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法子,咱们少爷也还没起呢。那头院子咱们插不上手,自然也管不到。”

雯英可烦闷透了,老太太不好伺候,原本想着,等少爷回来,老太太心情好,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如今到罢,少爷确是回来了,可这位七奶奶,看上去却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子们争锋相对,遭殃的是她们这些下人。

老太太的心思,全天下都看的清楚。昨儿一见七奶奶,就赏丫头要挟奶奶纳妾。到了夜里,更是直接让嬷嬷领着十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送过去,说要给少爷使唤。

她们昨儿值夜,是亲眼见着嬷嬷被抬回了的。老太太见了还挺高兴,直夸少爷力气大武艺好,踢个人只一脚就要了半条命。

可高兴跪高兴,却听少爷维护新奶奶,老太太心底到底不舒服。

今儿一早,更是天没亮就起来,就等着七太太来请安,好给她点颜色看。

哪知等了又等,从天没亮等到日上三竿,那位七太太连人影儿都不见。眼下这都快下午了,那边还没起来呢。老太太脸色越来越不好,屋里好几个丫头都挨了打了。

雯英心里震惊的很,七少爷那神仙样的人,对谁都没亲近过。如今却为着七太太,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怕是夫妻感情十分之好。

想到此处,她心里恍惚。

雯秀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没见她反应,赶紧晃了晃她的胳膊,说:“求你了姐姐,这会可不是发愣的时候。老太太还等着回话呢,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直说就是。”雯英叹口气,道:“左右也是要挨罚的,咱们还能怎么着?”

雯秀惊恐,想到老太太生气起来的样子,已然双腿开始发抖。

可雯英说得对,她们不过是伺候人的丫头,除了乖乖回话,乖乖认罚,还能怎么着?

不由自主地,又恨上了新来的七太太。 

说是什么名门闺秀,世家嫡女,却没见过这么不知礼数的。

回到夫家头一天,不仅不来给老太太请安,还勾着男人睡到太阳偏西,简直是个吸人精气的女妖魔。

却说被当成了女妖魔的楚阳娿,睁开眼时,发现屋里光线暗淡,以为天才刚亮。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拿来夜壶解了手,身上实在难受,一翻身就又回了床上。

明辉听见动静,小心翼翼进来问:“太太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

“不饿,不想吃。”她打个哈欠,还没睡够。

明辉踌躇道:“可事这都一天了,老爷太太一口饭没吃,想是饿过劲儿了,再不吃一点,是要伤胃口的。”

楚阳娿一愣,才反应过来,“你说一天了?现在什么时候?”

“酉时了。”

“我天!怎么没人叫我。”

楚阳娿急急忙忙就像爬起来,她一闹,把云起也给折腾醒了。

男人长手一扬,又把楚阳娿压了回去,嘴里嘟囔:“别吵,再睡一会。”

“还睡,都睡一整天了。”

楚阳娿懊恼不已,一低头,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更是羞得一脸通红。

两人都是没尝过腥的馋猫,一受到好处就停不下来。昨天折腾了一晚上,直到气力不济才昏睡过去。云起的屋子,没他发话无人敢进来,自然无人帮他们收拾。这会床单被子揉成一团,他们自己闻不到,却是满屋子还没散去的味儿。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明辉等人一清二楚,此时就是站得远远的,也跟着羞得脑袋也不敢抬。

等楚阳娿颤巍巍起来,自己扯了件衣裳穿上,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吩咐道:“放些热水来,我要洗漱。”

“是。”

明辉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一会,明镜便带着人,端着热水进到隔间,准备伺候她洗漱。

楚阳娿不好意思,把人都打发走了,自己泡在浴桶里头,四肢百骸都被热水浸得舒舒服服。

过了一会,明辉又提着食盒来了,说:“饥不洗澡,饱不跑路。姑娘,先吃点东西压一压吧。”

这时候,楚阳娿终于觉得饿了,于是点点头,让她端了小桌子端过来,她一边泡澡一边吃。

明辉把桌子摆好就出去了,楚阳娿泡着热水澡吃着小点心,不一会,就发现云起也起来了。男人松松垮快穿了件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裳,过来瞧见楚阳娿泡在浴桶里吃东西,很是惊奇。

“你倒是会享受。”

楚阳娿吃的起劲,没理他。

男人也不害臊,径直将衣裳一撂,自己也钻了进来。

本就满满的浴桶,因为多了一个人,水都溢出来了。见楚阳娿捧着块点心吃的起劲,自己也被勾起了馋虫。

食盒就放在手边,他却不自己去拿,反而一伸手,把她咬了一半的点心抢来了。

“口水。”楚阳娿没好气地提醒。

云起哼哼一笑说:“不让我吃口水,是想让我吃别的?”

楚阳娿简直头大,这人不知怎么的,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突然就无可收拾了,张口闭口都是黄段子。

看他样子,大约短时间新鲜劲儿不会过,她没法招架,只好尽量不接他的茬儿。

这倒好,云起更来劲了,硬要在她身上磨磨蹭蹭,这一个澡,直洗到夜幕降临,才算完毕。

从屋里出来,云起去了书房,早有人等着他商量事情。

楚阳娿想透透气,准备在院子里走一走,没走到两步,就觉得浑身酸痛,无力支撑。

本来还想着去老太太那露个面呢,这一下,也打消了这想法。

以老太太那恨不得把自己拆了的架势,没事都要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会天都黑了才去请安,绝对是往刀尖上头撞。

要是她状态好,倒不怕跟她斗智斗勇都力气,可这会儿她实在精力不济,还是老实点儿,早早回去休息,先把精神养起来再说。

于是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滚回屋里睡觉去了。

没过过一会,云起也回来了。他是个男人,力气不小,但相比起楚阳娿,他劳累一晚上更耗精气。楚阳娿累,他也好不了多少。

两人裹着新换的被子抱成一团,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夜好眠,第二天楚阳娿总算是起了个大早。

虽然身体还有些酸痛,却也不那么严重了,她把闷头大睡的云起叫起来,两人吃了早饭,这才慢慢悠悠往正屋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对楚阳娿没个好脸色,对云起,却是真心慈爱的。

见他过来,连忙心疼地说:“这会天还没亮呢,怎么不多睡一会?以后就不要一大早来请安了,让楚氏自己来。”

云起将没有被老太太放话,所以不得不维持行礼姿势的楚阳娿拉起来,微笑着说:“老太太上了年纪,最是应当多歇息,不该这样早起。我正叮嘱了她,不要一大早来打扰老太太安眠。老太太慈祥,却也不要纵容着她。”

仆氏表情未变,笑容却不似刚才那样热切了。

她上了年纪,本就不如年轻人嗜睡,等了一早上,就等着孙媳妇过来请安,好逞威风勒令她给孙子纳妾呢。

结果云起这上下两张嘴皮一碰,倒是把请安说成打扰她安眠,不准楚阳娿来了。

她想要反驳,可到是她孙子,她心里疼得很,一点也舍不得说他的不是。

于是最终,老太太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只把恶狠狠的目光利箭一般往楚阳娿身上扫。

这女人面容妖媚,惑得她聪明的孙儿顶撞自己,就为了其她说好话,实在是该打。

楚阳娿感受到她的目光,面上笑得更加憨厚乖巧,做足了小女儿娇憨姿态。

等祖孙说话说的差不多,正要准备告辞了,外面却有人来递话,说老爷子醒了,叫七少爷过去。

老爷子身子不好,已经卧床好几个月,这时说叫云起过去,必然是有要紧的事。

云起不敢耽搁,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走了。

楚阳娿被留了下来,一等云起快出门,老太太就变了脸。

“楚氏,你也会去吧。”

楚阳娿没有想到老太太这么容易放她走,虽不明所以,却也乐得早点脱身。

哪知她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被老太太砸了杯子骂住了。

“好个不孝不悌的孙媳妇,竟敢拿屁/股对着我这老婆子,还有没有天理了?来!把她给我按住!”

楚阳娿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个踉跄。

她好不容易站稳,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围住了。

楚阳娿早知道老太太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过来请安,她必然会想方设法为难自己。因此楚阳娿来时,虽有云起陪伴,身边却还是带着明辉明镜几个得用机灵的大丫头。

可她跟云起到底是小辈,给老太太请安,万没有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丫头进屋里来的道理,所以丫鬟们都在门外候着。此时楚阳娿被突然发难,待她们反应过来,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楚阳娿被个一脸横肉的胖丫鬟拉了回来往老太太跟前一推,就见仆氏黑着脸,怒视她道:“还不跪下认错!”

“不知孙媳何错之有?”楚阳娿拍了拍衣袖,面无表情地问。

仆氏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昨日你才一回来,就当着众人的面顶撞我这个老祖母。我见你初来乍到,在家又是个被宠出格了的,也就没发落你。你倒好,越发肆无忌惮,竟是连我派去的人也打了一顿。严嬷嬷是我身边最得用的嬷嬷,竟然被你打得卧病在床一病不起。你好到,说的是什么名门千金,世家闺秀。我只见你身为一房主母,不说贴心云起创业辛劳,反而像个娇娃娼/妇一般,勾着男人睡到日上三竿。你道没人晓得?昨儿我那贤孙,竟是被你累得一整日都没能起来。他是个没父母的,身边没人提点维护他。我却是他亲祖母,必不会视而不见,任凭你胡作非为。”

老太太白口红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全都扣到她头上了。

先别说前天夜里那老嬷嬷,根本就是云起动的手,她就不相信仆氏会一无所知。再者,他们从京城远路回来,连休息都不让还想叫她去正屋里伺候她睡觉,这些都不说了,身为一个老祖母,管天管地,居然管到孙子床上去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刚才云起在场,她慈眉善目的,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云起一走,她倒是来劲了,什么罪名都往她头上按。

楚阳娿看着老太太,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太太是长辈,教训孙媳原是应该,只是您的那些罪名,孙媳却不敢担待的。不想纳妾的是您孙子,前夜打人的也是您的孙子。孙媳虽有心劝诫。可老太太也知道,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家以夫为天,以夫为地。我这做妻子的,哪里敢说他什么。至于昨日昏睡一天,那却是老让人冤枉我了。云起征战沙场,本就累了一身的伤病。往前在京城,也是请了最好的太医照看着,哪知文山众位长辈思念心切,一封封急信送到京来,要我们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路上一两个月的颠簸,使得云起身上旧伤复发。昨天腰腹肿痛,连床都起不来。

孙媳担忧不已,想要告知众位长辈。奈何相公他最是孝顺不过,生怕让老人们担心,这才躲藏在院子里,哪儿也没去。

原以为老太太人善心慈,必会理解一二,孙媳也只好事必亲恭,守在一旁照料。哪里料到,老太太对相公的身子,竟是全然不关心呢。”你要胡搅蛮缠,楚阳娿也满口谎言。

老太太一脸猪肝色,虽晓得楚阳娿在胡说八道,却到底担心云起会不会真的是身上有伤。又想到自己孙子出入沙场,艰难困苦地打仗立功,面前这女人却悠闲富贵,还要安享她孙儿挣来的风光,她的心中,更加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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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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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

老爷子住在山顶的青松斋,云起到时,云家各位长辈都已经到齐了。

老爷子形容枯瘦,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隔房几位太爷,还有本家叔叔伯伯,甚至云溪云霄几个堂兄弟们,都按辈分守在屋里。

他们看到云起过来,或者面无表情,或者谄媚巧笑,脸上表情变换,好不夸张。

云起心中了然,今天这些人,可比前日他刚回山时来的全,该来的不该来的,一个不落都到了。

老爷子病入膏肓,大伙儿心里有数,是怕他老人家撑不了多少时日,这才急急忙忙,想趁他还有口气儿,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

说起来老爷子为云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临到死了,也要散发余热给晚辈们铺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云起淡笑着,朝长辈们一一见了礼。

坐在最中间的,是二房老太爷,这位比床上躺着的老爷子小了一两岁,身体却要坚朗的多。

他一头银白的头发,挽成个髻团在头顶。下巴上,是颜色与头发不分上下的白胡须,被他编了个小辫子坠着,瞧上去有几分滑稽。

这位老太爷出了名的好脾气,云家小辈都喜欢他。当然这好脾气,也只是针对云家子弟而言。云起虽也是公认了的云家子,可因他特殊的身份以及将来的地位,使得这位好脾气的老太爷,比一般人更不喜欢他。

人心都是偏的,在他心中,云起这个因着那群仆沣奴隶得来的高贵身份的小辈,到底比不上云溪云霄几个血统纯正。

往年云起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日日夜夜盘算着,将他教成个乖顺听话,凡事不会自己拿主意的‘好孩子’。

所幸云起是被宫里出来的老太监带大的,到云家时是早就记事也会自己思考了,所以老爷子的教育,不仅没教得他乖顺讨喜,反而教了他一身的戾气。

也因为他早会聪颖,明白当初势不如人,也还要依靠云家攒资历背景,所以不得不戴上一层又一层面具,当真把自己装成了个乖顺纯真的高门子弟。

那时候,那些要懂事不懂事的堂兄弟们,懵懵懂懂听了下人一耳朵议论,以为云起鹊巢鸠占要抢了打云溪的身份,于是千方百计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