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哥。”佳人唤着他,微微喘着气,在他面前倏地站定,因为跑动的关系,脸蛋染上浅浅的粉色,好看极了。卫尚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朝歌,好久不见。”呸,话一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朝歌果然笑了:“卫大哥,两天前我们才在东升街庙会见过。”
卫尚傻乎乎地朝她笑:“是,是。不过,对我来说,已是很久。”这是真心话。
顾朝歌怔了一下,方才慢慢道:“那天,谢谢卫大哥。不是你带我走,带我逛街散心,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你和我道谢多次了,我只是…做了极寻常的事,”卫尚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总之,你别伤心了,那个混蛋不值得。”
“哦…”顾朝歌低下头来,她用脚尖去磨蹭地面上平整的鹅卵石,忽然不知如何开口,觉得无论怎么说都很残忍。
伊崔拒绝她的时候,也有犹豫过,为她心疼过吗?
卫尚见她垂着脑袋,沉默不语,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他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主动开口:“朝歌,上次说过要带你去瘦西湖赏景,你总是十分忙碌。近来天高气爽,不妨明日我们一同前去,恰好你可以散散心。”
“卫大哥,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可是…”顾朝歌觉得到嘴边的话就像堵住了一样,不仅说不出口,还堵得她胸口难受。
伊崔怎么就能那么果断地说出拒绝的话呢,她操作起来才发现它真的很难啊!
“你不想明日去?哦,无妨,后天,或者你希望哪天?在潆儿出嫁前,我可以随时恭候。”
“陪别的女孩子去,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是我呢?”顾朝歌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他:“我又爱哭,又胆小,还死心塌地喜欢别的男人。我一点也不好,你为什么要挑中我呢?”
卫尚呆住。
“你、你…你都知道了?”他的脸从脖子处红起,一路往上迅速蔓延,简直成了关云长再世:“我、我…你莫要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世上再没有比你更聪明勇敢的女子了,你…你…”你是最好的。
他后头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面前的佳人忽然猛地蹲下来,抱着头开始抓狂:“啊啊啊!好难啊,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到嘛!”她干嘛头脑一热下此决定,实践起来比登天还难,这、这就像拿着刀在活人心口上一刀刀割肉,太残忍了!
伊崔对她太残忍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她愤愤地想,这次回去她一定要做一个小人,扎扎扎!
卫尚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也蹲了下来,蹲在顾朝歌面前,轻轻地说:“你,你不要为难,我知晓,你并不喜欢我。”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心意,你不必觉得负担和为难,也不用为我感到歉疚,因为这本就与你无关,并非你的责任。”
顾朝歌愣了愣,她缓缓抬起头来,撞进卫尚温柔的目光里:“是你太好了,让我控制不住喜欢。”
她晃了晃神,依稀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仿佛在某些时候,那个人也曾用这样盛满星光的眼神注视她。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在幻想了,他都说了不喜欢她的。
“即便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啊。”顾朝歌忍不住难过起来,卫尚对她越好、越无所求,她就越难过。
见她眼眶红了,卫尚如临大敌。上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朝歌哭,而且因为觉得丢脸,又被庙会的热闹转移心思的顾朝歌,很快就自己擦擦眼泪,好了。和伊崔不同,卫尚哄她的经验为零。而且很多时候连伊崔都哄不住她,更遑论生手卫尚。
“你,你别难过,我、我不要求你也喜欢我啊!”卫尚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掏手帕,奈何他觉得这东西娘气,从来不爱带,衣服又是从外头回来的沾了灰尘,他觉得会弄脏她。于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水榭,那里头有个毫无同情心的堂妹正在免费看热闹,而且还向他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对不起,让你笑话了。”顾朝歌擦了擦红红的眼眶,把眼泪揉掉,在外人面前她没有那么爱哭,卫尚的慌张属于反应过度。
见她缓过来,卫尚松了口气,结结巴巴继续解释:“你就让我继续喜欢你吧,你不喜欢卫某,无妨的,但是…起码让我保留自己的心意。”只是看着她,他便觉得心满意足。
顾朝歌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位卫公子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耿直得傻气,他是个心思很通透的人。
她忽然又想到了伊崔,她喜欢伊崔,凭什么也要求他一定要喜欢自己呢?她有何理由将自己看成他必须承担的责任?仅仅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对他好,便要求他必须报答,以身相许吗?
不懂事的原来是自己啊。
顾朝歌忽然弯眉一笑。
“卫大哥,谢谢你。”
又谢我?卫尚一头雾水:“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开导我,”顾朝歌笑着站起来,“你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定会找到一个和你彼此相慕的姑娘,白头到老。”
我多希望那个人就是你,卫尚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唯有苦笑:“也多谢你。”
卫潆坐在水榭里看戏,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看着二人的表情动作,她大概也能猜到五分。顾朝歌最后向她堂哥告别的时候,脸上带笑,显然是解决了问题心情很好,而她堂哥呢?
断肠人在天涯啊。
“解决掉我哥,如今便要走了?”卫潆看顾朝歌在收拾东西,显得很急迫的样子,不由好奇:“莫非急着回去见伊公子?”
“不是啦,燕将军给我送了几个红巾军的医官过来,近日我和伊崔赌气,不肯教他们,燕将军也拿我没办法。现在我便回去和几位医官道歉,以后大家还是同僚呢。”
卫潆见她的前后转变如此之大,不由惊奇:“我哥到底同你说了什么?”竟然比她的话管用百倍?
“嗯…让我想明白了一个大问题。”顾朝歌神秘一笑,不肯和她说清楚,只道:“我走了哦,下次见面,你该是燕大嫂啦!”
卫潆两颊绯红:“什么大嫂,真难听!诶,你等等,既然回府,便替我带盒东西给燕昭!”
*
“这是啥?”燕昭低头瞅着顾朝歌从卫府拿来的檀木盒子:“看起来是食盒?”
顾朝歌摇头:“不知道,是阿潆姐托我给你送来的。”
阿潆?嘿嘿嘿虽然不能见面,但是她惦记着我呢,燕昭一阵傻笑,正好练兵回来他饿了,提过食盒同顾朝歌道谢:“多谢了,顾小大夫。”顿了顿,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岚那事,都怪他,你多教训教训他,他活该。”
顾朝歌笑:“不必啦,他又没做错什么。燕将军的几个医官还在府中吧,我这就去见见他们。”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突然想通了?燕昭望着顾朝歌朝气蓬勃的背影,一头雾水,纳闷地打开了食盒,然后看着满盒子全是点心,更加纳闷了…
她给我送点心干啥,我又不爱吃点心,她知道的。燕昭抬头想叫住顾朝歌,谁知顾朝歌好像料到他会问,转头过来远远对他叫道:“阿潆姐让我同你说,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知道啥?燕昭低头看看满盒子点心,忽然发现这些点心的样式和几年前的那个冬天的长街上,她下马车来喂给他吃的那些很像…
燕昭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顾朝歌!他娘的这种事情谁告诉你的!”伊崔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他想永远保持自己在阿潆心目中高大威武的形象好吗!
顾朝歌远远瞧见燕昭变脸,咧嘴一笑,觉得有意思急了。她走路分心,没留神前头撞到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薛先生!”看见来人,顾朝歌十分欣喜:“您回来了!”薛吉远上隐山说服几位朋友出山辅助燕昭,这些日子均不在府中。
薛吉捋着胡须呵呵笑:“小朝歌这么着急,是想去见谁呢?”他刚刚回来,并不知道伊崔和顾朝歌冷战的事,因此语气促狭,故意捉弄两个年轻人。
是的,薛吉不是一个人路过,他的旁边还有刚出山的几位朋友,年纪与他相仿,而陪着他们的则是那位拄拐慢行的伊公子,他穿得比老头子都多。顾朝歌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正要一同去见燕昭。
顾朝歌因他的话愣了愣,此时恰好对上伊崔望过来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好像不受丝毫影响。顾朝歌看着生气,可是骤然想起卫尚的话,她又转而朝他颌首笑了笑,然后转头和薛吉解释,说她正要去找医官谈事。她浑然不觉因自己那一笑,被迫冷战两天的大蜘蛛连表情都凝固了,目光中先是惊讶,随即竟然隐隐露出惶恐来。
她…这是怎么了?不应该呀!
薛吉不知,他将顾朝歌引荐给几位新入幕的同僚,顾朝歌乖巧地行了礼叫先生好。而这些和薛吉一般年纪甚至更老的老头子们听说是这个小丫头解了扬州瘟疫之厄,均十分惊奇,大叫“后生可畏”。
而薛吉则在介绍过后,从他的大袖中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递给顾朝歌:“迟来的生辰礼,里面可是好东西,莫怪老夫送得晚哦!”
众人皆是一愣。
顾朝歌呆呆地接过:“您…记得呢?”
薛吉哈哈大笑:“小朝歌的生辰我怎么会忘?打开来看看,绝版的启玄子注金匮要略手抄本,老夫也是偶得,此宝贝送你再好不过啊!”
“谢谢薛先生!”顾朝歌一翻开就知道这是真正的好东西。她激动地狠狠抱了薛吉一把,把在场的老头子都惊得不行,暗道自己五年不出山,这世风变化如此之大?
唯有伊崔的脸像被冻住一样,一点鲜活的表情都没有,不止是脸,他像是整个人都僵了傻了。直到顾朝歌高高兴兴捧着宝贝走了,他方才幽幽插口,问了薛吉一句,声音带着病未愈的沙哑:“顾姑娘的生辰是何日?”
薛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两日前。”这小子竟然不知?
伊崔愕然。
两日前。
那不就是…东升街庙会那天?
第39章 作者不需要卖萌
明日便是燕昭大婚之日,整座扬州城喜气洋洋,太守府内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大红。按理来说头头娶亲,大家都该高高兴兴,可是这几天主事厅里的气氛着实诡异。
女人变脸如翻书,顾朝歌前几日还和伊先生冷战到底,这几日却又笑脸迎人,和和气气,也不搞什么一日三诊折磨人,而是恢复三日一诊,其余时间恪尽职守调教医官。按理来说这是好事,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却不这么觉得。
他非但不认为这是好事,反而十分的…坐立不安。
燕昭看出来了,薛吉看出来了,宋无衣看出来了,稍微熟悉一点这两人之间事情的人,都看出来了。顾朝歌无缘无故单方面地与他合好,客客气气叫他“伊公子”,亲手做药膳亲自帮按摩这种高级待遇一概撤销,从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直接降级到大夫和病人的普通关系。
眼下这情况,还不如继续冷战,起码证明他在她心里挺重要,是不是?
顾朝歌为何从卫府归来后,转变如此之大,谁也不知道,卫尚不会主动说,卫潆待嫁不出门,太守府里的男人放眼望去谁都不适合问。于是此事成为一大谜团,悬在…主要是悬在伊崔的心里,每次看到顾朝歌的身影,他就感觉心里头不上不下,飘乎乎的没着落,单纯得一眼能看到底的小丫头,如今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对他如此到底是要做什么,伊崔简直要愁死了。
其实,愁什么呢?反正你也不喜欢人家,人家对你客客气气,保持一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干嘛发愁呢?
宋无衣拿着明日大婚流程的单子,找伊崔做最后一次确认时,瞧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气。明明很在乎,却偏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身为三个娃的爹的宋无衣,表示他看不懂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玩啥。
“流程就这样吧,今日褚东垣要入城贺喜,他是新入的水军将领,不可怠慢。”伊崔最后阅了一遍单子,确认无误后合上:“幕僚和将领的座次安排让君上亲自过目一遍,褚东垣刚从南边的辛延嘴里抢下一大块地盘,这座次估摸着得动一动。”
宋无衣将伊崔的嘱咐一一记下,直到最后见他没什么可说的,又恢复两眼发直的发呆状态,怔怔盯着地上空空如也的某处,灵魂出窍,魂游天外。宋无衣突然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有点可怜。
这两天他的上司都是这样,有事找他的时候,处处都有条不紊安排得宜,看似与以往无异,等没事了他便开始一人闲坐发呆,这种症状往往在顾小大夫出现或者路过的时候最为严重。
“伊大人,朝歌新任医官长,是否要在座次上给她也动一动?”宋无衣试探着拉回伊崔的神智。
“朝歌?”伊崔仿佛猛然惊醒:“哦,她,她不用,卫大小姐点名要她作陪。”他沉吟了一下,又改口道:“此事你请示一下君上,看是否要她和诸将都见见,毕竟以后有共事的机会。”
宋无衣颌首:“知晓。”
“还有事么?”伊崔抬头问他。
宋无衣摇头。
“没事那就…”宋无衣猜他是想说没事你就先去忙,不知为何这话说到一半,他陡然打住,然后生硬地转折道:“没事的话,你且帮我个忙。”
伊崔从案几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匣子本身只是普通的木质,并不精致。伊崔将匣面拉开一半,露出里头一双纹着吉鸟祥云的羊皮小靴,做工精细,暖和又耐穿,看造型和尺寸,是明显的女式。
他拉开匣子,又很快合上,往宋无衣跟前一推:“给顾姑娘送去,就说…就说是清点库房偶得的,想着她正好能穿,便送了过来。”
宋无衣简直无奈了,这借口也太假了些,他怎么知道顾朝歌的脚部尺寸,还知道这鞋子“正好”合适她?
“不说是您送的?”他问。
伊崔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
这是生辰赔礼吧?宋无衣猜想,他瞄到了匣子一角小小的篆体“千里斋”字样,知道这是扬州城里最好的一家鞋坊,做女眷的鞋最为出名,就在东升街上。如今天凉,顾朝歌整日东奔西走,送她一双保暖又利于行的靴子最好不过。闻这靴子的皮子味道便知,这是新定做刚出来的。
“事情我会办好,只是…”宋无衣抱着匣子,忍不住劝了句,“何必如此呢?”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太过八卦,摇了摇头,走了。
何必呢?
伊崔想,若他知道那日是她生辰,他定然不会选择那天说那种话。
覆水难收,小丫头,终究是和他生分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想到这一点,伊崔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整个太守府里都是喜洋洋的红色,唯独他的主事厅里,一股落叶秋风的萧瑟。
彼时顾朝歌正带着几个医官,在扬州城里走街串巷,四处打听哪里有人受了外伤。比起对着书本的讲授,现场处理教学实践性强,显然更适合几个马上又要上战场的医官们。
她浑然不知伊崔居然认为她是故意疏远他,其实她那样做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太打搅他的生活,如今还是恢复适当的距离,安安静静远远看着他比较好。
就像卫尚如今对她那样。虽然很难,可她在努力。
最近扬州城很太平,城里城外溜了一圈,连军营里头练兵时不小心摔淤青的士兵都被处理过,实在没有什么大的外伤需要顾朝歌出马。于是跟着出来偷师的老吴,给顾朝歌提了一个建议。
他让她在菜市场买了一头猪。
屠夫把猪捆起来,在这头猪身上弄出割伤、刺伤、烫伤、烧伤、骨折伤等种种外伤,然后教医官们怎么处理又快又好。
真是可怜这头膘肥体壮的肉猪,挣扎无能,嚎得生不如死。
倒是菜市场里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大家都觉得很有趣,当然小孩子是不让看的,怕晚上做噩梦。
屠夫则想好了,自己明日一定要在摊上挂一个牌子,叫“顾大夫亲自检验,健康无瘟优良猪肉”,绝对大卖。
正当众人热闹围观时,街头不知传来谁的叫嚷:“张贩子的人和燕将军的人在东城门前杠起来啦!”
张贩子?扬州城里的人对这个称呼警醒如惊弓之鸟。张遂铭以贩卖私盐起家,他当年统治扬州的时候,人前大家尊称他一声“张大王”,背后都叫他“张贩子”、“张狗贼”。
此人偷袭燕昭的滁州不成,反被红巾军吞下五六座城池,如今怎么敢回来?难道要趁着燕将军大婚,收回扬州?想到这一点,扬州人无不毛骨悚然,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们可不想又来一场兵祸,万一张遂铭真的又占了扬州,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张狗贼如何敢来扬州,燕将军的人把他打走没有?”一时间大家无心看猪惨叫,纷纷围到那叫嚷的人身边,着急追问。顾朝歌亦觉好奇,她站了起来,和医官们也围了过去,正好听见那人在说:“不知道!听说是来送礼的,燕将军的人正好也要进城,于是两支队伍在东门杠住,谁都进不来!”
送礼?
顾朝歌皱了皱眉。她去过张遂铭的地方,知道这个私盐贩子最抠不过,占着富庶的江浙之地仍大把搂钱,这种人怎么会好心来给死对头送礼?
“不会火并吧?”站在她身边的老吴搓了搓手,朝其余几个医官嘿嘿一笑。医官们会意,个个摩拳擦掌:“医官长,不若我们也去瞧瞧?”
火并等于有人受伤,有人受伤等于有现成材料可用,有现成材料等于不需要这头猪。
顾朝歌觉得带老吴出来是个错误,正直的医官不应该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啊!可是望着一个个比自己年长的又是男人的医官们,个个跃跃欲试的神情,她只好硬着头皮颌首:“那、那去吧…”
同一时间,太守府早已得了消息,张遂铭派了一支百人队伍带了数箱贺礼,前来恭贺燕昭大婚,卫府大小姐出嫁。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这礼,收不收?
褚东垣的军队正亮着刀子准备和张遂铭的人在城门前火并呢,那小子年轻气盛,燕昭不做决定,说不定真打起来了。褚东垣入城贺喜,也不过带了百来人,还都是水军,怎么和张遂铭的步兵干?
大婚在即,不宜见血啊。
“收,有钱怎么不收。”燕昭一锤定音。
薛吉也正是如此想的:“张遂铭想派人来探我们的虚实,那便让他瞧瞧好了。让褚将军带着张遂铭的使者和礼物一同进城,至于那张盐贩子的步兵么,质量太差,就不要来我地丢人现眼,直接回去罢。”
赵南起呵呵笑:“张狗贼的使者我们自会护送他回去,不过人家要是乐不思蜀不愿回去,那也怪不得我们啊。”
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燕昭坐在主位,一边摇头一边笑:“杨维,去给褚东垣送信,让他照办。”
“是!”
燕昭的小集团三言两语做了决定,先锋大将杨维骑快马带着燕赵手书,亲自赶往东门解围。可怜顾朝歌手下的一干医官们,抱着专业精神期待火并,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张贩子的人走啦!燕将军的人入城了,带着好多箱贺礼!这位将军没见过,好年轻,听说是南边来的,打水战一等一的擅长捏!”
“岭南的辛延,听说被他打得嗷嗷叫!诶,诶,你让让,让我瞅瞅这将军长啥样啊?”
一场有惊无险过去,东门大街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几天入城的将军不少,不过这位因为差点和敌军火并,又听闻长得格外年轻英俊,而深受百姓青睐,大街两旁水泄不通。顾朝歌和她的医官们被挤在离大街挺远的巷子口,不仅看不见那将军的模样,而且前面都是人,寸步难行。
顾朝歌叹气:“算啦,我们还是去看那头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