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也没争辩,由着他去。
周八又出了安好院。
沈少夫人笑道:“鸣夫人,我听说陈二爷现下还没订亲?”
早前原是订了一个殷小姐,可后来因陈相富受伤的事,殷家提出了退亲,不久后殷大人就犯了案子,发配西北苦寒之地,现下如何也不得而知。
老夫人在世,费尽苦心地替孙儿、孙女谋划一门好亲事,有的竟也是难遂人愿,到底不成。
陈湘如忆起前身记忆里,陈相富娶有一妻。忆不起姓氏来,只记得她的闺字“芊芊”,这么一想,不由问道:“哪家的小姐闺字唤作‘芊芊’?”
沈少夫人凝了良久,沈家也是大族,家里的小姐多,也没哪个小姐是这闺字的。
魏夫人笑道:“莫不是陈二爷已经有了意中人。”
唯有杜大太太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得紧。
几人坐了一阵。到了晌午。陈湘如留了她们用午宴,又吃了果点,几人才陆续离去。
杜大太太硬是奈着性子。待众人走了,才小声地问道:“鸣夫人,你早前说‘芊芊’的小姐…”
陈湘如凝了一下,当时所有人的神色都很正常。唯有杜大太太的脸色有些古怪,问道:“怎了?”
杜大太太笑道:“不瞒鸣夫人。我家二叔的嫡长女,小字就唤作芊芊。两年前,二叔调入京城在礼部任职,莫不是芊芊在京城遇见陈二爷了?”
陈湘如想着。既然前身记忆里,这芊芊与陈相富还算一对恩爱夫妻,她又何必再阻挠。笑道:“二弟与我写信,信里提了个叫芊芊的小姐。只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杜家的小姐,我没好多问。”
上一世的陈相富,是在江宁府绸缎庄偶遇芊芊的,他对芊芊无感觉,芊芊却只一眼就爱上了他。那时,芊芊是回乡给祖父贺寿却生出一段情缘来,其间保媒的好像也是杜大太太,而这世却同样在京城得遇了陈相富。
这不是陈相富信里提的,根本就是陈湘如随口一说。
原来有些人的姻缘,冥冥之中早有牵连。
杜大太太心里暗道:回头得让大老爷写信问问二老爷,看是不是杜家的芊芊,若真是,杜、陈两家无论门第出身,倒也得配。
*
边城无帅,韩德仪再次被封为元帅,领着十万将士重返边城。
然,这次不同的是,皇后与皇贵妃奉康正皇帝旨意,给军中尚未婚配的武官指婚,将后宫的大龄宫女下嫁,一时间,便有千余名宫娥奉旨嫁出皇宫。
兵部与礼部又奉太子之命拟定方案,要在北方边城建立军户,太平时为民,动乱时则为兵。边城一带的百姓内迁之后,许多田地便荒芜了下来,这样一来,就不愁有人耕作了。
周八依旧是副元帅,他原就无心更多,只想在家多陪陪妻儿。
很快就到了年节,家家张灯结彩,而兴国公府众人押往京城受审。
在正月二十六这日,兴国公府的下人统一在江宁府北菜市口进行统一贱卖,年过五十的婆子,只需五百纹就能买到,而生得貌美的妙龄丫头,要价六两银子,早早发了布告,到了这日时,江南各地就来了不少乡绅、富户,想借着这机会买几个可靠的下人回去。
陈湘如则让王婆子先一步买下了周玉莉的服侍丫头宛白,也是花六两银子买下的。
宛白少受了大半月的苦,心下自是庆幸的。
王婆子道:“夫人,我瞧兴国公府也有不少得力能干的下人,不如就买下些。昨儿,三奶奶特意唤了宛白去,向她打听兴国公府有哪些能干的下人。”
陈湘如也曾想过,道:“不是不买,你也知道大将军与兴国公府的恩怨,我着实有些不放心。万一买回来的不是忠仆,而是别具用心的下人,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
这些下人,陈家大院买得,旁人也买得,唯独陈湘如却买不得。
王婆子觉得也是这理,倒是自己没有想到,轻声道:“夫人,兴国公府的我们不买,江南其他犯官门第的下人总可以买些。”
陈湘如道:“你挑着买些,最好是一家几口的。”
王婆子笑着应了。
次日,王婆子与江宁府几大牙行交办了,若有能干得体的下人就送到慕容宅来。
年节后,陈家湾的祠堂、祖屋等都建好了。
陈相贵与赵珍儿过来陪陈湘如说话。
赵珍儿没说几句,就面露恶心。
陈湘如正要问,柳婆子满是欢喜地道:“禀大小姐,三奶奶有喜了,已足三月。”
顿时。屋里所有人都欢喜起来。
陈相贵含着笑,看了赵珍儿,道:“希望能早得个嫡子。”
赵珍儿脸颊微红,一早她也是拿陈相贵当弟弟,要拿他当自己的夫君是件很艰难的过程,不过现在她是真拿陈相贵当夫君,在情感也有些弟弟的因素。抿嘴笑了一下。神色里难掩幸福之色。
“大姐,听说兴国公府的丫头倒有几个知书又貌美的,我想买两个回来给三爷做通房。听说临安府犯官林培的庶长女才貌双全,我已让牙婆买下,先留在我身边教养两年,待她大些。就给三爷做侍妾。你看,我要不要再多备几个。好给二伯留下。”
赵珍儿主动给陈相贵挑侍妾、姨娘,在西院里哪里个不说赵珍儿大度、贤惠,这一点像有些当年的赵氏。
陈相富是个有主意的,陈湘如不想惹他不快。忙道:“二弟的事,他心里有数,三弟写信问问他的意思。待得三月,二弟的手伤也该痊愈了。”
陈相贵又长高了许多。依然是个少年郎模样。容貌算不得如何英俊清秀,倒也生得端方得体,只是人依旧清瘦,却比前身记忆里那副病弱模样强太多。
陈湘如道:“待二弟归来,景儿的疝病治愈,我就该去范阳了。”
赵珍儿面露不舍,“大姐是去范阳小住,还是…”
“要在那边长住的。”
一早,她就曾说过,待幼弟长大,她就离开慕容宅,夫唱妇随,与周八一家团聚。
“慕容家上下皆在范阳,那里才是我婆家,而今珍儿能打理内宅,三弟又做了家主,我也该去婆家长住,另外我一直放心二弟的婚事,先等他回来,若是能成,就把他的婚事订下来。”
陈相贵似有不舍,垂眸看着地上。
陈湘如道:“你原是爱读书的,莫要误了学问,这该读的书还得好好的读。”
自从上回,陈相贵知道谭姨娘毒害亲女,设计算计赵珍儿后,便有好几月都没去谭姨娘屋里。
赵珍儿也处处防着谭姨娘,买了两个美貌丫头给陈相贵做通房,陈相贵就更不去谭姨娘了。
有下人在背里说,谭姨娘是不甘为侍妾姨娘,所以这才故意为之。现在又有了个新来的林姑娘,养在赵珍儿身边,虽只十四岁,可那眉眼生得比谭姨娘还要水灵美貌几分,与早前的白莲倒有得一拼。
白莲的美是纯洁如莲,而林姑娘的美则是妩媚娇俏的芙蓉。只往那儿一站,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仿佛真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宛如误入人间的精灵。
二月末,周八带着秦冲、柱子离开江南回边城。
陈湘如则开始预备着给孩子治疝气的事。
三月中浣,陈相富与裴勇从京城归来,陈家大院与慕容宅又热闹了一阵。
陈相富长高了、长壮了许多,只是不像从前那般爱笑了,总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在初见到陈湘如时,才微微笑了一下。
“二弟,真的都好了么?”
陈湘如有些不相信,手筋挑断再续起来,那是怎样的痛苦,她虽没经历过,可听郎中说那是比挑断时还要痛苦的事,而这种痛苦要持续大半年,即便是瞧着好了,往后一拿重物甚至因天气变化都会引起伤口的刺痛。
陈相富抬起双臂,做了个展开又握紧的动作,怕她不信,又自己捧起了茶盏,“大姐,我没骗你,都好了。”
陈湘如心头一阵辛酸,眼泪便落了下来,“二弟能康复,不知道在京城吃了多少苦头,不过你能康复,我还是很欢喜…”
“我都好了,大家就别再难过。”
只是,那康复的过程确实很痛苦,但在给陈湘如的家书里,他从来没有提到一字半句,他不想让陈湘如痛苦揪心。
陈湘娟、陈相和,你们害了我,你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陈湘如捧着他的脸颊,细细地端祥着,“往后,你都要好好儿的,只有保护好你自个,才能保护你紧要的人。二弟,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的心…”
没说完,却用晶莹的眼泪替代着她对陈相富的心疼与怜惜。
陈相富笑看着陈湘如,“这些日子,我跟着裴勇又学了些剑术、功夫,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跟着五表哥读了些书,大姐。我会用心的。”
他不会再做个废物!
他要活着个人样。给白莲瞧,也给自己的大姐瞧。
陈湘如抱住陈相富,表达着她所有的欢喜与疼惜。
“来人。告诉三奶奶,今儿设宴欢迎二爷康复归来!”
这一日,整个陈家大院都洋溢在喜悦之中。
酒宴上,陈湘如又对众人道:“李老郎中已给景儿治了疝气。景儿再休养几日就能康复。”她举着杯,含着笑。“我想赶在端午节前回范阳,我名下的店铺能转卖的去年就转卖了,留下来的都是赚钱的铺子,想劳三弟妹帮我打理着。”
陈湘妮吃惊不小:“大姐要去范阳?”
岳氏母女也有些不乐。但她们只是寄人篱下,想着陈湘如出手阔绰,待她们母女又好。想留人,却由不得她们。
赵珍儿待人总是不苟言笑。显得有些沉闷又严肃。
她们是喜欢陈湘如的,更重要的是陈湘如出手大方、阔绰,可赵珍儿则不,主要是陈相贵手头捏得紧,赵珍儿给人东西,亦总是要与陈相贵商议的,陈相贵一句“不给”,赵珍儿就不会给一个子儿。
陈相富沉默片刻,道:“大姐要启程回范阳,到时候我护送大姐。”
陈湘如吐了口气,“二弟,他日若要成亲,好歹也与我说一声,我会回来吃你的喜酒。”
因为陈湘如母子离开,慕容宅里又忙碌了许久。
陈湘如与陈相贵商量好了,待她走之后,早前的慕容宅就给陈相富,往后陈相富的妻儿就住在慕容宅里,而淑华苑则恢复了她待字闺中时的模样,用作陈湘如他日回家走亲戚所住。
四月初二,易出行,陈湘如收拾了浩浩荡荡二十多车的陪奁等物,又请了顺风镖局的柳镖头同行,带着她的陪房、下人等一行出了江宁府。
陈相贵、赵珍儿及陈家湾的族人等,特意到城外送行。
喝罢送行酒,陈湘如笑颜如花,“三弟、三弟妹,往后你们得空,欢迎你们来范阳作客。你们保重,我走了!”
四月蔷薇花开、槐花荼蘼,繁花似锦,婀娜窈窕,碧叶深深点缀,花枝卓约,衣染馨香。
岳氏、姨奶奶等人站在凉亭里,眺望着远去的队伍。
陈湘如怀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孩子咦咦呀呀地叫嚷着,他肚子上的疝气割了,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虽然李老郎中说待他再大些许就不明显了,可那疤却像是一条蟠龙一样盘踞在他的肚皮上。
孩子抬着手,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车外的风景,不知是欢喜,还是新奇。
陈相富策马而奔,笑问:“景儿,要不要跟二舅骑马,外头可好着呢。”
王婆子忙道:“二爷,少爷可不敢骑马,这又要赶路,吹了风受了风寒就不值当。”
官道一侧,传来个姑娘的声音:“陈二爷,你这是又要开溜吧?”
陈湘如好奇地寻声望去,却见路畔停着辆马车,车前站着个水灵的丫头,双手叉腰,瞧那架式,倒颇有些要找陈相富打架的模样。
陈相富顿时脸黑了下来,支支吾吾地盯着那马车,神色有些慌乱,“你们…”
她们主仆不是该在京城的么。
那丫头大声道:“陈二爷,你逃什么逃?我家三小姐可是为你才回的江宁,上回可是你自个说的,要是三小姐是真心,就使媒人上门说合,我有小姐昨儿回来,今晨就听说我要去范阳的消息,这不一早就赶过来了。”
陈湘如脑海里忆起了杜二老爷家的嫡长女杜芊芊,她,才是陈相富前世的嫡妻,今生有不一样的相遇,却还是逃不脱情字纠缠。
“停车!”
她的声音刚出,陈相富忙道:“大姐,不能停,这么多东西、人若停下来,是要耽误时辰的,你们先行,多与她们说几句话儿。”
陈湘如笑了一下,但见那车帘一动,露出一个娇俏的姑娘脸庞,那张脸…竟让她心头一怔,竟与白莲有六分神似,是个美丽的女子,在前身的记忆里,杜芊芊并不是这等容貌的。
是因为这样么,陈相富才喜欢上了杜芊芊?
杜芊芊含着浅笑,微微点头,又做了个见礼的动作。
陈湘如回以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杜芊芊不是现在这模样,虽然也美丽,但与白莲是完全不同的,可今生见到的杜芊芊竟也白莲有六分相似。
正笑得痴迷,只听一声“驾”却是陈相富奔近了马车,他勾唇笑了一下,“大姐”,他垂头,“我…我订亲了。”
王婆子先“啊——”了一声。
陈湘如问:“是杜小姐么?”
“是,我把娘留下的那只血玉镯子给她了,让她告诉杜大太太,让杜家派人去陈家大院议亲…”
记忆里,前身为了给陈相富订下这门亲事,可是折腾了许多,杜芊芊一见陈相富误了终身,虽然陈相富一开始并不喜欢杜芊芊,可时久生情,后来他是真的爱上了杜芊芊。
一切似与记忆相似,一切又与记忆不同。
马车行驶在广阔的天地间,只留下一串车轮的飞转声:轧!轧!轧!
周八听说陈湘如要在端午节前赶回范阳,他告了几天假回范阳过节。
夜里,夫妻缠绵后,他附在她的耳畔:“娘子,别再叫我周八,从今往后唤我四郎、唤我鸣,我是慕容鸣!”
慕容鸣,他的夫,从此再与周家没有半分干系。
他不再是周八,而她依旧是陈湘如。
往事斑驳如梦,午夜梦回,她心存感恩。
陈湘如,谢谢你给了我梦想的安宁静好!愿你也能寻到自己的幸福!
(正文完,敬请关注新文《名媛春》,另一个陈湘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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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番外-后记(上)
康正二十二年二月初十,兴国公周荣因私通敌国、结党营私、贪墨等十八条罪名,与六个儿子一并于京城西菜市口受腰斩之刑。周玉新又有霸占良家女、为祸江南等罪名,受凌迟之刑;兴国公夫人病逝诏狱;世子夫人沈氏被赐出嫁为尼。周家十岁以上男子,被判斩首;十岁以下的幼男入宫为内侍。十三岁以上的女子贬为官妓,十三岁以下的贬为官婢。同年二月十五日,由官府出面在京城西市口官卖周家女眷。
曾经权倾江南的周家,因私通敌国一夕灭门。
赵文敬接到陈湘如写来的求助信,派家中下人前往西市口花钱买下周六夫人、周玉莉母女。又有扬州沈家买下沈氏两个嫡出孙女。
周六夫人彭氏一袭粗布衣衫,满目落漠,几月之间仿似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妇人。
周玉莉搀扶周六夫人静立花厅,过了良久,方见赵文敬从一处院子里出来,穿着一袭耀眼的官袍,似刚从外头回来。
有下人迎了过去,唤了声“五爷”,他取下官帽,转手递给了小厮。
婆子垂首道:“五爷,你要的人都买回来了,彭氏三两银子,周玉莉六两五钱银子。”
周家获罪,赵四舅便悔婚了,听说在徽郡另给赵七公子订了一门亲事,喜日亦挑在今岁三月初。
赵文敬扫过二人:彭氏年轻时候亦是个美人,如今上了年纪,倒还有几分风韵。周玉莉长得六分酷似彭氏,虽还年轻。却面容憔悴。
他道:“不是我要买你们,买你们的是陈家大院的大小姐。”
周玉莉是第一次见到赵文敬,早前就听过他的名,见到本人,才越发觉得此人年轻有为,而他更是皇帝跟前的宠臣,虽有才却从不恃才而傲。而是行事得体。从不得罪任何官员,在京城亦颇有美名。
京城的权贵都欲与他结亲,听说去岁冬天。他方与上官皇后娘家侄女、安乐候之嫡次女订了亲,今岁五月初六便要完婚。在这之前,早前的周淑妃就几番示好,欲将六公主下嫁于他。却被他给拒绝了。
他顿了片刻,接过了一侧婆子递来的茶蛊。轻呷一口,道:“明儿一早,我会令人送你们回江宁。你们母女倒是好福气,有陈大小姐帮你们赎身解危。周荣父子犯的私通敌国的大罪。这案子牵连了不少人,光是西菜市口就斩了近五百余人。杭州冯家、苏州孙家、钱塘萧家等都被牵连其间,若是你们觉得委屈。冯、萧两家岂不更无辜…”
冯家,乃是周三夫人的娘家。
萧家。是周二夫人的娘家。
这一次,竟因着这罪被牵连其中。
赵文敬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彭氏与周玉莉:你们别怨天尤人,因周家之罪被诛连受罚的几家相比,着实是罪当如此。
彭氏垂首道:“我们母女谢赵大人救命之恩。”
赵文敬神色淡淡,他已经说过了一遍,再度重申道:“不是我要救你们,是陈大小姐想助你们。来人,带她们下去。”
周玉莉伸手轻扯开一下彭氏的衣袖,彭氏瞪了一眼,随婆子下去。
赵文敬长得英俊,又是当今的宠臣,哪个少女不怀春,周玉莉是动心了,哪怕留在他身边侍妾也好。
待周玉莉说了自己的想法,彭氏啐骂道:“把你的想法收起来,赵大人是不会看上你的。他的未婚妻可是上官皇后的亲侄女…”
这可是京城的数一数二的大权贵。
听说上官皇后保媒,把她的大侄女配给了太子为侧妃,太子一旦登基,就为立上官氏为贵妃。
半月后,彭氏母女回到了江宁。
陈湘如打量完二人,长吐了一口气,“我过些日子便要离开江南去范阳,我已令人在冀州乡下替你们母女置了三十亩田地又一座农家宅院,往后你们就隐姓埋名过日子吧。但因你们是官妓、官奴,卖身契暂由我收着,待这件事淡了,我再替你们消了妓籍、奴籍。”
彭氏自是听人说过,要不是慕容鸣把周五爷通敌密函呈给朝廷,朝廷不会重治周家。可这事原怨不得慕容鸣,谁让周荣父子设计害死了慕容鸣的两个兄长,又害死了他的姑母。就如赵文敬所言,她们若觉自己无辜,那些被诛连的几家岂不更无辜。
周玉莉轻唤一声“八嫂嫂”顿时珠泪盈睫。
王婆子忙道:“周姑娘莫要叫错人,我家夫人乃是镇国大将军之妻,不是你的什么八嫂嫂。”
慕容家与周家,原有仇恨,不是一家人。
陈湘如愿意帮扶她们母女一把,也是念着旧情。
赵四舅一家怕被牵连进此案,拒娶周玉莉。冯、萧两家为了避祸,案子刚一发,就要把自家嫁入周家门的小姐驱逐出族,可吏部办案的官员并不认同,依旧被牵连其间,一时间此案在江南令人谈虎色变。
又几日,陈湘如着人把彭氏、周玉莉送往冀州山野,自此母女俩改名易姓,周玉莉随了母姓更为彭玉莉。
后,彭氏招了一婿入赘彭家,据说是个颇有才学的秀才,若干年过,这秀才考中三榜同进士,做了北方某县的县丞,彭氏母女俩的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平平安安。
*
康正二十三年三月初六,大周康正帝崩,太子登位,改年号景泰。
镇国大将军慕容鸣,于景泰二年四月将启丹人驱出大周边疆,并引弓张箭,在相隔百丈外一箭射中了启丹主帅萧顶天要害。
景泰二年五月,萧顶天逝。
启丹失去主帅,又因连年战事疲于应付。派使者议和,送启丹国建宁公主远嫁大周景泰帝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