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长宁摇了摇头,看着陆氏坚定道:“我犯下很多错,我现在终于知错了。母亲,您不要为我伤心难过,这些都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陆氏捂住嘴,心中酸涩难当。

“你们待在这里,我去一趟尚书府。”晋国公看着顾长宁狼狈惨淡的模样,心中的父爱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他决定去找孙尚书,他要问一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将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

晋国公匆匆出了府,陆氏看着曾经活泼俏丽一团鲜活的顾长宁如今变得安静乖巧一团丧气,心里又气又疼,恨不得冲到孙婉莹面前撕烂了她另一边脸。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内的书架突然动了下,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陆氏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找了个借口将陈大夫支使了出去。

陈大夫虽然不明就里,但并不敢违抗国公夫人的命令,于是匆匆告退。

只见下一秒,书架后就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迟迟未见的顾景元。

顾景元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从书架走出来后就径直走向顾长宁,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口。

顾长宁还有些愣愣的,半响才开口喊道:“二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景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阴沉着脸问道:“她在哪里?”

“什么?”顾长宁没有听懂。

“孙婉莹。”顾景元飞速说了这三个字,眸中划过一丝厌恶,好像提到这个名字就会侮辱了他一样。

“二哥你要干什么?”顾长宁焦急地抓住了顾景元的手,“二哥,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她一定也会算计你的!”

陆氏也急忙点点头道:“景元,孙婉莹的事情交给母亲来处理,你们两个都不用再出面了,母亲一定会叫她付出代价的!”

“没用的,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她故意设计,哪怕长宁毁了自己的脸也于事无补。抓不出她的把柄,无论你们做什么补偿,她依然立于不败之地,依然可以提出她的要求。”顾景元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中有多愤怒。

“那怎么办?”陆氏先前因为顾长宁毁了容貌心里焦急,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经过顾景元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对啊,她们没有孙婉莹设计陷害的把柄,就算是说破了天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相反,长宁自毁容貌只会让人觉得是做贼心虚!

如果这样的话,长宁的脸不就是白白毁了?!

------------

第三百五十二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景元阴沉着脸道:“母亲放心,我有办法,我会让孙婉莹知道自作聪明的代价。”

陆氏听到顾景元这么说,一颗心非但没有放下来,反倒提得更紧了,她抓住顾景元的手,提醒道:“景元,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孙婉莹她毕竟是孙尚书的嫡长女,又是皇上打算安排在你表兄身边的眼线,你若对她出手,孙尚书定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会对你有所微词,届时反倒会耽误了大事!”

陆氏知道孙婉莹这次是彻底激怒了景儿,景儿这个人一向为人淡漠,并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心思,甚至连愤怒都吝啬给予他不在乎的那些人,可一旦谁真惹怒了他,那下场绝对非常惨烈!

她曾经亲眼看到才十三岁的景儿吩咐下属将背叛他的心腹挑断手筋脚筋扔进关着恶狗的笼子里。

饶是手段狠毒如她,也被景儿漠然冰冷,毫无温度的脸庞吓到了。

她当时天真地以为景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上前劝阻了他,说道:“景儿,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心腹,打你五岁起就跟着你,对你是尽心尽力,他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对待他?你这样狠心,是会失了人心的!”

御下之道,可不仅仅是手段越狠就越有效的,适当的时候,还要学会如何收买人心,让下人为你卖命!如果对待心腹这般狠心,只会让人惧怕,而不是敬畏,长久下去,将没有下人会真心对待你!自古多少君王都死在了残暴无情上?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才刚有些成绩就走偏了!

谁料景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微启唇,冷冷道:“我不能容忍任何算计和背叛。”

后来她才从清风那里得知,景元的这个心腹背着他偷偷将他的行程时间,喜好厌恶乃至生活中的各种大事小事都偷偷卖给了外头那些仰慕暗恋他的闺秀小姐。

为了一点钱财就透露主子的行程,这样见钱眼开,利欲熏心之辈,将来谁若是给他更多的钱财,只怕他敢要了主子的命!

她知道真相后才觉得景元做得太正确了,就连国公爷都夸景元有果断有魄力,不是那般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之辈。

毕竟这个心腹是国公爷赐给景元的,一般才十三岁的孩子遇到了这种事,哪一个敢自作主张?可景元就敢,谁一旦真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的行动力和手段绝对能让你悔恨终生。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景元并不是没有喜怒哀乐,他有,只是一般人左右不了他的情绪,除非是做得太过分,可下场也注定很惨。

景元原来根本没把孙婉莹放在眼里,这一次孙婉莹总算如愿以偿地让景元注意到了她,可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景元,你千万不能冲动啊!”陆氏又一次提醒道,生怕顾景元会去要了孙婉莹的命。

顾景元沉着脸没有说话。

顾长宁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哭着道:“二哥,你不要为了我搭上自己,这个祸是我闯出来的,我自己来解决,你不要中了孙婉莹的圈套!她聪明得很,难道猜不到这样会彻底激怒你吗?她一定有圈套在等着你往里跳!”

顾景元看着顾长宁撕心裂肺的样子,再看看她脸上的伤疤,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抑不住。

在孙婉莹几次三番陷害宁之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她厌恶至极,若不是想着她将来要嫁给誉王兄,彻底远离盛京,又早已经在宁之身边安排了暗卫保护她,恐怕他早就会出手解决了这个女人。

可没想到,这一留居然留成了这么大的祸事,她居然敢在大婚前将主意打到了长宁身上!

孙婉莹,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至于孙尚书和皇上那边,他自有办法去交代!

顾景元不顾陆氏和顾长宁的劝阻,毅然离开了书房。

就在陆氏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顾长宁的丫鬟秋葵突然冲冲闯了进来,面带喜色道:“郡主,有办法了!有办法了!秦四姑娘说她有办法可以救你!”

已经走出门外的顾景元脚步一顿。

陆氏和顾长宁也愣了几秒,还是陆氏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走到秋葵面前,“你说什么?谁有办法?”

秋葵一路奔跑而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她喘了几口气,就在陆氏等不及要再问一遍的时候,开口道:“秦四姑娘,奴婢去找了秦四姑娘,她说有办法可以帮郡主!”

说着,又喘了几口气,在陆氏诧异的眼神中继续道:“奴婢记得郡主说过秦四姑娘无所不能,所以才去找了她,原本只是想让秦四姑娘治好孙小姐的脸,好让郡主少受些责罚,可没想到秦四姑娘一听就听出来这件事是孙小姐暗算了郡主,还说要把郡主找到证据反将孙小姐一军,让奴婢赶快回来通知郡主和夫人,千万不要被孙小姐的苦肉计给骗了,还让奴婢找表少爷要一份今日所有去太白诗阁参加诗会者的名单,奴婢刚刚去找表少爷要回来,看夫人和郡主已经不在陆府,赶忙跑回来了。”

秋葵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从陆岑那里要到的名单,眸光闪闪道:“夫人,有秦四姑娘在,郡主一定会没事的,还有郡主…”

秋葵的视线移到顾长宁脸上,当看到她脸上被处理过却还是狰狞的伤口时,“啊”得一声叫了出来,“郡主,郡主你怎么,你怎么会这样?!”

顾长宁眼神黯了黯,低下头,自嘲道:“我就说,宁之是无所不能的,她信我,知道我不会做那样恶毒的事。只是,我却这么愚蠢,一次又一次让她为我收拾烂摊子,我实在是对不住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心中又是懊悔又是酸涩。

陆氏听着,心中也有些动容。

人心毕竟不是肉长的,这段时间以来秦宁之做的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秦宁之这丫头除去身世,真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了。她聪慧、懂事、稳重、不贪慕虚荣、待人真心诚意、脾气也好,尤其是对比恶毒的孙婉莹,她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氏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觉得,与其让景元娶一个身份高贵的毒妇,不如娶秦宁之了,再怎么说,她也身家清白,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好,只要她这一回能帮长宁化险为夷,我就松口让她嫁给你二哥!”陆氏高声喊道,是说给顾长宁,也是说给门外的顾景元听。

她要顾景元放弃去对付孙婉莹,对付女人这种事,不需要他一个男人来出面,只有能解决这件事的女人,才是景元真正需要的贤内助!

再者,她也不想再因为秦宁之的事情再和景元和长宁闹矛盾了,经历了之前一系列的事,她想通了,只要儿子女儿开心就够了。

顾景元没想到孙婉莹的事情竟然能触动母亲接受了宁之?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望着陆氏,喃喃道:“母亲,你说的是真的吗?”

原本他以为,他会和母亲因为宁之的事情母子决裂,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打算用三年时间,完成父亲要他做的事情,然后调动秦寅离开盛京,他也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做这个决定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不想放弃在盛京城的一切,只是,也舍不得宁之受委屈。

他太了解母亲了,哪怕就是他让皇上给他赐婚,母亲也一定会在生活中处处刁难宁之。宁之骨子里到底是个刚烈的性子,定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而他夹在中间只会难做人,他不愿意他们两个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最后却没有一个好结局。

所以,他已经想好放弃一切了。现在,陆氏却突然松了口?

这对顾景元来说,毫无疑问是意外之喜。

------------

第三百五十三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氏点头道:“自然,只要她这次能解决了孙婉莹的事,母亲就认她做儿媳!”

她特意用了“儿媳”两个字,来向顾景元证明这回她是真的打算接受秦宁之了。

顾景元看向陆氏,眸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情绪,好半响,他才开口,轻声道:“谢谢你,母亲。”

他不怕秦宁之解决不了孙婉莹的事,因为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有他呢!

母亲之前一直误以为他要去解决了孙婉莹的性命,其实不然,他是要让孙婉莹尝一尝身败名裂,痛不欲生的滋味。

陆氏听出顾景元话里的真心和感激,心里十分得不是滋味,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大的门第偏见,不强迫秦宁之与景元退婚,是不是孙婉莹见没有了希望,就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来?

现在她遭受的这一切,是不是当初她算计秦宁之的报应?

陆氏这样自责着,外头又有丫鬟前来禀告,说是秦府的四姑娘来了,在外有要事求见陆氏。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氏的眼睛明显一亮,忙道:“快请她进来,把她带到长宁的院子里去!”

“太好了,夫人,一定是秦四姑娘找到证据了!”秋葵则激动地喊了起来,然后又转头对顾长宁道“郡主你不要难过了,秦四姑娘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的。”

顾长宁却握紧了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她方才划破自己脸的时候,是带着一腔恨意的,她恨孙婉莹的恶毒,也恨自己的蠢笨,所以才在冲动之下,狠狠伤害了自己。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她的心里已经隐隐开始懊悔,脸上锥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她自己方才有多狠,也提醒着她那道伤疤有多深。

如果真的治不好了,她该怎么办?

顾长宁根本不敢想。

陆氏带着惴惴不安的顾长宁回了宁香阁,顾景元则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陆氏并不知道顾景元去秦府找秦宁之还被方氏发现被迫许下承诺的事情,所以见状还有些奇怪,想着景元这么久没见过秦宁之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见面,怎么他反倒放弃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明白顾景元的心思,想来是近情情怯了,她这儿子看来是真用了真心了。

陆氏和秦宁之回到院子后没多久,秦宁之也被丫鬟带了进来。

她一进屋,就端端正正地给陆氏和顾长宁行了礼,不卑不亢道:“民女见过国公夫人,见过郡主。”

她声音清亮,气质出众,今日只穿了一件嫩黄色的交领小袄,下着一条玉色挑线长裙,通身并无任何首饰点缀,却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站在那里,好像一支亭亭玉立的菡萏花,青葱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大约是从心里接受了秦宁之,陆氏越看她越是欢喜,忙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道:“赶快起来,不必多礼了。”

秦宁之被陆氏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条件反射性的挣脱开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像见鬼一般看向陆氏,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她想说的是:国公夫人,您脑子没坏吧?

前世今生十几年,她从未见过陆氏对她这般热情过,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陆氏从秦宁之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心里明白这丫头恐怕很畏惧她,也知道自己从前对她确实很苛刻挑剔,也难怪她会做成这样的反应。

陆氏叹了口气,知道要改变印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先言归正传道:“秋葵说你有办法可以帮长宁,是不是?”

秦宁之回过神来,听了陆氏的话也恍然大悟。

这是有求于她才会如此,她就说呢,陆氏怎么可能突然对她这么热情,她不厌恶她就算不错了。

“嗯,我找到了一个人证。”她是为了顾长宁的事情而来,就算再恶心陆氏,也不能放着长宁不管不顾,还是说要紧事吧,她一向知道以什么为重。

“什么人?可靠吗?”陆氏疑心病重,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所谓的人证是孙婉莹故意安排的,好在她们以为找到证据去告状的时候再反咬他们一口,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她并不相信凭秦宁之的能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人证,所以这个人证一定有猫腻!

秦宁之看出了陆氏的心思,淡淡道:“那个人是我在锦州认识的,她是延陵王家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

“什么?”陆氏怀疑自己听错了,“延陵王家?哪个王家?”

“当朝皇后的娘家。”秦宁之望着陆氏,一字一句道。

陆氏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秦宁之又继续道:“所以国公夫人完全可以放心这个人证的可信度,而且她还给我提供了一条关键的信息,只是我暂时没办法去做,还需要国公夫人的帮忙。届时,孙婉莹一定会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秦宁之说得斩钉截铁,信心十足,陆氏有些被说动了,可还是不敢轻易冒险,要知道轻信一个人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当年要不是顾太妃轻信了身为闺中密友的当朝太后,如今又怎么会被赶去北地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确定这个人是王家的外孙女?”皇后娘娘的娘家来了人,按理说她应该会知道,可是她却没收到一点风声,再者,依着皇后娘娘倒贴娘家的性子,没道理不引荐这位外甥女吧?

要知道当初王良娣初次进京,皇后娘娘可是专门为她办了场宴会,邀请了盛京城众多名媛贵女为她打好关系呢!

秦宁之点了点头,“我亲眼见到她与太子在一起,且太子也默认了她的身份。”

陆氏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真是奇怪,这个皇后所谓的外甥女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会突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王老夫人的外孙女?也就是说是王老夫人的女儿生下的孩子,可王老夫人不就两个女儿吗,一个是皇后,还有一个女儿不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吗?

可这姑娘如果是冒充的,太子又怎么会承认她呢?

奇怪,真是奇怪。

“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私生女?”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长宁突然开口,她并不想因为怀疑就白白放弃这个证明她清白的机会。

她一说话,原本注意力一直在陆氏身上的秦宁之就朝她看了过去,这不看则以,一看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长宁!你的脸怎么了?!”秦宁之急忙朝顾长宁冲了过去,看到她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是孙婉莹被毁了容吗?长宁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孙婉莹干的?!”秦宁之气急了,眸中是滔天的怒火,什么温柔风度全都不见了,只恨不得将孙婉莹大卸八块。

饶是孙婉莹害了她几次,她都没想与这个恶毒的女人计较,可她这次害了长宁,她绝对不能放过她!

看着秦宁之与顾景元如出一辙的反应,顾长宁心里暖暖的,她握紧秦宁之的手,尽量满不在乎道:“不是她,是我自己划伤的,孙婉莹想要利用她的脸做文章让我二哥娶了她,我绝不能让她得逞,所以我把我这张脸还给她了,她不是认为是我做的吗,一报还一报了。”

“你怎么这么傻!”秦宁之心疼极了,若是顾景元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伤心自责成什么样!

孙婉莹果然奇葩,都快要成亲了还不消停,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长宁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也一定会叫孙婉莹付出代价!”秦宁之说着,转身看向陆氏,坚决道:“国公夫人,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总之我必须要为长宁讨回这个公道!若是您担心我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到国公府,那么出了事我愿意一力承担!我只要国公夫人帮我进入太白楼,其余的您不需要再操任何心!”

------------

第三百五十四章找到证据

陆氏被秦宁之眼神中的真诚打动了,她看得出秦宁之是真心将长宁当做朋友的,不是为了攀权附贵,也不是为了能嫁给景元,而是单纯地将长宁这个人当做朋友,无论她是谁。

这样单纯真诚的友谊,在她随升迁的父亲回到盛京祖宅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所以现在看着秦宁之和长宁之间的友谊,她多少有些触动,也突然很想念过去与父亲母亲在江南任上的时光。

陆氏决定大胆放手让她试一试。

“好,长宁这一次就拜托你了。”陆氏的话也说得十分真切,完全没有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

秦宁之闻言愣了下,再联想到方才她刚进屋的时候陆氏的态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道陆氏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份疑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顾长宁的声音打断了,“宁之,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无论这一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接受,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秦宁之蹙了蹙眉,“你不要胡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应该积极地去面对,到底能不能扳倒孙婉莹,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好,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听了秦宁之的话,顾长宁的眼睛明显亮了,她现在急需要做一些事情来缓解心里的压力和自责,否则她怕自己会崩溃。

秦宁之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她暗暗叹了口气,对顾长宁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为你提心吊胆。还有就是,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一下今日在太白楼发生的事情,看能不能想到一些关键的细节来证明你的清白。”

顾长宁猛地点了点头,“宁之我绝不给你添麻烦。”

“嗯。”秦宁之欣慰地拉过了她的手,又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疤,心疼道:“你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这个伤疤若是不好好治你一辈子就完了。幸好我二舅舅去大理云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一支专治疤痕的玉凝膏,效果奇佳,一会儿我就回府让丫鬟给你送过来,你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其实这个玉凝膏是师父研制出来给顾景睿疗伤的,她当时不知道顾景睿手臂上是带有侮辱性质的烙印,还以为是刀伤,只是看师父每日给他涂抹,不久手臂上扭曲的伤疤就有些淡了,惊觉效果神奇,所以央求着师父给了她秘方,否则今日长宁这脸上的伤疤还真有些难办。

想到了过往的事情,秦宁之不自觉就想到了顾景睿,她上一世到死都不知道顾景睿的真面目,恐怕师父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导致明明大好的年华却被一个残废了的男人拖累困在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从前她以为这是真爱,还为此感动过,可现在一想到顾景睿的为人,就忍不住心生寒意,更是替师父觉得恶心。

顾景睿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师父为他奉献一生!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提醒师父,让她趁早发现顾景睿的真面目,及时止损。

“真的?还有此等药膏?”陆氏顿时激动起来,相比于长宁的清白,她的脸也同样重要,如果秦宁之能再治好长宁的脸,她可就真是个宝贝了。

“嗯。”秦宁之点点头,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国公夫人,你放心,这个药膏的效果特别好,再配上我特制的珍珠膏,不出半年,长宁的脸绝对能恢复成从前那样,甚至还会更雪白粉嫩。这样吧,我先回府让丫鬟把玉凝膏给长宁送来,让长宁先用着,等到我解决了孙婉莹的事情,再每天配些珍珠膏给她,因为这个珍珠膏有时效,一旦暴露在空气中超过一个时辰便会失效,所以必须每天现做,您看怎么样?”

其实这珍珠膏就是珍珠粉做的,对皮肤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作用,只是她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一旦孙婉莹的事情解决了,她于陆氏而言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就是一文不值,陆氏根本不会在给她好脸色看,更枉论要天天见到她了。

毕竟经过她和顾景元定亲退亲的事情,她在陆氏眼里就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小人,要不是她还能帮上忙,哪里会肯让她进府?

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在陆氏那里一直都有利用的价值,这样她才能说服陆氏,才能每天都来国公府,才能想办法与师父接触,才能让师父不再重蹈上一世的悲剧。

果然,陆氏在听了她的话后,连忙点点头道:“好,好,只要能治好长宁的脸,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秦宁之自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只道:“既然国公夫人已经同意了,那就尽快想办法让我进入太白楼,里面有能够让孙婉莹定罪的关键物证。”

“好,这个没问题。”陆氏说完这句话,就对心腹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立刻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平头正脸的男子进了屋子,跪下身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陆氏指了指秦宁之道:“这位姑娘要去太白楼,只是太白楼今日出了事被封锁了,你想想办法带她进去。”

“是,夫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到。”那男子说完站起身,看向秦宁之,道:“姑娘,你放心,我薛三办事向来靠得住。”

秦宁之弯了弯唇角,“那就多谢了。”

与顾长宁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秦宁之便随薛三出了晋国公府。

走在出府的路上,秦宁之忍不住往四处看了看,可直到出了府,也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