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意外

第271章 意外

世事难料。有时尽心谋划想办件大事,结果事与愿违,正剧变成了闹剧。有时干脆放任自流,随它闹腾。闹剧却偏偏又走上了预定的正剧轨迹。

殷如行近来的心情可用大起大落来形容。

在太初门一群童心未泯,cosplay爱好者的折腾下。息宁城的神话传说之风刮的越来越烈。天龙八部的造型已经不能再满足这群爱好者们。迦楼罗的大鹏金翅鸟,摩呼罗迦的人身蛇头,给了他们巨大的挑战难度,非人力能克服。于是乎,不知哪一位突发奇想,带了光头套,脸上、身上画了大片纹身,弄出降龙罗汉的造型。赢得师兄妹们的一致好评。

降龙都出来了,伏虎还远吗?罗汉都有了,菩萨能缺席吗?苏雷的某位师妹兴奋的穿戴上了白衣飘飘的观音造型,拿了根杨柳枝飞身一跃,嗖的就不见了影。

菩萨是慈悲的,不能杀人。这位师妹的任务乃是时不时惊鸿一现,展一片衣角、留一个背影、洒下万种传说给人膜拜。

殷如行如今也破罐子破摔了。将染了绿颜料的毛笔丢进笔洗,清水漾开条条绿丝、晕染。都快深秋了哪儿来的新鲜杨柳枝,自然是她用颜料造假做出来的。

“我觉得我现在整个儿就一造假神棍!”心头的郁闷没法出,她只能对着苏雷愤愤吐槽:“这么假的造型,居然没有人怀疑,个个信的跟真的似的。我简直不能相信。”

在她原先的计划中,是只露其声不露其面。结果被这群异妆爱好者给弄成了声也露、人也露,惊鸿一瞥来无影去无踪。她该夸奖他们好歹还知道要把脸画的神圣夸张一些吗?

这要摆在二十一世纪,群众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怀疑。放在这里,人们却像是见到了神迹,深信不疑的膜拜。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

果然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更了解这个时代的百姓。

苏雷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探子传来消息,现在息宁城里人人拜佛。香火旺的很。不过各家寺庙也被严格搜查了。大批的僧人被关进了牢房。倒是连累了他们。”

殷如行一听来了精神:“这个情况对我们是有利的。等他日拿下城池,再释放这批僧人,令他们跟着大师做事,我们的威信就更好了。”

苏雷摇了摇头,脸色转为严肃:“这事以后再说。舅舅传来消息,行动要暂时缓一缓。他在息宁城外发现了高手的踪迹。”

云逸尘口中的高手,代表着武力水平至少和他不相上下。也就是说,东寰的绝顶高手们开始行动了。

也是,闹剧闹到现在,百姓以为是神迹。上乘武学大师眼中自是一目了然。也该是他们拿出对策的时候了。

“前辈他们对付得了吗?”殷如行担心的问。

苏雷话说的很保守:“凶险是有的。高手对决,谁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以弱胜强的前例太多了。对决时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能对结局造成不可估计的影像。但不管有多凶险,这一战是必须的。”他顿了顿,道:“我也去。”

殷如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作为大军统帅,苏雷自不必以身涉嫌,参加这种江湖对决。但他还有一个太初门嫡传弟子的身份,就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到场。甚至是下场对决。

“我也去。”她毫不犹豫的道。

“不行。”苏雷考虑都不用考虑,一口拒绝:“我们俩都去了,万一齐齐出了意外,军中就乱套了。我去,你留下来照看。”

决定不容置疑。这也是最合理稳妥的决策。殷如行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这要到哪天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苏雷莞尔微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相信我,不会很久的。我没那么多野心。只要息宁、乐乡就够了。”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也意味着殷如行将自己的未来已经和他连在了一起,才会如此牵挂担忧。想到这里,苏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乐:“等我回来,相信我。”

这一战的凶险殷如行是事后才听说的。保庆公意识到了这是一项针对他的阴谋,暗中遣人送信,请来了东寰岛几乎所有的高手,设下埋伏。太初门共去十五人,回来七人。折损过半。云逸尘身受重伤,他的师弟则断了一只胳膊。三代弟子全部阵亡。二代弟子伤亡惨重,其中就包括那位爱扮白衣观音的可爱姑娘。

值得庆幸的是,苏雷早早安排了一支奇兵接应,并没有只身入陷阱,而是势均力敌的对抗。唯一的意外就是对方高手的人数。但云逸尘等人的代价没有白付,这群高手最终全部毙命。设伏的敌人当场歼灭,无一人逃脱。当中就有保庆公的那位嫡长公子。

苏雷也受了不小的伤,但重要的是,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殷如行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没有什么比他能平安在她身边更为重要。

没有了苏雷,她在这个时代将会多么寂寞。

看着他苍白平静的睡颜。殷如行蓦然发现,原来她已经再也离不开了。

“夫人。”李奉轻轻敲门。

“什么事?”殷如行怕吵醒了沉睡的苏雷,起身带上门,来到院中和他问话。

“保庆公领着八万大军纠集在息宁边境,发出战贴,要替他儿子报仇。”他面带忧色,沉声道:“还有,罗家有信使前来,问是否要派兵援助。宁湛将军已经离开昌平往这边来了。”

殷如行赫然心惊,心头划过一道闪电,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东寰的高手怎么会这么快聚集在一起?海岸运输线早已被天元人控制,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太初门来了大批高手?据云逸尘说,那群高手围攻的重点就是苏雷。而按照宁湛现在的位置,他是在对决之前就从昌平出发了…

“扣下那个信使!”她厉声喝道,“从现在开始戒严,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你去召集将领,集合军队。保庆公要打,我们就和他打。必须在宁湛到来之前全部攻占下息宁。不惜一切代价!”

李奉瞬间也明白过来,大惊失色:“是鄢都人…”

“不错,罗家人等着来摘果子了。”殷如行闭了闭眼,将‘鄢都人’三个刺耳的字眼从脑海中赶走。面沉若水:“存亡在此一战,升帐吧。”

呼呼的号角声在辽阔的天空回响,中军升帐。

将领们奇怪的看着帅位上坐着的女子。面露疑问。

“诸位,我知道大家对我的映像并不怎么好。”殷如行一身黑铁战甲,剑若寒霜,话说的直截了当:“本来,我是不该站在这里的。但现在,我想我必须在这里,将我们目前所面临的和诸位说说。”

“保庆公纠集了大军临阵,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另一件事可能大家还不知道。那就是,鄢都罗家派来了信使…宁湛带着他的军队就在不远之外,正马不停蹄的朝这里赶。”

帐中哗然。在座的将领都是领兵多年,这一番境况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鄢都人,是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战。”殷如行肃然而立,清脆的声音带着金铁杀伐:“不光要战,还必须胜。必须是大胜。在宁湛到来之前,彻底拿下息宁!诸位,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不是给人当梯子诱饵的,我们不要颠沛流离,不要无片瓦遮顶,无寸土立足。谁敢阻挡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杀——无——赦——!”

众人皆振奋。有人犹有疑问,尖锐的问道:“将军病重,夫人统帅自是可以。可听说宁湛将军是您的师父。他若用师命命令您,该怎么办?”

殷如行声音冰冷:“师者如父,我并不能违抗。然女子出嫁者,当以夫家为重。我与苏将军…”她停顿片刻,想了想,毅然道:“今日便成亲。明日大军集合,出发阵前!”

众人面面相觑,帐中一片安静。稍后,李奉第一个大声道:“将军夫人新婚大喜!我祺军百战百胜!”

这句话像是一个号令,帐中随即响起一片汉子们的恭贺声:“将军夫人新婚大喜,我祺军百战百胜!”

殷如行眨了眨睫毛,掩去眼角的泪水。

谁能想到,她就这样嫁了。

苏雷晚间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睡错了地方。

满室大红喜字,正红绸缎挂满床帐,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是大红绣鸳鸯锦面。

门外响起脚步声,殷如行推门走了进来,见他醒了,顿时欣喜:“你醒了,太好了!”

原来没睡错地方,苏雷心下安定。虚弱的问:“房间是怎么回事?”

殷如行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想了想,还是选择将事情都告诉他:“保庆公集结了大军要给他儿子报仇…”他毕竟是主帅,虽然重伤,也有权知道自己军队将要面对的境况,无论好坏。

孰料苏雷听完竟满脸喜色:“这么说,咱们今天成亲?”

这人的脑子都放在什么地方!殷如行深深为祺军有这样的统帅感到悲哀:“重点不是这个,罗枫寒早就觊觎这儿了,他这是想渔翁得利,拿我们做炮灰他摘最后的胜利果实!”

“不行,我要起来和你拜堂。这个不能少,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苏雷挣扎着要起来。

殷如行火了:“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拜堂!拜你个头啊!你是不是还要洞房啊!”

苏雷笑道:“我也很想。但是如行,洞房的话今天可能不行。你忍一忍,以后我加倍补给你。”

见鬼的谁要你补!殷如行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破口大骂。她累死累活为的是谁啊!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如行。”苏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半身的重量都靠在殷如行的肩上。他柔柔的笑着,眼眸温柔如水:“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我相信你。所以,我只要做我现在能做到的就可以了。其它的,都交给你。”

身体相依,苏雷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透,温热的气息融化了她从室外带来的冰冷寒气。殷如行被他的目光锁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我们现在去拜堂。”他暖洋洋的笑着,眼中星光璀璨。

272 结局

苏雷坚持拜堂,也是要在众人面前给殷如行正名。告诉他们,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全权代理人。

果然,苏雷挣扎着出现,完成拜堂仪式后,众将领看殷如行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同和承认。有了这个做底子,领兵也变的顺畅许多。

苏雷口中一辈子一次的洞房花烛夜没有丝毫旖旎。进了房间躺上床,用最后的力气灌下一碗药后就沉沉入睡。等到第二天醒来,大军早已出发,只有留守的后勤队伍守着他照料。

慧净接手了这七个人的治疗。大师出手,非同凡响。苏雷第一次知道,九转白龙丹配合上其它药物,还有疗伤的奇效。

“道法百通。”慧净淡淡的道,“九转白龙丹本就含有元气之力,只是太过刚猛霸道。需用它物抑制,以达到缓缓温补之效。你运气倒是不错。”

提起丹药,苏雷不禁想起十年前出云山山谷中种种往事。今日相知相守,往昔种种磨难都也值了。

“大师。”他好奇的问,“前头装神迹闹的那些事,我看得出大师您并不喜欢。可为什么一直放任,从不制止?”慧净是虔诚的高僧。出家人有不打妄语之说,欺骗百姓,假装神佛显然违背他的信仰。以慧净的能力,想阻止就一定能阻止的了。

慧净平静的脸色动了动,叹了口气,道:“事急从权,无需教条。殷施主所为,虽然不甚光明磊落。然却可减少伤亡。生命更为重要。”

殷如行虽然看着像胡闹。但是百姓们却因着这胡闹对这场战争持避让态度。他们不可能反抗领主。但至少他们也不再被煽动着将天元人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选择了躲避和观望,看谁更得神佛的保佑,能赢得这片土地的掌控权。

“这便够了。”慧净悲悯的道,“兴亡百姓皆苦。贵人相争,谁赢谁输本无区别。况且…”况且殷如行所展现出的未来计划,确实比息宁现在的领主要仁和许多。就这样吧。身在红尘中,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佛法想要传播,离了当地统治阶层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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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不多日。前方频频传来好消息。两军先是呈胶着之势,随后,在几员前锋大将各有胜负战绩后。保庆公得知了统帅的是苏雷的新婚夫人,对天元内情缺乏了解的他报仇心切。军前叫阵,要求双方统帅一决胜负。打算趁此机会将她斩杀于阵前,也让苏雷尝尝锥心之痛。

殷如行白马黑甲,长剑若水。一张乌沉沉的黑铁面罩罩住了如玉容颜。对着保庆公的叫嚣,她冷冷一笑,傲然应答:“可以,生死自负。保庆公。记住了,和你对战的是我‘黑罗刹’殷如行!”

保庆公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当壮年。使得一柄尖韧铁枪,挥的水泼不进。

殷如行挥剑而上。心若止水。从未有过的清明。一招一式角度刁钻计算精密。保庆公越打越吃惊,原以为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天元来的高手都在那场埋伏中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无人能出战。谁知,这女子竟有不输一流高手的武艺。

心下冷然,手中铁枪一阵紧似一阵。不多时。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回身躲避,殷如行跟着追上去。就见说时迟那时快。保庆公一个闪电回身,回马就是一枪刺来,殷如行立刻挥剑拦住,咯嘣一声,长剑断裂。枪尖对着她的胸膛直刺而来。

观战的李奉大叫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就见场上形势巨变,一条乌黑的长鞭绕住了保庆公的脖子,紧紧束住。根根倒刺齐齐刺进柔软的颈部皮肤,鲜血喷涌。铁枪去势一顿,殷如行腰部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一拧。枪尖滑过铠甲,落在了地上。保庆公一头栽下马,气绝身亡。

“杀——!”李奉大喝一声,纵马奔驰,领着前锋军咆哮而上。对方军队因主帅阵亡惊慌失措,溃不成军。战事逆转。

这一仗,杀的天昏地暗。殷如行黑色的铠甲被鲜血浸成了暗红。兵器不知换了多少。左手的长鞭如一条毒蛇,于诡异间带走生命无数。

‘黑罗刹’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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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湛到达息宁的时候,战事已经平息了很久。八万军队斩杀大半。小股残余退守乐乡。殷如行并没有紧追不舍,祺军占据了息宁,就如同在乐乡人头上悬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种危险逼近的恐惧,更容易崩溃他们的精神。攻占乐乡是迟早的事。将息宁治理好了,有对比有比较,更能兵不血刃的拿下。

死亡,在乱世不可避免。却还是越少越好。

苏雷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仍需精心调养。

慧净的僧人救护队已经组建了起来,正在救死扶伤。信徒居士的发展前景一片大好。

息宁当地的贵族需要整合。粮食和物资是重中之重,必须控制在手由军方管制。

集多功能为一体的新型寺庙新鲜出炉,用的还是原来寺庙的老房子。牢房的僧侣被释放了出来,殷如行给他们讲授了祺军的政令。不劳而获是不行的,会各项技艺的,开班分批传授百姓。识字的,统一教授孩童。实在只会念经的,就参加救护队,或者做后勤。这样一来,成年百姓的劳动力就空余了出来。除孤儿和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寡老人外,所有成年人都必须做工才能领取救济粮食。当然,也可领取银钱,自发自愿。想吃饱饭就干活,吃饱了不饿爱游手好闲也随你。

有活干,有饱饭吃,未来有好日子许诺。再有僧侣传播些因果报应,现世来生一说。息宁这片土地虽然刚经过战争的创伤,百姓们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勃勃的生机。

当宁湛踏上这片土地时,虽然早已得知战事平息的消息,还是被这一片井井有条的治理给吓了一跳。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因为战事已平,军队就驻扎在了五十里之外。宁湛只带了一队亲兵。相陪的,是白陌尘。

殷如行看见这两人,百感交集。人生变故,沧海桑田。转眼间。她和他们的立场,已然有了对立之别。

白陌尘只能一声叹息,大势已去。事态即成定局,还不如交好来的合算。

宁湛却不是他一般的政治家,神色莫辨的打量了殷如行几眼,淡淡道:“听说你成亲了。”

殷如行张了张嘴,哑然。片刻后才出声:“师父。当日形势紧急。”

宁湛冷声:“紧急到派个信使说一声都来不及?”

殷如行垂下头。她无话可说。

“我说宁兄,你这么咄咄逼人是做什么?”苏雷不悦的从房间内走出,他听了好一会儿了。本来不想多事,可宁湛这副拽样他实在看不下去。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行想要的生活,罗家人根本不可能给予,她和他们的理念,本就南辕北辙。

“你宁将军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气势如虹而来。我们地小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就怕连房子带地都丢了。谁还敢派信使?”他同样冷声回道:“娘家人这副虎视眈眈的架势。还好意思怪人不敢求助?宁兄的想法真让我叹为观止。”

宁湛一怔,随后大怒:“苏雷,你少含血喷人。我好心带兵来助你。只有你这种小人才想龌龊之事!”

“带兵?”苏雷嗤笑一声,“是啊,我还奇怪呢。海运线是你们控制的,东寰人怎么知道我太初门来了多少高手?你宁大将军离开昌平的时候又是哪一天?莫非早早就算到了我会重伤?是了,我没死可真让你们失望了。”

宁湛身体巨震:“胡说,我带兵外出是因为边境闹了民乱…”随即,他似想到了什么,声音渐轻。不敢置信的将视线投向白陌尘。

苏雷继续冷笑:“是了。好大的民乱。需要宁湛将军亲自平乱。敢情鄢都就没人了。”

白陌尘轻咳一声,开口:“苏将军,这一切只是巧合。负责海运的队伍是海盗改编,这些人不像正规军士那般守纪,怕是有人出钱,他们随口就说了。我们也没想到。平乱确实不需要宁湛。这也是听说了海运那边泄露消息。想到贵方会有不测,多做了周全准备。苏将军,我鄢都真的没有害你之意。否则,只需暗中提供人手参与埋伏。相信我,若是枫寒公子参与伏击计划,你不会有逃出的幸运。”

苏雷冷冷一笑,刚想说什么。殷如行突然插话:“我相信枫寒师叔不会要你的命。”

宁湛铁青的脸色顿时转为柔和。白陌尘也松了口气。苏雷一怔,惊讶的看向她。

随后,耳边传来了传音密语:“因为夺了你的势比夺了你的命更合算。没了大军的你,只能为罗家效力。这是一箭数雕之计。任祺军和保庆公两败俱伤,宁湛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息宁。同时又收取你这员大将。 你报仇心切,正好借你的愤怒,攻下乐乡。同时也收复太初门的残余人手。”

正如苏离曾经的话,没人帮忙,就只有自己开动脑筋。殷如行虽然反应慢些,不如他们七窍玲珑。这么些天的时间缓冲,也想明白了罗枫寒的谋算。

“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她继续传音,“我们已经转劣势为优势,至少现阶段大家不会撕破脸,敷衍几天,好聚好散吧。”

走到今天,也就这样了。

白陌尘就见苏雷愣愣的站了一会儿,面色转怒为喜。虽猜到定是殷如行对他说了什么,然而听不见,也只能作罢。殷如行和鄢都,到底还是立场不同了。

苏雷心情转好,说话也客气起来:“既然一场误会,宁兄白兄就当是来做客,随便转转。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一副主人翁的大方之态。

宁湛一脸漠然,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白陌尘接过话,笑道:“正好,我见街上井井有条正好奇着呢,这一路走来,可不见哪处如息宁这般平静。”就是罗家占住的昌平,也时不时有大大小小的内乱反抗。如息宁这样百姓平静接受的,还真是少见。

殷如行笑道:“这也是我们运气好。慧净大师在此传教,自然人人信服祥和。”这些举措都是公开的,以白陌尘的本事,只要住上几天就能将详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白陌尘的确很容易打听到了内情。心底的惊讶不可言表。这些措施,在诸丘时殷如行和他谈论过。占领昌平后,他也向罗枫寒提交过这些提议,并被获准实施。唯一不同于息宁的就是,他用官方的人在做。殷如行则是用僧侣召集民间自愿者,带队而行。官方,只退居幕后做辅助。

区别不算大。然效果却有天壤之别。白陌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殷如行曾经的话再度浮现脑海:“只有真正品德高尚,有坚定信仰的高僧带领。才能将这项举措最完美的实施下去。”

他蓦然感到一种遗憾。

其实,殷如行刚到鄢都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宁湛,只要用心去靠近。他们,都有机会的。

抬眼望去,远处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苏雷凑在殷如行耳边说了句什么,殷如行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打。苏雷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吻上她的发丝…

视线转移顺延,果在远远的角落看见了宁湛的背影。

他叹息一声。阿湛,我虽遗憾,但早在最初就已明了,便无法后悔。你呢,可曾知道自己为何而不快,为何而惆怅么?

你,可后悔?

后悔在最初的时刻,没有牵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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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天元历680年,春。苏雷、殷如行攻占乐乡。同年,太初门东寰分支成立。云逸尘为分支门主。

天元历681年,东寰王室宝藏传闻在北疆发现,诸多诸侯前往,宝藏处平地做雷,参与人等无一生还。其中东寰王卒,东寰王子卒,兴平公主卒,冯淡勋卒。

天元历682年,天元五地改城立国,五城主自立为王,分别为:禧王冯淡裕,祺王苏晨,祉王何雁,祀王梁少安,祝王桓跷。

天元历684年,罗枫寒统一东寰,自立为王,分封诸侯。其中封地最广,声名最为显赫国公四位,分别为:齐国公何暮,封地北凉。燕国公桓蹊,封地河谷。定国公苏雷,封地乐乡。宁国公殷如行,封地息宁。

东寰岛佛教昌盛,尤以乐乡为佛教圣地。河谷之地亦多有信徒。国主罗枫寒亲赐高僧慧净法师‘圣僧’之号。于都城修建国法寺,邀其入寺主持。慧净法师婉拒。终身未曾入都城。

天元历685年,宁国公殷如行产长女。未及百日。国主罗枫寒遣特使为其嫡次子求亲。宁国公回复,长女需继承国公爵位,只招赘,不出嫁。

天元历787年,宁国公殷如行产长子。满月之日。国主罗枫寒去信询问:尔子承爵乎?国公答曰:承定国公之爵。

宁国公殷如行、定国公苏雷只此生育一女一子,再无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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