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之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清宁院的,在知道顾景元失踪的消息后,她的脑袋就变得一片空白。

顾长宁果然已经等在了院子里,秦宁之已经没空去深究她到底是怎么进的府,她只想知道顾景元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失踪?

“宁之,我可算见到你了!”顾长宁一见到她,就哭着扑了上来,抱着她哭道:“宁之怎么办啊!我二哥失踪了!谁都联络不到他,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

秦宁之双腿一软,差点要摔倒在地上,索性有顾长宁抱着她,才叫她不至于失态。

她努力逼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顾景元一向聪明强大无所不能,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屋慢慢说。”秦宁之轻轻拍着顾长宁的背,安抚她的同时也在安抚自己。

顾长宁点了点头,抓着秦宁之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进了屋子后,秦宁之让青瑶和青芽去门外守着,以防被人打扰,然后才对顾长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二哥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了?”

她记得十天前顾景元还差了徐来过来传话,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出事。

这才过了短短十天,他怎么会突然失踪了?

顾长宁抹着眼泪道:“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这几天没有见到二哥,问了母亲,母亲说二哥是出去办要紧事了,让我最近安分一点,不要惹是生非。我能看得出来母亲的心情很不好,神色郁郁的,心里觉得奇怪,便多留意了几分,就在昨天,昨天我去找母亲的时候,突然听到母亲和父亲在吵架,我赶紧躲了起来,然后听见母亲哭着说没有二哥的消息了,说这一切都怨父亲,现在不仅大哥出了事,连二哥也跟着赔进去了,让父亲将大哥和二哥还给她!”

顾长宁说着,哭得越发伤心了,“我当时就被吓到了,连忙跑去找清风,可是清风也不在,我才知道是真的出了大事了!宁之,怎么办?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大哥,我大哥在做着危险的事情,如果二哥失踪的事情真的与我大哥有关,那就糟了!”

看着顾长宁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色,秦宁之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这件事竟然与顾景睿有关!

上一世的时候顾景睿被锁在国公府的地下室里,她始终查不出是因为什么事,难道就是跟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有关?

“你大哥到底是做什么的?”秦宁之抓住顾长宁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只有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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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命运

顾长宁的身子颤了下,咬着唇犹豫不决。

她不敢将顾景睿在做的事情说出来,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那是会被灭九族的大罪。

就算宁之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能说出去。

否则,不仅是国公府会倒霉,说不定还会连累了宁之。

“我大哥,我大哥一直在边关做军火买卖。”顾长宁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终于编出了一个理由,看到秦宁之瞬间瞪大的眼睛,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他只是为了赚些银子,他,他一直都活在二哥的光芒之下,所以只是想为国公府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秦宁之惊讶过后,恢复了镇定,对于顾景睿这样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顾景元光芒太盛,让众人都快忘了晋国公府还有顾景睿这么一个大少爷,他会觉得不甘心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怎么敢在边境做军火交易?这要是说得严重一点,可是叛国的大罪!

难怪上一世顾景睿被国公府关进了地下室里,难道就是因为他贩卖军火的事被太子发现了,国公府的人担心他会连累到大家,才会出此下策?

秦宁之在胡乱猜测着,顾长宁又继续道:“我大哥原本进展的还算顺利,谁知道这一次却被太子安排在边境的卧底都抓了个正着。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我大哥的身份,就打算将他押送回京处置,我二哥得了这个消息后,便与父亲商量着赶去救大哥了。哪知道,哪知道就在三天前,太子押送我大哥回京的队伍突然遇袭,队伍里的人全都死了,我大哥和二哥也都因此失去了下落…”

秦宁之的心“咯噔”一跳,问道:“会不会是有人救走了他们?”

顾长宁摇摇头,苦着脸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大哥出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父亲母亲,就只有我表哥誉王殿下了,可他哪敢插手这件事,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宁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大哥和二哥会不会真的出事了?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得到他们的下落?”

在顾长宁看来,宁之跟她的二哥一样都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在她不知所措之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宁之。

她寄希望于宁之能够想到办法,能够将大哥和二哥安全地带回盛京城。

可秦宁之又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看着顾长宁焦急又期盼的样子,她自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具体去了什么地方?”秦宁之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找顾景元。

哪怕她明明知道可能做的是无用功,她也要尽力去试一试。

这个时候,她岂能安心在家中安坐?

顾长宁摇了摇头,无助道:“我只知道大哥是二十天前出的事,二哥则是在十天前离开的盛京,至于二哥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出的事,我不清楚。”

秦宁之皱了皱眉,略一思忖,分析道:“你说你大哥是在边境被太子的人抓住的,从边境到盛京城,正常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很焦急,所以一定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路,从后续你大哥和你二哥双双失踪来看,你二哥应该是找到了你大哥,也就是说他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与那一行人会和了,所以我猜想他们失踪的位置大约是在辽东一带。”

顾长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宁之,我就知道找你找对了,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我二哥!”

秦宁之抿了抿唇,“你回去同你父亲和母亲说一声,让他们派人去辽东一带搜人,不过切记不可暴露国公府的身份,否则只怕会有灭顶之灾。”

顾长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有,叫你父亲最近派人密切注意太子的动向,我怀疑那些人很可能是被太子干掉的。”秦宁之想了想,又出声提醒。

顾长宁困惑道:“怎么会?那些人都是太子亲信,他为何要杀掉自己的亲信?”

“这可未必。”秦宁之抿了抿唇,“太子派卧底在北地边境的事情国公府都知道,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吗?那些卧底一定是皇家的人,至于是不是太子的人那可就未必了。”

顾长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太子阴险狡诈,如果那些人并不是他的人,他真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或许他是以此要挟国公府为他卖命!”

秦宁之叹了口气,觉得现在的形势是越发复杂了。

不过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太子干的倒也还好,他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人,想要的是天下江山,如果他真的是想威胁晋国公府,应该不会伤害到顾景元和顾景睿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打断了秦宁之的思绪。

“糟了!”秦宁之的脸色顿时变了,“三姐!”

她把秦佩之给忘了!

顾长宁也听到了,撇撇嘴不屑道:“是承恩候府的人来接亲了吧?那林怀之也真是好笑,先前还在咱们面前装得那么正人君子,口口声声地说是你二姐在诬陷他,结果呢,才几天啊他自己居然就承认了,而且还真的迎娶你二姐过了门!你二姐还真是好命。”

秦宁之没空再跟顾长宁解释了,只急急忙忙道:“长宁你先回去,让你父亲立刻去辽东一带找人,我现在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

她说完,也不管顾长宁反应,急忙出了屋子往寿安堂跑去。

喧闹的鞭炮声终于停了,秦宁之站在二门外,望着身穿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被丫鬟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软轿的身影,心狠狠一颤。

她还是晚了一步。

秦佩之还是注定要进承恩侯府的大门了。

也不知道,她将来会过得怎么样,不知道林怀之会怎么对她?

秦宁之越想越觉得惭愧,她为了一己之私,直接改变了秦佩之的命运。

但愿,她能过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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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出京

秦宁之回到清宁院的时候,顾长宁已经离开了。

青瑶转达说:“郡主说等有二少爷的消息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您。”

秦宁之自嘲一笑。

她哪里有耐心等到顾长宁来告诉她顾景元的下落?

她得亲自去找。

哪怕她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她也要去做些什么,否则只怕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

“青瑶,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秦宁之看向青瑶,神情严肃。

青瑶的心“咯噔”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姑娘您要做什么?”

秦宁之望着她,坚定道:“我要亲自去找顾二少爷。”

“什么?”青瑶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

秦宁之摇摇头,“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要去找顾景元,亲自去找他,否则我这颗心一直七上八下,怎么都不得安宁。”

“姑娘…”青瑶想要说些什么,秦宁之突然握住她的手,拜托道:“青瑶,你和青芽两个人要帮我打理好院子,照顾好母亲和文哥儿,他们问起我的时候,你们就帮我挡一挡。总之,秦府的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青瑶立刻摇摇头,焦急道:“姑娘,国公府的人很快就要去找了,您还能比他们厉害不成?您就在府中安心等着,顾二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青瑶很不赞成秦宁之的这种做法,且不说路途遥远,她一个姑娘家在路上根本不安全,就说凭姑娘的本事,根本找不到顾二少爷,别到时候顾二少爷回来了,姑娘却又失踪了,这上哪儿哭去?

“姑娘,您不要任性了,若是叫太太知道了,不定要怎么为您担惊受怕呢!”青瑶又努力劝道。

可秦宁之却丝毫不为所动,只道:“我不会去得太远,我与长宁说顾二少爷他们在辽东一代,是以顾二少爷他们受了伤无法赶路的情况来分析的。可若是顾二少爷他们其实安然无恙,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透露消息,那么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回盛京的路上了,按照路程来算,我可能会在天津找到他们,若是实在找不到,我就会回来。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青瑶见秦宁之已然是下定了决心,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又听她说只是去天津,那也不算太远,凭姑娘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只能妥协道:“好,姑娘,奴婢会帮您料理好府中事务,您也一定要早去早回,便是找不到顾二少爷,您也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秦宁之点点头,回屋后开始收拾这一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秦宁之便起了床,踏着雾蒙蒙的晨光,准备启程上路。

因为天还没有透亮,街道两侧只有三三两两挑着扁担卖早饭的货郎,秦宁之用一文铜钱买了一个肉包子和一碗豆汁,吃饱喝足后便迎着晨光朝城外走去。

谁知道她还没走几步路,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宁姑娘,小宁姑娘!”

秦宁之诧异地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乐呵呵地朝她走了过来,“小宁姑娘,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这么一早是要去东巷街吗?街头的王婆婆都念叨了你好一阵了。”

秦宁之才认出他东巷街的人。

她笑了笑,道:“没有,我有些事要出京,可能要有一阵子不能去东巷街看大家了。”

“小宁姑娘你有什么事?我们可有什么能帮到你的?”男子热情地问道。

秦宁之笑着摇摇头,刚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从盛京到天津,路途遥远,多则半个月,短则十天,她一个姑娘家在路上确实是容易引起人的歹念,若是能有个男伴同行,对她的人身安全有利。

想到这儿,秦宁之便对他道:“倒是确实有一事相求,我要去天津找一个人,路上路途遥远,我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劳烦大叔帮我雇两个男子同行,事成之后,酬劳不会少了你们的。”

那男子一听,连忙摆摆手道:“小宁姑娘您这么叫什么话?您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救活了我们多少条人命,现在不过就是找两个人去趟天津,跑跑腿的事,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我家中还有生病的老母亲要照料,我就陪您一道儿去了!您先在这儿等着,我马上找人来!”

看着男子一溜烟地就跑得没影了,秦宁之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过有人能陪着一起去天津,她的心安稳了不少,至少这一路上是不用太担惊受怕了。

看吧,果然付出都是会有回报的。

秦宁之在街角的一个茶肆坐了下来,一边等人,一边研究去天津最快的路线,以及顾景元他们可能会落脚的地方。

“秦四姑娘好兴致,这一大早就出来喝茶。”就在秦宁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她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道饶有趣味的声音。

秦宁之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的心顿时“咯噔”一跳,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将桌上铺着的地形图收了起来。

“太子殿下。”她站起身,将地形图笼入袖中,然后施施然地朝来人行了一礼。

虽然她竭力维持镇定,但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太子殿下依然端坐在凳子上,只抬眸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便笑着道:“秦四姑娘似乎很紧张,怎么?是因为与顾家的二公子退了亲,怕我又强娶你不成?”

秦宁之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差一点就要成为太子的妾室了。

她心中羞恼,亦不愿意与太子多费唇舌,便低下头又施了一礼,恭谨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能嫁给太子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福缘浅薄,无福消受此等殊荣,还望太子见谅。”

太子笑了笑,“你还没嫁怎知道没有这个福分?”

秦宁之握紧了双拳,深深吸吐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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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东巷街的秘密

太子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茶,又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秦四姑娘方才在看的好像是地形图,怎么?是有什么事打算出京吗?”

秦宁之的心脏重重一跳,垂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她不确定太子有没有看到她手中的地图,只是她更加肯定顾景元失踪一事与太子有关。

恐怕太子并没能抓到顾景元和顾景睿,应该是顾景元带着顾景睿逃脱了,太子找不到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晋国公府和她这个顾景元曾经的未婚妻身上,企图找到一些线索。

她相信顾景元他们此刻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儿,秦宁之偷偷松了一口气,不过面对太子审视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于是便道:“太子多虑了,小女只是近来秦府发生了太多事,府中气氛太压抑了,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权当散心。”

“秦四姑娘真是与众不同,这散个心都要出城,府中的长辈倒是也很开明。”太子似笑非笑,还带着些许嘲弄之意。

秦宁之心中更加恼火,若不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太子,身份高贵她惹不起,否则她真想泼他一脸茶水。

“小宁姑娘,我给你把人都找来了!”正在这个时候,石勇的声音突然出现,解救了秦宁之于水火之中。

她欣喜地转过身去看,便看到石勇带着两个年轻力壮,身材结实的小伙子出现在她面前。

“辛苦你了。”秦宁之诚恳地与他道谢,又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交给石勇道:“给你母亲抓点补药,她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从前吃苦落下的病根,多喝点温补的汤药就好。”

“使不得使不得,小宁姑娘帮了我们东巷街的人那么多忙,我们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银子,小宁姑娘您真是折煞我们了!”石勇连忙推脱,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秦宁之无奈,只好道:“那改日我再去东巷街替你母亲看看情况。”

石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劳烦小宁姑娘了。”

“不碍事的…”

“你在跟东巷街的难民打交道?”一道不悦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还帮他们治病?”

秦宁之回过头去,看到太子一下子变得阴沉的脸色,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东巷街的人难道就不是圣上的子民了吗?我给他们看病又如何?”

她实在看不惯太子这样的态度,他身为一国储君,将来是要治理这天下子民,万里河山的,连他都觉得这些“难民”没有救治的价值,想由着他们自生自灭,那还有谁来帮助他们?他这个当皇帝的又如何服众?

难怪东巷街的人都那么不待见盛京城的达官显贵,原来是事出有因,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石勇听到这话也顿时恼怒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因此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东巷街的人得了病就活该病死吗?只有你才算人,我们东巷街的都不算人是吧!”

“刁民。”太子站起身,面庞冷峻,眸光森冷。

他阴沉沉道:“东巷街的刁民在盛京城惹出的事不胜枚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起流寇有过之而不不及,导致盛京城内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你又凭什么觉得你们配获得尊重?只怪当今圣上太过仁慈,才留得你们一条性命,否则只怕整条东巷街都已经被踏平了,还有谁去给你们治病?”

太子认为当今圣上太瞻前顾后了,自以为使用怀柔政策就能安抚他们,生怕使用武力会引起暴乱,其实他多虑了,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刁民,就算再怎么不怕死,再怎么人多势众,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他若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铲除这些作乱的刁民。

石勇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他大吼道:“朝廷不拿我们的命当命,不把我们当成天下子民,我们凭什么要让那些狗官好过?!天子脚下却有这么多吃不饱饭看不起病随时会被官兵驱赶殴打的百姓,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天下都被你们这群达官显贵霸占着,便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烂命一条,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同归于尽!”

石勇承认东巷街确实有几个爱闹事的极端分子,确实做过烧府尹寺庙,打劫侍郎之子的丑事,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们快活不下去了,却又求助无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朝廷的重视。

若不是朝廷不为百姓谋事,若不是那些狗官们为官不仁,他们又何必出此下策!

“你不是站在我们的位置,又有什么资格来对我们横加指责,若有朝一日你的家人因为朝廷的打压而饿死,你会作何感想?!”石勇说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

一个身高七尺的莽撞汉子,顿时委屈得像个孩子。

太子愣了一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秦宁之在一旁淡淡道:“公子没有经历过绝望,怎知身处绝境的人是什么样的心境?再者,那些烧杀抢掠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惩罚,公子又何必拉着东巷街的良民共沉沦?就好比这位大哥的母亲,因为死了丈夫,家产被族里的叔伯霸占了去,她带着儿子去衙门里讨公道,熟料衙门的官员早就被她的叔伯收买,不仅没有替她做主,还说她告假状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又关在了牢里三天三夜,落下了一身的病根。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带着儿子来到了东巷街苟延残喘。公子,如果是您经历了这些,您又会是怎样的心境?您还能说出如今这些讽刺的话来吗?”

“歪理邪说。”太子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认为这些都是刁民们的蛊惑之词,“天子脚下怎会出现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衙门当时既然判定他的母亲有罪,一定是有充足的证据。倒是他们这一番说辞,又可有相应的证据?若是他们能拿出来,我来替他们翻案,并且向他们道歉。”

石勇的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十年过去了,证据早就被他们一起毁了,你叫我们如何去找证据?”

“那就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为何要信你?”太子面露不屑。

他向来不愿意与这些刁民打交道,这简直是在侮辱他。

“我奉劝姑娘你,还是离这些刁民远一些的好,否则哪天被他们卖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太子说完,也不管秦宁之他们的反应,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他今日的心情,算是被这几个刁民给彻底毁了。

石勇气得想追过去,被秦宁之给拦住了,“算了,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她真是不懂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居然会对自己的子民抱有这么大的偏见,还是说他小时候被东巷街的人给伤害过?

石勇气愤道:“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总有一天打起仗来,要他们看看没有他们那层身份的庇佑,到底是谁更强一些!”

秦宁之连忙阻止他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打仗,说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石勇却不畏惧,咬牙切齿道:“当今圣上昏聩无能,西北铖王虎视眈眈,他这江山还不知道能再坐几年呢!”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秦宁之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