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只好再次叹气,痴痴的望着身边的顾熙然不语,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维护这位新奶奶,是因为喜欢她吗?可是对自己的夫君不管不顾,看上去还稚气如童的女子,除了性格爽朗一些外,究竟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喜欢呢?
一柱香的工夫后,顾熙然已经悠闲的半躺在了那张细竹躺椅上,身边搁着一张檀木回纹小几,几上有巴掌大的一只紫砂壶,还搁着一小碟剔子切块的新鲜西瓜,西瓜上插着精致的银牙签。
最让舒欢无语的是躺椅后边站着巧云,她手里撑着把油纸伞,遮挡住了他头顶那过于炎热的太阳,还有手执蒲扇的慧云,在那里用极轻柔缓慢的手速,在替他打扇。
不得不承认,她从前认为古代生活诸事不便,那是相对穷人来说的,对于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来说,凡事有仆婢服其劳,半点不便都没有!
看看身边已经收回心思,蹲在地上专心逗弄着刺猬的小屁孩,再看看顾熙然,她觉得这两人真不愧是兄弟,有些地方还蛮像的,没忍住,她终于指责道:“你这样也太不人道了吧?”
“不人道?”顾熙然神色莫测,盯了她半晌,忽然笑了,冲着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近前。
舒欢挪到他身边。
他道:“再近一点,我有话说。”
舒欢将身伏低一些,他这才凑近她耳边,用一种极低微的声音道:“你要是迫不及待想验证人道问题的话,我们夜里可以试试。”
温暖的气息拂在耳边,微痒泛麻。
舒欢先愣,再惊,最后羞怒,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她居然忘了,人道还有其他的含义!
偏偏此人还笑吟吟的望着她,目光里带着点促狭之意:“如何?”
“可恶!”舒欢好容易憋出一句话来,红着脸就落荒而逃了。
直到跑进屋里,还能听见他那有点低沉但又快意的笑声,不由羞恼更甚!不过,这事原也怪她自己,好端端的,跟古人谈什么人道问题?
这时顾熙和拎着装蜥蜴的笼子跟了进来,好奇道:“二哥跟你说了什么?你的脸怎么红得像猴子屁股?”
舒欢手抚着脸,没好气道:“要你管?”
“嘁,好心没好报!”顾熙和不满道:“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你进来的时候,云姨娘的脸色好精彩,既然你不要我管,我就不告诉你了!”
这不明明都已经说了?
真是小孩子!
顾熙和一边蹲下,将蜥蜴从笼子里捉出来轻轻抚摸,一边兴灾乐祸道:“你斗不过二哥!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他这个人蔫坏蔫坏的!不过,还挺有意思。”
舒欢退远两步,警惕的望着他手里的蜥蜴,心里腹诽着:你不也一样?蔫坏蔫坏的!
不知道这小屁孩是不是当真有点顾忌他二哥,此刻还真没了捉弄舒欢的心思,只挑了把椅子往上一坐,就玩起手里的蜥蜴来。
舒欢有意想从他嘴里探问点顾家的情况,就端了把椅子,离得他远远的,陪着他说起话来。谁知话没说到两句,就有老太君打发人来,喊他过去松鹤堂吃饭,这位小爷原不肯,最后还是顾熙然发了话,道一句:“去,要玩午后再来。”
他这才乖乖的带着染墨,跟着人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等着顾熙然晒够了太阳,生梅阁里也摆上了饭。想必是他生病的缘故,这里的饮食很清淡,几乎不见荤腥,每到饭时,桌上搁的就是几碟清淡小菜。
舒欢不是肉食主义者,加上早起水米都没打牙就去请安了,此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管什么素不素了,能吃就行。
倒是顾熙然,不知道是不是看见那一桌水煮的青菜茄子和豆腐,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搁下了。
云姨娘见状,面露担忧:“二爷,是不是没吃药,身体又不适了?”
说着就要喊香茜去煎药。
顾熙然阻止她道:“喝了药,更没胃口。”
舒欢在扒饭的百忙之中抬起头来道一句:“我看他是嫌这饭菜没油水。”
云姨娘摇头道:“二爷的肠胃太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不需要大荤大腥,但鸡鸭鱼虾这些东西,搭配着吃点,营养才够均衡。”
好吧,舒欢心里承认,她是借着顾熙然的名头,打算给自己改善伙食呢,要不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摄入点蛋白质什么的,岂不是要一直豆芽菜下去了?
云姨娘还在坚持:“鱼生火,肉生痰,吃了这些,容易把病补在身体里头。”
顾熙然一直是云姨娘在照料,她比较权威。
舒欢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提建议的资格,干脆不语了,但是目光免不了要偷偷的往云姨娘那高耸的胸脯上面飘,看完,再瞟瞟自己。
简直就是高原同丘陵的对比,妒忌啊妒忌!
才想着,脑袋就被顾熙然用筷子敲了:“看什么呢?吃饭!”
被发现了!
舒欢大窘,整张脸差点埋到饭碗里去,死都不敢抬起来,但还是听见顾熙然又说了一句:“从明日开始,每餐饭加两道荤腥吧。”
正文第十六章诊病
古代生活相对悠闲,虽然不知道早上请过安了,下午还需不需要过去立规矩,但是顾熙然没提,丫鬟们也没说,舒欢才不会自己跑过去找骂呢,干脆挑了把躺椅,坐在厅上的通风阴凉处,晃啊晃的打起了瞌睡。
瞌睡打得正恍惚,顾熙和又跑来捣了一阵乱,也不知道打翻了哪只铁笼,只听见院子里惊叫声连连,有丫鬟们发出来的,也有云姨娘发出来的,她原本想去看看,但只觉得浑身无力,提不起劲来,再后来,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云姨娘端了冰镇的酸梅汤来,只是那微垂着的眼睛,看上去有点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舒欢一边接过碗,一边好奇的看她:“怎么,被那小屁孩欺负了?”
云姨娘低头掩饰:“没什么,就是被条蛇吓了一跳。”
蛇啊!
舒欢往躺椅里缩了缩身子,往外张望两眼:“他人呢?”
云姨娘郁闷道:“已经走了,说是明日再来”
这里说着话,就有香茜进来传报:“纪大夫来了,在院门外候着呢,是不是请进来?”
云姨娘在旁道:“这是往常替二爷瞧病的纪大夫,隔三岔五就要来请个脉,二奶奶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舒欢初睡起来,浑身软软的懒得动,只道:“大夫来的时候,你回避吗?”
只是简单的问句,云姨娘却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低下头道:“没有。嫣娘的身份低微,原不需要避人,再说还得记着大夫叮嘱的话,好安排丫鬟煎药,防着吃食里有忌口的东西,一向都是不回避的。”
舒欢慢慢的喝着酸梅汤,微微一笑道:“那我也不回避了,请进来吧。”
香茜答应着出去了,须臾请进一位大夫来,出人意料的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木簪束发,面目温雅,着一身天青色的竹布长袍,手里还提着只药箱,不徐不缓,目不斜视的跨过门槛。
看见舒欢后,他微怔了一下,猜不出她的身份,但看着不像丫鬟,就微微躬了躬身子,施了半礼。紧接着云姨娘就迎了上去,熟络的同他说了两句顾熙然的饮食和身体状况,面露忧色的将他请进了内室,香茜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被顾熙然提点过两句,这时舒欢就能瞧出,云姨娘这是状似无意的揽了她该做的事,将她无所事事的晾在一旁,这种不动声色的排挤,让她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多余存在。不过话说回来,她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没有牵挂,没有归宿感,自然也生不出揽事的心,只想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想着,低头抿一口酸梅汤,酸甜冰凉的口感让她微微蹙眉,再转着看那古朴的青花碗,碗壁上结了许多晶莹细密的水珠,沁得手都湿了。
她忽然觉得好笑起来,现在的自己,还真像被困在闺阁里,锦衣玉食,却又无限寂寞的古代仕女。
这才偷闲想心事呢,过了片刻,忽见那纪大夫,带着一脸诧异的神色,从内室里出来了。
等着香茜放下帘子后,云姨娘就焦急问道:“纪大夫,我家二爷的病可好些了?”
纪大夫摇了摇头,道一句:“奇怪。”
云姨娘不解:“怎生奇怪了?莫不是没按时吃药,引得病情生变?”
纪大夫沉吟道:“脉象奇怪,竟像是除了体虚气弱之外,没有什么大病。”
“好了?!”云姨娘怔住了。
舒欢听着也觉得有些意外。
“上回诊时还沉疴积深。”纪大夫默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好了,还是转成什么疑难病症了,在下有些拿不准,府上最好再请两位大夫过来瞧瞧,在下回去也翻翻医书,等过几日再来请一次脉。”
“不用了。”
这话声响起,众人都转头去看,见顾熙然扶着门框掀帘出来,向那纪大夫微微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再找人来看了。纪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相商。”
不知道顾熙然有什么事要同那大夫商量,两人又步入内室去密谈了,说话的声音显然很低,外头压根就听不见。
舒欢捧着青花瓷碗坐着发怔,云姨娘就没她这么镇定了,满面都是紧张,不由自主的就在屋内来回踱起了圈子,绕得舒欢有点眼晕,也暗自叹息,看这样子,云姨娘是真的紧张他,对他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
两人足足密谈了有小半个时辰,顾熙然才将纪大夫送了出来,候着大夫走后,云姨娘就赶着过去搀住他,半喜半忧道:“二爷,虽说纪大夫是名医,但这病症的事情说不清,还是再找两个大夫来瞧瞧,若真是好了,咱们也好放心。”
顾熙然固执的摇头,只是看得出,密谈时间久了,大概费了神,他露出了点疲态:“这事你们不许往外传,往常如何,今后还是如何,有人问起我的病,就说还是原先的样子,不见得好,也没有更坏。”
云姨娘纳闷之极:“二爷的病要真好了,回禀老太君一声,她老人家也高兴,还有老爷和太太,他们也盼着您好呢,怎么倒要瞒着不说?”
“你不用管,只别传出去就是了。”顾熙然说着,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尤其是多看了香茜一眼:“我说的话你们都记下了?”
香茜低了头先答:“记下了,婢子绝不往外说一个字,请二爷放心。”
云姨娘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唯有舒欢,咬着唇,看着他不语。
只见顾熙然瞟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她就丢下酸梅汤,跟着进了内室。
坐到床沿上,顾熙然歇了一会,递过一张字纸给她:“这是纪大夫开的补气调神的药方,回头你找个妥当点的丫鬟去抓药,亲自煎吧。”
舒欢意外的接过字纸看了看,奇道:“干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难道先前的药里有什么古怪?”
顾熙然好笑道:“你想到哪去了?药一向是嫣娘带人煎的,害我,她有什么好处?”
也对,云姨娘好像对他死心塌地的样子,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
舒欢想了想:“那是有其他人想害你?”
“怎么可能。”顾熙然想都不想就摇头:“换了是你,长年病弱卧床,不管闲事,甚至连院门都不出,会有人想害你吗?”
“说来说去都是你对!”舒欢叹了口气,看看他道:“你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为什么要瞒呢?”
顾熙然一笑:“别问,照做就是了,有些事你今后会懂的。”
越说越神秘了。
舒欢原想继续追问,但看他有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就没再说。
低头,看看手里的药方,觉得这事情还真稀奇。
照理来说,在这生梅阁里,他最信任倚仗的人该是云姨娘吧?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却发现他对云姨娘仿佛有些疏离,今天的事就更古怪了,他摆明了态度,只相信她一人。
舒欢藏起药方走出屋子的时候还在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长了一张可以让人无条件相信的圣母脸?
正文第十七章无意窃听
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舒欢从里屋出来就去书房找笔墨纸砚,她想的很清楚,顾熙然让她找个妥当点的丫鬟去抓药,可她初来乍到的,对这院里丫鬟的认知,只停留在表面上,压根就不知道谁妥当,再说古代门户森严,丫鬟想出二门,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还得再烦外头的小厮们跑腿,这药方过了几个人的手就说不清了,还是自己先做妥当点为妙。
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就是将那药方上的药名和用量都另抄在一张纸上,再从书架里翻出一本医书,随便挑出六七种常见的药名添上,等墨迹干了,就把纸裁开,一小张纸上一味药名,这样将药方弄混了,旁人再有心,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起来挺复杂,做起来倒也挺快的,毕竟她从前临过一段时间小楷,字写的不是太有个性,但工整清晰还是能做到的,就是很久没有端着毛笔写字了,抄完药名,就觉得手腕抬得有点酸。
做完这些,她喊了良辰拿着这叠写着药名的纸去抓药,还格外叮嘱她:“让药铺伙计把药材分开包好,在外头写清药名。”
良辰心里奇怪,但知道主家吩咐什么就要做什么,哪里会问,答应一声就去了。
抓药容易,煎药就麻烦了,舒欢不懂这个,等着良辰回来,她就喊了慧云帮忙,反正慧云也不识字,她从那一大包药材里,挑出要用的混在一起,就由慧云动手去煎,她在旁瞧着火候。
有事情做,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打发了,一边煎着药,一边同慧云聊天也是挺悠闲的一件事,只是药煎到一半,云姨娘赶到了小茶房里,看见她就道:“二奶奶,煎药这种事,你喊我就可以了,怎么亲自动手?”
舒欢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去忙别的事吧。”
云姨娘见她不肯撂手,倒也没有十分坚持,站着陪了一会,面色有些黯然的退了出去。
及至舒欢煎好药,滤出药渣给顾熙然送过去,才掀帘进了正屋,就听见里间传出隐约断续的哭泣声,听着像是云姨娘,再转头看看身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想必丫鬟都被打发出去了,不觉有些尴尬。
刚想要走开,就听云姨娘带着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打从进了顾家的门,我心里就只盼着能长长久久的服侍二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头可是如今二爷却不待见我,我心里委屈,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若真有,还请二爷明白说出来,我才好改了,若没有,只盼二爷还能像从前那样待我”
她的话很快就被顾熙然清冷的声音打断:“压根没有什么事,你别多想了。”
云嫣娘泣道:“不是我多想,是二爷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这这这!
偷听人说话是不好的行为,何况还事涉私情。
听到这里,舒欢再站不住,连忙端着药碗又退了出去,看见良辰和美景两人正在院子里玩抓石子,就招招手喊了美景过来,把药碗搁进她手里,低声道:“等着云姨娘出来再把药送进去,若是凉了,就热一下再送。”
美景答应着端了药碗。
舒欢原想找个地方先待会,可是转头看看,就这么大的院子,东厢养了一群稀奇古怪的骇人宠物,她不想进去,西厢又是云姨娘的住处,她不好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处可去!只好顺脚往大门外走,想去附近的园子里散散步。
良辰跟上来:“二奶奶想去哪?我陪着您。”
舒欢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走走,就回来。”
此时已近暮色时分。
走出大门,有碎石拼花的道路往四面延展,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随便挑了条路走,走了片刻,看见有座凉亭伫立在水畔,就顺着石阶登上去,到亭子里闲坐。
亭外风景很好,望出去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临近的水面,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小湖泊,水很清澈,在缓缓流动,应该是活水,还有几枝莲花生长其中,晚风里送来的都是清香。
看见这景,舒欢就觉得有些手痒,想要速写两张风景,只是再返回去找适合的纸与炭条太麻烦了,还是就这样看看算了。不过坐得片刻,她就有点待不住了,水边蚊虫多,又是夏季,将她裸露在外的手咬了好几个红疙瘩,她估摸着云姨娘与顾熙然也该说完话了,就准备回去。
没想刚转身,忽然看见来路的尽头,有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那里望着她。
这里是顾家内宅,不可能有生人进来,舒欢想着顾熙和既然排行第四,那他上面必定还有个哥哥,说不定就是此人,因此倒也不慌不忙的沿着路回去。
那少年没有动,就这样望着她走近。
两人离得足够近时,舒欢已经能够看清他的容貌了,年纪与顾熙然差不多,眉眼不像,不过脸庞的轮廓还是依稀有相似的影子,于是试着打了声招呼:“三爷?”
那白衣少年微微躬身:“二嫂。”
态度说不上恭敬,也不算怠慢。
看来是没猜错了,舒欢向他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很冷,像他的衣裳颜色一样,于是略停了停,就同他擦肩而过。
回到生梅阁时,她没看见云姨娘,倒是香茜带着两名丫鬟正在摆饭。
顾熙然已经坐在桌子边了,看见她,微微蹙了眉:“上哪去了?”
舒欢没答,只问他:“药喝了没有?”
顾熙然点了点头,盯着桌上饭菜的眼神明显有些郁闷:“喝饱了,满嘴里都是苦味,已经没胃口吃饭了。”
倒是舒欢,多日不见荤腥,忽然瞧见桌上搁着一碗板栗炖鸡,立刻食指大动,话也顾不上说了,坐下就提筷吃饭。
顾熙然有点不满:“我说我没胃口,你还吃这么欢快?”
舒欢头都不抬,口齿含糊道:“我有胃口啊!”
说着,她又夹了一大块鸡肉啃起来,完全不顾吃相了。
反正,这身体的原主就是个贫家女,又不是什么大户千金,粗鲁一点很正常啦,她用不着装模作样。
没想顾熙然见她吃得香甜,立刻就妒忌的伸筷来抢,等到舒欢闷头啃完一块鸡肉,再要去夹时,发现碗里只剩板栗和一块鸡屁股了,转眼再看顾熙然碗里,见饭没多少,鸡肉堆得满满当当,顿时就郁闷了,低声嘀咕了一句:“靠!这都要跟我抢!”
顾熙然抬眼看她:“你说什么?”
失口说了脏话,舒欢连忙撒谎敷衍:“我说你不是没胃口吗?怎么还跟我抢?”
“突然有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