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得让人先给他洗漱,整个人洗刷下来一层皮,这才拎到眼前,怒叱:“你说实话,你和燕来是怎么回事儿?方容究竟,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子?”

太子呆了半晌,忽然仰头长笑,脸上布满泪痕,只一个劲呢喃:“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我的,太子不是我的,父皇不是我的,儿子女儿妻子都不是我的,哈哈哈哈,不是不是…”

他声音粗噶,皇帝大吃一惊,连连追问,太子却整个人迷糊的不行。

他简直不敢相信,不过是稍微疏忽了些,儿子就变成这副模样。

方容也皱眉,走过去扶住太子,顺了顺他的后背,扭头高喊:“叫太医!”

义王一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只是皇帝一脸难看,但并未阻止,他还是没说话。

不一会儿太医到了,都说太子怕是阿芙蓉吃得太多,伤了脑子,只能慢慢用药,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

皇帝心烦意乱,看方容的目光复杂,看义王也难受,这两个老妇人,都是义王带来的,她们也确实曾经在内府当差,当年都是好手,被派去太子那儿伺候过燕来郡主。

可太子这样儿,也没办法追问。

混淆皇室血统那是大罪,殷朝在这方面也管理严格,要是真出了差错,太子绝不可能不知情,若无太子涉入其中,任谁也不可能轻易混淆血脉。

“方容,你有什么话说。”

皇帝运了半天气,忽然抬头道。

方容沉默半晌,只道:“陛下,眼下的情形,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无论何事,都有痕迹,陛下乃是圣明君主,一切请陛下查明吧,只是,姝娘嫁给我,不是她的错,我只希望陛下能允许她去往靖州,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

皇帝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终于一挥手,道:“先,先把…方容禁闭东宫,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

必须承认,他确实是老了,经不起折腾,如果换成年轻的时候,遇见这种事,他必然更杀伐决断,无论方容是不是亲孙子,都必死无疑。

皇宫里风声鹤唳。

许薇姝也在东宫,只是见不到方容。

阿生和毛孩儿他们都传进来消息,想要许薇姝跟他们离开,但她觉得还不是时候,要再等等看。

方容那家伙可不是个习惯坐以待毙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

太孙没了消息,义王到是又蹦跶得很欢喜,忠王也再次出现。

皇帝好像原谅了他。

毕竟,忠王就是做了再多错事,但他也没真对皇帝怎么样,那也是皇帝的儿子,还是被宠了多年的儿子,没那么容易下去。

当然,比以前低调得多。

义王还看着意气风发,忠王却变得沉默低调。

外人看来,义王是得利者,但他这会儿其实心中极为不安,皇帝好像把方容软禁在东宫,却是保护了起来,还派出人四下查探,并不是完全相信方容的事。

而且,太子没废,太孙也没有废,甚至陛下对言论控制特别严格,决不允许外泄,外人并不知道太孙被软禁的真相,最多只是有点儿奇怪。

再加上皇帝的身体也不像怎么健康的模样,万一要是哪儿出点儿岔子…

“看来要再加一把火!”

义王府

大堂内,义王身前,站着一个细弱女子,竟然还是熟人——雯姑娘。

她瞧着依旧是老样子,苍白纤细。

义王看着她,柔声道:“陛下仁善,一定会善待你,只要你把事情办好,我就奏请陛下,册封你为郡主,恢复卢国公府的荣光。”

雯姑娘一咬牙,狠狠地点头。

方容,你不要恨我,我想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我要姓卢,我不想变成没有姓的女人,我不想永远躲躲藏藏!

我不想在你的后院,整日让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压迫,明明同样都是国公府的贵女,都失去了家,为何命运会如此不同?

一顶轿子,悄悄进了宫门。

刚一进去,宫门守着的小太监,就一溜烟溜到宫外,卢玉衡就整理了下衣服,去往睿王府。

也不知道他和睿王说了什么,睿王便换好朝服,去了几位老亲王的府里。

这些老亲王,比皇帝还要高一个辈分,宗室硕果仅存的老人,真正的权力肯定没多少,可在宗室,那都是招牌门面,连皇帝也要敬重。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惊怒

紫宸殿

皇帝盯着跪在殿前,畏畏缩缩的女人。

他以前也爱这类弱不禁风的美人,对于皇后那个类型,到是敬爱居多,年纪大了,却改了口味,碰上这样的便头痛。

“你就是韩致远的孙女?兵符给了方容?”

皇帝的声音明明也并不冷厉,雯姑娘却整个人吓得快要昏死过去,满肚子的话一句说不出,只能机械地一字一顿地道:“都是他逼我,他逼我,我也没办法!”

忠王和义王都立在一旁,冷汗滚滚而落。

义王的眼眶还有些发红。

皇帝板着脸,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到是万宝泉心里头有点儿难受。

他最了解自己的主子,别的事儿都好说,唯独兵权,那是不能碰的禁区。

皇帝也的确如手底下的奴才所想,脑子忽然一空。

他想起齐王!

齐王比他小二十多岁,自幼就天资出众,不光是得先皇的喜爱,连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有时候都忍不住对他多出几分敬佩来。

只是,那人和他们这些皇族子弟的性子大不一样,为人豪爽,心胸开阔,虽然有一点儿优柔寡断的小毛病,也不太习惯服软和让步,但总体来说,他都是个优秀的皇子。

先皇爱重他,只是他年纪太小,所以皇帝才有机会踩着一群兄长,登上那个位置。

也因为他给了先皇承诺,承诺以后会把皇位传给齐王,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耻辱!

想他一生,也自诩为明君,但只要齐王存在,他就永远怀抱着心虚。

一开始,皇帝待齐王极好,因为多少有些愧疚,也是真心觉得这个弟弟和其他兄弟不同,那毕竟是同母的亲兄弟。可谁让他竟然染指兵权?

齐王在军中一呼百应,军神高文渊谁都不服,唯独对齐王俯首帖耳,很多西南西北一地的将军士兵。甚至百姓,只知道有齐王,不知道有陛下。

当时镇南王算什么东西,齐王在时,镇南王可不敢对朝廷有半点儿不静。人质也是乖乖送来,从不出幺蛾子。

可齐王一去…皇帝必须要承认,那一场屠杀,杀光了让他不安心的人,却也仿佛让他的大殷朝生了病,变得虚弱不堪,就连延国都敢自立,且还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延国甚至比羌国更让他头痛。

皇帝脑海中再一次被无穷无尽的回忆充斥。

“走,去东宫。”

一时间心烦意乱,皇帝竟然没让人把方容带来紫宸殿。而是直接去了东宫。

他走得不快不慢,脑子里始终转着各种念头。

雯姑娘缩了缩身子,踉踉跄跄跟着走,这会儿可没人怜香惜玉,更不可能有人给她准备软轿,纵容她那诸般改不掉忘不了的小毛病。

到了东宫,宫人们跪了一地,只道太孙在花园喝酒,皇帝点了点头,一群禁军将整个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皇宫里都多了三分风声鹤唳的气氛。可皇帝却没了控制舆论的力气。

方容果然在喝酒。

宫中的梨花白,绵长可口,后劲十足,方容喝起来如喝水。万岁爷一到,周围宫人都吓得跪下,方容也站起身行礼,看见雯姑娘,也只是挑了挑眉。

皇帝看了他半晌,忽然道:“容哥儿。皇爷爷待你…”他说了半句,却戛然而止。

他想问,他待这孩子好不好,但仔细一想,能说好吗?这孩子生下来身份就不怎么样,因为太后喜欢,他也偶尔逗弄逗弄,后来太子妃赶他走,他也放任自流,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儿子一大堆,孙子更是数不胜数,没精力去对一个小皇孙上心?

后来这孩子长大,居然没有变得怨天尤人,也没有死去,反而一天比一天聪慧,一天比一天出色,一个人就在羌国和延国闯下偌大的名头,拐走人家的心腹大将,把父亲护得极好,半点儿没受折辱,即便他的身体病弱,只智慧就比所有皇孙加起来更讨他喜欢。

这时候,他对这孩子好了些,但也是怀着这孩子能为他所用,而且有用的心思。

皇帝沉默半晌,也只能道:“我以为你向来不重名利,没想到,我猜错了。”

方容愣了愣,忽然伸手按了按眉心,笑了:“是啊,孙儿名利心太重,太想得陛下青眼,陛下交代的差事,一直想着要尽善尽美,这怎么好,总要给别的兄弟表现的机会…”

皇帝被噎了下,偏偏他这个孙子说的特别真心实意。

他以前到偶尔也被这小子噎过,这孩子生性促狭,尤其是对亲近的人,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他是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认为——容哥儿不就是拿了卢国公留下来的兵符?那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卢国公的旧部还能剩下几个?就是剩下的,又怎么肯为了个兵符就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卖命!

皇帝嘴唇动了动,却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是容哥儿承认私自扣下兵符一事,那恐怕不能善了。

他当真要失去这个孩子?

皇帝把自家那些儿孙们数了一遍,也挑不出第二个像方容这样,又有能力,还很容易抓住弱点,适合控制的‘好’孙子…就算不看这些,人都有感情,他也不是不疼容哥儿!

义王忽然咬牙,竟落下泪来:“原来,容哥儿你知道自己不是,不是…”

这话没有说完,皇帝已经悚然。

周围几个伺候的老太监也吓了一跳。

方容先是不明所以,忽然一皱眉了然,抬头看着义王,良久才叹息:“王叔…义王殿下给我定了罪?我知道什么?我不是父王的亲子?若当真给我定了罪,一杯毒酒也就罢了,无需多言,反正我这身体,给我杯毒酒了结,反而是解脱。”

义王深吸了口气:“你不用示弱,也不用狡辩,雯姑娘已经把你私自抢夺卢国公兵符的事情告诉父皇…容哥儿,你就算不是太子哥哥的亲子,好歹也是太子哥哥养大的,叫了我多年王叔,你今天就听王叔的话,和父皇坦白,看在你孝顺太子哥哥多年的份上,父皇一定会留你一命!”

方容愣了下,半晌,忽然低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我就知道,雯表妹这性子改不了。”

雯姑娘顿时低下头,跪着往义王身后缩了缩。

义王护着她,目光闪了闪:“容哥儿,你别伤害这女孩儿,她没什么错,该有个好结果。”

“我听我家娘子说过,一个人心里有佛,他看别的东西都是佛。一个人心里装着牛粪,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都是牛粪,以前我置之一笑,现在到觉得极有道理。”

雯姑娘的脸上顿时涨红,连义王的面上都有些古怪。

皇帝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挥手,让侍卫将方容带下去:“审问清楚,看看有多少人涉入其中。”

郑峰一个哆嗦,还是点头应是。

他干这种脏活儿,都干了不知道多少,他就是万岁爷的一只狗,万岁爷让他咬谁,他就往死里咬,所以才能这么多年都伺候这位主子,可这一次,还真是有些瘆的慌。

回头得找个菩萨拜一拜,做个道场!

方容并没有反抗,只是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那几位顿时就退开两步,由着他整理衣衫,自己一步步走出东宫大门。

阳光正好。

几个侍卫觉得这位皇太孙的皮肤熠熠生辉,竟然泛着光亮。

郑峰脸上肃然。

等方容走得不见人,皇帝就在花园凉亭里坐下,桌上的酒还是温的,旁边铺着两张字。

容哥儿的字,到越发显得仙气十足。

义王的眼睛里,渐渐露出几分隐秘的笑意,只是一闪而逝,却是志得意满!

忠王的腿脚忽然软了软,勉力才站稳。

“父皇,风大天寒,不如儿子扶您回去?”

义王上前一步,替万岁爷挡着风,一弯腰,正想着扶着皇帝起身,外面万宝泉就匆匆而来,满头大汗:“万岁,几个老亲王,还有睿王爷来了,说是有要事。”

皇帝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他有点儿不想见人,但睿王爷是他看重的兄弟,那几个老亲王,个个都是宗室硕果仅存的长辈,哪个不见都不合适。

干脆也就不动地方,让人请他们过来喝酒。

几个老亲王来的都很快,别看八十几岁的年纪,一个个都半只脚踩到坟墓里,须发都白了,瞧着却是腰板挺直,颇有派头。

别管是真的,还是只是面上的,皇帝待他们一向敬重,宗族里的事儿,从来全权托付。

这会儿见到长辈,皇帝连忙亲自站起身迎接,又见这几个老人家面上有愁容,便斜了睿王爷一眼。

睿王爷挤眉弄眼,也是愁容满面,凑到自家皇帝哥哥眼前咬耳朵:“这事儿,本来弟弟咬咬牙,就打算着不告诉皇兄,再给你添堵,没想到又闹出来,看样子非说不可了,卢国公那兵符的事儿,弟弟知道,容哥儿一早就和我商量过,那东西是个假的!”

皇帝一惊。

睿王爷苦着脸:“哎,其实吧,那东西就是个真的也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了,它冒出来只能给咱们大殷朝添乱,可它是个假的更麻烦人!”

皇帝一瞬间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变

若它是真的,就算无用,皇帝也会忍不住再一次清剿卢国公的那些个家将。

而它若是个假的,那麻烦事更多,所有经手的人都得被怀疑一下。

就算皇帝相信方容,相信睿王爷,相信几位老亲王,丝毫不怀疑,说不定也会有人利用它做手脚。

想到这个,老皇帝也不觉呆了一呆,良久,脸上才隐约泛起一丝苦笑。

上位者本是最讨厌手下人欺瞒,但睿王爷和这几个长辈总是不同,睿王爷一切势力都是皇帝给的,他是亲信中的亲信,那些老亲王都八十几岁的人,一辈子忠心耿耿,到了眼下这个份上,真没必要冒险犯上作乱。

睿王也露出愧疚之色。

“当初京中混乱,容哥儿得了这东西,就来和我商量,想试试看能不能利用一下,也好解陛下之危难,没想到我一见便知,这东西不真,后来想了想,还是别在闹乱子了,咱们大殷朝都乱成这般,要是再出差错,皇兄也是危难,没想到臣弟一时欺瞒,到害得皇兄疑心容哥儿…”

皇帝默默无语。

本来一切都好,忽然起了变故,义王脸色骤变,眼珠子一转,轻声道:“父皇,睿王叔,兵符是先落到容哥儿手中,谁知那兵符是真还是假?或许他手中是真,王叔所得是假?”

睿王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如刀。

几位老亲王的脸色也不太对,显然对义王的反应不满,他们年纪大了,还是希望大殷朝平平稳稳,再传承下去,眼下乱象毕露,要是自家人还不稳,谁知会闹出何等乱子?

恭亲王便大怒道:“我们都是老头子了,你们之间闹就闹,我们可不敢管。自有你们亲爹来处置,但你们用阳谋,争夺万岁爷的信任便是,使阴谋诡计。祸害我大殷江山,那可不行!”

这位老亲王年轻的时候就得先皇信任,却是个暴躁脾气,连皇帝小时候都被他打过,如今不掌权。也还是威仪犹在,他的话,皇帝能听得进去,义王也不敢不听。

“这件事儿我本不想随便说出来,再闹出是非,却看不惯你们玩的把戏,就知道欺瞒你们父皇,陛下,我今天就实话实说,你别听这帮小子胡说八道。你是当局者迷,我们可是清清楚楚,就义王找来的,想诬陷容哥儿的两个婆子,一家子早就捏在义王手里,他以为自己不出面,让洪怀义出面给安排差事,就查不到他的脑袋上?小辈们不记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清楚得很,那小子二十年前就当过你的伴当。后来故意犯了个错儿,让你赶走了而已。”

义王皱眉,却并不狡辩,只看着目光如电的陛下道:“父皇。孩儿的确看顾那二人的子孙,只是那是为了保护所做的举措,父皇明鉴!”

恭亲王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皇帝让他们说的头晕目眩,气血上涌,强忍着吃了两颗丹药才好些。

万宝泉连忙过来扶着主子:“陛下。先回去休息吧,您今日操劳太过了。”

这些事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皇帝还是最重视自己的身体,并不理会义王,只招呼几位老亲王和睿王一起回去。

冷风萧瑟。

义王呆站良久,才被宫人催着出了宫,只是心中却不像来时那般志得意满。

雯姑娘却是已经没人理会,义王甚至连看她都没多看一眼,她也只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好在宫中并未留客,要真把她留下,恐怕她自己也能吓死自己。

皇帝回了紫宸殿,歇了半晌,又吃过药,渐渐觉得脑子清明,一点点回忆思索这几日之事。

越是思索,越能品味出阴谋。

“儿子,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他终究还是最信任方容,也信任那些老亲王和睿王爷,应该说,他信任他自己。

一早他就对方容定了性,认为他因为身体缘故,清心寡欲,自然就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孙神医也说过,容哥儿能活到现在大不易,恐怕是天生心胸开阔,乐观豁达之人,若不是至情至性,若不是清心寡欲,恐怕早就夭折多年。

他信任孙神医的本事,再说,还有一群太医附和,容哥儿自然比别的进取心强盛的儿子们要值得他信任爱重。

“哎!好不容易过几天清净日子,这些逆子!”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不免精神萎靡,传了话,让人去盯着忠王、义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就躺下休息,闭上眼也睡不着,女官点的香不够清淡,屋子里热的不行,又叫了两个宫人进来打扇,还是心烦意乱。

昏昏沉沉地,刚有一点儿睡意,郑峰就过来回禀,夜行人那边有了消息。

皇帝坐起身,也不大焦虑,喝了两口茶水,平缓了下气息,按照孙神医以前教的,盘膝而坐,从上向下,轻轻揉按几处穴位,按完神清气爽,这才坐稳当听郑峰回禀。

“万岁,我们的人发现有一女子偷偷摸摸去找赵稳婆的二儿子,两个人私下谈论…”郑峰停下,压低声音,“意图构陷太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