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崔觉得她真是可爱,他忍着想把她捞过来再亲一番的冲动,低笑道:“那你帮我检查一番其他地方,看是否刚刚不小心擦到碰到哪儿,伤到了呢?”
顾朝歌看他不紧不慢地提起衣服遮住肩膀,又有一瞬间的晃神,等意识到他问了什么的时候,伊崔已经理好了外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说呢,朝小歌?”
他的眼神充满捉弄和调侃的意味,顾朝歌的脸顿时红扑扑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你哪儿疼吗?”
“我不知道啊,你帮我都查查看吧。”大蜘蛛的语气再次变得特别无辜。
“不,不能这样的,”顾朝歌红着一张脸,头不敢抬起来,她羞羞地分辩,“男女授受不亲。”
“哦?”一个长长拖曳的尾音,一只突袭的手,某人揽住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纤腰,小臂用力一拽,将顾朝歌拽进怀里:“大夫给人瞧病,还讲究这个?”他开始故技重施,在她耳边吹气,因为他发现这招特别好用,只要一吹气,她就会手脚发软失去反抗能力。
“不不不不一样的,”顾朝歌的结巴果然开始加重,“你,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伊崔低笑,躬身,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双腿,将她整个人抱到床上来:“故意给你看么?”
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大蜘蛛,终于在人前暴露出他的邪恶本质。
“即便是故意给你看,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的手不安分地到处摸来摸去,鼻尖在她脸颊上蹭着,蹭够了就开始往下走,“反正,你总归是要嫁给我的。”
谁、谁说要嫁给你啦!她从来没有亲口答应过好不好!
顾朝歌很想这样反驳他,可是她心底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驳她自己。
如果能嫁给他,她会很开心的。
这个小声音说。
“喂,你不要骗我哦,我会当真的,”顾朝歌攥着小拳头,窝在伊崔胸前,小声说,“如果第二天醒来,你告诉我其实这是一场梦,我会难过的,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伊崔怔了怔。
他忽然意识到,因为过去他所做的那些混账事情,如今他所给出的承诺,对她而言竟然不具有任何安全感,她不信任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并且在随时准备着接受他的反悔。意识到这一点的伊崔,不由得感到懊悔。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消除顾朝歌的这种不安全感,只好用双手抱紧了她,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认真地在她耳边说:“我保证,我是认真的。”
他将这句话说了一遍不够,又说第二遍,第三遍…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弄得顾朝歌很不好意思,她扭动一下身体,伸手去推他:“够了啦。”啰嗦。
“你放开我,我再给你看看腿。”顾朝歌挣扎着起来。她的姿势依然有点别扭,起身的时候半跪在床上,因为她的动作带起微风,坐在那儿的伊崔,鼻尖忽然也嗅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伊崔的眉头一皱:“朝小歌,你受伤了?”是褚东垣没有看好她,还是刚刚在浴桶旁边因为他的缘故不小心擦伤了哪里?他说着就去拉她的手,检查果露在外的部分有没有伤口。
顾朝歌愣住:“我?我没有啊?”
“没有?但是我也闻到了,血腥味。”伊崔皱着眉头凑过来。试图用鼻子闻出她身上哪儿受伤流血了,他的动作实在很像某种动物,顾朝歌傻呆呆看了他一会,忽然感觉小腹一紧,一股温热的液体倾巢而出。
“我又闻到了。”伊崔如实报告。
是她的癸水来了啊混蛋!
原来血腥味真的来源于自己!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是要蠢死了啊!
顾朝歌顶着一张大红脸,猛地一把推开伊崔:“我没事!”说着便飞快跳下床,提起一旁的竹箱笼逃也似的离开,伊崔在后头叫住她:“朝小歌,我的腿…”
“明天看又不会少块肉!”一向敬业的顾大夫今天晚上特别消极怠工,在病人面前溜得比兔子还快。
伊崔仍在疑惑于她的突然变脸。他只是说闻到血腥味,什么也没对她做,她为什么突然就脸红了呢?对男女差异还算有基本常识的大蜘蛛坐在床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然后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他觉得这件事能让他笑很久。
“盛三。”他笑了半天,终于开口唤人。
“公子,有何吩咐?”盛三推门而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疑惑顾朝歌突然拉门出来时的古怪表情,他上前问顾朝歌,是否公子一切都好,一向软和可亲的顾姑娘竟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死不了!”把盛三震惊得不行。
公子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能把顾大夫惹怒成那样?
而且还那么高兴?
盛三推门进来,入内室,见到伊崔的笑容,再次在心中震惊了一把。
“去膳房要些红糖来。”伊崔淡笑着吩咐。
“是,”顿了顿,觉得奇怪的盛三多问了一句,“是公子要用?”
“不,”伊崔握拳掩住唇边笑意,“给顾大夫送去。”
第72章
顾朝歌的身体一向很好,癸水期间基本不会感到疼痛,但是女子来癸水的时候体质总是弱一些,早早洗漱然后睡觉比较好。顾朝歌窘窘地收下盛三送来的红糖,收拾停当后,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红糖发呆,感觉今天自己在大蜘蛛面前颜面尽失,把脸都丢尽了。
“啊~~~”顾朝歌发出带着颤音的感叹,一脸绝望地倒在床上,然后在被子里打滚,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伊崔的味道,她就忍不住嘿嘿直笑,羞得脸都红了。可是再想想她今天糟糕的表现,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有最后闹乌龙的“血腥味”,她不由得又捶捶自己脑袋,暗骂自己蠢。
顾朝歌就这样不停地变脸,翻滚着,胡思乱想着,一直到桌上唯一一盏油灯因为灯油耗尽熄灭,室内一片黑暗,她依然瞪大眼睛望着床帐顶,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迷迷糊糊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时,忽然,外面传来锣鼓的响声,紧接着是马嘶,人的说话声,匆匆的脚步声,嘈杂不堪。顾朝歌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望见窗外一盏盏亮着的灯笼,还有盔甲碰撞声和刀剑的响声,她直觉有事,匆匆穿上衣服,将长发随意扎起,握着放在枕边的鱼皮匕首,谨慎地推开门。
她小心地走到院门前,开门,只探出一个头来,便立即被外面的情况吓了一跳。整个刺史府的人似乎全都醒了,所有的士兵都在匆匆不停地跑来跑去,或是通知消息,或是收拾行李,或是去武库取兵器,或是去拉马匹,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严肃,顾朝歌走出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她。
“发生什么事了?”顾朝歌问,却没人回答她,她走出院门,几次差点撞到匆忙的士兵。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她急忙拉住:“阿柴,怎么回事?”
“水军好像在港口被偷袭了,伊大人让我们去帮褚将。”阿柴话音刚落,忽有号角声响起,似是集结的信号,阿柴面色一整,扭头就朝号角声的方向跑去。顾朝歌周围的所有士兵几乎在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顾朝歌愣了一下,立即拔腿也跟着他们往外跑去。
府门外,身披重甲的褚东垣刚刚跨上马,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另一个秘密的停泊点调集军队前往救援。伊崔虽然将城中所有军队的调集权暂时全部归置于他,但是步兵在水战中几乎派不上用场,不知道偷袭的战况如何,褚东垣此时心急如焚。
“师兄!”混乱之中,他听见小泪包的声音。褚东垣扭头,便见一头长发松松挽起,显然刚从床上起来的顾朝歌,正踮脚站在他的马下,一双眼睛忧虑地看着她。褚东垣俯身,摸了摸顾朝歌的头:“乖,回去,会没事的。”
语罢,他拽了拽缰绳,扬鞭,肃然道:“出发!”
黑夜的长街上,年轻的将军一身戎装,带着他的亲随们策马疾驰,身后是一长串快步小跑的步兵队伍。顾朝歌站在长街上,望着师兄已经根本看不到的背影,夜风吹来,她忽然感觉很冷,是一种刺骨的冷,仿佛有人在恶意地窥视着什么。思及此,顾朝歌猛然一惊,她四下回头,却发现长街上空无一人,连府门前守卫的士兵都被褚东垣带走。如果不是地上被匆匆丢下的灯笼,她会以为刚才那人仰马翻的慌乱是错觉,整座刺史府鸦雀无声,干干净净。
干净得让人恐慌。
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灯笼向顾朝歌跑来,是阿岩,他看起来有些茫然不安,刺史府今夜的突发状况影响到了他。不过阿岩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跑过来拉顾朝歌的手:“姐姐,伊叔叔叫你!”
伊崔?
会是什么事?
顾朝歌任凭阿岩拉着她跑,发现这并不是通往伊崔卧房的路,而是去往府东侧偏门的路。这条路平日都是仆役和采买通过,夜里几乎没有灯,冷僻黑暗,少有人来。
然而今夜东侧门竟然府门大开,寥寥几个仆役在盛三的指挥下打着灯笼搬运箱子,快速而悄无声息。
“顾姑娘,”盛三看见顾朝歌来了,径直道,“上马车,公子在等你。”
顾朝歌愣住:“去哪?我的东西还在房里。”
“啊呀现在还管它什么东西,逃命要紧!”盛三这句话说得很大声,然后他立即捂住口,一副说漏嘴的惊恐样。府门外,马车中的伊崔立即掀开帘子,低声呵斥:“闭嘴!老实干好你的活!”
说完,伊崔立即看了看四周,好像生怕有人发现。当他看见那个被束缚双手栓在马上要带走的文叔扬,他立即指着这老头子命令:“堵住他的嘴!小心,别把他弄伤了,这老头子是人质,留着有用!”
语罢他又急急崔顾朝歌:“还不快上来,想死吗!”
音量大了,他后知后觉捂住嘴,又开始环顾漆黑的四周。他的样子看起来如惊弓之鸟,似乎真是要准备逃命。
看见这样的伊崔,顾朝歌的心中骤然生起一股违和感,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她便这样被盛三推着走到马车前,伊崔伸手拉她上来,她愣愣地问:“为什么要逃,逃去哪儿?我的虫子还没有拿出来呢。”
“现在还管什么虫子!全城的兵都被褚东垣那厮带走,根本没人保护我!褚东垣万一保不住他的水军,又把保护我的兵给折了,我该怎么办,我的腿连逃都没地方逃啊!”
伊崔似乎是失控了,他双手握着自己的右小腿大声对顾朝歌惊恐地说:“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去赵将军在的锦官城,这里绝对不能待了!”
“但我师兄…”
“老子才不管那厮的死活!”似乎是急了,伊崔爆了一句粗口,他强行把顾朝歌拖进车内:“盛三,启程!”
坐进车内,车帘垂下,厢内只有伊崔和顾朝歌二人,顾朝歌终于觉出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我的那些虫子,可是用来治你的腿的哦,真的不要?”顾朝歌盯着伊崔看了半天,慢吞吞说了一句。
伊崔笑了笑,食指置于唇上,朝她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方才恨恨道:“不要不要,谁要谁拿去,腿再重要,也没有我的命重要!”为了把戏做足,他说的时候连表情也到位,既不甘又愤恨的样子,看得顾朝歌想笑。
她忍不住咧开嘴,伊崔立即伸手过来帮她捂住,朝她摇了摇手指,表示不许笑。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师兄是不是也在配合你?顾朝歌想这么问伊崔,可是她的眼神表达不出这么多的内容,于是她想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伊崔的手掌心。
掌心濡湿,微痒,伊崔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这回是震惊,真正的震惊。
说实话,伊崔此刻的神经正高度紧绷,他不仅要做戏给暗中窥伺的人看,还要担心顾朝歌的安全。如果不是为了逼真,做戏要做全套,他真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然而这个小丫头在干嘛?她看出古怪之后,竟然不觉得紧张,反而胆大包天的,调、戏他?
谁借她的狗胆?!
顾朝歌朝他眨巴眨巴眼,得意地笑了,她好像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终于在伊崔这里扳回一城,扬眉吐气了一般。
呵呵,朝小歌还太嫩。
伊崔双眼微微眯起,用那只被她舔过的手轻轻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暗示她等着瞧。
顾朝歌才不吃他这一套,她眼珠一转,忽然惊叫一声:“伊哥哥,我们真的会没事吗?我好怕,而且我好担心师兄啊呜呜呜…”她往前一扑,扑进伊崔怀里,伊崔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单腿支撑,重心不稳,急忙用手撑住身后的车板,方才稳住。低头,便见顾朝歌泪眼朦胧,戏比他演得还好,眼泪居然说掉就掉。
一边嘤嘤哭着,一边还朝他眨眼,一脸的得意洋洋。这耀武扬威的劲头,伊崔真想捧起她的小脸狠狠吻下去,可惜现在不是时候,他唯有狠狠捏一下她软软的脸蛋,急急忙忙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没事的,等到了锦官城,我就让赵将派人援助你师兄。盛三,我们是否已经出城?”他好似很着急地掀开车帘,发现四周还是城中景象,只是荒败破烂不堪,是还未重建的废墟。
伊崔愤怒,与此同时,他将顾朝歌紧紧抱在怀中,怒道:“盛三,你在干什么!我说了要出城!”
盛三策马过来,他没有下马,只是俯下身子,看着伊崔,语气阴沉沉的:“是么,抱歉,对不住了公子!”说时迟那时快,他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剑直刺向马车中的伊崔,同时大吼:“弟兄们,救人!动手!”
伊崔急忙闪避,但盛三的匕首已经刺进伊崔左臂,伊崔吃痛,顾朝歌听见声音,欲要抬头起身,却被伊崔用右手狠狠压了下去,按在怀里。几乎与此同时,废墟四周骤然冲出三四十余名蒙面者,他们的服色打扮不同,但都用黑巾蒙面,提着大刀向马车冲来。
“救命啊,救命啊!”伊崔把帘子一放,抱着顾朝歌滚进车内,跟随着他逃命的仆役只有六七名,即便拼命抵抗也架不住这么多的大汉。更何况盛三“反水”,帮着匪徒们一同解救了作为人质的文叔扬,仆役们四散逃开,盛三带领匪徒们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盛三不是一起跟着做戏么,怎么会真的伤到伊哥哥?顾朝歌唔唔地不停挣扎,可是伊崔死活不让她冒头,紧紧抱着她,弓着身子用整个人将她保护起来,伊崔左臂的短剑扎得很深,血顺着胳膊流淌到顾朝歌的脸上。
顾朝歌一僵,随即挣扎得更厉害。
“乖,别动。”伊崔低低喘着气,在她耳边说完这一句后,立即高声道:“一群该死的逆贼!”
外面的匪徒们不知马车里的情况,只听见伊崔受伤的呻吟和强装镇定的呵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冒犯我的下场你们承受不起!还不滚开!”
“哈哈,盛三,你家公子让我们滚开,你说我们滚不滚?”一个匪徒首领模样的人大笑不已,其他人见首领大笑,不由得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滚?滚了谁还能拿到金银财宝,又不是傻子。”盛三轻蔑一笑,赢得首领赞赏的拍肩:“好样的!够狠,我喜欢!”
金银财宝?被解救的文叔扬听得眼睛都亮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首领瞥他一眼:“感谢你家主吧,能活着就不错了,这财宝,没你的份!”
“我警告你们,再不识相离去,定有你们的苦头吃!”伊崔还在马车中大喊,首领听得哈哈一笑,他猖狂地将腰间的副刀透过马车车厢的木板缝隙,缓缓插入车厢之中。那刀的刀尖正对着伊崔的脸,寒光刺骨,缓缓逼近,他的瞳孔一缩,更加紧紧按住顾朝歌不让她抬头,身子一边朝旁边躲,一边装作惶恐的模样惊叫:“你们,你们怎敢如此!”
首领大笑:“哈哈哈如此不堪一击,还说是什么红巾军智囊,我看是贪生怕死的鼠辈一只!”
匪徒首领扬声大笑,志在必得的模样,挥挥手:“你们不必躲了,都出来看看,抓住这个姓伊的,在石王那儿可是大功一件,美姬财宝要多少有多少!大家见着有份,都出来!”
哗啦啦的,又有一二十个埋伏的接应者走了出来。
盛三扫了一眼四周:“这等好事,没有兄弟落下吧?”
首领哼笑:“你说呢,谁落下谁是傻子。”
盛三微微一笑:“没有,我就放心了。”与此同时,他忽地后退一步,从袖中射出一枚“白日焰火”,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灿烂绽放。在绚烂的光芒之下,所有的匪徒下意识仰头看着烟花,足足愣了好一会,首领方才反应过来,第一个跳将着举刀砍向盛三:“混账,你背叛我们!”
“弟兄们,快抓住伊崔,我们暴露了!”首领大吼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日焰火”升起的同时,废墟的更深处冒出无数全副盔甲武装的士兵,他们将这群匪徒团团围住。匪徒首领一愣,立即用更凶狠的目光对准马车,这是他们能活命的唯一机会。
听见车外动静,伊崔立即放开怀中的顾朝歌。他摸着她的脸,忍着失血和疼痛,尽量温和地问她:“你会驾马车吗?”
顾朝歌急忙点头,她想用绑发的绸带给伊崔草草包扎一下,可是伊崔却制止了她:“没时间了,这个你拿着,冲出去,狠狠抽一下马屁股,随便它往哪里跑,不要停。”
“好的,我知道,我知道。”顾朝歌接过,她在掀帘的同时狠狠扬鞭抽了一鞭马儿,马儿一声长嘶,发足狂奔,围在马前躲闪不及的匪徒被马蹄踩在脚下。眼看马车突出重围,唯一能保命的人质没了,首领的眼睛几欲发红,他扯下面巾,长刀举起:“兄弟们,拼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
“弃械者不杀!”
好死不死的,盛三跟在首领后头,喊出这么一句口号。
首领回头,恶狠狠地瞪视已经躲入士兵群中的“叛徒。”
盛三笑了笑,他重复了一遍:“红巾军重诺,保证弃械者不杀!”
于是,好不容易逃出牢里的文叔扬,还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便又被红巾军生擒,即将再次回去他的牢房。伊崔靠在马车壁上,捂着流血的伤口,望着夜空中升起的第二枚表示“事成”的白日焰火,对外头紧张不已驾车狂奔的姑娘笑道:“朝小歌,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顾朝歌下意识勒马,回头,呆愣:“能回去了?”
伊崔继续笑:“不然呢,你莫不是打算就这样带我私奔?”
第73章
当顾朝歌跟在伊崔身后重回刺史府的时候,她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伊大人,在顾大夫的院中擒到三名匪徒。”士兵下跪抱歉禀告,他一抬头,顾朝歌才发现竟然是阿柴:“你你,你不是跟着师兄去救援水军了吗?”
阿柴朝她咧嘴一笑,不答。
顾朝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指着伊崔:“你,你和我师兄串通好的!”
“怎么能说是串通,”伊崔微笑,“是引蛇出洞。”他偏过头去,问阿柴:“这几个人招了吗?”
“招了,”阿柴用很佩服的语气回答,“伊大人神机妙算,他们果然是来偷顾大夫养虫的匣子的,还想顺便将顾大夫房内的工具书籍以及药草全数带走。”
“呵,真是好贪心。”伊崔感慨,顾朝歌则又开始一头雾水:“他们拿我的东西做什么?”
伊崔瞥她一眼:“文家已经知道你了。”
文家?蜀中文家?她隐约知道今晚的匪徒都和自称石王的石威有关,然而文家也掺和进来,这便说明…顾朝歌睁大眼睛:“他们,他们和石威沆瀣一气?”
“还不算太笨。”伊崔朝她笑了笑表示她猜得不错,这时候几个士兵将他的木轮椅从书房匆匆运来,伊崔坐上去,丢掉拐杖,看了一眼还插在左臂的那把短剑,望向顾朝歌:“推我?”
“当然了!”顾朝歌比他更焦急,二话不说上前推他,一边还絮絮叨叨:“这把剑要赶紧拔掉,不然撒多少三七止血粉都不管用!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盛大哥下手也太…啊呀对了我得回房拿些药,阿岩,诶,阿岩呢?!”她举目四顾,本以为阿岩是跟着马车一起走的,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她才惊觉阿岩根本没有和她一起走又一起回来。
阿岩不会被那群匪徒抓走了吧?!
“放心,我走前已嘱咐他躲进府中暗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