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心头一阵感慨,当年她很不乐意把那孩子送人,是慕容焕抱了孩子就走,递给了周家回来的婆子。
慕容焕疼慕容氏,他就那一个妹妹,能不疼着吗。
周五爷是个不会生养,要是早知如何,任慕容焕与周子迁有多深的感觉,也不会把慕容氏嫁给他。
慕容二嫂的一双眼睛早就在瞄来瞟去的看,不是看长工、小厮,而是看婆子、丫头,瞧着陈湘如当真是个有钱的,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慕容二哥战死。朝廷发了五百两银子的抚恤,这笔钱她是不会动的,她还有两个儿子要照顾。将来要给儿子娶媳妇用。
她走到人群里,看了几个婆子。指着一个瞧着精明又还算忠厚的婆子道:“你…出来!”又走到一个丫头身边,“你也出来。”
慕容夫人笑指着慕容二嫂:“没脸没皮的,她倒先挑上了。”
“鸣弟可是个对仁厚的,不要白不要,我也正想着添两个下人,这不就来了。”
她早前的婆子,在白塔关一役中被乱箭射死了,还有那丫头也早早被慕容二哥嫁给了军中的武官。身边连个服侍的都没有,就连洗衣服都是她自己来,虽有几个下人,瘸腿的厨娘,还有慕容家的管家,再就是看门的小厮,连照顾孩子的两个婆子,都不是真正的下人,而是白塔镇没了家人的妇人。
慕容夫人可怜她们,让她们到慕容府帮工。答应给她们养老送踪,人家这才来的。
慕容三嫂只挑了个丫头,她想着丫头好。过几年大了,还能嫁给军中无妻的武官。
慕容夫人则让管家挑了八个身体结实的男子留下来,没挑身材高大的,担心会有启丹细作混入其间,军营中好几次发出了启丹细作,而中等身材,又操着徽郡、豫郡、秦郡等的口音的男子被留下。
陈湘如又挑了两个丫头,一个十七八岁的,模样还过去。另一个十三四岁瞧着很伶俐的。“舅母身边也得留两个丫头服侍,跑个腿、传过话什么的。镇子上空置着不少铺面。能开的也得开起来,不能开的。也得租赁出去,开个成衣铺子、杂货行、豆腐铺子什么的也使得…”
只见人群中着一个妇人道:“禀夫人,小的会做针线活,也曾在大户人家做绣娘,原是京城罪臣丁桧家的下人。”
慕容二嫂一脸迷惑,看着左右众人。
陈湘如道:“丁桧是先帝治隆六年高中的状元,后留于翰林院,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更是当时名动一时的俊美男子,皇帝登基后曾重用此人,去岁从京城传来消息,丁桧因谋害忠良,罔顾人命,被打入大狱,其家中下人尽数贬为官奴,由官府发卖。”
那妇人面露敬佩,“夫人乃是江南人氏?”
陈湘如道:“江宁织造陈家。”
她听罢之后,突地双膝而跪:“求夫人买下奴婢吧,奴婢的丈夫不知道被卖往何处,但奴婢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是一同被卖出来的,几经辗转,原也有大户人家想买我,可一见我带个女儿,便有些不大乐意!求夫子买下奴婢母女…”
陈湘如问一边的牙婆:“她女儿可带来了?”
牙婆道:“一个小丫头辫子,长得又寻常…”
“我买了。”陈湘如干脆简单。
牙婆愣了一下,“好,小的这就令人把那丫头带来。”
陈湘如顿了一下,“既然你会女红针线,你可以在这里再挑两个丫头做你的徒弟,是要开成衣铺子的,铺子里也会卖些寻常的布料,只要你用心了,自少不得你的月例。”
“是”。
“宫大嫂,你选我吧,你选我吧…”
这说话的丫头许是认识这妇人的。
妇人径直走过那女子,而是将另一个丫头的抓起来,细细地审视,这模样,一看就是做过绣房大绣娘选徒弟的,先看手是不是够灵巧,再看眼睛够不够明亮,就是陈家大院挑绣娘也是如此。
她挑了一个,又在丫头中间走了许久,方才再挑了一个,垂首道:“夫人,奴婢挑好了。”
“好,你们可以留下了,回头把宫嫂子的女儿也送来。”
牙婆甲欢喜地连声应是。
范阳城这样的生意可不多,一下子挑了十几个。
牙婆乙心急地道:“夫人就再挑几个,这可都是从京城、洛阳那边过来的,我手里还有好些水灵又标致的姑娘,原是要送到边城给武官们当媳妇的,只要价儿好,我也卖给夫人。”
陈湘如走了一下,“我原想买一家几口的下人,这样更容易使唤些,而且小的不懂事。大的会教,也更为省心。”
牙婆甲道:“夫人要一家几口的…有,有。我家里就有,只是这价儿吗。”
“只要人好。银钱不成问题。”她顿了一下,“我还买十头耕牛,你们牙行也管这事么?”
这耕牛的价儿,可比俊俏的丫头都还吃俏。
两个牙婆一愣,想着这上门的生意,连声应道:“有!有,只要有生意什么都有。”
“年节前,你们就预备好十头耕牛。我要最好的,别把老牛拿来充数,我们府里可是有会识牛的行家。”
“好说,好说,到时候预备好了,就给夫人送来。”
陈湘如与王婆子使了眼色,王婆子便开始与两个牙婆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十几个人,给了三百二十两银票,王婆子直嚷道:“这可真贵。比江南都贵多了。”
因近边城,丫头比女子要值钱。
边军的武官,有的攒了十几年的银子。就为了娶媳妇,因娶不上,就只从牙婆子手里买。
北边连年战事,这些年南方一带的百姓家,常有妹子、女儿失踪,便是被痞子、恶霸给抢走转卖给了人牙子,官府对此虽有重罚,还是屡禁不止。
这些被卖的女子,亦只能乞求遇个好人家。
早前想求宫嫂子买她的丫头。此刻有些想不下,突地她大叫起来:“夫人。你不能买宫嫂子,她不是什么绣娘。她是丁恶贼三儿子的二姨娘!丁氏父子早被砍头了,他们母子是被贬的官奴。”
不买我!
宁可买别人也不买我!
宫嫂子一听这话,吓得脸上一片土色,身子微栗,就怕陈湘如反悔。
陈湘如想到前世时的母亲,要是遇到个好心人收留,陈银欢何至落入风\尘,何至一生都在等一个不会出现的男人。
就连在上房吃茶的慕容夫人与慕容二嫂都面露诧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湘如不紧不慢地道:“她们现在是官奴,而慕容家乃是镇北大将军的府上,也是朝廷命官,买下她们倒也合适,我们买的是下人、奴婢,又不是买侍妾姨娘,这也不算违矩。”
宫嫂子面露感激,对那说话的丫头越发恨得咬牙切齿。她们母女求一条生路容易么,她居然想坏自己的好事。
改日,陈湘如让王婆子母子去了官府,办好了《卖身契》一并交给了慕容夫人,又让王婆子进城找了刘管事的儿子帮忙,带了木匠回来,在镇上挑了两间合宜的铺子,重新装修一番,改成了成衣铺子。
宫嫂子便住在一处小院里,又带了两个徒弟一起练针线,准备做成衣铺子上的管事。
陈湘如动作很快,从买下宫嫂子,到成衣铺开业只用了四天时间,鞭炮一放,再摆上一些常见的布料,知宝山镇还有几户有钱人,又摆了几匹好卖却不算太贵的茧绸,但大多都是寻常布料,又做了几个挂衣裳的架子,就正式开张营业了。
陈湘如见慕容三嫂性子开朗,也易相处,与慕容夫人建议,让慕容三嫂打理镇子上的店铺生意、租赁银钱等,慕容夫人应了。
原本,慕容二嫂就是管内宅的。
慕容大嫂一门心思都用在打理全镇事务上,就算乡亲们迁来了,她许也是忙着的。
慕容三嫂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陈湘如手把手教她,也是一教就会。
“家里的女子也可以养活儿女,赚的银钱也可贴补家用。全镇只得三百多个乡亲,以一个人一亩地的嚼用计,还可以再佃出六百亩田地,一亩三成五的租子,慕容家的人吃用就绰绰有余。
成衣铺、杂货行、豆腐铺,只要有合适的下人们打理着,自己也不需要操什么心,得了空四下走动走动,偶尔查看查看账簿…”
第296章 实情
又过了几日,慕容家的杂货行也开张。
这次店铺的名字是慕容三嫂自己想的,“全福杂货行”,又好听又好记。
很快,“白玉豆腐铺”也开张了。
新街比老街还要繁华,慕容家的店铺在陈湘如出谋划策下,没多久便都租赁出去了,地段比老街好,租子却和老街一样,生意人都愿意租。
陈湘如让绿菱拿着算盘帮着算了一笔账。
慕容夫人惊道:“也就是说,不连我们自家开的铺子,只那些赁出去的一个月一百三十二两银子的进项。”
一百三十二两,慕容焕父子一个月也没这么多,快抵慕容焕一年的俸禄了。
慕容三嫂问道:“鸣弟妹在江南就是这么打理的?”
绿菱笑道:“我家夫人是家里的嫡长孙女,她出阁的时候,老夫人、夫人的陪嫁都给了她,嫁妆比公候之家的嫡长小姐还多,名下的田庄就有好几千亩,这大大小小的铺子更多,一个月的进项也多。”
慕容三嫂好奇地问:“那比一百三十二两银子多吧?”
王婆子站在一侧,笑道:“这一百多两算什么。”
一个月一百三十二两银子的进项,这还不算什么?
慕容三嫂只觉得眼睛里都是银子在冒。
难不成周八娶她,就是因她有钱?
也不对呀,慕容二嫂也是名门闺秀,性子却傲得紧,素日里颇有些瞧不起慕容大嫂和慕容三嫂,要是慕容二哥没死,她那性子就更傲了。
这回,慕容夫人做主让慕容三嫂打理店铺生意和店铺租子的事。慕容二嫂就有些不高兴,但又因是慕容夫人的意思不敢吱声。
陈湘如道:“王婆子打理过庄子,你把庄子上的事告诉三少夫人。她听了后,以后就知道怎么打理了。”
王婆子便讲了她在庄子上打理的种种事。有负责专门养鸡鸭的,还有养鱼、养猪的,也有种菜蔬瓜果的…
本就在慕容夫人的上房,这会子她们听来,只惊得目瞪瞪品呆,听王婆子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这里面的学问也大了,不仅要满足自家的嚼用。养好了还送到外头去卖,还给主家赚银子。
王婆子最后还进行了总结性发言:“主家买我们下人做甚?这不仅是服侍的事儿,就是帮衬主家赚到更多银钱,让主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主家好了,我们做下人的也光鲜…”
慕容三嫂问道:“二嫂,我怎么以前就没听说过这些事,这里面的门道好多?”
这能比么?
慕容二嫂是庶女,就算想学,主母也未必给这机会。
陈湘如不同。是接触过,更是打理过这些事的,这就是嫡女与庶女的差别。
陈湘如笑指着王婆子道:“早前还想把你留下来。做过范阳城内的管事婆子,这会子我倒有些后悔了,我看你还是适合留在庄子上。”
“夫人,老奴会的,我那大儿子夫妇全都学会了,留他做个庄头绰绰有余。”末了还赔了个讨好的笑脸。
陈湘如想了一阵,就忆起在范阳置的几处田庄,最大的是大兴庄,那边是照着秋果庄预备的。也是为了培养人才而用。
其次还有一个六百亩的长沟庄,那里的庄头好像是临时的。
对。把王保夫妇弄到那长沟庄去正好。
陈湘如道:“王婆子,告诉你儿子、儿媳明儿一早去城里找老金。让老金派人送他去长沟庄当庄头,叫他好好干。”
王婆子连连应是。
这算是她大儿子谋到差事了。
她女儿现在又在陈湘如身边服侍,为头天蓓儿闹的笑话,王婆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是多好的机会,有多少丫头打破头想来服侍陈湘如都不能,偏她倒好,让取个东西也能迷路。
王婆子的小儿子也有二十多岁了,此刻正在外头躲躲闪闪,探头探脑。
说到年龄,陈湘如突然忆起一件事,王婆子的男人不是死了有二十年,这蓓儿才十三岁呢,也就是说,王婆子守寡的时候有了相好。
这个王婆子,看着老实巴交,确实是蔫坏的,这婆子下人间也有那种事,尤其是乡下庄子里,汉子又多。
王婆子出了屋,走到院子里低声道:“有事?”
“娘,绿枝姑娘回来了,是自个坐马车回来的,还自己备了好些嫁妆。嫂子让我过来与夫人说一声。”
王婆子进了屋,与陈湘如禀了。
“绿枝回来,莫不是吉日订了。”
与慕容夫人告退出来,回了屋。
绿枝正坐在外头杌儿上,一边侍立着蓓儿。
蓓儿羡慕地看着绿枝的那几箱嫁妆,全都裹着红纸红绸,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出嫁时也有五抬体面的嫁妆也算是值了。
陈湘如一进屋就问:“怎么回来了?”
绿枝一愣,“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罗平娃…他…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个杂货铺掌柜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肯娶我,刘奶娘气得大骂了一场,可他还是不肯…”
真是太丢人了。
是刘奶娘说喜欢她,也是刘奶娘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要她做儿媳妇。
谁能想到,几年前胆小怕事的罗平娃来了范阳几年,人长精神了、俊朗了,会打算盘了,还会读书识字,竟自个和一个杂货铺掌柜的女儿好了。
绿菱倒先发作了,“绿枝姐姐愿嫁他,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他…也欺人太盛了,绿枝姐姐别哭,回头另寻个更好的,定要将他们生生比下去。”
这边在哭,王婆子唤了蓓儿过去问话。
蓓儿自是一五一十地说了:“五抬嫁妆呢,多体面的,罗平娃不娶了,说是看上别人了…”
王婆子看着次子王卫,低声道:“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那丫头娶过来,那可是与夫人一起长大的,本事大着呢。”
王卫也想。可绿枝瞧得上他么?
心里犯着迷糊,有些跃跃欲试。
陈湘如与绿菱两个哄了好一阵。绿枝的心情才算好了,依旧有呆呆傻傻的,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成亲的,结果那人看上别人了,换作是谁也不好受。
早前,刘管事一家人还瞒着绿枝,也瞒着刘奶娘。没几日刘奶娘要罗平娃娶绿枝,罗平娃就自己说出来了,气得刘奶娘操了棍子就打,只想瞒着绿枝,把这事说平,哪里知道,罗平娃就拿定主意非娶那杂货铺家的女儿不可,任谁说都不管用。
绿枝回来的第二天,老金就来了,说要替二汉求娶绿枝。
陈湘如还没说话。绿枝从里头出来道:“老金叔,我不嫁二汉,我…我要嫁武官!”
这里不是北方么。最多的就是武官。
连慕容家的人也经常做媒给武官说媳妇。
“夫人,奴婢想好了,就嫁给将军手底下的武官,将军说那人好,我就嫁。”
老金一听,既然是这样,他就作罢吧。
这些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也对。到底是陈湘如身边的人,这主意能不大么。
罗平娃再好。也比不过边城武官,至少人家是吃公家饭的。
很快。绿枝发愿要嫁边城武官的事就传出去了。
裴勇、秦冲核对完各处的产业,也回来复命,细细地给陈湘如讲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夫人,范阳城东一带有两座府邸,一座东府、一座西府,中间有一条街道,名为长乐街,街上全是清一色的临店铺,现下也全都赁出去了。长乐街上的西府旁又新建了一条街,全是清一色的四合小院,住的都是老金、刘管事、王师傅、高师傅等几个大管事、师傅的家人,他们在陈家各房当差,家里的女眷、儿子有临街开铺子的。
属下打听了一下,说这一早就是夫人的意思,那些四合小院、铺子的东家还是夫人,只是夫人给他们居住、开铺子赚点小钱贴补家用的。
但是老金、刘管事、王师傅这些人家里全都有服侍的下人,也敬称女眷们为太太、奶奶,过着小户人家的日子,出门不是乘车就是坐轿,风光体面得很。
隔三岔五的,几家的女眷就聚在一起,也办茶会、赏花会,一个比一个穿得体面,有时候连范阳城知县家的夫人、小姐们也会参加。”
陈湘如笑了下,几年时间,他们几个能通力合作,把日子过得这般好,看来也确实需要一些本事。
绿菱一听这事,愤愤地道:“他们胆儿倒肥了,拿了夫人和陈家的银钱,自己过上好日子。”
陈湘如不以为然,“他们能过成这样,倒真是我的体面。你们想想看,这陈家的下人都做主子,可不是我的体面么。”她一抬头,指着绿菱与绿枝道:“你们的眼光就得高些,说真的,一开始刘奶娘说把绿枝嫁给他儿子,我还有些不乐意,我身边的丫头,那都是能寻着更好婆家的人。”
绿枝这几日也想通了,罗平娃不娶她,她还不嫁呢。
她就嫁个更好的,过个好日子出来给刘奶娘瞧,给罗平娃瞧。
刘奶娘早前还气罗平娃,没几天,竟帮着罗平娃劝绿枝,嘴上说罗平娃不好,怕是心里也看中那个杂货铺家的女儿吧。
秦冲又道:“夫人,属下跟踪了老金几日,属下发现老金的女婿小佟是个人物,除了他,还有一个黄秀才也常去金宅,两家交情不浅,黄秀才还把他女儿许给了老金的大儿子。”
“太过分了!”绿菱一张脸气得发绿。
上回老金还替金二汉求娶绿枝被拒了。
第297章 久别夫妻
一早,金二汉与黄秀才的女儿就订亲了。
“这么说,老金替他儿子求娶绿枝并非本意,只能是试探。要是我同意,说明我依旧信任他,若是我拒绝,他就得生出二心,这个老金,原就是个粗人,现在看来,倒是被黄秀才给摆布了。”
秦冲回想这些天的连番跟踪、观察和了解,“早前,以为此人是个人物,可是后来一看,就是个腐酸秀才,他玩的都是些小伎俩,但是夫人,如果老金总跟这个走得如此近,怕只会坏夫人的事。”
老金原就是个实衬人,从自卖全家,再到账簿,又替他儿子求娶绿枝这一桩桩事来看,老金哪有这许多弯弯绕,定是黄秀才给出的主意。
早前,陈湘如还想此人若真有材,许堪大用,她还可以让周八推荐给冀王,现在看来,像黄秀才这样的人物,冀王府何其之多。
裴勇道:“黄秀才在范阳城南开了一家布庄,瞧着生意也不错的。”
秦冲冷声道:“这还不是仰仗了夫人的生意,老金念着过往与他的交情关照他才有了这生意。”
陈湘如想到这事,她曾听说老金昔日背境离乡,便是为了从恶霸手里替黄秀才夺过一副祖传宝物,结果老金抢回了宝物,却因此惹下大祸,怕仇人伺机对付他妻儿,只得远走他乡。
陈湘如问道:“将黄秀才留在老金身边是个麻烦,你们俩想办法将他逼出范阳城,甚至要使个法子,让黄秀才再无颜见老金,不必闹出人命,但要狠、准、快。”
秦冲道:“夫人。黄秀才知道长乐坊的大东家是您。要是放他回范阳城,怕是要坏夫人的大事。”
早前不知道,这两人在范阳城一带打听、核对账目后。对陈湘如越发敬重,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想到在千里之外再创一份家业,她未曾露面,却让长乐坊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而重要的是刘管事、王师傅这些人对陈家和陈湘如忠心耿耿,虽然女眷们很体面,但家里都为陈湘如供了长生牌位,以示敬重。
裴勇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陈湘如不想杀人,至少现在她不想杀人。黄秀才虽挑唆老金与她玩心眼,但还不至死。
“这件事,请容我细细思量!”她回过头来,“这几日,你们俩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
“是。”
陈湘如面露忧色,老金就是个粗人,哪有这么多的心眼,还不是被黄秀才挑唆的。
像黄秀才这样的人,要弃。又有些心眼,若用,却是个讨嫌的。
绿菱道:“这姓黄的是个祸害。夫人那么信任老金,万一再被他挑唆,岂不是给夫人添堵。”
陈湘如让绿枝备了浴汤,洗罢之后就上了炕头。
绿菱、绿枝两也擦了一遍身子,这几日睡着炕头,竟道不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