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欢待她出去,一手拎起那火钳,另一手则扯了一条新买的床单,蹑手蹑脚的走到灶房门边,就那样死死的盯着院墙,很快就看到两道黑影翻过了墙,紧接着纵身往下一跃——

预期的惨叫声没有出现,她看见那两道黑影晃了一晃,发出闷哼声响。

舒欢不知道那些针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这情形就知道起的作用不大,不敢耽搁,冲出去先将那床单扬了起来,往俩贼人身上兜头罩去。

良辰和赏心是和衣睡在正房厅堂上的,一推就起,此刻良辰和美景已合力抬着那口油锅从灶房里出来,而赏心睡觉时就将铁勺抱在了怀里,顺势舀起一勺喊了声“姑娘小心”,待舒欢身体往旁一避让,她那一大勺滚油就泼了出去。

凄厉的尖叫声终于刺破了寂夜,远远的传了出去。

那俩贼跃下墙时就觉得足下一痛,有点不对,但还未来得及察看,又被飞过来笼住自己的床单骇得一跳,待一把扯下床单,伸手去拔腰间匕首时,滚油就泼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身上穿的是挺专业的行头,一身行动利索的夜行衣,但只是单衣,哪里挡得住那滚油,被烫得嗷嗷乱叫,慌痛中也不知是要夺路而逃,还是冲上去先把那几个小姑娘给解决了。

见这俩贼带了明晃晃的匕首,舒欢哪里还敢手下留情,见丫鬟们忙着一勺一勺的泼着滚油,自己就飞快的闪身进了灶房,用火钳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柴禾,出门就将之往俩贼站立之处抛了过去。

火见着了油,轰的就燃了起来,那两人瞬间就被点成了半截蜡烛,躺到地上拼命翻滚起来。

近乎刺耳的惨叫声里夹杂着一股奇异的焦臭,舒欢自己都被唬了一大跳,没想到这火燃起来这样轻易,紧接着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想是那些被闹起来的左邻右舍赶了过来。

至此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神道一声:“泼水。”

“哎”美景闯进灶房去,要端那锅滚水出来。

舒欢连忙更正:“凉水。”

油和火真是太有威力了,小心火烛果然是必要的,这会这俩贼绝对没有战斗力了,她也不想在自家院子里闹出人命来,要不往后成了“凶宅”,她怎么能住得安心。

凉水一盆盆泼下去,加上那俩贼自个在地上拼命翻滚,等到终于滚到了正房台阶下,没油之处,才总算将火压了下去,但是他们的惨叫声没停,街坊邻居也辨清了声音来源,在外头敲门,高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舒欢飘了个眼色过去,良辰小心翼翼的踩着滑脚的油水,上前开门。

待说明了情况,知道是捉贼时,那些街坊邻居都吵着问贼在哪里,要赶着扭送到里正那边去。

良辰往旁退了两步,让出点路来,指着台阶下那还在惨呼呻吟的两个贼道:“就是他们。”

四周有一瞬间的静默。

那些街坊邻居都是提着灯笼掌着蜡烛来的,照了一会,才看清那俩贼遭受到了怎样热情的对待,倒吸一口凉气后,都有些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称好声响起,说这些日子来巷子里人家都遭过贼,有的是入夜被盗,有的是大白天晾在院子里的衣裳眼错不见就没了,大伙也防备过,就是没逮着贼,如今却可安心了。

这些称快声里,自然也夹杂着一些年纪稍大之人的念佛声,连连唠叨着,要舒欢她们今后小心火烛,再不能做这样莽撞的事,要不万一院子烧起来,蔓延到整条巷子,可是几十户人家都要遭殃的。

在老太君那里受过教训,舒欢知道这时候的人都有些畏惧火灾,也不辩解,只连声称是,随后就有人自告奋勇的找了绳索来要捆那俩贼,没想上前细看,才发现那俩贼压根就不用捆,身上不是烫伤就是烧伤,粘连着衣裳,模样儿惨到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挣扎逃跑了。

“烧成这样,也不知活不活得成。”

“真惨啊”

“还是先送到里正那里去吧,看里正怎么说。”

“抬着去吧,他们压根就走不成”

潜台词是:这四个小姑娘,真狠

舒欢看见了他们投射过来的那种带着点畏惧的古怪眼神,没怎么在意,因为这种时候不对贼狠,那就是对自己狠,要让这些思想封建的古人知道她们屋里遭了贼,就算性命无碍,也会有人去恶意猜测她们有没有受到别的侵犯。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她哪怕不在乎,也不想丫鬟们跟着她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生活。

不过贼捉住了,此刻安全无虞,她也不想赶尽杀绝,向这些前来帮忙的邻居道了谢后,就央人去请纪大夫来替这俩贼瞧伤,至于伤好了之后如何,那是县太爷的事,与她无关,退一步说,依着此时的律法,夜闯民宅那是大罪,别说这俩贼没死,就算死了,那也是自找的,不会有什么罪名落到她的头上。

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归期遥遥

实在是太困倦了,等到纪丹青带着杜秋赶来时,舒欢只对他们说了一声抱歉和谢谢,就再也没有体力支撑,回到房内,倒在床上就大睡特睡。

生物钟已经养成了,尽管很疲累,但休息过后,次日舒欢还是一早就醒了过来,半清醒半朦胧的那一刻,躺在床上,听见外头院子里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那是杜秋和良辰,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是那含糊和低微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人感觉异常的平静而安心,起码睁眼的这一刻,她都忘了昨晚的经历,只觉得有种平淡的快乐,全身心的放松。

躺了一会,昨晚的事又涌入脑海,没有后怕和不安,她也不关心那两个贼如今怎生情形,她只是暗叹了一声,怎么顾熙然去了这么些天还没有回来。

才坐起身,美景在外探头瞧见,笑道:“姑娘醒了?”

舒欢一边穿上外裳,一边问她:“纪大夫走了?杜师傅在外头做什么呢?”

其实也不用美景答,她走到外头就瞧见纪丹青坐在院中喝茶,看着良辰和赏心在清理油腻腻的地面,而杜秋则是蹲在门边,清理泥地里的绣花针。

“对不住了。”舒欢十分歉疚:“大半夜的闹了你们来,害你们都没歇好。”

闻言,纪丹青回头看了看她,点头笑道:“没出事就好。”

谁都不提那两个贼,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危机感,而不是他们本身。

杜秋拈着一枚绣花针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摩挲着针尖道:“这针太细,大半被踩进了泥地里,还有不少被踩弯踩断,幸好你们昨晚还备了滚油滚水,要不怕是凶多吉少。”

是凶多吉少,那俩贼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身上还带了匕首,已经不是普通的偷窃了,带着强抢的性质。

美景这时端了一碗鸡蛋羹来,听见这话,撇撇嘴道:“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晦气,被贼盯上的偏是我们,浪费了好多油和柴,还有这些针都可惜了。”

“也没什么不好。”纪丹青一笑:“昨晚替那两个贼治敷药时,就听见你们那些街坊在悄声议论,说你们不是好欺负的,回头一传十,十传百,寻常贼盗怕是都不敢往你们这里来。”

舒欢忍不住噗的笑了:“这是悍名在外。”

“还是要谨慎。”杜秋将捡起的绣花针都敛在一块:“你们昨日怕是买了不少东西,惹了眼,这家里又没男子,是最好下手的人家。”

舒欢顺势道:“杜师傅,想法子帮我们弄条看家的狗来吧。”

“狗要养。”杜秋点点头道:“我再想法子替你们弄些防身的武器,这院子里也该布点陷阱机关,还有,天一黑,你们最好别出门。”

“唔。”纪丹青沉吟道:“在下可以替你们制点**,留着防身吧。”

陷阱机关,还有传说中的**,听起来很玄妙的感觉,既然他们热心,舒欢自然求之不得,道了谢,就将此事拜托他们了,她自己则带着美景出了一趟门,去糕点铺子里买了各式点心回来,一一上门拜访那些左邻右舍,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请别人帮忙照应。

居家日子,样样事情都要自己经手操心,忙碌之下时光倒也匆匆,转眼就数日过去了。

其间舒欢拜托过纪丹青,请他上顾家替老太君瞧病时,将她目前的处住告诉顾熙和一声,再顺便打听打听,顾熙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纪丹青很快就带了回话给她,说是顾家此刻内忧外患,内忧就不用提了,舒欢都知道,至于那外患就是生意场上的事了,仿佛有几家生意对头得知顾家如今没有主事的人,都联起手来对付他们,弄得顾家此时周转银钱有些接济不上,各处的铺子生意又坏起来,颇有点大厦将倾的颓势。

当然,顾家好不好,此刻同舒欢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老太君就等着亲戚援手了,偏偏方家那边得罪了,不太指靠得上,老太君就越发急着要同章家联姻,来个亲上加亲,说白了就是把双方关系搞得更好更巩固些,这样章家就肯心甘情愿的在这件事上多出些力。

各种情势的逼迫之下,老太君都顾不上顾熙然还在孝期不能成亲了,舒欢前脚被休出门,她后脚就张罗起纳采下定的事来,当然拜堂迎亲总要等孝期过后才能办,可是旧时风俗,只要亲事一定,不管成没成亲,男女两家差不多都算是亲家了,若无重大缘故,亲事轻易毁不得,毁了就是两家彻底撕破了脸,由亲家变仇敌。

以上种种,都是顾熙然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原因。

这门亲事既然如此要紧,老太君自然不允许其中出什么纰漏,据顾熙和说,老太君前两日就使人送了信去,将顾熙然打发至另一处地方去料理事情,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就回来,那时生米也做成了半熟的饭,悔不得了。

顾熙和原也留了心眼,想教那送信的给带个口信,告知舒欢被休之事,但老太君似乎也防着他泄密,在那送信的离去之前,压根不让他离开自己身旁半步,而他从旁人嘴里,也问不出顾熙然如今的具体所在。

纪丹青道:“四爷对此深感歉疚,教在下代他道声歉,说会接着留意,有机会就让人带信给二爷。”

舒欢听了这番话,心里自然黯然,想要尽早再见顾熙然的愿望落空了,但她面上没露,只是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他的错,他道什么歉,回头替我谢谢他吧。”

纪丹青默默点了头,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感叹。

若老太君执意要拆散他们,那么顾熙然回来又能如何?聘者为妻奔者妾,除非她不顾名份,同顾熙然远走高飞或是换作小妾的身份被纳进顾家,要不破镜就难有重圆的一日。

舒欢自然不知纪丹青心中如何作想,她只想着,十天半个月,不算久,她等不过她昨日已去银楼取回了做好的银簪和银镯,将最值钱的两张银票和房契都藏在了里头,随身带着,又付了做衣裳的钱,再数数手头剩下的散碎银两就不多了。

这样坐吃山空啃老本可不成

好在去取衣裳时裁缝铺子里的掌柜也给她回了话,那伙计还未找到差事,在铺子里候着她呢,她一见对方样貌忠厚,再问两句话,觉得是个实诚人,就花每月一吊的工钱雇了,准备将那小铺子先张罗起来,有的没的,卖点东西出去养家,安心的等着顾熙然回来。

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虚惊

新雇的伙计老实过头,的确像裁缝铺的掌柜说的那样,不怎么会招徕生意,但舒欢发现他记性很好,什么东西卖什么价,只要说一次,他就绝不会忘记,也不会搞混,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替铺子里每样待卖的货品都安上了一个煽情的背景故事,让那伙计记了下来,有客人上门时,就好说给人家听。

当然这些背景故事的来由就不用深究了,有些是舒欢从前看过的故事,有些是她胡编的,只求感人,不求真实,毕竟她卖的都是石画,跟古董一样,让人买回去收藏把玩的,有了背景故事,这些东西才有了灵魂,才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铺子都是染墨打理好的,里头现成的货架都有,雇了伙计,将要卖的画石上架,要卖的画上墙,再挂个招牌就能开张,从这一点来说,舒欢这店开得着实容易,至于记帐也不难,待卖的东西抄一份册子,卖掉什么记一笔就得,这个活儿,她就交给了识字的赏心。

税钱她也打听过了,像她这样开铺子卖东西的,每收入千钱,课税三十,不过其间手续烦杂,还要相关衙门敲章盖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幸好手头没有别的事,她就带着赏心跑了一轮下来,把必要的手续都做到位,顺便指点赏心记清,那么今后生意上的事,她就可以偷懒放手了,还美其名曰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成功者都要懂得识人用人,否则事事亲为,就有分身法都忙不过来。

美景听了这话,忍不住掩着嘴笑:“我看您是讨厌看帐才这么说的吧?”

舒欢瞟她一眼:“你可以说得含蓄点,用不着这样直白。”

她是真的讨厌看帐,讨厌跟衙门里那群打着官腔的大爷们打交道。

一句话,惹得在旁做针线活计的良辰笑起来,紧接着一身男装的赏心就抱着帐册从外头进来。

舒欢问她:“生意如何,卖出去什么没有。”

赏心摇了摇头,怕她失望,忙道:“您别心急,铺子这不才开张三日么?昨日可是卖了一套画石出去,得了三两银子呢我看每月只要能卖上三五套画石,就尽够花用了。”

舒欢不急,她甚至有过一样东西都卖不出去的心理准备,毕竟没有多少人肯花大价钱来买那些吃不得用不得的画石,何况那铺子的地段还不好,十分的不起眼,如今能卖出东西去,已经谢天谢地了,再说托纪丹青往外租的铺子,昨日就有纪家老仆来回话,有人要了,租钱订的是一月十二两,光这些钱就够她每月花用了,于是自己开的铺子赚不赚钱就更没要紧了,可以当成是闲暇时的一种消遣,每月赚的钱够上税,够付伙计工钱就得。

这头才说着话,院子里的狗忽然吠起来。

美景一拍额头道:“我忘了喂狗”

说着又央道:“良辰你陪我一块去吧,那狗太凶,我有点害怕。”

良辰平时很好说话,撂下手里的针线就跟着她出去。

舒欢也没留意她们,只低着头想心事,觉得自个手里剩的五千两银子白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想法子多收几家铺子回来当包租婆,这样往外一租,哪怕什么都不干,每月也该有一百两银子的进帐,积少成多,总比白放在手里强,就算到了那要用钱的时候,也可以将铺子往外一卖,就是一笔现款收入

她正思谋着,忽然搁在桌上的茶碗自个震颤起来,与那茶壶撞得叮叮直响,紧接着桌子也晃了两晃,狗叫得更大声了,美景还惊呼了一声,随即就是碰的一响,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碎了。

这是——

舒欢蓦然站了起来,对上了赏心那有点惊慌的目光。

“地震”

她话音才落,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又恢复了平稳,手扶的桌子也不再震颤,但是良辰和美景却惊慌的跑了进来,四人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好半天,舒欢才回过神来,轻吁一口气问道:“什么东西砸了?”

美景的声音有些发飘:“没就是屋檐上滑了两片瓦下来姑娘,方才那是”

“别慌。”舒欢安抚她道:“只是小小的地震,没什么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她自己也有些惊魂未定,立刻就把方才想的要多买些铺面来生财的盘算给打消得一干二净。

染墨不在,她对这世界不太熟悉,对商业上的事情也完全不懂,买铺子很容易被骗不说,最要紧的是谁能保证没个天灾人祸?再说她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想荣华富贵,只要这一生能平安度过,收入够吃穿花用,略有节余就满足了,因此那些银票,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喝了两口热茶压了压,觉得情绪缓和过来,舒欢才出去查看,见那条方才狂吠不止的狗此刻已然安静下来,正趴在那里边摇着尾巴边啃骨头,要不是那两片从屋檐上滑落下来的碎瓦还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她简直要将方才那一阵摇晃,当成是自己的幻觉了。

片刻后,院墙外头就飘来邻居们惊慌的交谈声,也有人在大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要将之唤回家中,听起来十分吵杂。

“你们——”舒欢回过头去叮嘱:“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就待在屋子外头,或是跑到空旷处,来不及跑的话,就躲到结实的木床木柜边上。”

她说得郑重其事,丫鬟们不敢大意,都牢牢记下,连声应是。

舒欢回到屋内,仍是有点坐立不安,她知道地震是正常的地壳运动,不会产生什么迷信的恐慌,她慌的是不知道方才那地震究竟是震级较小的主震还是主震发生前的前震,于是越想就越是坐立不安。

良辰心细,觉察到她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的慌惧,问了一声:“姑娘在担心什么?”

舒欢答不出来,她只是担心而已,很有可能是自己吓唬自己,那又何必说出来让别人跟着一块担心呢?不过,她倒想起在地震多发地带的居民,常备着逃生包,必要的时候,一拎就能出门,她是不是也该预备一个?就是不防地震,也可以用来防备天灾火患什么的。

想到就做是一种好习惯,舒欢再次稳了神,道一声:“美景,把针线取来。”

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归心似箭

同杜母学过一阵女工,因为舒欢本身就会画画,描花样这样的步骤就可以略去练习的过程,直接上手绣的就是花,虽然针法学得不全,绣得也不够熟练不够好,可是用来单缝些东西是没有问题了,缝出来针脚也算平直,不像没学时,能缝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蜈蚣腿来。

她做了一个背包,有宽宽平厚的带子,可以双肩背在身上,这比一般包袱好用,能够完全腾出双手来,双肩背负也能减轻负担,布与布的接缝处,针线密密麻麻,不求美观,只求结实。

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手工布包,她缝了足足一天,缝完后就觉得脖子酸疼得简直要抬不起来了,可是一个包又不够用,她只好唤了丫鬟来,让她们照着这个样儿,多缝几个出来,然后她就倒头去睡了。

一觉醒来,面前多了三个包,都是结结实实的,要论美观程度,也比她那个好看数倍,于是舒欢就觉得自己在女工这件事上着实没有什么特长,这几个不常动针线的丫鬟,都比她要强得多。

她眼睫轻颤了两下,低声笑道:“缝得很好。”

丫鬟们闻言吁出一口气。

美景笑道:“那就好,我们还担心呢,怕同姑娘做的那个不像。”

当然不可能像,要学她把包做得那样难看,那也是需要一定功力的。

舒欢被她说得有点窘,咳了一声把话带过:“再做三个吧”

油纸包裹的烤得完全没有半点水分,可以储存很长时间的干饼,一大纸包糖果和盐,盛满了清水的水囊,针线包,火石火镰和火绒,蜡烛,炭条纸张,一套替换衣裳,带鞘的匕首

背包缝出来后,舒欢就在往里头填东西,直到塞得满满当当,想起常用的药也得备一些,就打发良辰和美景去纪丹青那里讨要,顺便带三只背包过去交给纪丹青,里头自然也装满了这些应急物品。

“好重”美景皱着眉道:“姑娘,你这两天好古怪,准备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用?”

舒欢想都不想就答:“预防万一,要是哪时候房子起了火,或是像前两天那样地震了,你们就记得一人拿一个包,夺路就逃,不要再想着收拾屋里这些东西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件事,开了箱子就捡了一身厚实点的棉袄,取了针线,开始往内里缝隐密的暗袋,打算将她那些贵重的金银首饰都封进去。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她打小就知道。

良辰却是呆呆看着桌上那三只背包,迟疑道:“纪大夫那里,真的要送这东西去么?”

舒欢一笑:“有备无患。”

出乎良辰和美景的预料,她们送这背包去丹青居时是很为难的,生怕纪丹青会嘲笑舒欢没事闲得慌,送他这样的古怪物事,倒没想他看见背包后压根没露出半点嘲笑的意思,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向她们道了谢,还说了一句:“倒是你们家姑娘想得周到。”

其实周到提不上,只是生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信息极其闭塞,真有什么事发生,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也不可能提早知道的,准备好应付各种突发事件,才能高枕无忧。

天将黑时,城外两骑奔马,飞踏而来,赶在城门将闭时,顺利进入了城内。

城内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行人擦肩,他们不得不牵着马缓行。

领先走的那位男子,一身素白长衫,沾染了不少尘灰,却丝毫不减他的隽爽风姿,尤其是那一双亮如清泉的眼眸,替他那张原本就俊雅的脸添了三分夺人的神韵,教人一见就挪不开目光,引得街市上许多女子路过他身旁后还羞怯的回头张望。

这样一个人,却仿佛心思重重的模样,飞斜的长眉紧聚在一处,满面皆是不耐烦的神色,对路上那些少女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只忙着赶路。

“二爷,二爷您慢点。”他身后牵马的小厮一头是汗的赶将上来:“前边有家卖茶的铺子,二爷吃杯茶歇歇再走?”

此人正是顾熙然了。

他紧抿了一下唇,淡淡道:“都快到家了还吃什么茶?”

“可是”追在他身后的染墨十分为难:“您回来得这么突然,家里都不知道,小的怕太君吃惊,您还是还是吃杯茶歇一会,让小的先回去禀报一声如何?”

顾熙然扫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点笑:“你是怕家中出了什么事,我说都不说一声就冒然赶回来,害得你被罚吧?”

“二爷”染墨无言以对。

“好了,别担心,你如今跟着我,自然要护你周全。”顾熙然说着就牵马继续前行。

他着急赶回来,是预感到家里有事发生,要不为何老太君左一封信,右一封信,总将他往远处打发,要说真有急事让他去处置那倒罢了,偏偏信上每回都说得很严重,但是赶过去一查,只是帐面有点小问题,这样的事情,随便打发一个帐房先生去查就可以了,何必支使他这个对生意不太懂的人赶过去处理?

再者,这些天他同帐房先生学了不少东西,闲暇无事时又常同铺子里的掌柜闲聊,探出不少情况,发现此刻麻烦最大的,该是顾家在景天城里的那一大摊生意,偏偏老太君对此提也不提,仿佛压根没事一般,他就不得不仔细的思量一下,她打发自己出来究竟有何用意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不安。

顾家还有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在,怎么想,他都觉得老太君支他出来是想对付舒欢,因此前两天不顾染墨和帐房先生死劝,执意要往景天城赶。

待赶到近城处,半路上打尖,听人说起前两天地震,尽管只是小震,仍让他面色白了一白,越发的归心似箭,一路奔马扬鞭,紧赶慢赶,赶进了城。

如今顾家已近在眼前,路上人多,不能骑马已经让他很不耐烦,染墨再要劝他稍候回去,他自然是不肯的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回去看看舒欢还好不好,只要她安然无事,哪怕不待停留,让他再赶出门去,那也无妨。

正文第一百七十章要出事了

牵马过街,行到半途,忽然前面有长长的队伍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