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荒谬!”不等秦天仰说完,严路承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秦天仰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坚持把事情讲述完后,才不慌不忙地对严路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想,我本来对你相信它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秦天仰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严路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

严路承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看着秦天仰气定神闲地开了门走出去,只有那句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严路承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好象在做着一场梦,小礼堂倒塌和五名学生失踪的事,学生会顶了非常大的压力,他自己也身心俱疲,上被校长责骂,下被同学抱怨,然而他组织调查却从来没发现什么线索,死的死得那么凄惨,失踪的失踪得这么离奇,似乎冥冥中一条绳子把整所学校牵连在厄运上。

秦天仰的为人,绝不荒谬!几乎在秦天仰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严路承的内心就已经在第一时间作了回答,那也昭示着,秦天仰所讲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多出来的楼梯吗?严路承放开双手,惘然的表情显露无遗,思考了半晌,他终于轻轻地站了起来,要弄清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

秦天仰从严路承的办公室里出来,内心一片沮丧,严路承是个最好的合作伙伴没错,但是要争取到他的支持可真比登天还难,自己怀里揣着这面烫手的镜子,又丢不出去,想想蓝秦雨已经三天没来找过自己了,应该也是为多出来的楼梯忙吧,想到这里,秦天仰不由苦笑了一下,无论是警长还是蓝秦雨,都算白忙活了,谁都没想到,镜子会是在他这里。

“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定很开心吧?”一股幽幽的语音突然从旁边传出,顿时把秦天仰吓得魂飞魄散,转头一看,梁菀静静地站在一边。“你……你……

“秦天仰气愤不已地指着她道:“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子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

梁菀打断他的话道:“严路承答应了你么?”秦天仰一愣,不置可否地道:“我找他谈心,你在说什么呀?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梁菀忽然扯住秦天仰的衣袖道:“你不用骗我了,我难道真的蠢到什么都看不出吗?是镜子引你去发现这件事的么?”

秦天仰心内一震,低下头一语不发,良久,只听见梁菀轻轻叹了一声道:“原来多出来的楼梯是真的呀。多么荒谬的事,我总以为自己在童话中,还没醒过来。”

秦天仰不忍地抬起头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想你有……”说到这里,他却怔住了,眼前的梁菀脸上浮现出寂寞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美丽,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梁菀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秦天仰心情一阵冲动,竟不由脱口而出:“可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出事。”说出来才知不妙,看着秦天仰这个大男生满脸通红的样子,绯红也立即飞满了梁菀本就红润的脸颊,她忍着红晕,用只有秦天仰才听得见的声音勉强道:“因为梁菀也是一样……不想喜欢的人孤军奋战。”

月光静悄悄地划过,远处淙淙的流水声穿过潇潇的落叶来到这片寂静的空地,温柔地环绕着这栋大楼,流泻着醉人的土地的芬芳,给偌大的地板上投下两个斜斜的淡淡的影子。严路承站在窗边,一只手稍稍掀开窗帘,久久地望着下面两个依偎的人影……

第三十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严路承无所谓地笑笑:“是吗?看来你什么都猜中了。”他转身走向窗帘拉开它,顿时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床上那人一声惨叫,立即翻滚到床的底下。

严路承道:“你还是这么怕阳光,一点都没变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犹豫着叫出了那个称呼:“哥。”床下那人喘着粗气道:“你如果看见过那段楼梯,你也一定会对光明感到恐惧的。”

严路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间独属于他们家族的密室,里面关着他们家族唯一的疯子他的远方表哥,于十年前在他就读的这所大学读着大一。有一天,他跟他的三个同伴晚上下课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于楼梯拐角处神秘地失去了影踪。

他们下落不明了三天,警方出动了十辆警车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引发社会上的追撞露取h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那个晚上,在他们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哥全身恃?怎怎孽牡卮一处楼梯处滚了下来,抓住一个刚好路过的教授的脚,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楼梯!”就彻底晕了过去。

事件再次惊动了警察,他哥被送去医院抢救并进行了全身护理,全副武装的警察实弹把守在他床头以防再出什么意外,局长亲自下令只要他哥一醒过来,无论是半夜多少点苏醒过来都要立刻把他叫醒。

惊人的巧合再度发生了,他哥苏醒过来的时间恰巧是三人失踪的第七天,时间是21时37分21秒,距离他哥滚下楼梯抓住教授的脚的时间仅仅差了两秒,通过精密的计算人滚动的时间,可以得出,苏醒的时间与四天前他哥突然出现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这究竟只是碰巧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联系?是不是也可以推出七天前四人失踪的时间也是这个时间呢?

得到他哥苏醒的消息后,局长和领导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医院,济济一堂地围着他,个个都拿着笔记本,用迫切渴望的眼神等待着他哥亲口揭示这神秘的谜底。不料他哥只是迷茫地看了半晌,又木讷了半晌,才艰难地迸出一句:“楼梯……吞噬……人……”

局长当即失望地站了起来,他们都认为他哥受到巨大的刺激,精神上产生了分裂。随后案子被冻结,他哥被送进精神病院整整治疗了五年,才被允许接入家中禁闭。

“楼梯……吞噬……人……”严路承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不由轻轻念着,床下那人听见这句话,不禁两眼放出奇异的光芒,严路承枯涩地笑了笑:“的确是很荒谬呢。不过我现在倒很愿意相信荒谬。哥,能不能告诉我楼梯是怎么样吞噬人的呢?”

他哥发出两声象磨刀般难听的笑声:“楼梯,就是代表黑暗,黑暗,就是能吞噬人的。所以楼梯就是这样吞噬人的。”严路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床前停住,猛地在床上一撑大声吼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说出真相反而被人嘲笑,反而被人认为是精神病,你很难受很痛苦,但是,这是你能见到的唯一可以相信真相的情况,你不把握,就会抱着一辈子的遗憾和冤屈离去!既然楼梯能吞噬人,为什么你又能活着回来呢?!你既然不相信我,我走,带着你从此能有的希望走!”

严路承抓起被单猛力一甩,掉头就走,忽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只骨瘦如柴青筋遍布的手,严路承内心涌起一阵怜悯和哀伤,却听见他哥用十年里没有用过的嘶哑嗓音道:“歌谣……骨架……”严路承象是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颤声道:“什……你说什么?”他哥的目光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光芒,那只干瘦的手抓得他越来越紧,只听他认真地告诫道:“镜子……只有它……才可以避免楼梯的厄运……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

第三十一章

“秦天仰吗?严路承叫你去呢。”秦天仰看看表,不满道:“哇,都已经十点了,我是干部,不是给他打杂的,跟他说不去了!”“他说不去给你打评分不及格。”这招一来,秦天仰立即傻眼了,只好投降道:“罢罢,我去好了,谁叫我比他晚生几年呢。”

教学大楼前,严路承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脚踩踩地下的落叶,见秦天仰终于姗姗来迟,也不顾得责怪他,把一个笔记本往他怀里一摔道:“先别看,你跟我到天台上来,我有话跟你说。”秦天仰忙叫道:“你等一下,喂……”严路承已经消失在大楼里。秦天仰无奈,只得也跟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是下课时间的大楼里显得十分寂静,一路过去的教室都熄了灯,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在走廊里。

秦天仰偷偷观察严路承的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而且有越走越快的趋势,禁不住出言道:“严……严主席,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吗?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谈吗?”

严路承突然站住了,秦天仰收脚不住,差点撞了个满怀,却见严路承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秦天仰赶忙也向前望去,只是见到黑乎乎的走廊和隐隐约约的出口,没有丝毫值得奇怪的东西,还在仔细观望间,严路承突然把自己随手带的包往秦天仰怀里一塞,秦天仰一愣,严路承已经用命令的口吻道:“我的包脏了,你去厕所给我洗一下,我从这边楼梯上,你洗好后到办公室找我。”

秦天仰气到肺都要爆炸了:“严大主席,我不是你的仆人……”严路承突然回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们好象要快评分了吧?”秦天仰当即语塞,只好悻悻地拿着包去厕所准备洗。

“等一下,”严路承突然叫住了他,秦天仰回过头来,却不经意发现严路承眼里竟有一丝苍凉和落寞,只见严路承含笑对他点点头道:“快点弄好歌谣的事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以后就别说要做什么大事了。”秦天仰怔在当地,却见严路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隐匿不见。

秦天仰拿着包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连厕所走过了也不觉,刚才严路承的话语、表情乃至动作,都显得是那么地古怪,而且……而且,他从一进到这栋大楼里面开始,就觉得气氛始终有点不太正常,大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是十点,但往常也没寂静到这种地步。

是严路承故意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的吗?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呢?骨架?

歌谣?等一下,刚才,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好象也有点怪异。秦天仰突然想起严路承给他的笔记本,忙把包夹在胁下,微微抖着双手翻开了第一页:“多出来的楼梯,又名黑暗楼梯,吞噬楼梯,因镜子之谜未解,冤气聚而不导,弥于人世,先为鬼界幻景诱人心志,使人不辨东西……”

一点稍为强势的光亮刺痛了秦天仰双眼,他抬起头来,面前一个门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不觉走过了厕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边的出口了。怀中的镜子开始射出隐隐的光芒,秦天仰突然醒悟过来:不,不对!第一层的走廊不是象楼上的走廊两边都是有出口的,那么走廊的那边……那边应该是通向第二层的楼梯!!

秦天仰寒毛耸立,脱口而出:“鬼界幻景?!!”这四个字说出来,秦天仰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剧烈抖动,因为这四个字的牵引,秦天仰已经猜出了所有的谜底。刚才严路承站住的地方是107课室和108课室之间的间隔,而那里,才是厕所的真正所在地那也就是说,严路承踏上的楼梯,是多出来的楼梯!!

第三十二章

“不”秦天仰心胆俱裂,把包往下一甩,甩头疯狂地往回跑:“严路承,你给我回来!不准上去!听见没有?不准上去!我命令你不准上去!!”逐渐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音得十分刺耳,象是一头受伤的狮子在发出最后的吼叫。

秦天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果然,那多出来的楼梯还在,不过全身却散发着一种绿油油的暗光,并且给人以一种不断漂移的错觉,秦天仰只觉得头痛欲裂,肝脏肺腑好象都要冲口腔中迸射出来,那段楼梯就象一个黑洞,不断地搅拌着,要把周围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吸引进去,而在那边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严路承”秦天仰咬紧了牙,死命顶着龙旋风般的压力缓慢前行,他的左脚刚颤抖着踏上第一层楼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的上部闪过,秦天仰错愕中微微往上看,一双熟悉的皮鞋映入他的眼帘,那个式样……是严路承!他还没死?!

秦天仰狂喜之下顾不得再登楼,忙完全仰起头来,严路承一身挺拔地站在楼梯的上部,似乎正微微颌首地看着他。秦天仰喜极而泣:“严路承……你……你没死,那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严路承的脸上泛过一阵白光,秦天仰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变成了青灰色,而那种颜色是不属于活着的人类的,“你……”一种不祥的感觉强烈地袭来,难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严路承已经是……

正在秦天仰惊疑未定时,严路承已翕合着嘴唇象在说着唇语般缈然道:“骨架……歌谣……”秦天仰剧烈一战:“你……你说什么?!”严路承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欣慰,他看上去似乎是很费力地举起右手指着秦天仰胸口道:“镜子……挽救……全校,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他说到这里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歪曲的笑容,再用力地把手指转指向他自己:“那个……是我……而你要……下去……”

秦天仰睁得过大的眼睛还没能从惊奇中回醒过来,严路承已经张开五指,平伸出双手呓语道:“你要……下去……因为镜子……”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上而来推得秦天仰仰面摔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子,胸口的镜子忽然焕发出万道白光,将楼梯团团围住,盖住了那种诡异的绿光,楼梯“吱呀”一声消于无形。

秦天仰在最后时分仅仅来得及看清楚严路承眼中的微笑依然,他记得,严路承在介绍他自己时说过:“当我微笑时,我是毫无遗憾的。”他是没有遗憾和心甘情愿地离去的么?

“严路承!!”秦天仰痛不欲生,最终伏地号啕大哭,是他把严路承拉下水的,是他把严路承送上了不归之路,“传说,我和你誓不两立!!”最后一声怒吼余音不绝回绕在寂寞的月夜上空。

冷风无情地从窗子的破洞里面吹进来,掀开了在匍匐着的秦天仰的旁边的那本笔记,泪眼模糊中,秦天仰仍能清晰地看见严路承留下来的最终警告:“多出来的楼梯必须需要作为祭祀品的牺牲者去保持它的灵性,而这往往首选拥有镜子的人,只有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先有一个人献身,才能误导楼梯,而使持有镜子的人终保无虞。”

镜子是所有的希望所在,终保无虞,终保无虞,严路承留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一个重担。秦天仰用尽全力将笔记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在神圣的光芒下,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窗外传来轻轻的吟哦声,一个姣丽的女生笑着数着,在她的脚下,是仿佛受了控制的不住跳跃的绳子,秦天仰疲乏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滴地离开躯体而去……

第三十三章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轻的啜泣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声,秦天仰紧皱着的双眉反倒有了放松,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到了地狱吗?秦天仰努力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处在白色的环境中,眼睛哭得红肿的梁菀,学生会主席,校长,教务处主任,还有自己的同学,都围着他寂静不出声地凝望着他。

秦天仰象是忆起了什么“突”的一声站起大声问道:“严路承回来了吗?”话音刚落,梁菀第一个忍不住哭出声来,除了校长和主任还把持得住外,其余的人都陆续有声地抽咽起来。

秦天仰的心一下字凉到了底:“你们这是……”校长微微调整一下语态,沉声道:“秦天仰同学,我想你先需要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严路承同学已经……

“校长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苦命的儿啊,我唯一的宝贝儿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啊警长,你救救我的儿啊!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救救我的承儿吧!!我求……”

后面的话语因为一大堆人的劝阻声和安慰声而被淹没了,但那发自肺腑的痛泣依然十分清晰地在噪音中显得非常不协调,秦天仰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惨白,两眼痛苦地一闭,竟又再次一头栽了下去。

“天仰?”梁菀一下子就哭开了,主任忙稳住她道:“不怕,他是急惊攻心,叫医生来打打针就没事了。”又回头叫一个男生去叫医生。众人忙乱际,秦天仰却又自己悠悠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对众人道:“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房间里一下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学生会主席站起来道:“既然病人都这么说了,就请校长和主任先出去吧,我们也都出去。”于是大家一个个撤离病房,梁菀最后一个退出去,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了进来,把门拴上。

秦天仰半睁着眼睛疲累地看着梁菀,他并不奇怪梁菀有这样的举动。梁菀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床边坐下,含泪看着秦天仰轻声道:“你还好吗?”秦天仰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表示赞同。梁菀小心地掖掖被角,闭着眼睛,终于说出了她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放弃吧,好吗?”

良久,她的眼皮不敢动一动,生怕秦天仰生气,半晌,只听见秦天仰深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如果是几天前,我想我还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是现在,经历了六条人命而且都是在我身边最亲密的人,我难道还可以置身不理么?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楼梯最想要的人命,是我这一条啊!”梁菀睁开眼来,秦天仰手抚着胸口的镜子憔悴地靠在枕头上,眼眶处隐隐有光芒闪动。

梁菀刚想说什么,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一把揪起床上的秦天仰又是鼻涕又是泪地哭叫道:“你说!你说!是怎么害死我儿子的!你为什么要弄死我的承儿啊?”哭到后来,那女人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扑到被子上泣不成声,后面一大堆警察也跟着跑进来,忙不迭又是劝又是拖的才把那女人架了出去。

梁菀惊魂未定地瞧往秦天仰,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样子,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地道:“麻烦去请警长来一趟。”梁菀心中一震,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多出来的楼梯,据考证,与月亮潮汐的时间有密切联系,其大概出现时间公式为:多出来的楼梯出现时间=月亮潮汐日期×3/4+2÷6。多半在晚上九时过后到十二点之间,以第二、三层出现为多……”

警长看到这里,合上了笔记本,对秦天仰道:“这是严路承写的?”秦天仰愣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他的笔迹。”梁菀还红着眼道:“我之前还奇怪严路承为什么不直接把事实告诉你,原来他是为了不让传说知觉而……”

秦天仰摆摆手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严路承已经很明显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动牺牲,这个恩情他秦天仰永世也不会忘。警长道:“不是这个问题。笔记里面的言语大多十分精练,描述也非常准确,如果不是对多出来的楼梯十分熟悉并且有过经历的人,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如你所说,严路承之前非常不相信有关多出来的楼梯的传说,只是在你特别强调了之后才答应考虑一下,距离他死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期内,严路承不可能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写出这么有系统性的文章。况且月亮的潮汐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钻研他也必须有一定的时间吧。”

秦天仰终于听出了警长的言中之意:“你是说这本笔记不是严路承写成的,而是他听别人口述整理出来的?”警长道:“我认为如此。虽然是他的笔迹,但是并不是他本人的成果,不过也未必是他整理的,因为这本笔记有大概五万字的记录量,严路承昨天还正常上学了,他能利用的时间寥寥无几,用来整理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直接摘抄别人的记录。

“直接摘抄?警长似乎在暗示,在他们之前已经至少有一个人开始了对多出来的楼梯作系统的研究,而严路承认识这个人。既然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严路承还对多出来的楼梯抱有如此强烈的反感和不信任呢?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对多出来的楼梯感兴趣还花费这么大精力去研究呢?

一大堆疑问涌上了秦天仰的心头,突然,他的心一动,面前一个人的影象慢慢勾勒出来蓝秦雨。

正出神间,警长已经道:“那面镜子能给我看看吗?”秦天仰忙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面人人都想争夺的镜子,警长神情凝重地接过它,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了一回,道:“跟警局留下来相片上的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就曾经怀疑这个不是一般的罪犯能干的事,果然,它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了。”

秦天仰望着那镜子,竟有一点伤感,跟了自己那么久,终于要离开了。不料警长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他道:“喏,你好好收藏着吧。别给外人看见了。”秦天仰有点意外:“你不留下来吗?这可是最关键的证据。”警长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是警察能管的事了,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们合作调查的。这证据留在谁那里不一样?而且我刚刚拿起镜子的时候,觉得这小东西好象不太喜欢你,所以还是留给你好了。我想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敌人肯定也料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镜子留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

秦天仰接过镜子,竟有一点点啼笑皆非,他要找的一个同伴严路承在刚刚决定要帮助他的时候却主动牺牲了,然后警长又戏剧性地插了进来。

第三十五章

警长立起身来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出去了。我先利用我的警察身份去调查一下写这本笔记的真正作者。这对破解谜题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梁菀叫住了他:“能不能派一些人保护我们?”警长惊讶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敌人了?”梁菀愁容满面地把蓝秦雨的事说了一遍:“我们不知道他的精神是不是正常的,但是他绝对是有胆量杀人的,而且,多出来的楼梯是他第一个告诉我们的,我想,他一定跟这个传说有联系。如果镜子落入他的手中,就万事不妙了。”

警长想了一下道:“佛门弟子?我想一定是精神病人。你们放心,我会叫人来守住这里的。秦天仰,你目前要做的事就是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好身体,以后大把的事要你的帮助呢。”

秦天仰微微笑了一下,对警长道:“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通过今天的谈话,你可以确信当日我们在警局对你说的全是谎话了,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怒气吗?你难道不再怀疑我们这次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吗?”

警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如果有一个精神病人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我相信我也会这样做的。不要乱想,乖乖睡觉。”说毕,打开门出去了。梁菀和秦天仰对望一眼,轻轻一笑,这是他们担惊受怕半个月来,第一次舒心的微笑。

“因为镜子……那个牺牲品……是我……而你要……下去……”严路承一脸苍白的笑容平举起了双手,张开了那黑黑的五指:“你要……下去……”

“严路承”秦天仰“唰”的一声从被窝里窜起,惊醒了趴在旁边还在熟睡的梁菀。梁菀忙倒了一碗水给秦天仰,道:“你又梦见严路承了?”秦天仰接过水喝了一口,叹道:“我不知道要做这个相同的噩梦多少次才能罢休。”说着,看了外面的天色,道:“这么快到半夜了?”

梁菀看了一下表道:“不,才是下午。应该是大暴雨快来了吧。”话刚说完,窗外便闪过了一道刺耳的光亮,似乎击中了树枝,随后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远处绵延不断地此起彼伏。秦天仰脸色大变,捂住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倒在枕头上,梁菀大惊道:“你怎么了?”秦天仰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镜子……镜子在挤压我,恐怕又要出事了。我不放心警长,我要去看他!”说着便要下床,梁菀忙拦住道:“是你睡觉的时候压住镜子,快别胡思乱想了。这么大雨,叫我们怎么出去?”

秦天仰悲哀地摇摇头道:“不会错的,这是镜子的示警作用,发现楼梯血字,到严路承牺牲,镜子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预警的,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去看看。”秦天仰一把拉开胸口的衣服,只见里面的镜子隐隐放出了诡异的光亮。

梁菀被唬住了,拿出手机道:“好吧,但是我们最起码要先知道他在哪里。”

梁菀首先拨通了警长家的电话,他家的老仆人接了,说道警长在办公室彻夜工作,还没回过来。性急的秦天仰耐不住,一把抢过手机道:“我来。”又拨通了警长办公室的电话。“滴铃铃……滴铃铃……”拖曳而缓慢的铃声象是侵蚀神经的毒药一点点地渗透秦天仰和梁菀的希望。电话没人接。秦天仰本来疲乏无力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扎挣着站起身来,连外衣也不顾得穿,一把打开门就往外跑。“秦天仰!”梁菀急得抓了一把伞也跟着跑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守在门外的警察见他们两个气色不对地疯狂地跑了出来,赶紧拦住道:“哪里去?我奉警长之命保护你们,请你们还是不要出去。”秦天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道:“保你个头!你们警长出事了,快点跟我来啊!!”

警察被吓了一大跳,危急时刻也不辩真假,一群人随着秦天仰和梁菀一脚深一脚浅地跑着来到了警察局。值班的守卫见到一大班泥人,早惊得呆了,秦天仰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是用恐吓的语气喊道:“告诉我,警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守卫木讷地指向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

一道几乎要划破天际的闪电猛地击中了栏杆,一阵”嘶嘶“的声音过后,走廊的灯先后地灭了,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恶毒的诅咒正在实现。高低不齐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跟随着灯光的熄灭渐渐接近那个充斥着安静和恐惧的房间。

“砰”秦天仰几乎是借助冲力狠狠撞向房门,但是门没有锁,秦天仰用力过大,打了个趔趄,差点直冲到房子里面正对着门的一张沙发上。他刚稳住身子,就听见刚冲到门口的梁菀发出一声由于惊悚过度而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啊”

秦天仰心底霎时象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似的,手脚冰凉地转过头来。台灯还是仿若无事地继续放着柔和的光亮,桌子上的杯子还盛着茶,散发出袅袅的白烟,杯盖放在一边,表明主人在此不久之前还喝过茶,桌子的正中央放着厚厚一沓文件,一支钢笔好象从高处摔下来一样,卧倒在文件的右边,流出的墨水渗透了大部分文件的边角。房子的周围也井然有序,看得出刚经过打扫,整间屋子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那么,怎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呢?

其他人并没有象秦天仰注意得那么多,他们目光的中心只集中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那里斜靠着他们的警长,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狰狞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呈现出青黑色,右边被撕裂了一个小缺口,尸体呈一种奇怪的扭曲痉挛,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缩,在手腕部分,几乎接近于干尸的外表。

然而最让人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警长的双手奇怪地向上握紧成拳头状,五指向内,放在脖子的前方。警长他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秦天仰望向门口,众人都吓呆了,而梁菀早吓得晕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大家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景象,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训练有素的警察们始终记不起他们的职责。

秦天仰因为经历了宿舍惨案和严路承的死,神经竟也练坚强了些。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可是报仇和强烈的恨的信念压倒了恐惧,使他一步步地缓慢地走向了那具诡异的尸体。

走到距离警长还有三步的地方的时候,秦天仰就隐约看见警长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好奇心逼使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警长面前,掰开一看,秦天仰瞬间面如土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身战栗不住,回过头来用颤抖得几乎不成字的语音道:“是……是线啊……警长他手中……握着线…………”

第三十七章

然而,没有人理解秦天仰的恐惧所在,众人都迷茫地望着秦天仰紧张的表情,唯一理解线的意义的梁菀已经晕去,秦天仰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心情,艰难地说出稍经组织过的文字:“警长……用……线勒死了自己!!”

“啊?!”警察们全部大吃一惊,这才回醒过来,纷纷跑上前去看个究竟,警长的拳头握得很紧,三个警察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的手掌彻底掰开,果然,警长的两只手中各握着一个线头,那条线是平常常见的钢丝线,很细小,跟衣服的颜色又很相近,所以大家一进来的时候才没发现。

钢丝线在脖子上勒出了一条细而深的伤痕,鲜血汩汩地沿着脖颈向下流动,高耸的衣领刚好遮盖住了它。警长的神色看起来平和自然,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可是里面并没有什么感**彩。“警长怎么会采取这种方式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啊?”悲愤的警察们纷纷在发着议论。

秦天仰按住胸口的镜子,强忍着镜子挤压带来的痛,踉跄着来到沙发上一屁股瘫了下去,快速地喘着气。惨笑,线,自勒,神色的平和,一切的一切,都跟那自杀的女生一模一样。他们的死因是相同的,那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死,继续出现了吗?这就是秦天仰的恐惧所在。最初的杀人凶手连同骨架歌谣、多出来的楼梯攫人生命的力量混杂在一起,构筑起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而秦天仰在恐惧的引领下已渐渐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小道上。

“秦天仰在哪里?”一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样的景象,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叫,愣在那里。秦天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警察指着警长的尸体结结巴巴道:“他……发……生了……”秦天仰提高了音调道:“我问你找我什么事?”

那警察才战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警……警长……交……你……”原来警长毕竟还是在死前留下了线索啊。秦天仰一下子有了精神,跳起来抢过信细看。

只见折得皱巴巴的信封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秦天仰收”,其中有些笔画还划破了信封,看得出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警长按捺住激动草书而成的。

信掂量起来很轻,秦天仰先细细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才撕开了信封。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纸,还附有两张飞机票,秦天仰有点莫名其妙,他抽出信来一看,顿时明白了票的用心所在,信上面用比信封还潦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道:“快逃!!秦天仰,和梁菀逃得远远的!!凶手不止一…………”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后面有斑斑的血迹,秦天仰努力辨认最后一个字,最后确认是“个”字。凶手不止一个?这就是警长发出来的最后的警告?最初引起骨架的凶手终于也忍不住出现了。现在不单是歌谣,连最初的凶手都在想要他的命,警长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开辟了一条冲出去的血路吗?秦天仰拿出机票,一手摸着镜子的轮廓,咬牙切齿暗道:你们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三十八章

距离警长死后不足一小时,梁菀慢慢睁开眼来,发觉自己并没有在警长的办公室里,而是在一个满眼绿色的空地上,咦,那栋楼有点点眼熟,梁菀一下坐起,却发现这是在学校的一处大草坪上。

梁菀摸摸头,怎么回事,明明记得昏过去的时候是在警察局的,对了,警长……梁菀想起警长惨死的样子,禁不住又想呕吐,就在这时,她听见墙角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之类的”,梁菀好奇心大起,蹑手蹑脚过去一偷听,说话的人原来是警长家的老仆人,此刻正情绪激动地道:“我家主人树敌那么多,死我是早料到的了,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残忍。算了,主人做事都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不情愿,不过这存折你们还是拿去吧。上面有大概六千元,可是主人一辈子的积蓄。”

对面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他报仇的,这钱,我回来后也会还他的。”梁菀再也忍不住,现身道:“到底怎么回事?警长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他为什么要把存折交给我们?秦天仰你难道是个贪财爱利的人不成?”秦天仰默然望望梁菀,转头对老仆道:“谢谢你,你可以走了。”那老仆疑惑地看看两个,抽身而去。秦天仰这才掏出一封信道:“很简单,警长要我们逃出去。

“梁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秦天仰倒出那两张飞机票,提高了声调道:“警长要我们逃出去!”梁菀刹那踉跄退了一步,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警长疯了。”

秦天仰道:“不,他一点都没疯,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在临死之前一定知晓了真正的凶手,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警长的死也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不同的凶手最想要的,却全都是我们的命,杀严路承,杀警长,那些不过是前奏而已。

警长用自己的死告诉我们,再不逃恐怕就要落得象他一样的下场了。你看,连飞机票也准备好了。”

梁菀慌张道:“你……你们现在突然说要走,我准备不过来……”秦天仰慢慢转过头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嘴角边:“连命都顾不上了,还准备些什么呢?镜子我带了,倒是严路承留下的那笔记本,我还放在医院里,必须回去取。”

二人当即火速回到医院病房,幸好,笔记还原封不动地压在枕头底下。秦天仰拿起笔记,总算松了一口气,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梁菀警惕道:“是谁?

“外面那人答道:“是我,教务处的人,校长有事想见秦天仰,麻烦他来一趟。”

秦天仰看看梁菀,强自镇定地道:“好,我先输完液,马上就过去。”外面那人似乎不放心:“校长叫我亲自请你过去,你还是打开门,我进去等你们吧。

“梁菀吓得一下子紧紧抓住了秦天仰的手,秦天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一扇未关的窗户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好,唉,但是,我先穿好衣服,刚起来,连牙都顾不及刷呢。老师请你再等多一下。”

外面那人见秦天仰说得在情在理,只好在外面站着,屋子里开始还有类似碰撞的声音,过了半晌,开始悄然肃静了。那人又等了一下,耐不住心焦,叫道:“你们快点好吗?”房子里静悄悄没人答话,那人觉得不对劲,撞开门一看,房间里哪还有人影,只有一边的窗帘在轻轻飘动着。

那人吃了一惊,赶紧出来大叫道:“他们走了啊,校长,你料得真准,他们真的走了,快点来人啊!快去找他们两个!”

第三十九章

秦天仰和梁菀两个慌不择路地跑向校门口出处,校园广播开始一遍遍地播出寻找秦天仰和梁菀的启事,秦天仰停下来道:“不行,我们这样出校门肯定会被人撞见。”

梁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要说出校门,我们在走多几步都会人发现的。

“秦天仰紧皱眉头想了一阵,拉起梁菀往相反的方向就跑。梁菀惊讶道:“你干什么?那里不是校门啊。”秦天仰道:“我想过了,在校园里的所有出口都肯定会有保安把守,回宿舍更是自投罗网,整个学校只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废弃了的老校区。”

“呀”梁菀惊叫一声:“那是死灵出现的地方,你还往那里去,不是更自投死路吗?”秦天仰道:“我有镜子护住,它轻易伤害我不得,倒是要防备那最初的凶手。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总比被校长他们抓住的好。”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着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旧校区而去。在他们背后,一双幽幽的绿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待他们去远了,才发出一声不满的感叹:“何苦呢?你斗不过我,却总是逼我出手。”

秦天仰料得没错,旧校区果然连个人影都不见。秦天仰已有了主意,进了旧校区先找上次碰见的那个看守老人,求他指点一个出口再逃出去。眼见进入安全地带,秦天仰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见四周无人,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镜子,举至头顶,祷告道:“后辈师弟秦天仰、梁菀在此凭镜向姐姐祷告,时势危急,众人群心叵测,对镜子有不轨企图。如果姐姐真有冤屈,请护佑我们两人安全脱险,他日得命重归,必不忘姐姐恩德,为姐姐申冤。”话刚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好啊,镜子居然是在你们这里,我被你们骗了许久!”两人忙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蓝秦雨?!”

蓝秦雨好象从来不换衣服,永远都是那种奇怪的装扮:脚踏着草绳串起的布鞋,腰间束着一条标志着奇怪符号的黄色腰带,背后负着那把剑柄精巧辉煌的宝剑,脸上带着近似无情的冷酷笑容,气定神闲地站在离他们不超过三米的地方,淡淡地打量着他们。

秦天仰慌忙把镜子藏进怀里,强打精神质问道:“你想要做什么?”“做什么?

“蓝秦雨的表情看上去想大笑:“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的目的是奔着镜子而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为了所要达到的东西,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于……”

蓝秦雨从背后缓缓拔出宝剑,闪耀着冷光的剑锋映衬着眼里的血色慢慢划过秦天仰的前方:“让这把宝剑得以尝到鲜血的滋味。不过,你要是肯把镜子交出来的话,我可以暂时饶恕你藏匿不报之罪。”

“休想!”梁菀忍不住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我们要把知道的情况报告你?这里毕竟还是学校,你敢行凶试试看。杀人是要偿命的!”蓝秦雨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就凭我的一身轻功,那些一般的废物根本连我的影子都抓不着。”

见梁菀情绪激动地还要说,秦天仰怕激怒了蓝秦雨,赶紧把梁菀拉在身后,指着旧校区的出口道:“你虽然自信,可是也别轻视了,这里离校区中心还是很近的,他们要是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难逃。”

蓝秦雨望向出口,刚想出言讥嘲几句,霎时他却神色大变,整张脸唰地变成惨白。秦天仰和梁菀觉得有异,也赶紧望去,只见原本是一道残旧的篱笆围成的小路竟然变成了两边参天古木的林荫大道,三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一致地异口同声地喊道:“鬼界幻景?!!”

第四十章

千钧一发时刻,蓝秦雨已经快速冲向秦天仰和梁菀的前方大叫道:“你们给我后退!不要阻碍我作法!”同时高举宝剑大吼一声:“剑起灵在,护正驱邪!起去!”

宝剑剑身瞬时闪过一抹紫色的光亮,象一道紫色的闪电刹那划过那条大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蓝秦雨用尽全身力气将剑直插没入地,一道裂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大道的远方蔓延开去,在道路的尽头引起强烈碰撞,一层层幻影被激荡开来,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蓝秦雨有点愕然地瞧向前方,似乎法术并未收到他预期中的效果。秦天仰和梁菀也跟着往这边张望,刹那,异象出现了,紫色的雷电蓦地在道路尽头出现,反气势汹汹地冲他们而来,而且那威力似乎大了几十倍。对方竟能消化他的雷电然后反击回他?

蓝秦雨大惊失色,刚才那雷电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发出,如今要他抵挡比这更大的简直是天方夜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蓝秦雨第一时间利用轻功窜跃开去,顿时秦天仰和梁菀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闪电的面前。“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梁菀又惊又怒,蓝秦雨冷笑道:“你们两个废物,我才不会去做你们的陪葬呢。”

眼见雷电就要劈到眼前,在此万分紧急的情势下,只见秦天仰大叫一声,把梁菀狠狠推往身后,梁菀站立不及,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回头叫道:“秦天仰”

秦天仰猛地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镜子高举过头,大叫道:“死灵姐姐啊,请你护佑我们吧。”镜子顿时迸发万道夺目的白光,汇成一束巨大无比的白色蛟龙,矫健地飞向迎面而来的闪电。两股强大的力量正面对决,引发地面强烈震动,秦天仰也立不住,“哎呀”一声坐下了。却见白光凭借冲力和闪电争持了一会儿,终于击散雷电,呼啸着也四散飞去。秦天仰狂喜无比,忙拿起镜子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蓝秦雨见自己的法术被破,恼羞成怒,直红到脖子根儿,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指着秦天仰的鼻子道:“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藏匿了这面镜子,我老早就收服厉鬼,用得着你们这些小丑在这里张牙舞爪吗?快把镜子给我拿过来!本小爷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瞎耗!”

蓝秦雨对着镜子念了一句不知什么口诀,只见镜子脱手而出,慢慢飞向蓝秦雨。秦天仰大惊道:“把镜子还给我!”起身去抢,更激发了蓝秦雨的怒火,大吼一声:“滚!”反手一掌,击得秦天仰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来。

蓝秦雨擎着这把镜子,冷笑道:“什么死灵姐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不过是一面沾染了邪气的镜子,我们佛门弟子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些秽物通通打入地牢!”说着,他把镜子往地下狠命一掷,举起宝剑,喝声:“菩提刹摩诃!我佛慈悲,号令群妖!”随即用力刺了下去。

“不要”秦天仰只来得及叫出这两个字,蓝秦雨的宝剑已戳进了镜框。一刹那,地动山摇,天色大变,眼前的景物发生极致的扭曲,连各人看各人的脚都是弯弯扭扭的了。蓝秦雨惊慌失措道:“怎么回事?”后面梁菀大叫一声,秦天仰回头一看,顿时痛入心骨,呼道:“梁菀”

第四十一章

原来蓝秦雨刚才把宝剑刺入镜框,打破了鬼界幻景一部分的结界,而鬼界力量妄想重组结界,所以两者争持导致万物扭曲。梁菀先前被秦天仰推到比较远的地方,刚好处于结界打破的边缘,两边受力不一样,上半部分身体受到严重的扭曲,而下半部分则保持正常,她的腰已经被扭了九十度,大量的血渗透了腰部的衣服,整个身躯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抽搐,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已经被扭曲,但仍看得出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