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前来,还有一事未说清楚,须得与公孙氏好好谈谈,缘因佛门虽已退了,燃灯也不知去向,祆教却还在长安城中,祆教也不传教,但一天在长安,吕仲明便不能心安。
“都出去罢。”公孙氏淡淡道。
婢女们便放下梳子,眉笔等物,经吕仲明身边告退。
第七十三回:敕令 …
“燃灯前辈呢?”吕仲明问:“我好像没看到他来观礼。”
公孙氏眼中满是疑问,从镜里看着吕仲明。
“查拉图斯特拉教主。”吕仲明解释道。
公孙氏打开胭脂盒,低眼答道:“他走了,临走时嘱咐我带一句话给国师。”
吕仲明嗯了声,知道果然有吩咐,公孙氏又说:“祆教从波斯传来,历时日久,以火为尊,却从未想过进朝廷内去,获一席之地。国师若放心不下,可把长安城内祆教连根铲了,但教主说,你不会这么做。”
吕仲明笑了笑,公孙氏道:“教主又说,罗将军与国师是两世手足…”
吕仲明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说:“什么?解释清楚点,手足?”
公孙氏抬眼,从镜中看着吕仲明,两人怔怔对视良久,公孙氏一脸迷茫。
公孙氏答道:“国师不知此事?”
吕仲明也是一脸茫然。
公孙氏见吕仲明十分震惊,忙起身过来,到了吕仲明面前便拜,吕仲明忙道:“起来起来。”
公孙氏道:“贱妾替祆教中人,感谢国师赐本教一席之地。”
“好…好的。”吕仲明的表情已经有点僵了,说:“你…随意吧。”
吕仲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房去,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暮色降临,一轮圆月悬于天际。
祆教想划个地盘,给就给了,倒也没什么,奈何那句“两世手足”,令吕仲明太也震荡。回想起吕布来长安时,对罗士信的照顾,虽然只是短短数日,离开时也未曾与罗士信告别,但吕仲明终于察觉出不妥。
父亲说过,在很久以前,自己有个尚未谋面的大哥——吕仲明依稀想起来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个哥哥并未跟着父亲上天界成仙,在人间走完一世,如今再次与他相见,难不成这就是冥冥之中他们的联系么?
人生于天地,也将归于天地,魂魄化入天地后,归于“道”,涤尽记忆与“道”融为一体,而新生儿出生时,“道”再度化形,聚集为三魂七魄,注入人的身体。前世今生之说,乃是天地最深层的奥秘,令人无法窥透。
然而如此说来,托生为罗士信的魂魄,也就是自己曾经的兄长的魂魄,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里,而大海在千万年的沧桑中,于无尽的撞击里,再次分离出了同样的那滴水。
可是…他还是他么?
吕仲明不知不觉走向前院,听见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几个武将正在给罗士信劝酒,罗士信满脸酒意,却十分高兴,推开秦琼道:“再喝老子就醉了!存心整我不成!”
“别让他跑了!”尉迟恭笑着说:“再罚三杯!”
吕仲明站在院子里,看着罗士信不说话。
厅堂内数人看到吕仲明,秦琼招手让他过来,吕仲明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去,罗士信便推开人,走过来,脸上带着英俊的笑容,一过来便搭着吕仲明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头。
“贤弟。”罗士信道:“哥哥今天成亲了,不说句什么?”
吕仲明刹那感慨无数,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两人站在月色下,吕仲明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站在张须陀的军营外,罗士信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起身像个小跟班一般,追着罗士信跑出去。
“哥…哥哥。”吕仲明道。
罗士信的笑容有点尴尬,说:“你小子,大哥成亲,你还吃味了不成?”
吕仲明忙道:“不不…我替你欢喜,我…”
他看着罗士信的双眼,喃喃道:“我替你欢喜,真心的。”
罗士信的眼眶有点发红,看着吕仲明,继而抱了抱他,说:“你也得好好过。”
“嗯。”吕仲明和罗士信抱在一起,感觉十分奇怪,仿佛有一根线,无形中将他们连在了一起。按理说这辈子他们已经没有血缘,罗士信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凡人,然而彼此的心跳之间,却又有着某种不容明说的默契与暖意。
“我去找你嫂子了!”罗士信拍拍吕仲明,说:“你玩得高兴!”
吕仲明把罗士信送到长廊前,目送他进了房,心中忽然有种惆怅,仿佛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发现,待得发现时,已经被人拿走了的失落感。
尉迟恭站在远处,看着吕仲明,却没有说话。
吕仲明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抬头看到将军府后院小楼的楼梯,便循着它走上去,爬到屋檐上坐着。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一轮明月高挂,夜的喧哗里,都城明灯万丈,鳞次栉比的屋顶排向远方。
尉迟恭也走上来,在吕仲明身边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夜空。
“成家立业,所以感慨?”尉迟恭笑着问道。
“不是。”吕仲明喃喃道。
他们静了一会,尉迟恭闭上眼,一片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尉迟恭粗犷的眉毛上。
“一个人,转世以后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吕仲明道:“他还是他么?”
尉迟恭笑了笑,不说话。
吕仲明道:“譬如说上辈子的亲人,朋友,爱人,父母…”
“应该不是了吧。”尉迟恭悠然道:“死去就是结束,再转世,则是新生,何必拘泥于过往呢?”
吕仲明道:“我总是觉得,如果就这样没有了,总是有点可惜。”
尉迟恭嘴唇动了动,懒洋洋地答道:“人来人往,父母子女,爱人,皆是陪你行走的过客。一条路,走上一辈子,便有聚有散,有欢笑的日子,也有离别…”
“可我还没有聚过。”吕仲明出神地说:“小时候被爹揍的时候,我总想着如果有个哥哥就好了。”
尉迟恭笑道:“现在老天不就补偿你了么,给了你两个哥哥,还要怎么样?”
“也是。”吕仲明笑道:“你总是看得很开。”
尉迟恭睁开眼,注视着吕仲明,吕仲明抱着自己的膝盖,侧过头看他,尉迟恭喃喃道:“仲明,你长得真好看。”
“人生来来往往,都是过客,有朝一日分开了,你就不怕舍不得我么?”吕仲明道。
“当然舍不得。”尉迟恭道:“世间但凡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舍不得的,有人舍不得就死,有人舍不得离开感情,舍不得这样,舍不得那样…于是心心念念,抓着不放,拼了老命一般在较劲,因为力道稍一松懈,手中的东西就要溜走,到得最后,心里念着的,只有为了不放开,使出来的九牛二虎之力,全然忘了手里有什么东西了。”
“比起忘了我拥有的。”尉迟恭喃喃道:“我更宁愿遭受这舍不得。”
吕仲明也躺了下来,尉迟恭便伸出手臂,让他枕着,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我在想,如果你是仙人,我是凡人。”吕仲明道:“大家换换,说不定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尉迟恭笑道:“我倒是也想过。”
吕仲明:“哦?你怎么想的?”
尉迟恭道:“如果我是仙人,你走了,转世了,那么我就在群山大川之间走来走去,云游四海,说不定过个几百年,又会碰上转世后的你。”
吕仲明道:“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
“你不是你。”尉迟恭低头看着怀里的吕仲明,又正色道:“你还是你,不管你是不是你,咱们还来得及重新认识,若能讨到你欢心的话,咱们也还来得及谈谈情,说说爱。”
吕仲明笑道:“听起来不错。说不定某一天,咱俩也都转世了,忘了前世自己是谁,喜欢过谁,碰巧又见面了。”
“唔。”尉迟恭点头道:“到了那时,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说不定你对我一见钟情,痴男怨女,大多如此。”
吕仲明哈哈大笑,以手撑着坐起来,说:“下辈子我可不能这么容易答应你了。”
“随你。”尉迟恭懒洋洋地说:“我猜下辈子你多半还是逃不掉的,不过与现在的我,可是无关了。”
吕仲明跃下房檐,拍拍手,走了。
又一朵花瓣在初夏的微风里飘来,尉迟恭心中一动,转头看去,赫然发现更高的三楼房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吕布。
他手里拿着一朵花,两指挟着,轻轻旋转,若有所思。
尉迟恭忙坐起身要朝他行礼,吕布却以食指在唇前漫不经心地作了个动作,化作一道金光,在空中变幻为金龙,飞向东天的万里明月,而皓月中悬浮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
麒麟与金龙汇合,站在它的龙头上,满月一侧电光纠结射出,打开了一个玄门公道,金龙飞进玄门内,只是一闪便即消失。
吕仲明刚穿过走廊,便看见罗府外有人来报。
“太子殿下!”一名文官上前,找到李建成,此刻李建成正在厅内坐着,与李世民喝茶闲聊。那文官凑到李建成耳畔要说话,李建成却道:“直说就是。”
文官看了厅内数人一眼,秦琼正在替罗士信待客,程知节,徐世绩等人也在,还有天策府内武将数人,文官只得道:“陛下下诏,召回邢国公。”
李建成瞬间就变了脸色,吕仲明刚走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眉头微微拧起。
“我进宫一趟。”李建成起身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跟着李建成里去,武将们目送李建成离开,厅内小声议论,李世民便离开厅堂,走到花园里。
“敬德呢?”李世民问。
尉迟恭从房檐跃下,问:“李密怎么了?”
尉迟恭极其聪明,见李建成神色不定离开,便猜到此事与李密有关,李世民解下印,说:“你回天策府一趟,带着我的手书,马上出城去追李密,务必截住我大哥的令。”
“追上以后。”李世民又嘱咐道:“接管他的兵权,将王世充截下来,让李密走吧,不要再回来。”
尉迟恭沉默片刻,房玄龄疾步赶来,站在李世民身后,朝尉迟恭使眼色,李世民却早知他们暗中有计划,怒道:“听到没有?不要杀他!留他性命!”
房玄龄道:“殿下,此刻放走李密,无异于放虎归山。”
“李密已经穷途末路。”吕仲明的声音响起,说:“瓦岗杀翟让,已令他众叛亲离,想东山再起,没有人会收容他,好歹是一世枭雄,依我之见,就让他归隐山林罢。”
三人转身看着吕仲明,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尉迟恭。
尉迟恭只得抱拳,带着李世民的印走了。
吕仲明却知道尉迟恭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李密,这家伙从来不遵命令,只做他认为对的事,要完成李世民安排的最后一步,这还远远没有完。
数人回到厅内,一时间心事重重,都没有说话,罗士信去完婚了,武将们喝过酒也都告退了,剩下秦琼、吕仲明、李世民三人还坐着。
深夜里,又有人前来回报,躬身道:“启禀秦王,东宫的传令官已经出城了,长孙大人回报,太子发令,撤回陛下的诏书,让李密继续东行。”
“陛下的宣召使回来了没有?”吕仲明问。
那人摇头,吕仲明与李世民对视一眼,沉吟不语。
这天晚上,李渊的诏,李建成的令,以及李世民的敕,同时出了长安城。
第七十四回:追杀 …
黑夜里长街寂寥,脚步声响,尉迟恭走了没多久,吕仲明便离开天策府,手里燃起一团金火,照着道路,慢慢地走。
秦琼匆匆追上来,跟在吕仲明身后。
吕仲明回头,看了秦琼一眼,秦琼便沉默地走过来,吕仲明伸出手,让秦琼牵着,两人沉默地在路上走着。
“你送我回家吗?”吕仲明道。
“嗯。”秦琼点头道,又问:“那是什么?”
“普通的火。”吕仲明说:“就是一团火。”
他让秦琼伸出手,把火交到秦琼手上,秦琼笑着看那团温暖的火焰,失去了法力支撑,火焰渐渐地熄灭下去。
“帮我个忙。”秦琼忽然说。
吕仲明道:“怎么了?李密的事?”
秦琼点头道:“李密回长安时,王伯当给了我一封信,是单大哥给我的。单大哥说他做错了事,从此以后不敢再见自家弟兄们,他托付我,为他保全李密身家性命。”
吕仲明想起了瓦岗分裂的那一幕,当初单雄信是少有的几个朝着李密下跪的人,想必瓦岗余部比起恨李密,更恨单雄信。李密争夺权势乃是天性使然,而单雄信那一跪,却令人觉得屈辱无比,不屑与之为伍。
“所以你替他在世民面前求情么?”吕仲明问。
秦琼点了点头,说:“我已经求世民放他出去了,本来这事…”
吕仲明道:“我和你带一队兵出去,送他离开?”
秦琼抬眼看着吕仲明,说:“尉迟那处怎么说?”
吕仲明心道不仅朝廷里分好几派,就连李世民手下也分了两派,保住了李密的性命,势必就会让一心设计杀李密的尉迟恭生气。但为了秦琼,他是愿意这么做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秦琼道:“能让他假死再托生,就这么瞒过去了。”
“哎?”吕仲明忽然间灵光一闪,说:“走吧,这事包我身上。”
秦琼回去调集兵马,带着一百人,趁着夜色出来,吕仲明跟上,连夜出城去。初夏时节空气清新,足足一夜过去,将近黎明时分,马不停蹄,出函谷关后前方有探马来报,说道李密反了。
秦琼与吕仲明都是一惊,没想到李密反得如此快,而秦琼派去送信劝说的信使,已被李密赶了回来。
“陛下这一手太狠了。”秦琼道。
李建成发的令明显没有李渊的快,李密此刻已成惊弓之鸟,茫然不知所措,足足驰骋了一天,最后秦琼终于在熊耳山下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一队兵马打着“秦”的军旗,正是尉迟恭率领玄甲军,在山脚下与李密厮杀。
“糟了!”秦琼道:“还是慢了一步,怎么办?”
“这样正好。”吕仲明驻马坡上,观察下面战场,说:“如果咱们先一步截住李密,将他带走了,李渊反而会疑心,现在只要制造他死了的假相,让尉迟恭回去禀报就行。”
秦琼实在是捏了一把汗,当前情况,尉迟恭已获得压倒性的胜利,李密的军队快要支撑不住,此刻若是杀下去,自己人打自己人,马上就会被尉迟恭发现。正犹豫时,熊耳山下第三队兵马赶到,领头之人赫然正是李建成手下的薛万彻。
“太子有令!”薛万彻喝道:“无关人等,不得干预光禄卿出征!尉迟将军!你想做什么!”
李密满头是血,率军退后,尉迟恭却视薛万彻于无物,喝道:“玄甲军的将士们,随我冲!”
黄昏时分,残阳似血,玄甲军齐声应和,马蹄声震动,从高处展开了冲锋,薛万彻怒吼道:“尉迟恭!你擅杀朝廷命官,罪当连坐!”
尉迟恭丝毫不予理会,只见李密一时间抵挡不住,朝汤河退却,吕仲明还是第一次看见尉迟恭如此不留情的手段,拦他路者,几乎全部一个照面直接斩杀!没有制敌,只有杀敌,且务必赶尽杀绝。
薛万彻见尉迟恭根本不给他任何对话的机会,只得发令下去,大旗上打着“李”的字样,御林军从另一侧杀向河边,袭击玄甲军的后背!
李密见来了援兵,麾下不足一千士兵登时士气大振,背水一战,又拼死顶着尉迟恭的猛攻,杀将回去。
这一下玄甲军登时腹背受敌,然而尉迟恭强悍至极,竟是弃李密于不顾,朝薛万彻的部队发动了反冲锋!汤河畔战场一片混乱,玄甲军无情地碾过薛万彻的军队,登时血肉横飞,再次后队变前队,将薛万彻与李密归到一处,朝着河里反复冲杀。
“妈的。”秦琼难得地骂了句脏话:“尉迟太狠了,他要借刀杀人!”
吕仲明道:“动手了,准备,配合我的法术展开攻击,务必分开他们!”
吕仲明翻身下马,踏向汤河中,霎时薄暮暝暝,河水飞卷,形成一条咆哮的巨龙,掉头朝着战场中冲去!
吕仲明左手操控水龙,右手抖出法宝万鬼旗,刹那间阴风大作,黑雾翻涌,将秦琼的军队裹在黑雾中,冲进了战阵。
“抓了李密就走!”
秦琼身上的龙鳞隐隐发出光芒,传来吕仲明的声音。
尉迟恭登时大惊,然而玄甲军见此异变,有人瞬间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熊耳山下乃是昔年黄帝与蚩尤逐鹿之战的战场,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
“阴兵借路!”有人大喊道。
“不要慌张!”尉迟恭怒吼道:“暂且退后!”
双方被那黑雾一冲,都不敢再动手,于混乱中撤出战场,黑雾中的军队碾过了战场,所有人都是一个照面,便被击退,不少士兵落水,吕仲明裹在水流中,掠向战场,左手提着李密衣领,右手在李密头顶一按,翻手亮出庄子给他的竹签,扔在地上。
紧接着,黑雾离开熊耳山,满地狼藉,尉迟恭驻军河畔,不住喘气。
薛万彻也被骇得不轻,慌忙示意手下部队暂时撤离,双方静了片刻,匆匆来又匆匆去的军队已经消失了。
薛万彻的军队一撤再撤,退回兵道上,李密的军队已几近全军覆没,再打下去也没用,自己人反而险些全交代在玄甲军的反扑里,薛万彻远远冷笑道:“尉迟将军,回去以后责任在谁的身上,想必你是清楚的。”
尉迟恭没有回答,怒道:“打扫战场!这就把李密的头提回去!犯上作乱,且看陛下会如何判!”
清晨时,士兵们在汤河畔发现了李密的尸体,一代名将,半个身子浸在水中,脸上伤痕累累,已近面目全非。
三天后的长安,朝廷上爆发了一场几乎要翻天的争吵,李建成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冷冷道:“尉迟将军!是谁许你先斩后奏!”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尉迟恭一身血气,盔甲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尸体气味,答道:“李密途经熊耳山时拒不从命,不愿领诏回长安,末将是以就地格杀。”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李密谋反?!”李元吉也怒道:“父皇的命令只是调回邢国公,根据薛万彻禀报,当时太子手谕已在路上,尉迟将军,为何指挥你的军队,朝自己人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