怏怏地进门,一眼看到温北瑜笑的虚模假势。
顾惜诺皱了皱眉,有些警觉。温北瑜却起身,走到顾惜诺身边儿,说道:“回来了,今天累不累?”自然而然将她书包接过去。
顾惜诺像螃蟹一样侧行了一步,应付地说:“挺好的。”瞅着他手中的书包,想拿过来自己上楼。正要付诸行动,温北瑜探手握住她的手腕:“诺诺,我有事跟你说。”
顾惜诺听到这句,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事?”想到先前他说的那些让她惊心动魄的话,恨不得死了。
温北瑜看她皱眉,便知道她的心意,轻轻一笑:“是好事……嗯,今晚上,给阿姨打个电话吧。”
“阿姨?”顾惜诺一头露水,疑惑地看向温北瑜:她哪里来的阿姨,他又要搞什么玄虚?温北瑜再厚颜,笑里也忍不住有一丝的尴尬,但仗着自己年长,而对方又是个小丫头,便重若无其事地,道:“就是盛阿姨,我妈妈啊,你忘记啦,小时候她对你很好的,你忘了吗。”
“是……盛阿姨?!”
温北瑜目瞪口呆,脑中却浮现一张秀美温柔的脸,虽然隔了那么久,她却仍旧记得那个将她从孤儿院带回去的女子,像是水做的一般,总是用水盈盈的眼睛看她,说话极为温柔,那才是真正的妈妈一般的女人,相比较而言,生她的母亲,却在顾惜诺的脑海之中淡忘了。
可是一想到以前这些事,仍旧有些难过。顾惜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望发呆地着温北瑜。
温北瑜摸摸她的头,见她小脸上时而露出惘然神色,时而显得难过,便柔声说:“盛阿姨知道我找到你了,很高兴,想跟你说说话儿,诺诺……你愿意吗?”
顾惜诺只觉得眼睛里湿湿地,不想温北瑜发现,就低了头,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声问:“盛阿姨……温叔叔,他们好吗?”
就算是被领养回温家,她也没有叫过盛雅仪“妈妈”,只是叫“阿姨”。
温北瑜心头一宽,知道小丫头心善,他的心也便软软地,趁机握着她的手,说道:“他们都挺好的,就是也都很想你。”
到了晚上,温北瑜正要给盛雅仪拨电话,却不料那边已经等不及,先打了过来,温北瑜跟盛雅仪说了几句,便叫顾惜诺。顾惜诺蹭到温北瑜身边儿,忽地有些没来由地紧张,温北瑜握着话筒:“诺诺,来……”顾惜诺深呼吸,不安地看了温北瑜一眼,温北瑜笑:“怎么了?快来。”握着她的手把听筒交过来。
顾惜诺身不由己地握住听筒,把听筒凑到耳边,正清楚地听到那边盛雅仪在轻声地唤:“诺诺?是小诺诺吗?诺诺,我是阿姨啊……”柔声地唤个不停。
那么熟悉的声音,温柔的感觉,丝毫未变!顾惜诺嘴唇抖了抖,哑着嗓子叫:“盛、阿姨……”才喊了一声,眼中的泪却扑啦啦地掉出来,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