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齐令先父子的时候,寿王世子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第147章 雷
与寿王世子一样,寿王也是个体型庞大、面相憨厚的大胖子。只是他比儿子更胖,远远望去,活似个大肉球一样,根本看不出是个人形物体。
待走近了,却仍无法看清寿王爷的真面目,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王爷太胖了,将五官都撑得走了形,眼睛、鼻子什么的除了能看出是个器官外,再无其他可供辨别的特点。
萧家人特有的方脸盘、凹眼睛,在寿王脸上全都看不出来了。
一身杏黄色的四爪蟒袍,身高不足六尺,却腰大十围,满脸油光,一走路身上的肥肉就跟着抖动。
齐谨之不是头一回见到寿王,但每次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位王爷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吃成这幅模样的?话说猪都没他这么肥!
“请王爷安!”
齐令先抱拳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齐谨之赶忙敛住心神,随着父亲一起行礼。
还隔着好几步远,寿王就热情的伸出一手,“哎呀,令先老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何必这般生分?这是你家大郎吧?啧啧,几年不见,愈发出息了。”
寿王的气息有些不稳,没办法,人太胖了,走路都会累得发喘。他的精神头却很好,一把抓住齐令先的胳膊,好兄弟似的寒暄了几句。接着又将目光投到齐谨之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的说道:“小子长得真不错,颇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采!”
齐谨之面皮一抽,心道:王爷哎,您老这是夸人还是埋汰人?!有您的风采?您哪只眼睛看出小爷我是个胖子了?要知道,寿王爷从懂事起就是个肉球,且体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重。以至于京城人一提起寿王,第一印象便是胖,第二印象才是他的贪恋享受和老实厚道。
心里吐着槽,齐谨之却半点不敢松懈。据齐家暗探搜集回来的消息显示。面前这位笑得宛如邻家世伯般和蔼可亲的大胖子,暗地里可是做了不少事呢。
所谓的痴肥,所谓的憨厚,所谓的与世无争。都不过是蒙蔽世人的伪装。
当然,说得更直白些,寿王不过是在‘自污’罢了。方法虽老套了些,却十分有用。这么多年来,京城发生了好几次的动乱。不管是圣人还是朝臣从未怀疑过寿王府。
如果不是齐谨之在西南险些吃了大亏,逼得齐家耗费大力气去深挖详查,他们也不会查到寿王和康王身上。
就算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前,齐谨之还是无法将眼前这座大肉山跟神秘的幕后黑手联系到一起。
…这一切全赖寿王多年来的伪装成功呀!
单是这份功力,就足够齐谨之钦佩了。哪怕寿王体型再惊人,面相再憨厚,齐谨之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小子拜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齐谨之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好好。今个儿是王妃的寿辰,我命人准备了上好的惠泉酒,哈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清楚了,你们齐家的男人都是海量,今天来了我的王府,你们可不能客气,痛痛快快的醉一回才是给我和王妃面子呢。”
寿王笑得如同弥勒佛,两眼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掩住了眼底的精光。他乐呵呵的招呼齐令先父子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和齐令先寒暄。待齐令先的态度一如几年之前。可问题是,那时的齐令先还是超一品的黔国公,手握西南大营。位高权重,寿王高看他几眼也是正常。
今时不同啊,齐令先不过是个刚刚得了个勋职的小官。
四五品的官阶在权贵多如狗的京城,真心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毫无实权的勋职了。
寿王却丢下满屋子的权贵和宗室跑去招呼齐令先这个失势的‘小官’,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当然啦。你也可以说寿王和齐令先本就是故交,寿王之所以待齐令先始终如一,是寿王人品好,不是那等跟红顶白的小人。
但问题又来了,若寿王和齐令先的交情真的那般好,那当初齐家出事的时候,寿王为不发一言。好吧,寿王身份敏感,又无心朝政,所以不好为齐令先求情。那么齐家的案子了结后,齐谨之出仕、齐家设宴的时候,齐家的亲朋故交纷纷前来支应,连东宫都派了内侍来为齐谨之送行,但人群中却没有寿王府任何一个人的人影。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寿王和齐令先父子真心不熟!
明明不熟的两个人,寿王偏偏在整个京城的权贵面前做出一副亲如兄弟的模样,这、这里面分明有问题啊。
英国公等几位老国公眯着眼睛,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各有计量。唯有彼此眼神交汇的时候,才会递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一会儿,齐令先才摆脱开寿王的‘热情’,他没有凑到几位国公爷跟前,而是按照官场规矩,来到中层官员的席位上。
“齐、齐大人,多日不见,今日卑职能与您同席共饮真是三生有幸。”
坐着齐令先邻座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黝黑脸膛,满嘴的络腮胡子,看着就是个赳赳的武夫。他是五成兵马司的指挥使,官职不高,但胜在握有实权,所以才能在寿王府的寿宴上谋得一席之地。
军伍出身的他,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齐令先的身份。虽然现在齐令先一无爵位,二无兵权,但这位指挥使丝毫不敢轻慢。碍于席上还有其他的宾客,他不好正式见礼,微微抬了抬屁股,躬身朝齐令先连连拱手。
齐令先扫了他一眼,微微勾唇,“指挥使太客气了。今日寿王妃寿诞,你我皆是受邀的宾客,谈不上‘幸’不‘幸’的。”
这位指挥使连连摆手,直道‘您太客气了’。他生得虽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笨的人也坐不稳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子。
齐令先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让指挥使明白,眼前这位前黔国公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更不愿同席的宾客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指挥使便不再多言,但对齐令先的态度依然恭敬无比。
热情招呼客人的寿王世子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中对齐令先在军中的影响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父王说得没错,齐氏虽丢了国公的爵位和西南大营,但其隐在暗中的势力仍不可小觑。与其他三大国公府的联系也十分密切。
表面上,齐令先在人前和英国公等人并不亲近,见了面只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殊不知,他们越是这般,落在有心人眼中便越是猜度——明明都是世交,几辈子的交情,几家也都不是见风使舵的人,没道理齐家一落败就急着划清界限。他们这般,分明就是遮掩。暗地里还不定怎么亲密呢!
齐谨之并不知道寿王父子的心思和打算,他伺候父亲落了座,自己不急着入席,先去寻大理寺的人,跟上司问了礼,又跟同僚寒暄了几句,随后又与几个相熟的勋贵子弟打了个招呼,足足在寿王府的待客花厅里绕了大半圈,齐谨之才溜溜达达的回到齐令先身边坐下。
“父亲,寿王在京城的人缘真心不错,京城排的上号的人家来了三分之二,朝中的官员来了大半,”
齐谨之端起茶盏挡在面前,悄声对齐令先说道:“且处处语笑喧阗,好一派花团锦簇、富贵祥和的景象啊!”
齐令先的眼睛眯起,低低的叹了一声:“寿王果然名不虚传。”隐藏的不是一般的深,时至今日,竟还没有人怀疑他。至少放眼整个花厅,除了少数几个谨慎的领兵国公,绝大多数的官员估计还当寿王是个醉心享乐、无心皇位的闲散王爷呢!
不多时,接到寿王府邀请的宾客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花厅里也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寿王呵呵笑着站在正中,抬起手微微向下压了压。
方才还与左右交谈的宾客见此情况,纷纷安静下来。
寿王双手放在身前,笑眯着眼睛对众人致谢,感谢大家前来参加王妃的寿诞。
男女有别,即使今天寿王妃是寿宴的主角,她也不好在前面露面。所以,花厅的一切皆有寿王父子主导。
主人致谢完毕,宾客们纷纷向寿星贺寿,一番扰攘过后,宴席便正式开始。
寿王不愧是以‘醉心享乐’而闻名天下的悠闲王爷,寿王府的吃食、酒水乃至器皿都是最好的。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寿王府的宴席水准比宫里的御宴还要高呢。
席上那些富贵惯了的勋贵和宗室们都一副享受的模样,就更不用说许多出身寒微、品阶不高的小官们了,他们满心欢喜,抄起筷子便对着满桌子的珍馐佳肴发起了进攻。
没用多长时间,花厅里便充满了谈笑声、咀嚼声和杯碟碰撞的响声,甚是热闹。
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主人热情,宾客尽兴,眼瞅着一场寿宴就要顺利结束了。齐令先父子满腹心事的吃了一餐饭,始终没有发现异常,还不等他们舒一口气,外头的天色忽然阴沉下来。
紧接着,天空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轰~~
咔嚓~咔嚓~~
雷声一声紧似一声,堆积的云层中耀眼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那声音仿佛劈到了人的心上,令人不禁生出一阵阵的心慌和畏惧。
唯有寿王父子,满是油光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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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被雷劈了
“八月初四,申正一刻,天空骤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地变色,树木枝条若狂魔乱舞,诸般乱象竟似洪荒混沌之初…”——《齐史·本纪·景帝》。
话说能够被载入历史的日子,定然有其特殊之处。
八月初四,原本不过是一妇人(好吧,虽然这个妇人是王妃,但在男权社会里,除了皇帝他妈和他老婆,或是有卓绝贡献的极个别女性,大多数人都不是史官关注的对象)的生日,但因为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雷雨,却被史官正儿八经的记在了《齐史》上。
其实如果单单是一场雷雨,也不值得史官如此看重,真正的原因却被掩藏在了轰隆隆的炸雷声中。
“什么?南书房被雷、雷火击中?”
寿王府中,一众宾客正准备告辞离去,不想却天气骤变,大家不禁皱着眉头,一边闲聊,一边翘首望着阴沉的天空。就在众人越来越心焦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消息。
更有几位阁臣忍不住看了看房间角落的沙漏,“申正一刻?岂不是圣人在南书房批阅奏折的时辰?!”
自从进入了夏季,圣人耐不得暑热,便将办公的地方转移了南书房后面的水榭。
阁臣每天出入南书房,时常在水榭与圣人商讨政务,自然十分熟悉那里,几乎是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会清晰的浮现出南书房和水榭的格局。
小小的水榭设计得十分巧妙,屋脊四角都有一只趴蝮的兽头,而每个兽头后面都连着专门的水道,冰凉的井水通过水道、经由趴蝮大张的嘴中喷洒而出,顺着瓦砾流下,在水榭四周形成一道道瀑布,最后流入水榭下面的池塘中。
“趴蝮”不断的吐水,循环的水汽冲去了暑气,使得水榭内清凉无比。
以往朝臣们去南书房觐见圣人的时候,心中不止一次的赞叹这水榭设计精巧。但此时。许多朝中大佬却脸色惨白,身体似得了疟疾般抖个不停:苍天呐,屋脊上的四只趴蝮全是紫铜铸成的,而紫铜最怕雷火!
万一、万一…
大家都不敢往下想了。一个一个的都虔诚祈祷:老天保佑,雷火只是击中了南书房,并没有延及水榭。或者、或者,圣人今个儿正巧没有去水榭避暑,毕竟天已入秋。暑气也早退了,圣人应该不会再去水汽弥漫的水榭了吧?!
“不、不对,被雷火击中的不是南书房,而是南书房后面的一处小小水榭!”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议论纷纷的时候,寿王府的小厮再次带来了坏消息,还不等几位大佬惊得闭过气去,更坏的消息又来了,“雷火肆虐之时,圣人恰在水榭批阅奏章!”
首辅季彦季老大人到底经历得多,极力压下心中的慌乱。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揪住小厮的衣襟,厉声道:“圣人呢?圣人可、可曾受到惊扰?”他实在问不出心底最恐惧的那句话——圣人可曾受伤?
小厮被动的踮起脚尖,艰难的回道:“好、好叫这位老大人知道,小的只打听到这些,圣人是何情况,小的却是不知。不过,小的回来的时候,宫门已经提前关闭了。听、听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
季彦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脚软的跌倒在地上。
此时他也顾不得怀疑为何寿王好端端的会派人去宫城打探宫内的消息了。脑子里满都是‘出事了’!
“圣人的情况恐怕不好,否则马皇后不会命人关闭宫门。我料想此时禁卫军、五军都督府已经全都动起来了。”
齐令先神色不变,拳头抵在鼻子下面掩住嘴巴,小小声的对齐谨之说道。
齐谨之点头。寿王府的小厮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知圣人是何情况’,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圣人受伤,宫中不稳,马皇后被迫紧闭宫城。
“父亲,圣人不会真的、真的——”被雷劈了吧?
齐谨之沉默片刻,低声嘀咕了一句。
到了眼前这个时候。事情已经渐渐明朗了。一场宫变就在眼前,寿王、康王,还有外头的萧道宗,估计都有份。齐谨之甚至怀疑南书房被雷火所击,未必全然就是意外。
他没有去过南书房,也没有亲眼见过水榭的模样,但听家里的密探详细描述过。水榭屋顶上的趴蝮虽然是紫铜铸成,却也不是那么轻易被雷火击中的。
听说,当初工部筹建水榭的时候,钦天监的一位属官便提出,紫铜易被雷击,建议在水榭增加避雷的装置。
此项建议已被工部采纳,修建水榭的时候也特意做了各种防范。所以,就算遭遇今日这种百年不遇的大雷雨天气,水榭也不会被轻易被雷劈的。
…等等,钦天监?工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谨之猛然记起南书房的水榭恍惚是今年春天才建造完成,而提议修建这处水榭的则是最爱享乐的寿王!
寿王侧妃的父亲曾经担任过钦天监的监正!
“父亲!”齐谨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警惕,正想要对父亲说出自己的猜测。齐令先却抬起右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齐谨之赶忙住了口,顺着父亲的暗示,将目光投向了英国公、卫国公等几位大佬。
果然,几位老国公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异常,与周围的人一样,满脸的焦急与惊愕,但眼底却无比的镇定,脚下更是不着痕迹的悄悄往外退,试图从寿王父子的密切监控圈儿里逃出来。
齐谨之见状,忍不住舒了口气。也是,他一个小辈都能猜到的事情,父亲和那几位老狐狸又怎么会想不到?
有这几位大佬在前头撑着,自己这个黄毛小子还是乖乖候在一边瞧着吧。
“轰~”
“咔嚓!”
震耳欲聋的雷声一声响过一声,树杈形状的闪电时不时的在阴云中闪现,寿王府内一片安静。众人心思各异,左右环顾,试图从周围人脸上看出些什么。
季彦经过短暂的慌乱,迅速的恢复了镇定,他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来到寿王面前,揖手行了一礼,道:“王爷,宫中出了这等祸事,老臣心急如焚,先行一步,还请王爷见谅!”
说罢,不等寿王回话,季彦抬脚就要往外冲。
“季首辅且留步,本王与你一起去。”
寿王满是油光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憨笑,焦急的冲着季彦的背影吼道。
“我们也去!”
“对,赶紧的,咱们要进宫!”
皇帝出事了,一场大变就在眼前,谁还能坐得住?众人纷纷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也顾不得外头风雨欲来、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跟着季彦和寿王跑出了花厅。
几位老国公暗地里给彼此递了个眼色,而后不发一言的混入人群之中。
呼啦啦的一阵忙活,朝中数得上号的大佬们急匆匆往外赶去。
寿王府的小厮们十分机敏(又或是早有准备?),迅速备好了车马。
季彦是文臣之首,平日里最讲究仪容、规矩,此刻也顾不得了,一把抢过小厮手里的缰绳,偌大年级却身手敏捷的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竟直冲皇宫而去。
其他几位阁臣、尚书还想坐马车,见季彦这般,只得从车辕上下来,随便从寿王府的下人手里接过缰绳,‘驾、驾、驾’的追了上去。
英国公等几位国公和老将军则无比熟稔的扳鞍上马,控制速度,紧紧的坠在季彦等几个阁臣后面。
然而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好几拨不明身份的人马纷纷行动起来。
一时间,寿王府的花厅里只剩下了寿王世子和一干四品以下的中低层官吏。
“父亲?”齐谨之握紧拳头,浑身戒备的立在齐令先身侧。
“别急,咱们再看看。”齐令先朝角落里潜伏的齐家暗卫使了个眼色,沉声对齐谨之吩咐道。
“…世子,下官先告辞了。”
一众小官沉默良久,还是一个兵部的主事率先站出来,对着寿王世子抱了抱拳,没说什么好听的客套话,直接提出告辞。
皇宫惨遭雷火袭击,圣人有可能被雷劈,绝对称得上大齐第一大事,但对于那些六七品的小官来说,真心关系不大。除非是大家族的弟子,或是宗室的人,宫乱、政变之类的事,家世普通的小官小吏即便暗自牵挂,也没资格(或者说没办法)掺和。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回各家,关闭门户,静等风暴来临。当然,有企图心、妄想趁机谋算的人除外。
寿王世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多加阻拦,拱手还了个礼,便命家中管事将十几个小官一一送了出去。
齐令先父子学着众人的模样与寿王世子告辞。
原本,齐谨之还担心寿王世子会拦下他们,但奇怪的事,寿王世子并没有像寿王那般对他们父子另眼相看,而是像对待普通小官那般,只淡淡的说了句‘不送’。
寿王世子甚至都没有送出花厅,而是冷眼瞧着,任由齐令先、齐谨之离去。
“…”齐令先蹙了蹙眉,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们父子刚出了寿王府,一个不起眼的青衣小厮凑了过来,附到齐令先耳边说了句:“老爷,家中无端起火,所幸扑救的及时,人及房舍并未有所损伤,但、萧罡不见了…”
第149章 万万没想到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齐谨之心慌得厉害,急急的问向齐令先。
齐令先挥手让小厮退下,递给齐谨之一个安抚的眼神,“不过是个小人物,被人带走也没什么要紧。”
一边说着话,齐令先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前来赴宴的宾客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此刻天气愈发的恶劣,雷声不断,大风夹带着令人恶心的土腥味儿袭来,连王府送客的小厮也都躲进了门房,偌大王府门前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但,齐令先敏锐的察觉到,在不知名的暗处似有好几道偷窥的视线。
“父亲~~”齐谨之哪里是在意‘萧罡不见了’这件事?他真正担心的是家里的母亲和妻儿。
齐令先面沉似水,一把捉住齐令先的袖子,低低的说了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纵横沙场这许多年,早就练就了他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危险,正在朝他们父子逼近!
齐谨之忧心家人,却也没有乱了心神。见父亲神色不对,赶忙反手扶住父亲的手,搀扶着走到马前,“父亲,您先走!”
齐令先没说话,利索的板着马鞍上了马,双脚用力一磕马蹬,胯下的骏马如离弦的弓箭般蹿了出去。
齐谨之拉过自己的马,纵身而上,飞快的追赶着。
齐家的护卫们训练有素,几乎同时上了马,紧紧的跟在两个主子身后。
宛如一阵旋风,齐家一行人消失在卷起的沙尘中。
“世子爷,人都走了!”
躲在门房的小厮待齐家父子离去后,捂着被大风吹乱的帽子,颠颠的跑去回禀。
寿王世子臃肿的脸上一片肃杀,全然没了方才的憨厚、和善,挥退了小厮,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看向几近全黑的天际,冷冷的吐出两个词,“行动!”
看似空无一人的庭院中,蓦地响起整齐的声音:“是!”
话音未落,屋脊上嗖嗖嗖跃起三四十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分几个方向奔去。
轰~隆~~
咔嚓~
雷与闪电此起彼伏,素日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齐令先一行人纵马狂奔,不多时便穿过了三四条街道。路过东大街的时候,齐令先和齐谨之还分神看了看,令他们意外的是:如此时刻,如此重要的主干道,居然没有禁卫或是兵卒把守!
齐谨之蹙眉。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触到真相了,但随着事情的进展,他惊异的发现,在触手可及的真相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疑团。明明已经确定了的猜测,此刻他却没了把握。
齐谨之不禁怀疑,他查到的东西是真的吗?那个隐匿朝野三四十年的‘黑手’真是他猜想的那几个人?!
嗖、嗖嗖、嗖嗖嗖~~
就在齐谨之走神的当儿,耳边陡然想起利器划破空气的微响。
“不好,有刺客!”
“老爷,大爷小心哪!”
刚刚还缀在齐家父子后面的几个护卫,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猛磕马磴,拼命的冲到最前面。
齐令先和齐谨之都不是等闲之人,自然也发现了敌袭。面对密集的箭雨,他们本能的俯下身子,整个身体紧紧的贴在马背上,十几支箭险险的擦着两人的发丝而过,最后狠狠的钉在不远处的地上。
好悬哪!
齐家父子暗叹,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如此凌厉的攻势,来者绝对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