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双眼睛升起于麦地

照亮失望划破了夜的伤口

因为夜将熄

我要你知道我的红莲开在你的梦里

我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守梦人

我要你知道我是夜的君王

那是一首很诡异的曲子。

委蛇的声音又怪怪的,听起来,整个空间都显得怪怪的。

可是,凫风初蕾也不打断他,任凭他反反复复地唱下去。

直到它自己停下来,摇晃双头,苦笑:“少主,我实在是不会唱了……其他的曲子,我已经不会了……”

“哈哈,以前汶山的那些民谣你也不会吗?”

“以前,我一直是一条蛇,我怎么会嘛。”

“你可不是一般的蛇,你是千年蛇王。”

“可蛇王也不代表是音乐家啊,我宁愿跳舞也不能唱歌啊。”

凫风初蕾哈哈大笑,这才慢慢地坐起来。

她随口道:我们都不是夜的君王,禹京大人才是。

冥王才是真正的黑夜之王。

她站起来,徒手试探了一下那坚硬无比的岩石:“神鬼人三界之中,神界是最难抵达的,而鬼界则是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哈,委蛇,看样子,我们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委蛇哭丧着脸,“少主,要是我们一直出不去,那该怎么办?”

她似在自言自语:“早知冥界如此危险,当初路过十二个夜的王国时,就该掉头回去,现在好了,现在进出无路,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委蛇啊,没准我们会在这里活活被饿死呢……”

委蛇手里本来拿着一块硬饼,咬了一口之后,便再也咬不下去了。

活活被饿死的感觉,那可不好受啊。

它虽然大半已经是机械蛇了,可是,毕竟还有少部分是血肉之躯啊。虽然吃东西的时候少,需要的食物也不多,但是,总归还是多少需要啊。

听得少主这么一说,本来觉得十分难吃的硬饼也成了稀罕的东西——吃完了,那就得等死了啊。

它决定一口也不吃了,得把这点粮食留给少主。

可是,凫风初蕾压根没注意到它的苦瓜脸,一直笑眯眯的:“哈哈,委蛇,你不是会跳舞吗?来跳一曲吧……”

两个孩儿面上的表情,别提多可笑了。

它看着少主,简直不能理解,少主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在这样的困境之下还有欣赏舞蹈的心情?

就算她有心情欣赏,自己也没有心情跳舞啊。

无奈,少主开口,怎么也得遵命。

于是,它真的跳起舞来。

委蛇跳舞的水平,就真的比唱歌的水平高多了。

那是蛇舞,不折不扣的蛇舞——你可以想象,一条双头蛇,忽然舞动起来,最初是轻风拂柳,和风细雨,接着,速度就快了起来,到后来,简直如狂风暴雨,剑舞龙蛇,庞大的身躯一点也不显得笨重,反而在这空荡荡的岩石监狱里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凫风初蕾族坐在地上,十分悠闲地欣赏这舞姿,就好像当年坐在金沙王城的大殿中央,欣赏一场丰收之后的秋社祭祀。

每一年的秋社祭祀,都是一场集体的狂欢。

无数的美酒,无数煮熟的猪牛羊鸡鸭鹅等等,无数的瓜果蔬菜,无数的米饭熟食……全城每一个人都可以无条件分享,纵情吃喝。

第673章 幽都之山3

这种狂欢的盛景要持续整整半个月。

据说,每次狂欢之后,整个金沙王城的百姓都会增胖起码七八斤或者十几斤。

凫风初蕾没有统计过金沙王城到底有多少胖子,但是,委蛇现在舞动的架势就颇有几分在金沙王城喝醉了酒的样子,最初的剑舞龙蛇,已经缓慢下来,它歪歪扭扭,醉醺醺的,模样十分可笑。

凫风初蕾哈哈大笑。

笑声中,金杖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地面岩石的正中间。

本来,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半空舞蹈的委蛇身上,可是,金杖就像长了另一双眼睛,分毫不差地瞄准了地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就像被刺成血肉的小虫,疏忽一下四散蔓延。

东南西北和头顶的岩石,一起消失了。

那只是一场幻觉。

一场困扰意识的幻觉。

就如之前的水银。

这坚硬无边的岩石,其实,根本不存在。

双脚,踏在了一片草地上。

凫风初蕾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草地。

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条河,甚至没有多少小动物,但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花。

紫罗兰连绵起伏。

百合花迎风招展。

半人高的青草绿得就像一个梦幻的世界。

这是一个花与青草的世界,大自然的美丽,主宰了一切。

委蛇啧啧称叹:“天啊,好美的地方。”

这里,隐隐地比忘川之地更美。

凫风初蕾也从未见过这么大一片的百合花,但见触目所及处,百合花绵延盛放,一直蔓延到了云际天边似的。

足下,也很柔软,却没有一滴露水。

她慢慢前行,心旷神怡。

只走了几步,她便停下来。

对面的百合花里,白衣如雪。

他和百合花,几乎彻底融为了一体,可是,他头上火红的头发,却将他和这个雪白的世界清晰区分出来。

她揉揉眼睛,不敢置信。

委蛇却大声叫起来:“天啦,这不是百里大人吗?”

火红色的头发,在风中舞蹈如一群火红的精灵。

红发蛇尾,那是共工家族的最鲜明标志。

百里行暮,满面笑容。

千真万确是百里行暮,而不是白衣天尊。

凫风初蕾再次揉揉眼睛,双足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指挥,便嗖的一声奔过去了。

他张开双臂,她扑在他的怀里。

许久许久,寂静无声。

百合花和青草互相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渲染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凫风初蕾死死抱着那个人的腰,一直没有松手。

他也不曾松手,唯有脸上唇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改变。

许久许久,她才喃喃地:“百里大人……百里大人……是你吧……这一次,真的是你吧……我知道,这一次,一定是你了……”

他的双臂也紧紧环绕她。

“百里大人,你离开周山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找我?”

这是她一直要问他的问题。

她无数次想,自己要是见到他,第一句便是要问他这个问题。

虽然,今天说的第一句不是这个,可是,她一旦想起,马上便问出口来,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他依旧满面笑容,可是,深邃的眼神里却有一丝淡淡的悲哀,就好像久别重逢之后,千言万语,根本不该从何说起。

凫风初蕾忽然伸出手,轻轻抚在他的唇边,柔声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百里大人,什么都别说了……现在好了,只要你出现了,便什么都好了……”

她再次紧紧抱住他。

她想,如果自己再不用点力气,只怕下一刻,他立即就消失了。

他也抬起头,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分明感觉到那温柔的掌心传来的热量,很轻很轻地从自己的头顶慢慢地往下,一直传递到了全身,就好像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周身慢慢游走。

她觉得很舒服,她咯咯大笑:“百里大人,呵,百里大人,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吗?”

这问题,其实很突兀,可是,她却丝毫也没意识到,还是兴高采烈:“我要去陶都之山找禹京大人。现在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禹京大人?你找他干什么?”

“我要问问他,有熊氏一族全部被人变成青草蛇的事情……”

“有熊氏一族全部被人变成青草蛇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

凫风初蕾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他也死死盯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这目光,先是诧异,紧接着,是惊惧,然后,陌生,疏离,隐隐地,竟然有了嫌弃和憎恶之情。

他的手先松开,垂下,不经意地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了距离。

她怀里一空,双手没处放,很是焦虑,惴惴地:“百里大人……你……你怎么啦?”

“初蕾,你怎么变丑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

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心脏上压过,她的双手悄然蒙住了自己的脸,语无伦次:“我……我被人毁容了……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她只恢复了一半的容貌,再也无法达到昔日的巅峰状态。

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她忽然松开双手,上前一步。

他却后退一步,眼神变得十分冷淡:“别靠近我!”

“你竟然变得这么难看。唉,初蕾,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治疗一下吗?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

“我……我是治疗了才好一点的……以前更吓人呢……”

“这么说来,你这脸是治不好了?”

“这……可能吧……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样子了,我也没有办法……”

他再看她一眼,眼神就更加冷淡,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就更是明显,以至于满心喜悦的凫风初蕾都呆在原地,手伸出一半,又停留在半空,再也不敢贸然更进一步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

那神情,实在是太冷太淡了。

凫风初蕾忽然很受不了,她大声道:“百里大人……”

他不答,只加快了脚步。

“你别找我了,你也别去什么陶都之山了。回去吧,凫风初蕾,你这样子,最好回到金沙王城,好好呆着……”

她几乎哭出来:“百里大人,你怎么不理我了?你也觉得我的样子变丑了,再也不理我了吗?”

他头也不回:“既然知道自己变丑了,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脚步加快,竟然大踏步离去了。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半空,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忽然,头皮涌动。

她的双手,本能地抓向自己的脑袋。

满头绿色,迎风招展。

头皮上,就像有一万条小蛇同时伸出了尖锐的牙齿,一起吞噬。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倒在地上。

双手,拼命地扯下一把一把的青草蛇。

可是,她忘记了地上也全部是青草,只见那些青草蛇一落地,便迅速地感染旁边的青草,随即,几乎整个地上的青草全部变成了蛇,四面八方向凫风初蕾涌来。

很快,数万条青草蛇便将她彻彻底底包裹起来。

无数的蛇牙,渗透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

可是,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巨大的绝望——千里万里,最后,竟然真的还是被变成了一条青草蛇。

这一次,她无力自救。

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金杖去里哪里。

青铜神树更是踪影全无——甚至委蛇都消失了方向。

她孤身一人。

她被青草蛇彻底占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发全部变成青草蛇——浑身上下,也有无数的青草蛇长出来。

自己,已经彻头彻尾成了青草蛇的寄生体。

她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惨叫,“救救我……快救救我……百里大人,快救济我吧……求你了,快救救我吧……”

那雪白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明明已经停下脚步,可是,他却始终不肯回头。

凫风初蕾的声音已经很弱很弱了,“百里大人……呵……百里大人……”

那雪白人影还是头也不回:“凫风初蕾,你负我在先……现在,我也没法救你了……”

“我……我怎么负你了?”

“你不是已经和杜宇成亲了吗?那,你就最好还是等杜宇来救你吧。”

她急急的:“不是这样……是你先和青元夫人定亲……我也因此绝望了……我没有别的路了……”

“什么叫没有别的路?谁还会强迫你不成?嫁给杜宇是没有别的路吗?”

她忽然愤愤地:“我和杜宇尚未完成婚礼就被你破坏了……”

“我怎么破坏你了?关我什么事情?哈,凫风初蕾,你是不是傻了?你把白衣天尊和我混为一谈了?”

她糊涂起来:“你不是白衣天尊?那你是谁?”

“你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凫风初蕾,你可真是让我失望……真没想到,我舍命救你,你就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她便彻底糊涂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白衣如雪的男人。

第674章 幽都之山4

她觉得这男人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昔日温柔怜悯的脸庞,忽然变得有点狰狞,她急忙移开目光,竟然不敢仔细看下去了。

声音也怯怯地:“百里大人……百里大人……你和白衣天尊到底有什么区别?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这是在梦里吗?”

“你认为是梦就是梦吧。”

“可是,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红色?百里大人……你……你不是蓝色头发吗?”

“哈哈哈,凫风初蕾,你可真是瞎眼了……你连我头发的颜色都忘记了……”

她死死拉住他的手。

“放开!”

“百里大人,不要走……”

“我不走?我怎会不走?以前,你那么美貌,我还可以忍一忍……可是,现在,我为什么要忍你这个又丑又薄情的女人?”

她绝望地看着他,心如刀割。

“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哈,颛顼之女,黄帝后裔,你居然还要去陶都之山寻找有熊氏一族的死因……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凫风初蕾不敢置信,微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你……是你给我下毒……是你……”

“哈哈,是你这蠢丫头不识趣。你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你不赶紧躲回金沙王城,你却偏偏要跟我作对。你居然还想去幽都之山找禹京帮忙,你这不是找死吗?哈哈哈,现在好了,你就在这里千年万年做一条青草蛇吧,我保证禹京就算从你身边路过也不会再认识你了……”

那手掌,重重地拍在她的头上。

那是泰山压顶一般的痛苦。

雪白身影,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跟我斗!颛顼老贼,你看到了吗?现在,你是真真正正绝后了啊,哈哈哈哈……”

雪白身影,忽然消失。

万千条青草蛇,就像是万千条绳子,将自己捆绑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凫风初蕾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的青草已经彻底消失了。

没有百合花,没有紫罗兰,自己躺在一座冷冰冰的石头上。

她茫然四顾,耳边有悠扬的笛声传来。

“初蕾……你醒了?”

吹笛的少年,放下笛子,满脸惊喜。

在他的对面,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焰很大,几乎将整个天空彻底映红了。

她的声音非常微弱:“我……我这是在哪里?”

“汶山!初蕾,你在汶山啊。”

汶山?

怎会到了汶山?

可是,篝火的对面,分明是隐隐地黑色丛林,高而远的天空,连绵起伏的山岭。

居然真的是汶山。

她本想坐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佛无数青草蛇还在头皮上一直不停地吞噬。

她伸出手,悄然摸向头部。

头上,头发有淡淡的湿润,那是夜露所致,已经没有什么青草蛇,可是,鼻端还有腥味,灵魂还在颤抖,眼皮也倦得睁不开。

“涂山侯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眼神里,慢慢地有了同情之意。

她的双手,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脸上,居然坑坑洼洼,血肉模糊。

她惊得几乎跳起来,却死死瘫软在地,嘶声道:“我……我的脸……我的脸……”

涂山侯人眼中的同情之色更深更浓了:“初蕾,你被蛇咬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被一大堆青草蛇包围了……”

湿漉漉的头发,忽然涌动,就像无数的蛇一起复活了。

她的手,忽然发狂地抓向自己的头发。

一大把带血的头发,连着血肉被狠狠扔了出去。

“初蕾……天啦……初蕾……万万不可……”

他仓促抱住她,急得语无伦次:“初蕾……别怕……你别怕……没有青草蛇了……没有了……所有的青草蛇全被我赶走了……”

她嘶声:“你怎能赶走青草蛇?”

“我有驱蛇药……是云华夫人给我的驱蛇药……”

她听得云华夫人几个字,几乎再次晕厥,本能地翻身爬起来,立即就要逃走。可是,才跌跌撞撞跑了几步,就再次倒在地上。

这一次,她再也爬不起来了。

涂山侯人死死抱住她,“初蕾……初蕾……别怕……你别怕……没有人害你,我绝对不会害你……绝对不会……”

她的头脸,匍匐在地。

她宁愿永远匍匐在地上,哪怕真的变成一颗青草蛇,永远永远也不要再抬头看着天空了。

“初蕾……你别怕……上次在有熊山林我没认出你……我一直很愧疚……因为,我也没想到你会变成那样……初蕾,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无论敌人是谁,我都会替你消灭他……”

明明是深情厚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安慰。

直到他的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脑袋,停留在天灵盖的头发上面。

内心,一阵颤栗。

分明感觉到之前残留的温柔而熟悉的温度——就是那熟悉的,毫无防备的人的抚摸,满头黑发全部变成了青草蛇。

病毒,便因此而来。

这世界上,最能轻易伤害你的,总是你的熟人、亲人、朋友。

见到陌生人,敌人,我们自然会提防,戒备。

可是,来自亲友的伤害,总防不胜防。

她低低的:“给我一面镜子吧……”

“镜子?”

“我……我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他有些为难,“这……还是不要看吧,再说,现在我能去哪里找镜子呢?”

“涂山侯人……请你替我找一面镜子吧……请你看在朋友的份上……”

他的声音非常勉强:“我一个大男人,怎会随身带着镜子?初蕾,你先别着急,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湖边看看……”

他以为她放弃这个要求了,语气慢慢高兴起来:“初蕾……”

她忽然打断他:“你离开九黎广场之后,去了哪里?”

“我呀?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在那里,见识了许多生平不敢想象的美妙乐曲,高深的音乐知识。哈,初蕾,你知道吗?那是一个音乐的世界,是一个乐曲的海洋,在那里,每天都有多达几万人的大型演出团队,他们定期会推出最新最好的曲子,他们组织大型的演出,在哪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精通音乐,每一个都擅长曲子,每一个人都酷爱乐器……”

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初蕾,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感到震惊的,真的,那是人类最好的音乐家也比不上的……”

月光,慢慢从汶山之巅移动到了头顶。

凫风初蕾抬起头,看着月亮。

圆圆的月亮,就像是一面镜子。

这镜子,既照亮了涂山侯人的眉飞色舞,也照亮了凫风初蕾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