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铃:“风君您的家就和您一样有风格,我很喜欢这种白色木纹的地板。真是谢谢你,现在很少有您这样的人了。”

风君子:“不要使用你那种敬语称呼我,你就叫我风君子好了,叫我风君显得怪怪的。对了,你就这么跟我回来了,就不怕我也是坏人?”

桃木铃:“风君子君不是坏人,我能看得出来。”

风君子笑了:“你还是叫我风君子吧,风君子君听起来太绕口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桃木铃:“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相由心生’,知人知面当然就可以知心了,风先生您现在怀疑我的来历,也在怀疑那些追我的人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我呢?”

“我想我不问你也会说的,”风君子被人说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反倒不好就这个话题直接追问下去,说道:“你还是不要叫我风先生,就叫我风君子,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到滨海来是做什么的,旅游吗?”

桃木铃:“我是代表我们学校到滨海师范学院来进行一个学术交流活动的,但是时间是下个月,我来早了,算是提前来旅游。没想到会在滨海碰到你这样一个好心人。你以前也让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在你家呆了很长时间,你总是这样热心吗?”

风君子听见这话吓了一跳,因为他心里刚刚想到的就是他以前的一段经历,他曾经带着一个叫飘飘的女鬼回家,而女鬼飘飘在他家“住”了很长时间(详见“鬼胡同”)。而他心中触景生情刚想到这里,对方却说了出来。风君子惊问道:“还真有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桃木铃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是看到的,我看到你刚才心里面在想这么一个场景。”

“你会读心术?这不可能!”

桃木铃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不是读心术,这是一种很正规的心理对话技术,我就是研究这一方面专业的。我知道你说的读心术是什么意思,但实际上我学的专业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风君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桃木铃:“行为心理学,我的导师是…大学的…教授,在这一方面非常有名。”

风君子:“你别跟我说洋文,什么休克斯顿、菲丽巴莎、根盖特摩、玛艾比汤,我记不住,你能不能再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眼,我查查字典…啊你果然是个心理学博士…你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桃木铃:“你有防备,我看不到,但是我不明白我的证件跟电线杆子有什么联系?”

风君子心中叹息一声,真是了得!他刚刚在怀疑女孩的证件会不会是假的,他想到了街头的电线杆,到处贴着“办证”的野广告。面对这样一个人,风君子心里可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他承认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子的时候,纯粹是从性感的角度来欣赏的,心里难免有过不太说的出口的联想,想到这里不禁有点脸发红。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在什么情况下对别人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能够了解的,我的研究结果只是能在特定情况下探测其中的很小一部分。”

风君子叹息道:“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实我以前听过一个心理学讲座,我们中国有一个心理学家叫朱建军,他曾经在电视上介绍过一种叫‘意向对话’的技巧,我当时还不太相信,现在终于领教了!”

桃木铃:“风君子您这个人很特别,我感觉到你的精神力量很强大,明显与一般人不同,而且我还发现你的精神力量中潜伏着一种很特别的能量,这种能量恐怕连你自己都意识不到,别人更无从把握了。”

风君子笑了:“如果别人说这种话,我就当他是个走江湖卖艺的。算命的说对方与众不同大家都会接受,说对方有潜力,这话放之四海皆准而且无从验证,这也是一种心理啊,没想到你一个心理学家也会说这一套!”

桃木铃:“走江湖卖艺?”

风君子:“你大概没有接触过,吉普赛人你总知道吧?我小时候就接触过很多江湖艺人,也学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说我的精神力量比较特别我相信,至于还有什么埋藏的潜能我就不知道了。”

桃木铃:“我是认真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这种感觉,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你是一心想帮我而没有其它任何企图,所以我才会跟你走。”

风君子:“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些到底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踪你?”

桃木铃:“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想他们追踪我也许是想在我身上找什么东西,或者想知道什么事情。”

风君子:“原来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那就真有点奇怪了。你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帮人这么感兴趣?我看他们也不是简单角色呀。”

桃木铃:“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女孩抬头看着风君子,缓缓的向他诉说了一段既像传奇又像真实遭遇的故事。风君子被这个故事深深的吸引了,他专注的看着女孩的眼睛,觉得对方的眼神很迷人,波光流动中有说不出的魅力。他甚至在想,同样是女人,为什么眼神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同这个桃木铃相比,很多所谓美女的眼睛那简直就是死鱼泡!他陷入了这清澈而不见底的一泓秋水中,而忘记了自己应不应该有所防备。

你丧失过记忆吗?我指的不是失忆证,正常人在某些时候也会留下一段记忆空白,风君子就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是他大学毕业不久,在华东的一座核电站工作时。有一天晚上他和几位女同事吃饭,一瓶剑南春再加上半斤古井贡之后,能记起来的事情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不知道前一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同宿舍的两个小伙说昨天晚上是他们帮他脱的衣服并扔上了床,并且要他下楼看看自己的自行车。

风君子下楼看见了自己的自行车倒吸了一口凉气,新买的山地车扭成了麻花的形状,而自己混身上下却毫发未伤。他后来追问那天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几位女同事,结果人人都笑而不答。这笑容让风君子心里发毛,还好他不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既然大家不说他以后就不再问,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是从那以后风君子就戒了酒,当然也不是全戒。他尽量少喝白酒,啤酒、红酒还是照喝不误,这样人生中还会保留很多的乐趣。

风君子的记忆空白在他的人生经历当中只有这么一次,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这一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曾经的那种感觉突然又回来了。风君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书房,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儿。他开始一点一点回忆起自己昨天在大街上“拣”回来一个叫桃木铃的日本女子,这个桃木铃是一个美国的心理学博士,他们说了很多话。

风君子只记得他和桃木铃之间的一些对话,以及桃木铃后来还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至于桃木铃讲的是什么故事,以及再往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全然想不起来了。他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饭吃的是什么,甚至记不起自己昨天吃没吃晚饭。他现在睡在书房里,那么桃木铃一定是住在自己的卧室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又喝白酒了,而且又喝多了。

风君子打着哈欠走了出去,想到厨房倒杯水喝。发现桃木铃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做早餐。桃木铃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明显显得宽大,袖口和裤脚都挽了起来。风君子心中想:“这睡衣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穿?”桃木铃已经开始跟他打招呼:“你起来啦,我没有衣服换,就自作主张穿了你的睡衣,你不会介意吧?”

风君子想到睡衣对方就开口说睡衣,这也提醒风君子又想起对方似乎有一种看透人心的能力,当即收回心神不再胡思乱想。他答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女式的衣服,你看我什么衣服合适你就换吧。昨天晚上…”

风君子想问昨天晚上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是又像很多年前那一次一样喝多了,但是没等他说完,桃木铃已经接着答道:“昨天晚上你喝了很多酒,后来醉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给你泡好了醒酒茶,你快喝一口。”

风君子听桃木铃这么说倒不好再追问下去,接过茶杯道:“真是奇怪,喝醉了怎么一点都不头疼,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桃木铃:“我在做寿司,马上就好了。”

风君子:“瘦子?干嘛吃瘦子?要吃也吃胖子嘛!”

桃木铃笑道:“是寿司不是瘦子,抱歉我的中文发音不标准。”

风君子:“你在我家也能做寿司?在哪儿找的材料啊?”

桃木铃:“紫菜干、沙丁鱼罐头、新鲜黄瓜都有,再煮一锅大米饭就可以了,我还在你的书架上找到了做寿司的专用竹帘。”

风君子:“什么?做寿司的专用竹帘?你在哪儿找到的?”

桃木铃:“就在书架上那个紫石墨海的旁边。”

“天哪,那是我系毛笔用的笔卷!”

第四部 一双筷子 第04章、静守空灵夜有声

这一天是礼拜天,吃完饭后风君子正准备再休息一会儿,桃木铃却已经换好了昨天出门的衣服,对他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风君子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们去干什么?”

桃木铃:“不是昨天你教我的吗,怎么样彻底摆脱这些人的追踪?”

风君子:“我教你的?我怎么教你的?”

桃木铃:“你说摆脱跟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不要再到处寻找你,而让对方不再寻找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他们相信你已经不在这个地方。”

风君子点头:“很有道理,具体怎么做?”

桃木铃:“你说我应该回酒店办退房手续,公开露面将跟踪者引出来。然后在酒店商务中心订一张去长春的火车票,让别人都知道我要去长春。你提前到沈阳买两张从沈阳回滨海的火车票,我在沈阳下车,你在站台上等我,直接算好时间在人流中穿过出站地道上回滨海的火车。”

风君子听的头老大了,心想这么麻烦啊,不过想想这种馊点子确实是自己的风格。既然昨天喝酒的时候已经给别人出了主意,而且也答应帮忙了,现在也没法偷懒了,走一趟吧。

俩人在傍晚回到家中的时候,都是一身疲惫。风君子确信桃木铃已经甩掉了跟踪者,除非她身上有卫星定位装置,否则仅仅凭人来跟踪是不可能的,那么追踪她的人现在一定确信她去了外地,长春或者是沈阳。风君子折腾了一天,心里也是万分疑惑,他不相信自己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么周密的安排,到长春的火车靠站与到滨海的火车发车之间的时间计算的丝毫不差,当时站台与地道中滚滚的人流也是最好的掩护。当回滨海的火车发动时,到长春的火车在站台上还没有启动呢。

风君子不是傻子,不会真的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是喝醉了。回家后他不动声色的检查了家中的存酒,发现多了五个空啤酒瓶,看样子这是昨天晚上他和桃木铃一起喝的。这一下他心中的怀疑就更重了,五瓶啤酒还不至于把他喝成那样。

桃木铃说这一天的摆脱跟踪计划是他风君子制定的,那么风君子现在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究竟问题到了多严重的地步,才会让自己如此感兴趣、如此费心思的帮助桃木铃这样去摆脱跟踪者?”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自己才会这么做,可是什么原因他却想不起来了。

风君子关于昨天晚上最后的记忆就是桃木铃清澈而迷人的眼波,再联想到桃木铃的身份──一位心理学博士,他也能隐约猜到自己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做了手脚,可能是被催眠了。但是催眠真的能够抹去人的记忆吗?这一点风君子倒从来没有经历过。

想到这里风君子觉得桃木铃浑身上下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没想到自己居然从大街上拣回这样一个人。但是风君子这个人的心态很有意思,他并不在乎,他随即想到:“我曾经连女鬼都带回家里,难道还在乎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和女鬼倒有共同之处,是个鬼子!”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会担心别人是不是通过催眠术控制了自己,但是风君子多少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他知道催眠或者其它的心理技术并不能控制一个人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对此他倒不担心。他不仅不担心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对桃木铃的身份和经历越来越感兴趣,觉得自己进入到一场很有意思的游戏当中。他胡思乱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陈真、川岛芳子等等。他还想到这个桃木铃会不会是日本或者美国的间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有责任把她挖出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后半夜,风君子突然有点明白自己睡不着觉的原因了。他对自己昨天晚上短暂失忆还是心有余悸,多少有点担心明天早上醒来今天的这一切又在记忆中消失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但是好笑归好笑还是睡不着。他想了一个看上去很笨但是绝对有效的办法──今天晚上干脆不睡了!

风君子对桃木铃说自己幼年结识过很多江湖人士,学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点倒是没撒谎。他少年时有一段时间曾经修习过丹术,研究过辟谷食气、导引静坐、取坎抽离、周天运转这一套东西,可以说抢在了中国大陆的气功热之前。

但是风君子并没有成为大师,他有点不太走运,在有一次静坐炼丹时险些走火入魔。风君子是在芜城长大的,在当时那只是一座小城市,现在城市中的人也许不太理解那时候城市中的环境──市区里怎么还有杀猪的?风君子那一次差点走火入魔的经历就和杀猪有关。

离风君子家不远住了一户屠夫,隔三岔五在后院杀猪。一般杀猪的时间都很早,天不亮就要操刀,赶着天亮后将猪肉送到菜市场。那一天风君子打坐的时间有点晚,一直到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风君子调息入静,真气运转过十二重楼(胸喉的位置)的紧要关头,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无比难听的尖叫。现在形容什么人的叫声难听,都说是“杀猪般的嚎叫”,而风君子当时听见的是如假包换的杀猪叫。

也许是年纪小定力不够,这一阵尖叫传到耳中,风君子就觉得气血翻滚,同时眼前五彩光环纷呈。他心道不好,赶紧收摄心神调匀气息,用很长时间使自己平静下来,总算有惊无险。然而这一次意外经历却给风君子留下一个后遗症,那就是他在十分疲劳或者用脑过度的时候,晚上会常常会遭遇梦魇。梦魇中身体动不了却能看见周围的一切,但是耳边却总是响着一阵阵尖锐的耳鸣声。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神经性耳鸣,在大脑过于疲劳的情况下会出现。但是自从大学毕业之后的这么多年,风君子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在这天晚上,风君子却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很多年前的感觉又回来了。风君子决定不睡觉的时候,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练习静坐了,于是决定打坐过夜。毕竟十几年的根基还在,风君子调身、调息、调心已毕,很快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将整个意识和身体都融化在一片空灵当中。在这种空灵的定境中,五官的感受还是有的,但是不会留下痕迹,可以形容为飞鸟飞过镜面,飞过时会投下影子,飞走了却留不下什么。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风君子刚入定静,就觉得耳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鸣叫声,声音就像多年前一直困扰着他的梦魇中的耳鸣。

三十岁的人定力自然比十几岁的少年要好的多,风君子并不慌乱,只是不加理会,让这种声音随意在自己耳边去鸣响。但是这个声音却没完没了,刚开始的时候是若有若无的尖叫声,后来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变成了一种非常真实的声音。

风君子还是静静的在听,耳边的声音成了一阵阵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声音真实无比。渐渐的在海浪声中又传来了枪炮声,而且这枪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正当风君子觉得耳膜快受不了的时候,枪炮声却弱了下来,风君子又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叫声。这哭声凄凉,而渐渐哭声又变了,成了稚嫩的哭泣,是婴儿的哭声…

海浪声、枪炮声、女人与孩子的哭泣声交替在风君子耳边响起,风君子此时恐怕要感谢自己曾经被耳鸣长期困扰的经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保持冷静,在静坐中保持心神不乱。风君子在定境中觉得这种声音越来越真实,真实的已经不像是幻境中的听觉,他仔细去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居然是从卧室中传来的──桃木铃现在就睡在卧室中。

风君子心中疑惑,这一分神立刻从定静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然而就当风君子心神一散的时候,一切声音突然全部消失了。风君子有点坐不住了,他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听见桃木铃开灯的声音,接着带着睡意问题:“风君子,你有什么事吗?”

风君子:“桃木铃,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桃木铃打开门,似乎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什么声音呀?我什么都没听见,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风君子:“没事,没什么事,也许是外面的动静,你接着睡吧。”

桃木铃疑惑的看了风君子一眼,没说什么又回去睡觉,但是风君子更加睡不着了,他回到书房后又试了几次。说来也奇怪,这声音就像在房间里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在定境中才能听到。风君子一旦打坐入静,声音立刻传来,而且方向真真切切的来自于卧室之中。

第四部 一双筷子 第05章、莫叹大千世界小

这一夜折腾下来,风君子自然是没休息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一直是迷迷糊糊的。下午时分,风君子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的老朋友常武打来的。风君子有气无力的问道:“常武,有什么事找我吗?是不是破案的时候又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常武答非所问:“风君子,你认不认识林真真?”

风君子:“林真真?认识啊,是北京的记者,父母家也在滨海,最近调到滨海记者站来了。姑娘长的挺漂亮的,怎么你也认识她?”

常武:“我可不像你认识这么多女孩子,我是捡着她的钱包了。”

风君子:“什么?你捡到了林真真的钱包?那你真是不幸啊,熟人的钱包就不好意思密起来了,还得还人家,错过一次发财机会…对了,你怎么知道打电话给我的呢?你又不知道我认识林真真。”

常武:“钱包里有你的名片,看来要么是你们关系不错,要么就你小子见到美女就乱发名片…”

风君子:“打住,你怎么敢肯定那个钱包就是林真真的?”

常武:“钱包里有一张北京一家报社的出入证,名字写的是林真真。”

风君子:“恭喜你呀,晚上有人请你喝酒了。”

常武:“谁呀?”

风君子:“当然是失主林真真了,设宴感谢我们拾金不昧的人民警察常武同志。现在挂了吧,我给林真真打电话。等晚上我介绍这个美女给你认识。”

林真真是北京某报社的财经记者,和风君子很早就有联系,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2004年情人节那天,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共同经历了一个曲折离奇的事件(详见“幽灵矿工”),从那以后,俩人联系非常多。现在林真真从北京调到滨海记者站工作,两人来往就更密切了。

常武是风君子的中学同学,警校毕业后也分配到滨海工作,以前做过派出所的所长,现在是滨海市甘泉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前不久他们队的正队长调走了,队长的位置一直空缺,常武实际上也就是刑侦大队的队长。

林真真知道风君子爱吃湖南菜,这天晚上请常武和风君子到一家湖南菜馆吃晚饭。下班的时候,风君子想了想,还是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桃木铃不要等他回家吃晚饭。打电话的时候风君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倒是接电话的桃木铃很自然,还提醒风君子不要再喝醉了。

林真真从常武手中接过钱包的时候自然是万分感谢,钱包里有一千五百多元现金、信用卡若干、各大商场的打折卡若干、美容卡健身卡若干,还有北京单位的出入证、风君子的名片等等都完好无缺。但是查来查去却少了一样东西──林真真的身份证。

众人都觉得奇怪,哪有钱包里什么都不丢单丢身份证的道理,风君子和常武都提醒林真真是不是把身份证忘在别的地方了。可是林真真语气很肯定的说:“我是到邮局取包裹出来后丢的钱包,身份证一定带在身上,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取完包裹后把身份证仔细放到了钱包的卡夹里。要知道我是北京的身份证,在滨海弄丢了很麻烦,所以一直很小心的。”

风君子:“看样子不是你不小心丢了钱包,而是有人偷走的,否则身份证怎么会莫明其妙的不见呢?常武,你是在哪儿捡到这个钱包的?”

常武:“就在马路边,这个钱包就像别人丢的烟头一样躺在地上,对了,那附近还真有个邮局。这事也奇怪了,哪有偷钱包只偷身份证的道理,连现金都没动。”

林真真突然插了一句:“会不会是我把钱包弄丢了,有人捡到了钱包把身份证拿走了。”

另外两个人都笑了,风君子笑道:“偷钱包的不偷钱偷身份证,难道捡钱包的也不捡钱吗?你以为你身份证上的照片很迷人吗?”

常武皱着眉头道:“如果钱包真的是被偷的,那么这件事情就有点可疑了,照说拿身份证也应该连信用卡一起拿走才对。这个人偷完钱包后又把钱包扔在那么显眼的位置,看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偷。”

林真真撅嘴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的钱包是被人偷走的?偷完之后只拿了身份证又把钱包故意扔到马路边,说的就像亲眼看见似的。”

风君子:“这位常武可是刑警队的队长,最擅长推理了,也最了解小偷了。”

常武:“我们刑警队可不管小偷小摸,只管重案。”

林真真:“我一直很小心啊,钱包一直放在我这个挎包里面,拉链是拉上的,包也没坏,什么小偷能把钱包偷走呢?”

风君子见常武和林真真都皱着眉头不太开心,想缓和一下气氛,对林真真说道:“这只是小伎俩,不用专业的小偷,我都能把你的钱包偷走。”

林真真果然感兴趣:“是吗?我可不相信,虽然你这个人多才多艺,难道在小偷公司也干过?再说了,小偷都是趁人不注意下手,你现在告诉我了还能偷走?难道是要打劫吗?”

风君子:“我说偷自然不会抢,不信咱们试试,你现在站起来,我和你一起从餐厅门口走到这张桌子这儿,我就能把钱包偷走你信不信?”

林真真当然不信,要和风君子试一试。于是两人一起站起来走到餐厅门口,又一起走回来。林真真将钱包放到挎包里,拉好拉链小心翼翼的挎到肩上。一路上风君子笑眯眯的故意用手碰了好几次她的挎包,林真真也始终盯着他的手,似乎在笑着说:“看你怎么偷!”

再次走到餐桌边的时候,风君子突然用力一拍林真真的肩膀,说了声:“林小姐,地方到了,您请坐。”

林真真被吓了一跳,娇叱道:“我知道到了,我自己会坐下,不要动手动脚的。我的钱包你偷走了吗?”

风君子一张手:“当然没偷走。”

林真真:“牛皮吹破了吧?”

风君子:“也不能算牛皮吹破了,看看你的钱包还在不在。”

林真真赶紧低头打开挎包,钱包真的不见了!她再抬头看过去,常武一脸苦笑的拿着她的钱包,看见林真真吃惊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要偷钱包,是风君子使坏逼我做贼。”

林真真:“风君子你这是使诈,这么偷钱包不算数。”

风君子:“小偷偷东西还有什么算数不算数的,能偷走就行了。再说了,现在的小偷都是协同做案──就像我和常武这样。你以为刚才我用手碰你的包是故意逗你玩吗?我只是将拉链拉开了一小段,常武能将半个手伸进去就可以了。我拍你肩膀的时候常武就把钱包拿走了。怎么样,这回服了吧?”

林真真:“你这么一说我还倒是想起来了,那天我在邮局排队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挤我,从邮局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又不小心踩了我的脚,还跟我道歉了半天。”

常武:“这就对了,很可能你是碰到掏包的了。”

林真真:“那为什么他们只偷身份证呢?他们拿我的身份证干什么?”

风君子安慰道:“你想太多也没用,还好别的东西没丢,赶紧补办一个就是了。”

经过这么一个偷东西的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常武和林真真之间也不再陌生了。酒过三巡之后,常武发现林真真的酒量不错,倒是风君子有点不想多喝的样子,于是常武和林真真就频频碰起杯来。这顿饭只了快两个小时,后来上主食的时候,林真真要上洗手间,将筷子往米饭上一插就走了。

一小碗满满的米饭,正中直挺挺的插着一双筷子,端端正正的放在常武的对面,俩人都哭笑不得。风君子解释道:“林真真这丫头就是个假小子,不太注意小的规矩。”

常武:“其实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林真真回来的时候,风君子对她说道:“丫头,你也太不注意了,怎么就在饭桌上给我们常大队长当面上香呢?人家可是警察,是个危险职业,应该很忌讳这个的。”

林真真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当面上香?我怎么上香了?”

风君子指了指林真真的米饭和筷子:“这么插筷子就叫当面上香。你小时候没有见过给死人搭的灵堂吗?给死人上供的时候才这么插筷子。不要小看了中国人用的筷子,用起来是有很多讲究的,也有不少禁忌。”

林真真:“原来是这样啊,唉,常哥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风君子你说使用筷子有禁忌,那么都应该有哪些讲究啊?”

第四部 一双筷子 第06章、万物藏真道存神

说到使用筷子的禁忌,风君子又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使用筷子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你刚才这种插香上供,这在饭桌上是万万不可以的。还有不能仙人指路,就是说话的时候拿筷子指着别人。也不能敲盘打碗,吃饭的时候不能用筷子敲打碗碟,因为这样一是会打扰别人吃饭,另外过去叫化子讨饭的时候唱莲花落才敲盆打碗伴奏的。用筷子也不能颠倒乾坤,倒着拿或者一正一反的拿筷子,还要注意不要用嘴去舔筷子头…放筷子的时候要注意,要将筷尖朝前,顺着放在碗的右侧…左撇子也可以放左边,但是注意不要一横一竖放在碗上…”

林真真:“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啊,不过你讲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常武:“听你讲起筷子,我倒是想起一件有关筷子的事情来──前一段时间龙王塘派出所来了一个日本女人,拿了一双象牙筷子让派出所的民警帮着找人,问当地有没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见过这双筷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真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当警察是不是经常碰到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这有点意思,抗战到现在有六十年了,这难道和抗战有什么关系吗?”

常武:“也许和抗战时期的事情有关吧,但是那个日本女人什么都没说。她给派出所留了个联系地址是滨海某酒店的,可是后来民警打电话去联系,那个女人又突然离开了。”

林真真:“你们还真帮她联系呀,哦我知道了,好歹也算个外宾。你们这帮屁股向里脸向外的家伙,正经事还管不过来呢,还管日本妞的这种闲事。这要换成是一个中国老百姓拿着双筷子找到派出所,够呛能有人理他…常哥,我说的可不是你,我听风君子说你是个好警察…”

日本女人?龙王塘?在常武和林真真你一句我一句说话的时候,风君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前一段时间他在滨海的下雨天遇到桃木铃的时候,桃木铃正要打车去龙王塘,难道常武说的这个日本女人就是桃木铃?想到这里风君子插嘴问道:“那个东洋妞是什么来历?龙王塘派出所的民警怎么把这么个事情传的整个市局都知道了?”

常武:“我也不知道什么来历,后来那个女人也没打招呼突然就走了,只是事情蹊跷大家都当奇闻来谈。”

风君子淡淡道:“我猜那个女人很年轻,而且长的很漂亮,所以你们派出所那些民警才记住不忘,是不是这样?”

常武:“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过你说对了,据说那个女的长的非常漂亮,看的我们派出所几个刚毕业的小片警都直流口水。”

风君子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确定常武说的人就是桃木铃。但是桃木铃现在就躲在他家里,在常武尤其是在林真真面前,风君子还真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他看常武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内容,料想他知道的也有限,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但是林真真显然来了兴致,不断的问常武在公安局里还有什么新鲜故事。下面的一段话又引起了风君子的注意。

“说到新鲜事也没多少,整天就是立案、破案、抓坏蛋。但是下个月我们分局倒是有一件新鲜事,要和滨海师范大学新开设的心理学专业搞个合作,要将心理学技术引入到现代刑侦实践当中。”

林真真:“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看电视上的警匪片,警察问案子总是那么吓唬人的三板斧,别说犯罪份子,连我都知道了。”

常武:“也不都是电视上演的那样,我们警察在警校里也是要学犯罪心理学的,但是在查案的时候系统运用的并不多。”

林真真:“这是谁的主意啊?”

常武:“说起来也有意思,是市里某个主管领导的突发奇想…这位领导难得回家吃晚饭,于是有时间陪老婆一起看电视,碰巧就看到了国外的一个介绍刑侦的节目。看到国外的心理学家根据犯罪嫌疑人回答问题时细微的面部表情分解,从而推断出犯罪嫌疑人答案的真伪以及当时真实的犯罪场景。领导一看就来了兴趣,指示我们分局引入这一方面新技术做试点。”

风君子这时候又插话了:“那你们为什么要和滨海师范大学合作呢?据我所知他们的心理学专业刚开不长时间,应该没有太多经验吧,尤其是犯罪心理学这一方面和教育心理学还是不一样的。”

常武:“这你又不知道了,市里那位主管领导的夫人就是滨海师范大学心理系的副主任。”

林真真:“原来是这样啊,学术研究也要依靠裙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