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蘅忆起前世的传言,“有人告诉你,说你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你不必当真,你会找到救治你寒症的圣药…”
“那你告诉我,我的圣药在哪儿?”
他步步紧逼,她不是能算,就让她再算算。
面前的她,就是他的良药、救命的圣药。
她救他,而他却想饮她的血救命。
他的眸光炽烈而灼人,陈蘅连退两步,仿佛他的眸光能将她烧成灰烬。
怎会是这样的眼神?
她从不曾见过,可是,这眸光就像是前世的夏候滔凝视着陈茉。
是痴迷,是热烈。
他这样看她,是欢喜她?
不,不可能!
她帮他、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夏候滔添堵,给将来的陈氏留一个退路。
他不会喜欢她,因她是南晋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能活多少岁2(四更)
他不会喜欢她,因她是南晋人。
前世的他,厌恶南晋,更恨透了那些欺男霸女,甚至恨透了南朝的风雅之事。
陈蘅转着眸子,“我一日最多只能占三卦,算得多了,也是不准的。”
“所以,你不知道我的圣药会在何处出现?”
他又逼近了一分。
陈蘅摇头,“我明天可以替你占卜,不过,我只能算出大致的方位。”
他道:“你想我离开?”
陈蘅正容点头。
她不会喜欢他,即便他貌美如花,她最多是欣赏,却不会心动。
“我不想离开。”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特有磁性。
陈蘅忙道:“你一直都是自由的,你说治好我的脸,我脸上已经好了,你可以走。”
慕容慬笑得魅\惑,伸出手,她又退两步,他再伸手,动作极快,揽住她的腰身,“你想赶我走,可我想报恩,所以你最好乖乖学武功。”
“我不想学!”
陈蘅挣扎着,很生气,明明知道她不想学,却非要逼人学。
“我不想走,你不想学…”
这多有趣。
是不是她不学,他就耐着不走了。
他要教她武功,就当是回报她的相助之恩。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不学,我会以为阿蘅舍不得我离开。”
真不要脸!她几时说过?
陈蘅咬了咬唇,学武很辛苦,她小时候被二兄逼着学过一阵子,她真的不想再学了。
“既然阿蘅舍不得我走,我就留下来好了。有朝一日不得不离开了,再随道将你带回北国,不学也好,这样你就逃不掉。”
这语调很诡异,就似他与她之间真有什么。
陈蘅气得胸口想炸。“学,我学!待我学会了,你就离开,只是,我们是不是得好好谈谈,天下武功这么多,万一你赖着不走,让我都学一个遍,我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完,你…只能让我学一种,一…一种…”
她比划出一根手头,这是底线。
救人,救出一个赖皮,以后她再不敢轻易救人了。
慕容慬道:“云步、凰影神功,再有你祖母留下的鸳鸯明月剑法,如何?”
这么多?要不要她活了?
她挥着手指,“你…你得寸进尺!”
“你没瞧袁东珠,缠了我多久,我都没教她,你不是应该高兴。”
这人肯定是疯子,想学的不教,不愿学的却逼着人家学。
“口说无凭,得写到纸上,到时候,万一你耍赖怎么办,如果我学了,你…你就回你的地方去,不许劫我!”
“本王的话,在你眼里就不作数?”
陈蘅将头扭到一边,“我没法相信你,只有你写在纸上,我才会相信。”
他勾唇含笑,走到案前,提笔而写。
陈蘅着纸,再看他署的“元龙”,“这可是你的化名,不行,你得按一个指纹印,名字可是化名,但指纹总不是假的。”
他说叫“元慬”,却到底没用那个名字。
他若用“元慬”之名,更易被人猜到他是猜慕容慬。
普天之下,用“慬”为名者不多。
“元龙”这个名字很寻常,世间叫“虎”“龙”“鹰”的不少,就跟名字唤作“阿狗”一样多。
慕容慬轻哼一声,“我一片好心,你倒有这许多讲究。”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逼她学武1
慕容慬轻哼一声,“我一片好心,你倒有这许多讲究。”
“是你求着我学的,当然得让你照着我的规矩来。”
求着她学?
他这不是给自己谋福利。
慕容慬为了让她安心,按了个指纹,“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慕容慬一把拥住她的腰,“再闹下去,天儿就要亮了,走,我带你习武去,先从凰影神功开始。”
他走得极快,她还没来得及感受飞到高空,就已经出了珠蕊阁。
琼琚苑,怎么会是琼琚苑?
依旧是跃墙而过。
习武室,陈葳回过头来,“朱雀,你今天来晚了。”
兄妹相见,俱是错愕。
她说:“你在跟他学武功?”
二兄几时跟他学武功,慕容慬一次次深夜离开,就是在教陈葳武功。
陈葳问:“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慕容慬淡淡地道:“从今晚开始,我一面指点你,也要教她习武。”
陈葳有些同情,还有些不解,“你要教阿蘅?她已经十五了,能学吗?”
慕容慬道:“那日,我在梅林见她舞剑,是个习武的胚子。”
“她要是习武的胚子,邱媪能看不出来。祖母创鸳鸯明月剑的时间,都没她学会的时间长,三年零两个月,祖母创此剑法才用三年…”
“二兄”陈蘅一声高呼,“你是嫉妒,是嫉妒,发现我也能学,你就抵毁我。”
慕容慬不紧不慢地道:“陈葳,要不要打赌?你赌她不是习武的料,我赌她能学好?”
陈葳有些怯,上回打赌,把祖母的战利品宝剑——玄光给输掉了,要被父兄知道,还不得骂他败家。
“不赌了!不赌了,你是高人,你说她能学好,那她就能学好。”
陈蘅骂了句:“没出息。”
陈葳不预理睬,“朱雀,开始吧!”
慕容慬道:“你继续练昨日的招式,我要授她凰影神功。”
他粗鲁地将陈蘅按坐在席上,盘腿一座,双手并用,快速地又点又推。
陈葳立在一边,他的动作太快,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很快,他就发现,慕容慬在给她打通大穴,一寸香后,慕容慬喝了声:“看我招式,跟着做。”
陈蘅不想学,可被他拧来,不得不学。
她学不会,他就赖着不走。
天下哪有逼着人学东西的,不是她娘,也不是她阿耶,简直没道理。
*
雄鸡报晓,声声催金轮。
陈蘅浑身大汗淋漓,真是臭死了,又酸又乏,眼皮还直打架。
慕容慬将她丢到珠蕊阁的内院,大摇大摆回房睡了。
陈蘅轻手轻脚地进闺阁,脱掉短裳,喊了声:“香汤,我要香汤,我要沐浴,快备香汤。”
莫春娘翻身过来,“郡主…”
“我…我做恶梦了,吓了一身冷汗,快给我备香汤。”
真是苦啊!
难道往后就要这样过。
黑白颠倒,不能睡一个好觉。
慕容慬什么时候指点二兄武功了?
看二兄今儿的样子,显然是跟着慕容慬学了很久。
上回打了什么赌?她还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泡在香汤里陈蘅昏昏欲睡,只听杜鹃唤了声:“朱雀!”
“郡主夜不安寝,做了一宿的恶梦,这是我新配的药粉,于她有大用。”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逼她学武2
“郡主夜不安寝,做了一宿的恶梦,这是我新配的药粉,于她有大用。”
陈蘅想着她在沐浴,他不会进来,可听着这脚步声,竟是越发近了,她想大喊,又不能跳起来,上回的丑不能再出第二次,双手紧紧地握住浴桶边沿。
“朱雀,你…想干什么?”
“郡主没睡好,这药粉加入香汤能安神。”
他突地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卑鄙小人,居然在她沐浴的时候进来。
天啦,早知道就不说他是女人,就应该说他是男人,这样,他就不能闯进来,至少莫春娘和杜鹃几个肯定会拦的啊。
慕容慬拆开药包,粉末倾泄而下,他伸出手,搅了搅药粉,“杜鹃,有我陪着郡主,你且去梳洗。”
“朱雀,你真好!”
好?他哪好?
又霸道又不讲理,还逼着她学武,害得她一整宿没睡不说,这会子不知道倒了什么东西进去,痛死人了,这东西就跟千万根针一般,直往她身上扎。
慕容慬,算你狠!
“此药百金难求,要配齐药方,我可没少用心。前几次会有一点点刺痛感,待刺痛感减轻,或是感觉不到时,就说明你全身大穴已通,筋骨韧性加强,习武可有小成。”
一点点痛…
这是一点点,这是要把她拆骨分筋,没瞧她疼得额上豆大的汗珠直滚?
苍天啊,她这是救了个什么妖孽回来?
想她陈蘅,前世被剜心,什么痛承不了。
要报复仇人,不一定非得习武,要在乱世立足,才华和智谋不是更重要?
陈蘅喊不出、说不了,浑身更是无法动弹。
三寸香后,他伸手一凿,解了她的穴道,“如果你想炫耀自己的好身段,欢迎你迈出浴桶。上回没瞧见,这次定会瞧个分明,一饱眼福,看看出水美人是何风姿…”
不要脸!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她不能说话,却耳聪目明,好想出去掐死她。
就算是疼死她也不出来。
反正香汤里有花瓣,他也瞧不见。
一个时辰后,慕容慬转过身去,“你可以出来了。”
“你不许看!”
“我是君子,绝不会偷看。”
陈蘅伸手抓了衣裳,小心翼翼地出了浴桶,一溜烟爬到床上,用锦衾遮住身子。
慕容慬回眸,轻笑了一声,抱着浴桶下楼。
杜鹃道:“朱雀,我帮你倒吧?”
“倒,这副药价值不少银钱,只用一次就倒掉,岂不浪费,怎么也要用上七回。”
黄鹂惊道:“用…用七回,这香汤还能用吗?”
“里头有药材,药泡得越久,效果越好,且放回我的药房,莫给倒了,明日要热时,再倒入大锅里。”
莫春娘几个满脑子都是郡主连续用一锅香汤,这都多臭啊,别人是越洗越干净,怕是郡主越洗越脏。
慕容慬将浴桶放回药房,出来时,神秘兮兮地道:“你们郡主身中奇毒,现毒侵脑部,夜不能寐,就算勉力睡着,也会恶梦连连,如此数月,定会疯癫。”
莫春娘信以为真,惊道:“这么严重?是…是西府的人干的?”
能让人睡不着觉的奇毒?
这不是要人的命。
若以往,她会生疑,可莫氏所中的“寒红散”,莫春娘以前也没听过。
第二百二十七章 装病1
若以往,她会生疑,可莫氏所中的“寒红散”,莫春娘以前也没听过。
他点了点头,“谁下的毒,我不知道,但她确实中毒了。前些日子,我一直是调养,效果不甚好,现在用的是外疗之法,内服外用,药虽猛些,最有效果。”
莫春娘怒骂道:“杀千刀的,又给人下毒,郡主怎就碍着她们了。”
她转身进了闺阁,陈蘅只着了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张小脸苍白无血,神情颓废又疲惫。
“郡主…”莫春娘轻唤一声,心肝肉儿一起揪痛。
娇养大的女郎,哪里受过这等罪。
陈蘅呢喃道:“痛死我了,朱雀那坏蛋,不知道弄的什么药,快把我疼死了…”
“好郡主,药虽疼些,但良药苦口,有朱雀在,一定能化解你体内的毒。”
她中毒了?
陈蘅觉得自己好得很。
是了,肯定是慕容慬糊弄莫春娘的。
他是什么话都敢说,不怕她父母知晓了,跟着着急、心忧,“乳母,你别告诉阿耶、阿娘,我不想他们担心。”
“郡主…”
陈蘅闭上双眸,“我今天想吃清淡的,又累又疼…”
郡主做了一宿的恶梦,后来又泡汤解毒,可不正受罪么。
陈薇进了珠蕊阁,今儿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冬裳,头上戴了嵌红珊瑚的花钗,这是李从母自己的珍藏,为了让陈薇能在外头体面些,特意寻出来给她戴上。
“姐姐,今儿要参加书画会,我们要去王园了。姐姐…”
上回,她是跟着姐姐同去,现在她是书画会的成员,意义自不相同。
陈蘅面容苍白,一脸憔悴,神态疲惫地依在榻上。
陈薇吓了一跳,“姐姐这是怎了?”
莫春娘心疼不已。
杜鹃答道:“郡主昨儿从榻上摔了地上,伤了腰,今日去不得了。”
陈薇道:“姐姐受伤了…”
有些惋惜,也有些心疼。
“今日,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里陪姐姐。”
陈蘅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阿薇,你去罢!我休养些日子就好了。杜鹃,取笔墨,让阿薇帮我写一个陈情帖,就说我病了,需得请假。”
陈薇道:“我吗?姐姐让我帮你写陈情帖?”
陈蘅道:“你瞧我这样子,现下还能握得了笔,我浑身都痛,连头发丝都痛…”
该死的!慕容慬弄的到底是什么药粉,快要折腾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