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幅,是一对情侣,在他们之间有一条河一样的东西,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前六副中出现的那些怪人。看得出这便是爱离别,第八幅,是一个人被贯穿了身体,这样是肯定活不了了,我一度认为这边就是我的最后结果。但是此时我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那就是…在他那个被贯穿身体的人的边上,并没有出现前七幅的那些怪人。他身边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而在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阶梯。

我看着白翌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少画了东西,在第八个人的身后应该还有前面所出现的那些苦局之中的人。”

白翌摇着头说:“不,并没有出现。他的身边围着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清了下喉咙道:“也就是说,前面七个人都不在了?”

白翌摇头道:“数量错了,不是七个人,而是八个。”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感念,八个人!对啊,如果爱别离的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所以说如果加上最后一个人的话…那么八苦之中的鬼就是九个!又是九…这和周文王的九鼎居然在数字中完全的合上了!我颤抖的拉着白翌的手臂说:“周文王那个时侯所砸的九个鼎,九个鼎,九个怨鬼。又是青铜器,而且都发生在周朝。对了!镜子也是铜镜…”

我放开了白翌的手,这个时侯居然又卡住了,虽然是有联系的但是那又从何查起呢?要知道九在古代是很频繁使用的数字,因为代表最大,是吉祥的含义,而且九鼎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毁了,这个是绝对不会错的。那么说来八苦鬼咒的源头…真的就是那几个鼎么?但是野史也只是戏说,很多的成分都是假的。我捧着头抓着头发想要再想更多的东西,此时的白翌又开口道:“山河九鼎啊…”

我把我在电脑里查到的野史和有关的资料与白翌说了一下,白翌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是凝固着的,他并没有表示讶异,也没表示出得到这样讯息有多么的兴奋,反而表情变得更加的冷。

他捂着下巴,此时挂钟终于敲响了。他看着外面完全黑下来的窗户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到这里吧,至少有了一个方向,我们也可以不用盲目的调查了。”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然沉静在自己思考的漩涡之中,大脑如果不熄火是没可能停下来的。他见我没有反应,又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抬头看着他,此时白翌的神色有些异样,但是这样的神色只存在那么一秒钟,马上他又回复了他本来的冷淡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挥了挥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即使躺在床上我也没能够从那种仿佛诡异的缠绕之中恢复过来,我感觉我可能误打误撞的接近了事实,于是我打定了主意决定孤注一掷,就从这一点出发,我这一次干脆就相信一回自己的直觉。我感觉自己找对了路子,虽然还是十分的模糊但是它可以说是我手头唯一能握住的线索,放过了可能就再也抓不住了。

镜(二)

就这样我一直都在查关于山河九鼎的事情,发现这里面貌似还隐藏了些什么。为什么历代的君王都那么不依不饶的非得铸鼎?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周文王砸鼎这件事么?这种情况居然陆陆续续的持续了几千年,这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名堂呢?而六子他们又为什么会死咬着玄璜璧的秘密不肯说呢?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白翌敲了敲门示意可以去晚饭了。现在轮到我没日没夜的查资料了,除了上班,如果不是困到不行,我都在埋头查资料,但是来来回回也就是说到这几个点,并没有进一步的突破。这让我心情变得十分的烦躁。

我迅速的在键盘上敲了最后几个字,然后就出去吃饭。我出门揉着眼睛,最近可能用眼过度看东西都有些模糊,看样子再下去我只有也戴眼镜儿了。白翌指着电饭煲意思让我自己盛饭,一开始我还能告诉他点我查的东西,但是后来资料总是重覆,并没有再多的东西可以讨论。我们讨论来讨论去的实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突破了,所以吃饭的时候我们也就不再说关于鬼咒和山河九鼎的事情。

六子自上次之后就再也没带来有关他老板的消息,明天就是周末了,也就是说明天就是我们约定去看他老板的日子。我放下筷子对着白翌说:“我说…你觉得赵老板他们知道多少东西?”

白翌吃了一口饭说:“这个就得看了,不过他们铁定也知道的不全,如果真的全都知道,他们绝对会先下手为强。”

我道:“也就是说他们未必知道很重要的东西咯?”

白翌笑着回答道:“你是在衡量我们之间筹码的分量吧,这点不是我们现在该去操心的。这等于是一种拼图,也许他们手里的拼图碎片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如果我们拿到了就可以把图案完成,反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们目前该操心的是尽量理清所有的线索,之后就是看运气了。”

他又看了看我摇着头说:“放心吧,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你呀,还是好好吃饭吧,看你又瘦了,再这么下去就得皮包骨头了。”

我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甩着手说:“得了吧,我这叫做筋骨好,再说了我瘦关你什么事?”

他嘴角裂开一个贼笑道:“当然有关系,你以为抱着一副骨架子睡觉很舒服?不过也别太胖了,我也不喜欢大胖子。”

我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一大片,我连忙严肃的说:“什么抱着一起睡?我们的关系可是从睡同一间屋子分成谁两间了!”

他听我说这话还真的认真的低头思考了片刻才说:“怎么说,你也觉得你干脆和我睡一起比较好?那倒也是太行山那次居然被你给跑了…”

我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事情,而且最主要的还是咱们都是男人,我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让同样是男人的白翌把我压下面。这种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我指着他的鼻子说:“白翌同志,我先跟你说好了,你小子别…别以为我就会乖乖的让你…总之!还不一定谁上谁下!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窘态问道:“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开一次仿遵义大会,找一百个人在大礼堂里讨论讨论咱们两个哪个在上哪个在下的问题?嗯?”

我举起筷子就向这只老狐狸的头上打去,他干脆一闪身,站了起来坐到我对面的位置捧起饭碗继续吃饭,我红着脸怒目道:“你真没脸没皮的,这种事你都可以开会讨论。我先告诉你,我是不会就那么容易让你得逞的,别以为吃定老子了!还不知道谁栽在谁手里。还笑!你小子对待问题严肃点!”

他咳嗽了一下来掩饰笑出来的声音说道:“好了,不闹了。你把筷子放下来吃饭吧。今天别太晚睡觉了,明天我们还有事办呢。”

我不甘心的瞥了他一眼,放下筷子看着桌子说道:“你倒是猜猜那姓赵的老小子最讨厌什么?”

白翌皱着眉头摇头道:“不好说,可能没钱会让他很崩溃吧,这种人把钱看的比命还…”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我连忙去开门,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天我们才会遇见的赵老板。

他满头的大汗,因为天热我都可以闻到一股汗臭味,我皱着鼻子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就见他是冲进我们屋子连鞋子也不脱。白翌端着饭碗,保持着夹菜的手势,就那么傻在那里看着赵老板向他冲来。

我连忙拦住赵老板,他干脆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说道:“二位!”

我被他几乎是掐着脖子的,难受的想要扳开他的手,他干脆抓住我的肩膀来回的晃。此时六子也冲了进来。他“啊”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自己的老板丢脸丢成这份上他也一时间找不到词来应付。我费力的扳开那老小子的手指,然后理了理被他捏皱了的衣领说:“你们这是演的哪出戏啊?还有赵…赵老板您有话就好好的说,不用掐着的我脖子!”

白翌此时已经倒了两杯白水,我看着六子想要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摇着头说:“我也是刚刚才得到老板消息,他要我过来的…”

此时赵老板才稍微缓过神来,他擦着额头的汗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说:“二位…”

白翌示意我去接东西,我拿过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玄璜璧,不过此时它的颜色几乎变成一种蛋黄色,和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别非常的大,即使如此依然可以隐约的感觉到玉所传来的丝丝寒意。

赵老板指着那块玉说:“这是我释出的诚意,现在它归你们了。至于你们想知道的情报,我想等不用担惊受怕的时候自然会全盘告知。

此时白翌眼中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狡猾,不过这也真的是我和他待久了才能发现,估计这种神色连六子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白翌一本正经的让我把盒子藏好。

赵老板看我们收下了玄璜璧这下才底气稍微足了一点。他喝了大半杯的水说道:“我老婆回来了。她死了有十七年了…”

第一句话把我说愣了,第二句话直接把我说傻了。他的老婆死了?然后又回来了?

说完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六子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到我身边,我也被他搞的一惊一乍的连忙回头看向门口,但是门口并没有人。我们莫名其妙的看着赵老板,赵老板咽了下口水对着门口空空的走道说:“阿珍,我今天不回去了…我住这两个后辈这,他们…他们想要让我给他们鉴定下古物。”

说完他神经质的指着门口对我们说:“还站…还站着干嘛…快叫婶子好啊。”

我和六子一点也不知道他要我们向谁喊好,但是此时赵老板像是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张着嘴巴对着空门怎么就找不到一句对应的话来。

“阿姨好,赵伯伯是家父的至交,今天想要让伯伯住下来,给我们一些建议。”

我们听到白翌不紧不慢的对着空气说的头头是道,也连忙滑稽的对着门口的走廊说道:“那个…啊…阿姨,伯伯今天住这里了…”

我踹了一下六子,他也对着门口说了几句话。赵老板马上接着说:“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回家…”

于是我就看到赵老板对着空气低头哈腰的说了一阵,这才像被拆了线的木偶一样垮在沙发上。我还没搞清楚状况,觉得这事怎么乱七八糟的?如果是小说,那也编的太糟糕了吧。我低头看着白翌问道:“你看到门口有什么人了么?”

白翌摇着头说:“门口一个人也不在,赵老板不是要我们说么,那么我们就帮他说呗。”

此时赵老板垂头丧气的对我们说:“果然你们是看不见她的,只有我…只有我看见了。她…还是十七年前那个样子啊。”

原来赵老板的老婆在十七年前死掉了,他老婆阿珍是名副其实的河东狮,他怕得不得了,别说偷腥养小秘,就连抽什么烟都得向他老婆征求建议。日子过的和大多数的妻管严一样,既没有尊严也没有权利。后来按照赵老板的原话是苍天开眼,终于让这个母老虎得了重病死了,救他出水火之中。不过这个女人非常会持家,管钱管的是滴水不漏,其实撇开本身的泼辣,还算得上是一个贤内助,帮助赵老板做足了日后他飞黄腾达的前期工作。因为阿珍的父亲是法院离休的高干,她算是高干子弟,哥哥也是在法院工作。这也是赵老板在他老婆面前抬不起头的缘故。

于是我们便知道了赵老板最讨厌,最不想见到,最不堪回首的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但是离谱的是这个早就死了十七年的女人居然又出现在了赵老板的面前,而除了他以外,就连我这样拥有阴阳眼的人也看不见,这真的是怪到不可思议。

赵老板说:“当日我准备照例看完单子就去睡一个午觉,没想到突然听到书房里居然有翻箱子的声音。以为是保姆在打扫,但是我过去警告过他们,书房是不用他们打扫的。于是就起床察看,发现已经那个…那个人就在翻我的保险箱。”

显然赵老板不知道这样怪异的东西该不该叫她老婆,那个人发现了他,就厉声问道:“死老头子!你把银行卡放哪里了?”

赵老板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吓的瘫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的去看那个女人的脚,发现女人穿着过去她常穿的花布衬衫,脚上也是老式的黑色皮鞋。一点也没有鬼魂的痕迹,就和普通的人一模一样。

他张着老大的嘴,最后“啊”的喊了一声直接冲了出去。跑着跑着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这几天疲于奔波生意的事情太累了,前面只是在做一个分外真实的噩梦。于是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手下壮胆再回到家里。踏进门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什么怪异,他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让那些手下回去。一转头就看到阿珍冷冷的站在他的身后,正用冰冷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赵老板也是老头子了,那么一折腾差不多消去他半条命。他连忙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上去擒住那个女人。但是手下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纳闷。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根本没有看见有什么女人站在老板的身后,从头到底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而已。

此时赵老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对付这个女人。后来他感觉这个女人几乎无处不在,他借机用要做生意的名义躲过去,那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问他这个,问他那个,完全是一副十几年前家庭主妇的模样。

但是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真的让他不知所措,而且她时不时会莫名的出现。比如说他有意的跑去很远的郊外,那个女人依然可以突然出现在他别墅的厨房里。而赵老板知道这个地方如果没有门卡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的,她的出现和幽灵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幽灵更加的鬼魅扑朔。

他终于熬不住这样的折腾,想到了我们,于是作为交易的定金,他都舍了老本,把本来想要陪葬的玄璜璧给了我们。不过即使如此也只是给出了玉,他并没有把他知道的全盘托出,老狐狸就算穷途末路也依然是狡猾无比。

白翌示意赵老板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条毛毯,但是赵老板非得让六子也留下。最后搞的我们都一个晚上没有睡,陪着他守到了天亮。而以上的内容就是他一个晚上喋喋不休说出来的,不过他说了一个细节却让我有些背后冷飕飕的,那就是那个女人他每天晚上都会很古怪的梳头,因为他和他当了几十年的夫妻,生活习惯他都很了解,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会像一个古代仕女一样的梳头发。一缕一缕的梳着自己枯糙的头发,然后嘴里念着“疼啊,好疼啊”,不知道她在疼些什么。

我摸着冒冷汗的后脖子暗暗的问白翌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呀,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呀。”

白翌示意我先不要说话。他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对赵老板说:“既然你答应与我们合作了,我们当然会保护同伴的安全。至于你老婆我们这儿没有看见人,但是…我却看见了影子。”

我“啊”了一声,而赵老板则是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问道:“你…看到了她?”

白翌摇着头说没有,然后指着我们壁橱玻璃说:“我在玻璃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反光。”

顿时我们在场的三个人都抽了一口气,因为本来如果只有赵老板看得见的话,最多他倒霉。我们都无所谓,但是如果真的有形的话,而且我们还看不见但是她却看得见我们!那么这就真的非常寒碜人了。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赵老板突然惊叫了起来。我们一晚上被他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已经折磨的快要崩溃了,但是此时他再杀猪似得叫起来我们大脑都抽住了。六子从瞌睡中被惊醒,看着我们问什么事?

赵老板说:“敲门声…敲门声…你们听到了么?”

我摇了摇头,最后赵老板把目光看向白翌问道:“你…听见了么?”

白翌也摇着头,赵老板肩膀一缩。他哆嗦的说:“她要进来了…”

然后大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真的缓缓的打开了,我记得…我把门给锁了呀。但是这种开门的方式就像是有人轻轻的把门推开,然后缓缓的走了进来。我下意识的缩到了白翌旁边,一看六子早就躲白翌身后了。我们直勾勾的看着门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缓缓的打开。

我盯着空空如也的通道,咽了一口唾沫,此时想到白翌所说他在玻璃橱的镜子里看到了女人的影子,我缓缓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壁橱玻璃上的反光。一下子汗水就从我太阳穴流到了下巴。真的,此时大门的地毯上站着一个女人,四十左右,梳着一个很老式的马尾辫,一身的兰花布衬衫和卡其裤子。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歪着脑袋走了进来。

于是玻璃照着的人影消失了,我就看见赵老板步步后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阿珍,你…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去…”

“我,我…我知道,我没…”

他越说越往后退,最后真的是退无可退。我是一点也看不到那个叫阿珍的女人到底在哪里,但是这种感觉就是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不存在的人,这种紧张的气氛就让人顿时跌到了冰窟底下一样。我脖子都被绷得紧紧的,鸡皮疙瘩就那么一粒粒的冒了出来。

赵老板“啊呀”的喊了一会,然后侧脸对着我们轻声说道:“你们婶子…邀请你们去家里坐坐…吃个午饭…”

六子“啊”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说:“老,老板,我想起来了!铺子还没开呢!今天齐老板说要来看货的…我去…”

赵老板咬牙切齿的说:“开个屁开!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老子叫你吃饭,你就来吃!”

于是连忙又心虚的对着空气说道:“不…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啊,不是我对小青年严厉…”

我们还没找到说辞,赵老板就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别忘记昨晚的协定。白翌叹了一口气冷漠的对着空气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叨扰了。”

明明只有四个人,但是对话之中却得多出一个人来。赵老板充当翻译起着沟通媒介的作用,我们居然诡异的能够进行交谈。赵老板不动声色的一点点蹭到门口,白翌回到屋子里去换衣服,我见状马上尾随其后。六子也想要跟过来,但是被赵老板一把抓住,只有苦着脸看着我们。

回到屋里我马上关掉房门,白翌正在脱下身上的睡衣。我凑过去低声的问道:“真的有一个女人啊,我们还去吃饭干嘛?”

他翻着抽屉说:“没办法,这个老头知道的资料我们一定要拿到手,而且这一苦你认为我们脱得了干系么,不过…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歪着脖子呢?”

经他那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玻璃反光的那个女人身影,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是她的脖子一直向左边歪着,感觉就像是偏瘫。我回答道可能是偏瘫吧。白翌摇着头并没有搭我的话,他找到一件白色的T恤套上之后就说:“先不管,去了再说。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看到那面古怪的镜子。”

我点着头,发现白翌在看着我,我心虚的问:“你看什么?那女人进来了?”

镜(三)

他说道:“你准备穿着睡衣去人家家里做客?”

我看着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回房间突然想到那个看不见的女人还在屋子里。我咳嗽一声尴尬的对着白翌说:“那个…等你换好了,你…你再陪我回房间吧。”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就听见白翌说了一句:“你怕那个女人来偷窥你?就不怕我来偷袭你么?”

我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找不到说辞只有回答了一句:“不怕啦!我还是…”

没等我说完,他就轻笑了一声,拉住我的手臂,我重心本来就是靠在墙上的,一下子就被拽了过去。但是又被他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他扣着我的手居然真的偷袭性质的吻着我,我睁大了眼睛,其实我后半句是:我还是比较害怕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他眼神中笑的很贼,吻得够本后,才松开我的手说:“你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技巧提高了,看来以后我会多偷袭偷袭的。”

我捂着嘴巴脸都在抽,又是丢脸的“你”了个半天,被他拉着走出了房间。我心里感叹:这个时侯真的不知道是该说这人太粗神经,还是根本就是没神经,这种情况下脑子里还能想着这些东西。看来等到太平时期,我需要在门上装一个锁,否则真的会被偷袭…真的可能会被…

等我们准备完毕,六子的脸已经发绿了。他的老板差不多也快要精神分裂,双脚抖得和帕金森一样。此时我们听到楼下有车子在按喇叭,知道是赵老板的私车来了。一共有两辆车子来接我们,白翌和赵老板坐一辆,我则和六子一辆。等上了车,六子才舒了一口气。他说道:“我这打工的可怜啊,赚这几个小钱,还得摊上那么多事情。对了,安子你们有办法对付那个?说句老实话…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人,也许真的是我们老板精神分裂了。”

我瞥了他一眼,悻然说道:“有,而且还长的十分恐怖,一看就是一个母夜叉!前面我还看见她时不时的向你抛来猥琐的媚眼,估计你一小打工的被老板娘给相中了。”

他被我说的脸一下子又白了一层,叫我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也得意冷笑了一声,谁让你这小子那么两面三刀,连我也敢坑,老子不抓住机会整你,我还是安踪么?

都说人穷有各种各样过法,人富就是一个过法——挥霍,这个姓赵的屋子还真的不是普通的气派,这样的别墅洋房,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啊…老小子真的很会享受生活。这个时侯就看到已经被逼得有些精神麻木的赵老板从车子上下来,他依然时不时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老婆又在教训他,不过我们什么也听不见。

他这样哪里还像是一个国学大师,完全和一个痴呆症的老头差不多。我看过老年痴呆的样子和他现在一模一样…不过他突然朝着地面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微笑,我眨了眨眼睛,发现这个时侯他又恢复了目光呆滞的样子。

随后白翌走过来对我们说:“看来你老板真的很害怕他老婆,一上车就听到他不停的在解释和讨好。果真是冤家对头啊。”

他思考了片刻说:“你以后可别那么对我,先说好了咱们不带这种性质的夫妻生活。”

我前面还在认真思考问题,被他那么一说已经没了脾气。只有一句话:“我呸!”

说实话,如果不是现在那个不存在的人也在我身边的话,我会笑着当笑话来听,但是如果知道那个东西时时存在,也可能会来和自己说话,甚至碰触自己,这就真的一点也不好笑了。

赵老板颓然的走来走去,然后走到我们这里低着头对我们说:“她要给你们做饭去,你们先去喝点茶吧,水果桌子上有,自己拿…我老婆说了,让你们随意一点…”

我同情的看着他,然后对他说:“赵老板,这样不行,那个…那个你老婆我们根本看不见,我们怎么知道…”

他摇了摇头,淡定的说:“她就在身后啊…”

我“啊”了一声,连忙回头看去,这个时侯也正巧我眼角扫过窗户玻璃,发现那个女人真的就直挺挺的站在我身后。她的脖子依然歪着,然后她点了点头,走动了起来,于是便又消失在了玻璃的影像之中。六子握着拳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一时间也有种想逃出去的冲动,白翌冷冷的挡在了门口然后凑近我的耳边说:“现在别走…这个影子…有些不对劲了…”

他压着我的肩膀,我少许的镇定下来后就点着头示意我明白了。他对赵老板说:“我们想要上去看会儿您的书可以么?”

赵老板点了点头对着厨房那里喊道:“阿珍啊,我带着几个后辈看看我的藏书,他们不要看电视。”

然后他“哦”了两声,就带着我们来到楼上。推开门对白翌说:“这里的书你慢慢的看吧。”

白翌点了下眼镜问道:“三层第十四?”

赵老板回头问了一句“啊?”我也有些莫名,白翌点了点眼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然后径直的向书房走去。六子想要跟着我们,但是被赵老板一把抓住,说让他充当保镖的作用。可怜六子那身子骨还当保镖,连保姆他都做不利索。

我看着六子被他老板像死狗一样拖走了,真的心里有些为他担心,毕竟曾是自己的兄弟,还是有感情的…白翌把门关上之后咳嗽了一声,我回过神来看着他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有些不对劲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头,又重复了一遍:三层第十四,然后数着书架上的书本。当他抽出其中一本,然后放在桌子上一打开,我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是空心的,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四周刻有九螭蚕纹,当中有八条螭龙首尾相连,形成了一种蚕结的形式。,这种纹用在铜镜上还是很少见的,此外背后刻着四个大字:相由心生。镜子处处透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我看着镜子道:“这就是那面古怪的镜子?”

白翌看着镜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啊”了一声。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好!是这个东西啊…

我还没有瞧个仔细,白翌就快速的用布包好,塞进了我的背包。我问他这是干什么?他点了下眼镜道:“这东西我不让你碰你千万别碰,也不要照镜子。我知道这老头遇到了是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我们就真的帮不了这个姓赵的了。”

我没有听明白太多,但是知道归根结底,事情是发生在这面镜子上面的。我问道:“那么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握救他?”

白翌摇了摇头没有信心的说:“接下去就真的只有看他自己了…”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点道:“你有没有发现赵老板除了看见他老婆外还有其他的怪异举动?”

我疑问的“嗯?”了一声,他说道:“那老小子在进屋子的时候对着花园摆了摆手,但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皱着眉头,等白翌继续说下去。他道:“看来这里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还真的不止这点,如果是那样,那个姓赵的要保命就更加麻烦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赌一把,如果真的救不了也就是天意了。”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什么办法?”

他拍了拍我肩上的背包说:“只是一个通俗的办法,如果不行…就得看他自己了。”

说完他环视了整个书房,自言自语道:“话说回来这个老头还真的会收藏啊。好东西还真不少…”眼神透出了一丝贪意。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书痴,也开始在书房里转悠着,突然门又缓缓的打开了,白翌和我都同时抬头,我们看到空无一人的通道,这个时侯在隔壁,又有一扇门缓缓打开了。白翌放下书本,拍着我的肩膀示意过去看看,我们小心的走出书房,进入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这里原来是堆放杂物的小型仓库,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物品上时,门突然关了起来,然后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我心里暗叫不好,被锁了!

我们连忙去推,但是还是晚了一步。我回头想要问白翌怎么办,此时看到白翌身后那扇玻璃之中出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我连忙拉住了白翌,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他捂着我嘴巴,“嘘”了一声示意不要出声,此时玻璃里的那张陌生的人脸眼珠子动了一下,我们便发现有东西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掉了出来。上前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黑白的照片,是一张老式的结婚照,那个时侯赵老板还是一脸憨厚的青年,带着军帽笑的很欢。身边的女子也笑的很幸福、我发现照片里的女性,她的样子有些像那个歪脖子的女人,不过此时她的脖子是直的,人也要年轻许多。”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张照片,难道说这照片会暗示些什么呢?白翌摇着头,我们四周查看着还有什么东西,却发现在窗户上的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此时仓库的门也打开了。我和白翌面面相对,白翌把相框里的照片抽了出来,发现在照片里还夹着一张日历纸条,日期是1968年,五月二十一日,上面写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记得我爷爷奶奶那会也有这个习惯,重大日子的日历是收藏起来的,会特别写上几句话来表示纪念。看来赵老板一开始并不是那么痛恨自己的老婆,倒还是满幸福的呀。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于是我们又听见“咯哒”一声,房间的门又自己打开了。这个时侯我们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白翌迅速的折起纸条和照片塞回原处。然后拽着我一起走出去,刚要下楼,就看见赵老板上来了,他示意我们可以去吃饭了,我们点了点头便随他下去用餐。我们四个人坐在餐桌前,而桌子上什么菜也没有。我瞪着眼睛看着空盘子说:“吃…吃饭?”

赵老板拿起了筷子,和空饭碗指着光溜溜的盘子说:“你们婶子要你们多吃点…别客气…”

说完他下意识的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子,我这才回过神,这桌子是大理石的。我们看到在赵老板的旁边,还坐着那个歪着脖子的女人。赵老板像演哑剧一样的夹着空气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我本来也想要照葫芦画瓢的去拿筷子装样子,但是白翌并没有动。看着赵老板说:“赵老板,你还记得你和你夫人是几时结婚的?”

我“啊”了一声,此时赵老板缓缓的放下筷子,他问道:“你说什么?”

白翌默默的拿起一只筷子,然后把杯子里的纯净水倒入空碗中,当百翌把筷子放入碗中,我们清楚的看到筷子是直立的竖在水当中。赵老板的脸色此时十分的难看,他冷冷的看着白翌。六子此时已经不声不响的移到了我的身边,对我作了一个眼神表示这个赵老板有鬼,我们警惕的看着他。白翌继续说道:“我说过这个方法很通俗,立筷显鬼。赵老板在刚才进屋子的时候和一个人挥了挥手。但是可能只有我看见了他的表情突然之间的变化,在车上赵老板塞给我一张标示古镜所在之处的纸条。我前面在书房问过你,但是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说他所面对的不只是这位看不见的赵夫人,还有一个,不,应该说连同引我们进入仓库的那个一共是三个看不见的人。

赵老板缓缓的低下了头,在桌面上映出了赵老板的脸居然在笑,而且笑的十分的诡异。他说道:“不…我们不是鬼,我们也不是人,是这个家伙回想起来的记忆罢了。”

白翌默默的念道:“相由心生么…”

那个声音已经不再是赵老板,而是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但是感觉像是卡在喉咙里发出来一样,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刺耳。他继续说道:“没错,我们都是过去和这个恶棍有千丝万缕纠葛的人,不过我们都被他给害死了。”

白翌接着他的话说:“的确,你们是按照赵老板的记忆所模拟出来的人形,既不是鬼也不是魂魄,你们是由那面镜子里所反射出来的记忆,相由心生。”

“难怪…”这个时候六子开口道:“没错,我记得老板在最初拿到镜子的时候一直说老是做到关于过去的梦,梦到他年轻发家时候的一些人。还说…有鬼在找他。”

此时赵老板身体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阴冷的低语着,她在反复的喊着好疼,好疼啊…我的脖子好疼…

我咽着口水,“赵老板”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疼啊…车子的刹车失灵了,我的脖子…我的脖子断了…那个人他想要害死我。”

我心里暗想,不对啊,怎么会这样?赵老板的老婆不是得重病过世的么?难道说她的死是赵老板一手造成的?我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现在已经五月份了,但是依然冷的要命,不过我马上就注意到原因了,不是周围温度在降低,而是我背包里传来的凉气。那种彻骨的寒意是从我包里那面镜子所散发的。

突然大厅里的电视开始闪现出雪花点,电视里出现了一个黑白的画面。一个男人在修车,他缓缓的拧松了一个螺丝,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过了很长时间,一个穿得十分整齐的女人上了车。这种车子很老式,在过去都是干部用的黑色红旗牌。她开到没多远忽然画面剧烈的抖动起来,顿时天旋地转,那个女人被卡在了车子里,脖子磕在了玻璃上,大量的血从玻璃上流了下来。

电视里那个女人虚弱的喊着疼,喊着脖子疼…此时女人吊起了眼睛,对着走来的男人说:“志邦,救救我…我的脖子好疼啊…”

但是男人并没有去伸手拉那个脖子大量出血的女人,女人看在眼里,突然厉声的喊道:“是你!居然是你想要害我,你想要杀了我灭口么?你以为就没有人知道你所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志邦,不要再错下去了!倒卖文物是重罪!我是为你好!”

男人慢慢的离开了女人的视线,无论女人如何哀求,男人都不再理会。

我看着电视又变成了一片雪花,然后突然画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女人脸,她用手捂着脖子,歪着头喊道:“疼啊,我的脖子疼死了!”大量的血从她的脖子溢了出来。

白翌冷冷的看着赵老板,从他的身体里又恢复了男人的声音,他阴恶的笑道:“蠢女人,只知道喊疼,对啊,因为在远处他老公就那么看着她断气后才叫人来救的!”

电视一会出现雪花,一会出现歪着脖子的女人。这两个画面在不停的交替着。赵老板此时抬起了头,不过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种石灰一样的颜色。他继续说道:“哈哈,他以为给了钱就没有事了么?我是来要我的债,他欠的还不只是那笔钱。”

六子“啊”的喊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个赵老板前几天提到过的讨债人?”

“赵老板”嘿嘿的一笑,说道:“没错,一开始我们是一起做生意的,但是他为了独吞所有的承包,居然把我的底子抖给了警察。我是盗墓贼,被抓到后判了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的牢,出来后我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没钱没家没工作,回到老家连老婆也没了,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他是知道我出来的,但是却不愿意搭把手帮我一把。

我印象中的赵老板是一个气派的国学大师,实在没想到会干过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情。

白翌看了看四周,而我则死死的盯着赵老板,六子受不了了,他吼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小打工的!”

那个赵老板厉声的说道:“和你们是没有关系,但是这个姓赵的非要拉你们几个做垫背,还有你跟了他那么久别以为自己手里有多干净!”

六子目光闪烁的看了他几眼不再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