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气得不行,整整三天没有睡好,秦寅劝慰她,她则哭道:“老爷,宁之的婚事还是您来做主吧,我这瞧上的人家,一个两个的没一个靠谱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秦寅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闲暇之余,便会替秦宁之打听打听哪家有适龄的少爷。
可这一打听,便把他吓得不轻。
“秦大人,您可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您的女儿不是准备嫁给太子做良媛了吗?怎么现在您还要给她相看人家?这太子若怪罪下来,我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呀!”
秦寅大惊失色,忙问道:“小女要嫁给太子做良媛?这是谁说的?我竟不知道?!”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信,“这怎么可能啊?这件事不是早就在妇人圈子里传开了吗?您家夫人难道不知情?”
秦寅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告假回了府。
恰好方氏也刚从外面回来,她也听说了这件事,脸上也全是慌乱无措,见到秦寅便奔了过去,急切道:“老爷,您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咱们宁之要嫁给太子做良媛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婚事是您定下的吗?您怎么能这么做?您怎么能让宁之嫁给别人做妾?就算那个人是太子也不行!”
秦寅忙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我也是刚听说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宁之呢?宁之在哪儿?”
方氏慌乱地摇了摇头,“我刚从府外回来,听到这件事忙赶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寅拉着方氏去清宁院找秦宁之,却被青瑶告知秦宁之并不在府中,“姑娘和小少爷出去了,小少爷说好久没有去城郊骑马了,吵着要姑娘带他去骑马,姑娘拗不过小少爷,方才便出去了。”
方氏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宁之这样的性子怎么适应得了皇家的那些勾心斗角?!”
秦寅也皱起了眉,“这件事来得蹊跷,你先别着急,等宁之回来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方氏暂时冷静了下来。
秦宁之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她带着文哥儿在城郊骑马,却又意外碰上了孙婉莹。
“宁之,好久没见你来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给太子良娣治病,可是辛苦了?”孙婉莹依旧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
秦宁之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两次的,未免也太巧合了。
孙婉莹笑着道:“你还不知道吧?明年我就要嫁给誉王世子了,那边草原辽阔,人们以骑马为生,所以我跟着大哥来学一学。”说着,便指了指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一名男子。
“哦。”秦宁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只是离得远,并看不清他的样貌,也不知是否真是孙婉莹的大哥。
她没有多问什么,只冷漠道:“那孙小姐您慢慢学,我一会儿便要回府了。”
孙婉莹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秦宁之没有多想,转头去看骑在马上高兴地撒着欢的文哥儿,脸上也不自由浮现出了宠溺的笑容。
可谁知下一秒,原本温顺乖巧的绝生却突然发了狂,嘶鸣了起来。
“姐姐!”文哥儿吓得抱住了绝生的脖子,尖声大喊了起来。
秦宁之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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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天降救星
“文哥儿!别怕!抱住绝生,不要动!”秦宁之大喊着冲到近前,一把抓住了绝生的缰绳,然后翻身跃到了马背上。
秦宁之一手抱紧了文哥儿,不让他摔下去,一手又握着缰绳,企图控制住发狂的绝生。
可绝生却像是疯了一般,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鼻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嘶鸣,下一秒,就发了狂地往前冲去。
绝生从来没有这样过,秦宁之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慌了神。
这时,孙婉莹和她的大哥骑着马追了上来,急切道:“秦四姑娘,可要帮忙?”
秦宁之现在六神无主,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能一边扯着缰绳,一边喊道:“接住我弟弟!”说着,便将文哥儿抱起,朝他们扔了过去。
文哥儿惊恐地发出尖叫。
好在孙婉莹的大哥会些武功,在文哥儿快要坠地的一刹那,稳稳地将他捞了起来。
而就在这眨眼间,绝生已经带着秦宁之跑得没影了。
“大哥。”孙婉莹朝她的大哥孙毅使了个眼色。
孙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便将文哥儿交到她手上,道:“我去追秦四姑娘,你照顾好这个孩子。”
“嗯。”孙婉莹担忧道:“大哥你也小心一点,这前面就是迷谷树林,我担心秦四姑娘会出事,你一定要平安地将她带出来。”
“你放心吧!”孙毅道:“若是一个时辰后我没出现,你就回去找人来救我们。”
“好。”孙婉莹点头应下,唇边漾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绝生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带着秦宁之不知疲倦地往前奔跑,不一会儿便冲到了一个树林里。
秦宁之身上虽然带了装着麻药的银针,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环抱住绝生的脖子,用力贴在它的背上,不让自己掉下去。
她在等绝生疲惫的一刹那。
等了好一会儿,绝生奔跑的脚步才总算是慢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秦宁之抓住这个机会,迅速从袖中拿出银针,然后对准绝生的腹部扎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绝生的身体便开始摇晃起来。
秦宁之迅速翻身下了马,下一秒,绝生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倒下的庞然大物,秦宁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好端端的,绝生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她走到绝生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在绝生的左蹄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绝生的左蹄上不知何时受了伤,已经开始流脓腐烂,而伤口上还沾染了一些类似于白盐的东西。
秦宁之用树枝将这些白色粉末刮下来,凑到鼻端下闻了闻,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是蚀骨粉。
蚀骨粉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毒药,只要剂量够大,能瞬间将白骨化成灰烬,而等闲的肉体一旦沾上,便会开始腐蚀皮肉,令人瞬间产生钻心刺骨的疼痛。
只有等蚀骨粉全部消解,皮肉的腐蚀才会停止,可这疼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解的。
难怪绝生会突然发疯。
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绝生左蹄上的蚀骨粉还未完全消解,此时还在流着黄色的脓,合着红色的鲜血,看起来格外渗人。
秦宁之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会是孙婉莹吗?
绝生方才一直好好的,她不过是与孙婉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绝生便出了事。
这其中要说没有蹊跷她是不信的?
如果真是孙婉莹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想着,秦宁之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呼叫声。
“秦四姑娘,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她侧耳倾听,发现是孙婉莹的那位大哥的声音。
如果她没有发现绝生中了蚀骨粉一事,她一定会以为是有人来救她了,会立刻大声回应。
可现在,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秦宁之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尘土,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去了。
呼叫声渐行渐近了,不一会儿,孙婉莹的大哥便出现在了秦宁之的视线里。
他看到了绝生,忙翻身下了马,诧异地环顾了下四周,又喊道:“秦四姑娘?你在哪儿?我来救你了!”
秦宁之便更加断定他有问题。
绝生发了疯,闯到树林里的时候就是乱跑,她骑在马上都晕头转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却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发现绝生所在的?
想到这儿,秦宁之更不敢轻举妄动,反倒放缓了呼吸,暗中观察孙毅的举动。
孙毅在原地喊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不禁皱起了眉。
难道秦宁之弃马走了吗?
孙毅也不在原地逗留,翻身上了马,去别处找秦宁之了。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秦宁之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了看灌木丛生,迷雾缭绕的四周,心里又开始发憷。
这个地方她一次都没有来过,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出去。万一,被困死在这里可怎么办?
秦宁之觉得害怕,便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试图寻找出去的路。
可是等她走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糟了,莫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秦宁之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守在原地,想等明日天亮的时候再寻找出路。
她靠在一根树干上准备休息片刻,可经过方才一连串的折腾,她早已经筋疲力尽,所以刚一阖眼,整个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宁之再一次醒来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梦到自己被人杀了,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猛地睁开眼,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你醒了。”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啊!”秦宁之吓得跳了起来,忙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往前挥舞了过去,同时闭着眼尖叫道:“是谁?!”
“是我。”那一道声音又一次响起。
虽然秦宁之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但还是听出了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她猛地睁开了眼,当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时,手中的匕首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顾,顾二公子?”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景元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不是在荒林里面吗?
秦宁之连忙环顾四周,确定自己还是在荒林里,并没有走出去。
顾景元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不是在做梦吧?
秦宁之伸出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立刻痛得她眼泪汪汪。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可是顾景元怎么会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宁之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景元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看,望着她的眼神也满是冰冷,不过还是好心回答了她的问题,“小桃与我说,你出了事。”
秦宁之讶然地瞪大了眼睛,“你派人监视我?”
顾景元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我只是派人保护你,若不是小桃,你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宁之皱起了眉,不解地看向他。
顾景元面色不善道:“方才在这里,有人要杀你。”
秦宁之的心一惊,“是谁?”
难道是孙婉莹的大哥?
顾景元摇摇头,只冷着脸道:“那人逃跑了,我倒是要问你,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又得罪了什么人?”
秦宁之闻言,瞬间心虚了起来,“我,我没得罪过什么人。”
如果顾景元真的派小桃“监视”她的话,一定知道了她去护国寺跟韩殊相亲的事。
她答应过会考虑清楚给他答案,可是私底下却瞒着他与旁人说亲。
也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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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要你负责
顾景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一撩衣袍坐了下来,阖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秦宁之见他突然间这么冷淡疏离,心里有些难过,就好像先前他对她的好都只是她的幻想一样。
她僵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现在可以安心睡了。”顾景元突然睁开眼睛看她,语气还是冷冷的,不过眼神里却藏了些令人不易察觉的懊恼。
秦宁之垂下头,“不了,我想找出去的路,若我一夜不回,父亲和母亲都会担心我的。”
“现在天色已晚,你要怎么找出路?”顾景元倚在树干上,不咸不淡地开口,“秦四姑娘方才一个人的时候不是睡得很好吗?全然不在乎旁人有多担心。”
秦宁之听他略带了些讽刺的话语,不由咬了咬唇。
她当然知道现在天色这么晚,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可她也不愿意和顾景元孤男寡女的待在这里,更何况,他的态度还这么冷冰冰,她何必要给自己添堵?
这么想着,秦宁之便有些委屈。
哪有人追女孩是这样的态度?当初她倒追他的时候,可是没皮没脸,百折不挠,看到他永远是笑脸相迎,哪怕他态度再敷衍冷漠,哪怕她的自尊心一再被践踏,她都从来放弃过,更别提用这种冷淡疏离的态度对他了。
分明是他说喜欢她的,可他这样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她在倒贴呢!
顾景元看着她突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更气了。
明明是她违背了承诺,还到处招惹是非令他担心,怎么她倒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若不是因为她刚受到了惊吓,他可真要好好地欺负她一下,让她知道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大概是顾景元的眼神太过凌厉,秦宁之的气势没一会儿便弱了下来。
何况他们之间的事确实是她没理,她当初没有明确拒绝他,反倒给了他承诺和希望,然后又背着他去和别人相亲,他的自尊心会受挫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秦宁之的态度便软了下来,且她有意缓和一下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便道:“我方才只是太累了所以一阖眼便睡着了,其实我知道有人要害我。”
“你知道?”顾景元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嗯。”秦宁之点点头,一五一十道:“我检查绝生的时候发现它左蹄沾染了些蚀骨粉,便怀疑是有人故意害我,所以留了个心眼,后来孙婉莹的大哥骑着马来找我,我心想这荒林迷雾缭绕,他是怎么能这么快找到我的?心中更加怀疑,便一直躲在灌木丛中不敢出去,直到他走远了,我才出来寻找出路。”
秦宁之说着,又坚决道:“绝生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只是不知道跟孙婉莹有没有关系?”
“孙婉莹?”顾景元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怎么与她扯上关系了?方才那个想要杀你的人,并不是尚书府的长公子。”
秦宁之摇摇头,“我没有见过孙大公子,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孙大公子,这些都是孙婉莹告诉我的。当时我带着文哥儿在骑马,她不知何时出现,与我攀谈了几句,我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等到她走了,绝生就突然发了狂,我不确定蚀骨粉一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顾景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吟片刻后,突然道:“其实当初长公主在尚书府放火一事,我怀疑过与孙家的人有关,也曾查过孙大小姐。”
秦宁之的心“咯噔”一跳,忙道:“那结果呢?查出来了吗?”
顾景元摇摇头,“当日放火的那个丫鬟已经被处死了,而长公主和白书瑶都被软禁了起来,所以什么也查不出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孙大小姐很有问题,你今后还是远离些好,千万别试图与她做什么朋友。”
秦宁之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自从遇到这个孙婉莹,她不是被火烧,就是差点被杀,反正没什么好事,不管这些事与孙婉莹有没有关系,总之,她们八字不合就对了。
“对了,文哥儿呢?当时我把他交给孙婉莹了。”秦宁之又想起了正事,忙紧张道。
顾景元安抚她,“你别担心,我在赶来救你之前,将其余的事都交代给清风去处理了,包括找文哥儿包括安抚你父母,他都会处理妥当的。”
秦宁之松了口气,又感动于顾景元的细心,真诚道:“谢谢你。”
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细心妥帖的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将所有的事都做到极致,不让人操半点心。
顾景元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道:“行了,你坐下来休息片刻,等到天光亮了,我便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