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说冯娥配不上王灼,只要他认为相配就行。
杨瑜道:“你还是给你二兄娶妇,由她约束管着,但又得老实本分,不能太过奸猾,否则过不到老。”
冯娥道:“我会留意寻摸着,只要他们日子安稳就让他们回永乐府鸣石镇。”
鸣石镇曾是她的沐食邑,那里不仅有五进的五宅,还有两处三进宅子,更有镇上的铺子、良田都是她的。
当年离开,府城的转卖,那里的却没有出手。
她当时亦给自己留了后手。
冯娥与王灼说了缘由,说冯天宝越来越过分,竟打上张萍、杨瑜的主意,这二人性子骄傲,人家就拿他当耍猴的看,偏冯天宝以为是瞧上他了。
王灼道:“他不是爱服侍人,不如阉了送入宫中当内侍。”
“什么…”
冯娥完全傻眼了。
王灼道:“二兄的军功不小,这回无法再晋升,怎么也得世袭八代,要不就得再添一个爵位…”
“可…”
“让你二兄入宫当内侍,正不如他的意,这是顶顶好的出路,丟了宫里,有人帮我们在帝后面前说话,这不好?”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
冯娥觉得这不是王灼说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说十余年的宦海沉浮,让他亦变了。
钱武不就变得最凶,那样一个沉稳、正直的人,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动辄诛人满门,抄灭全族,轻则只追究几人之罪。
王灼道:“这是我的建议,你与他说说,看他乐不乐意,若是乐意,我寻了门道送他进去。”
冯娥摇了摇头,“阿灼,我做不到,他是我二兄,虽然有时候能气死人,我依旧做不到。我已经想好了,在府里挑一个厉害的婢女许他为妇,他们一成亲,我就送他们回鸣石镇,给他一处三进宅子,二百亩良田,再两家镇上的铺子,将来他们生上几个儿女,我就把房契、地契送过去。没儿女前,我不会给,没儿女前也不会替婢女脱了奴籍。”
王灼突地搂住冯娥,“你还是那个阿娥。”
冯娥被弄得莫名。
原来,王灼这么说是试探她。
毕竟舍弃郡主,换一个世袭三代爵,不大像是冯娥的风格。
在他看来,冯娥没有这么目光短浅,也不会做这种事,近来说冯娥不好的人很多,因冯娥找了武郡王妃认错,背后闲话的人这才少了。
“阿灼…”
“我就想看你变没变,你没变,还是那个善良的阿娥。”
冯天宝的新妇人选不好挑,冯娥不想挑有父母兄弟的,怕这样的婢女顾了娘家,听闲话,待冯天宝不真心。
可是孤女又厉害的婢女更不好选,只能慢慢寻摸。
后来,冯娥去过几次大牙行,发现了两个性子厉害的婢女,买回家中,观察一番,有一个还真是厉害,能干活还能管家,就选过冯天宝的妻子。
冯娥站在冯天宝面前,“明儿允许你穿红袍!”
“这么好?”
冯天宝看着漂亮的红袍,“怎么还有绸花?”
“明儿你娶妇,能没有绸花,二嫂是我亲自挑的,往后你就和她好好度日,多生几个儿女。”
“娶妻,是明镜候还是锦囊伯?”
到现下了还惦着人家,这也是人瞧得上。
张萍、杨瑜都是拿定主意不嫁人的。
冯娥道:“是能配得上你的银侍女,你放心,待你们成了亲,你们夫妻就去永乐府住,我会令那边的大总管给一处田庄、两处铺子给她管着,赚得的钱粮归你们使用。我瞧她管家理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冯天宝娶亲了,成亲第一晚上,就被他的新婚妻子给强了。
原因是,他嫌妻子丑,不愿碰。
而婢女怕明儿交不出喜帕,冯娥要追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反正冯天宝是她男人,这种事不丢人。
从婢女升为太太,谁不说她命好。
虽然冯天宝娘气了些,可也是男人。
一早,冯娥就与婢女说好规矩的,只要他们生三个儿女,那些东西就是他们的,她会给他们几个婢女、下人使唤。
婢女为了不溜走到手的荣华富贵,不惜用强硬手段。
次日认亲,冯娥又赏了婢女一套赤金头面。
“二嫂,往后可得管着他些,他不听,你骂得打得,只要不缺胳膊断腿,怎么使都成。你瞧见了,他就是个绵软的,永乐府冯宅由你当家作主。后日是个好日子,你拾掇一下,跟管事去永乐府冯宅,那边的田庄、铺子就由你管着,赚了银粮也是你们的。有三个孩子后,我会令人把地契、房契给你送来。”
“是,夫人放心,我会把他管得严严的,绝不让他做出丢脸事。”
府里的婢女有不少羡慕新来这泼辣婢女的厉害,原想她长得又黑又丑,大字也不识几个,摇身一变,成夫人娘家的二嫂了。
后来,冯天宝的妻子生了五个孩子,三女两男,前三个全是女儿,冯娥想着自己的承诺,还是把房契、地契送去,给冯天宝妻脱了奴籍,又给三个女孩在永乐府长河县入了户,第四胎、第五胎皆是儿子。
冯天宝妻将冯天宝管得死死的,打骂是常事,直至后来孩子们大了,冯天宝收了以前那些荒唐的想法,倒像那么回事,说话行事也有了章法。
冯天宝领着两个女儿来燕京拜访冯娥,求冯娥给女儿在燕京寻摸好婆家,两家恢复了走动。
冯娥打发了冯天宝,又有人来报,说她爹到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郑夕儿改嫁
冯娥打发了冯天宝,又有人来报,说她爹到了。
“爹,本夫人的爹相认后不到一年就死了,没寻到爹,本夫人能知道定王弄错了,定王上折,就是本夫人的主意。”
这次来的是冯多金的长子,冯多金在后晋谋到官职,下了大牢,而冯家的家业被抄了,一家人没了着落,跟着囚车来燕京,一来就听说冯娥的事。
冯大郎在外头愣怔片刻,“她真这么说?”
侍女道:“是真的,夫人为了冯老太爷有继香火的人,还让她娘家二兄随了冯姓,就记在冯老太爷名下,冯老太爷埋在永乐府冯氏坟地里头。”
想冒充一下,逼冯娥就范都不行。
冯多金见侍女说得像那么回事,轻叹一声,“能否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求见!”
“这位老爷,定是不成的,我们家夫人说了,她的故人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她还说,当年让你们冯家追随皇后娘娘,是你们自己不乐意,既然做错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
冯娥打发冯家人,又过起自己的日子。
她并没有回永乐府,时间一长,关于她的事就淡了,只是三个儿子的婚事要艰难些,身份高贵、出身清白的人家瞧不上,冯娥后来给三个儿子挑的媳妇,俱是地方知府、知州家的嫡女。
若干年后,有新科武进士前来拜访,冯娥才知这是长兄燕赤峰的儿子,燕赤峰在家乡一直过得不错,是个富家翁。
王灼一生,任外头如何说冯娥,对冯娥之心一直未改,后宅亦冯娥一人,年逾四十后,冯娥开始给他安排侍寝婢女,亦被他给拒绝了。
冯娥一生育有三子,长子袭爵,曾做过知县、知州、工部郎中;次子为人忠厚,考到举人就没甚长进,后回永乐府打理王氏祖业;三子最有本事,官至礼部尚书。
*
且说杨瑜,那日离了文昌伯府,备了礼物去见陈蘅。
陈蘅笑问:“近来可好,听说你与母亲弟弟、弟妇住一处,怎上回听谁说了一嘴,说郑夕儿带着女儿和离了,现下住在你家。”
杨瑜想到这事就恼,“让她和离是我的主意,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求娶的时候,说什么不在乎,可夕儿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后,他又有了点本事,就满是嫌弃。要纳妾,还要夕儿待他的侍妾好。
夕儿的长子多好的孩子,几年前生了病,郑夕儿要照顾,他非拉了郑夕儿去给他妾室接生,两天两夜没回去,夕儿都八岁的孩子,硬是就没了…”
郑夕儿伤心,那男人却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大的谁晓得是不是我的种。”如此伤人,儿子没了,还怀疑是别人的。
郑夕儿的次子大了,学了些武功,自己入了镖行谋生,才半大的孩子就出门赚钱,结果在鲁省时被山贼给杀了,这事过了两年,郑夕儿才知道实情,那男人还瞒着,想让郑夕儿帮他和两房侍妾养儿子。
直至杨老夫人带着儿妇、孙女去护国公府参加护国公夫人的大寿,闲聊之时,裴三夫人说了这事,还说那孩子死得可怜,后背中了一箭,当时镖头还说回永府就给他家三百两银子。
杨瑜写信去问郑夕儿,久不见回音,觉得不对劲,就将信写到陈府,请谢氏转交,郑夕儿这才知道了真相。
杨瑜想想那男人是个狠心的,就说服郑夕儿和离,带着女儿回了锦囊伯府。
郑夕儿前脚一走,那男人就抬了生了两个儿子的妾室做了正室,另一个妾室也抬成平妻。
杨瑜听说郑夕儿在家里过的日子,很是心疼,就走了门道,让永乐府官员整人,那男人被人告了一个受贿,伪造证据的罪名发配琼州,两位妾室听说男人获了罪,一个带了儿子跑了,另一个更好,将两个儿子都丢给了他。
陈蘅听闻后,轻叹一声,“她还真是不易。”
“也是遇人不淑,这会说好话的男人最是信不得。我们府也不在乎她们母女俩一口饭吃,拨了处院子住着,素日帮着母亲、弟妇打理内宅。”
陈蘅道:“你是乐意让她母女久住,你弟妇没意见?”
杨瑜笑道:“要说我弟妇,还真是个贤惠的,性儿好,行事也大方,从不斤斤计较,拿郑夕母女是真当成自己的姐妹、外甥女看待。
前儿,她还四下打听,说要郑夕儿再嫁,寻个门第底的就成,郑夕儿读书识字,打理内宅也是好生。”
“寻着了?”
“是西山大营一个校尉,名叫商大定,原配死了两年,家里有一子一女,比郑夕儿的女儿还小。说是早前家里穷,娶不上妻,后来入了军,立了军功,晋了副尉,才娶了老家一个乡绅的女儿,娶妻那年三十三,人话不多,但人实在,他说都是苦命人,一起过日子。”
看似简单,这话可不容易。
一起过日子,两人各有儿女,儿女要在一处生活,少不是磕磕碰碰。
“那天相看时,他带了儿女到锦囊伯府,两个孩子喜欢郑夕儿,说她长得像他们的娘。”
陈蘅对白雯道:“从我库城挑一套赤金的头面,就说是我赏给郑夕儿的,她这辈子不易,往后就好生度日。”
早年相识一场,郑夕儿又无家人,锦囊伯府就是她的娘家,郑夕儿性子柔软,比不得杨瑜强势。
郑夕儿后来易嫁商大定,一年后又生下一个儿子,听说待前头的两个儿女还不错,一生虽不是大富大贵,却还算安稳。
闲聊了一阵,杨瑜道:“前几日,我写了请封锦囊伯世子的折子,想请娘娘在陛下面前提提,我一生未嫁,又无儿无女,愿将爵位给侄儿。”
陈蘅道:“朝廷袭爵亦是有规矩的,庶子、侄儿不得袭爵,这也是你数度呈爵都未批复的原因。你若有意,就与你弟弟商量,说这侄儿过继到你名下做嗣子,算是你儿子,可实则,关起门来,依旧唤他们阿爹阿娘,你还是他姑母。”
她笑了笑,“规矩不能坏,否则满朝之中有爵位的人多了去,还不得乱套。”
不就是走一个形式,杨瑜笑道:“谢娘娘指点。”
杨瑜回家,与家人商议,半月后,锦囊伯府设宴,对外宣布:过继了她侄儿为嗣子。她又上了一份折子,世子的批复文书就下来了。侄子顺利袭爵,杨家皆大欢喜,自此在人前,侄儿唤杨瑜“母亲”,唤亲娘叫“阿娘、娘亲”。
第一千零八十章 未来的定王妃
杨瑜尚未离开,小马过来禀道:“定王世孙妃求见!”
陈蘅问道:“只她一人,还是莫家人陪着?”
小马低声提醒道:“娘娘忘了,几天前内务府送来的帖子,全是京城、各地内命妇的拜帖,你回的名单上便有世孙妃夏候氏。”
陈蘅恍然回过神来。
杨瑜起身告退。
一别七年,陈蘅感觉只离开了几日,怎的如意就嫁人了,据说及笄礼是在定王府办的,一办完及笄礼,定王世子妃使人去永乐府商议婚期,由悟缘大师卜的吉日,配的八字,只说是极好了。
选定婚期后,如意回莫府住了半年,之后再嫁入燕京。
莫三舅是拿她当嫡孙女嫁出门的,嫁妆亦备得丰厚,皇帝听闻亦赏赐了二千亩良田庄子、九家铺子,另赐了绸缎药材等嫁妆。
如意如今虚岁十八,听说四个月前刚生了一个白胖的儿子,定王府又是热闹了一场。
今日的如意穿了一袭世孙妃的凤袍礼仪,头戴凤钗,步履从容又不失大方端庄,“臣妇夏候氏拜见皇后娘娘,万岁万万岁!”
以前瞧着像莫静之,可事隔七年后,再见夏候氏,少了莫静之的影子,倒与定王世子妃有几分酷似。
“免礼!赐座!”
如意笑意盈人地坐到锦杌,接过侍女手中的锦盒,“这是我家世孙爷得来的宝珠,想着娘娘许会喜欢,令臣妇带来。”
小马接过,启开盒盖,里头是一对夜明珠,皆有鸽子蛋大小,一个发白光,一个发橙光,显是甚别样。
“放白光的,夜里是银光;放橙光的,夜里是金光。”
陈蘅心一惊:这是日月灵珠!
接过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笑道:“你们有心了。”
如意笑着垂眸顿首,“翁爹给二弟请封恭郡王世子爵位,眼瞅着就要说亲了,没个爵位,到底脸上不大好看。”
这种说情的事,定王妃或定王世子妃自己也能做,为甚让如意来?
陈蘅正琢磨。
如意道:“是我想替二弟求个赏赐的,翁爹原一身担两爵,二弟也是长进肯学的,若有爵位,说亲也好些。”
“你有心了。”
如意笑得温婉。
“前几年,在定王府学习辛苦吧?”
定王府宗妇不好当,尤其是宗子多是十余岁就订亲,而订亲的贵女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八九岁,一订亲就把人接去,由定王府教导规矩、本事,学的东西亦多,规矩亦严,当年定王世子为了哄骗定王世子妃是先把人的心骗到手,之后才带回家。
可如意的情形又不同,她定王妃婆媳相中的,看中是她气度温婉,本性善良。
“是祖母和婆母教我,旁的人还没这福分,只因是宗妇,比旁人学的要多些。”
她依是不急不徐,笑容浅浅。
前半年还真是觉得苦,苦得她都想反悔,身边没个熟悉的人,还不许娘家人去探望,定要过了三年才能见家人,说当年定王世子妃也是这么过来的。后来,她咬咬牙挺着,挺过半年就不觉得苦了。
而所学的东西亦都上了路,越发得心应手。
定王妃、世子妃亦不是刻薄的人,只要在祖训、家规之内行事,一般不会说道,但每日的晨昏定省不能少,先是去婆母那儿,再是祖母那儿,时间一长,定王妃便说她那里初一十五去就行。
世子妃依旧让她每日去,后来有身孕,亦改到了初一十五,到七个月头就免了这规矩。
孩子一满双月,世子妃就把打理偌大定王府的事交给如意,又说她忙不过来,由她带长孙。如意为这事哭了一场,世孙说,这亦是定王府的规矩,说她小时候就是在定王妃长到三岁的,过了三岁就是学东西,这才经常见到父母。
又与如意说,他们家只长子长孙是这样,次子次孙是按这规矩,定王府看重嫡长,才会遵这规矩的。
陈蘅道:“回头陛下那儿我提提,文郡王、武郡王世子都定下,没道理不定肃郡王的。”她凝了一下,“莫不是没递折子?”
如意道:“翁爹没递过,祖父也不管这事,只说这是翁爹的事。”
“这可不成,你回家劝劝世子爷递折子,他若不递,让世孙代递也使得。”
不递折子就赐封,这是皇帝代为做主。
除非是臣子家里有特殊情况,比如明明有嫡子,却偏要封庶子,或是有嫡长却要封嫡次,像这种情况,皇帝觉得不合规矩,通常会强行让嫡长袭爵。
北燕还立下规矩,只允嫡子袭爵,有嫡长由嫡长袭,无嫡长由嫡次子,庶子是没有袭爵继承权,没有儿子者,可过继其他兄弟的嫡子为嗣子,后呈报朝廷请求袭爵。
如意又道:“娘娘,后晋皇族与重臣关押刑部大牢,至今还未处罚令。”
“后晋皇族…”
陈蘅沉吟着。
“南晋二皇子夏候涣、五皇子夏候淳、六皇子夏候滔,还有几个据说是洛阳王还是其他什么王的后人,夏候淳的正妻崔珊亦在。
江南晋陵莫氏父子关押大理寺,听…听说钦犯莫东在晋陵一役中被镇海候射杀,其子孙、家眷尽数被拿。
闽省福州莫氏那脉,原是未分支前的广陵莫氏三房一脉,亦…因莫尚、莫中、莫夏三兄弟组织乡民对挤北燕,莫尚伤重离逝、莫中病逝、莫夏父子及莫尚莫中的后人俱被捉拿下狱,其间有莫恒之与谢雯夫妇。”
陈蘅不解地道:“大舅父昔日带头杀了北燕议和使臣一行十几人,还将人头挂在城墙上,之后又有钱武领人前往江南,要不是钱武机警让人扮成他,他也被杀。
对于江南要杀他,钱武这才下了狠手整顿江南。江南地方豪强、世家,根深蒂固,多是世代为郡守、刺史、知县,对江南地方危害颇大,如意,你我都是皇家妇,先是北燕皇家人,再是其他什么人。”
如意小脸微变,是微白,如果被婆母知道她要替这些人说情,少不是又要训斥一通。
可这些人,不是姓夏候,就是母族,她如何能不提两句。
“娘娘教训得是。”
陈蘅点了一下头。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太上皇选陵
陈蘅点了一下头。
“莫家,原不必落到如此地步,但杀了那么多的北燕使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杀了人,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可就算要杀,也该杀人,关入大牢,一日只给三碗清粥、三个馒头、一点咸菜,这…也着实苦了些,这些人早前也是锦衣玉食,如何受得了这苦。”
陈蘅问道:“你可听过皇家的三诛之术?”
如意微愣。
什么三朱,是哪个朱?她怎听不明白。
陈蘅道:“这朝中之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将定王府的后宅管好就行,养好了身子,若再育儿女,由你教养。
定王府长房长子是有不纳妾的规矩,但同时,这嫡妻必须守住定王府的规矩,就算是定王妃对这种也只当成笑话说说,而本宫只当成闲话听听。
如意,没有人可以护你一世,有些规矩你可以触,有些却是不能碰的,一旦碰了,定王府不会贬你,却有可能休你,被休弃的定王府宗妇,你可知道会是会下场:死或去庵堂!”
如意颤了一下,面容更是微白。
“臣妇就是提提而已…”
皇后这是误会她想替他们求情。
她只想着,无论是因莫家,还是因自己的姓氏,都要说一下,若能求情就提几句。
“你的身份原就尴尬,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南晋最后一个皇帝,你是他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夏候涣、夏候滔不是你的家人,更与你没有干系,你的娘家是莫府,你的家人是定王府。
你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能代表着定王府,你不是定王府的庶公子妻,更不是定王府的嫡次孙妇,她们可以说,可以做,但你万万不能!”
“臣妇绝没有议论政事的意思。”
如意越是争辩,越是曝露出她的矛盾。
小马不由得面露失望。
陈蘅道:“本宫不会以为这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本宫是你的表姨,你说说无妨,可是在旁人面前,你却不能说的。你若说了,被有心者利用,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你嫁入定王府,是做宗妇,是给人当儿妇、孙妇、妻子、母亲的,不是去给定王府惹麻烦的。
在你选择嫁入定王府那日起,就注定你与旁人的路不同,也注定你不能像小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没有任性的资格,更不能做任性的事。”
她当然知道,没想只是说了几句,就被皇后训斥了。
皇后训斥她,是看重她。
如意道:“臣妇再也不会了。”
陈蘅轻应一声,“我知你自幼入定王府,除了学东西,连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但你不是莫家表姐妹,得暇走动来往些,躲在房里说说贴心话又何尝不可。”
她微微一笑,语调转暖,“说些外头的趣事。”
如意想了片刻,“娘娘…”
“往后无外人,就唤我表姨。”
“表姨,听说永乐府发生了奇事,说有天夜里,飞出一只偌大的金凤凰,之后百里森林就出现一个好大的湖。那湖估计得有几千亩大小,湖水清亮,像一个椭圆的巨蛋,大家叫那湖为凤凰湖!”
小马接过话道:“娘娘,这可还真是奇事,真飞出了金凤凰,早前不是那里出现过一条黑神龙?”
如意道:“父王听说后,派人去查,说这事是真,已禀报朝廷,说金凤凰离开后留下了湖,在湖边发现了好多玉石。元知府派官兵守着,希望朝廷派人去挖矿。”
近来这事传到燕京,百姓们又是议论了一阵。
一些好事者还结伴要去看金凤凰留下的凤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