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上面还只有一个右相大人能管得住他,再往上就是圣上,这段时日他可没少做事,又是改这改那,又是断这断那的,送到圣上案头直接让圣上定笃了,都没让他们内阁这些人有插手之地,太不像话了。
他们才是国之砥柱呀。
“还用猜啊,”白胖老头儿摸了摸他脸上那稀少的几根胡子,“看他阴恻恻的,呃…”
胖阁老还假装抖了两抖。
“徐老…”见他还不正经,先发话的阁老摇头道:“你也小心点,我看他就是个浑不吝,被他盯住了,不咬下一口肉我看他就不会认输。”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怎么说他坏话,我都是夸他来着,夸他长得像玉面阎罗,阎罗王当中长得最俊俏的,这还不好听啊?”胖阁老说着摇着头去了。
等回到家里,在书房里见了家中的儿子,这才长嘘短叹了起来:“你说他作甚?先是把官钱给洗去了一半,现在又说要减少赋税,我的天爷啊,这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圣上怎么答应了他呢?”
他儿子知道他不是在嫌弃,便道:“想来,他也是有他的法子。”
他父亲没那位宣尚书大胆,提的不过是不加赋税的事罢了,但圣上也没答应,更甚于三年前发布了徭役,征了十万民丁来修皇家园林,修到现在,人都是几千几千的死,死了一万多人了…
圣上不在乎死的这些人,朝廷上下也都当那睁眼瞎,谁也不管谁也不提,跟着圣上酒肉池林,左拥右抱好不快哉。这上下一片乌烟障气,还没出大问题是因先皇帮大韦扫清了内外忧患才去,那些年他在位时也是尊无为之术让百姓休养生息,生出了金淮,水南,海东三州这样的富地来,这才有朝廷来之不尽的银钱宝贝和美人。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胖阁老看儿子,“你知道吗?”
他儿子哭笑不得,“我身上连差事都没有,连宣尚书大人一面都未曾见过,儿子怎么可能知道他有什么法子?”
“你不是在外有那什么清名么?”
“儿子是有一些清名,”这家的大爷因着助养了一批学子,这些学子学有所成,不少人都进了太学府,国学府等地方,在书生当中有一定的清名,但他也只有着一点小名声的书院主持罢了,“但跟宣尚书的名声那是离之遥遥啊。”
“也是,他是以杀人闻名天下的,他哪能跟你比。”胖阁老,也是当朝辅政大臣徐沫鸿对自己儿子的清名也是有些与有荣焉。
哪怕儿子是拿的他收的钱去做的好事,有时还嫌他往家里拿钱拿的少了,不够他败家的。
“败家儿,”徐沫鸿又问儿子,“你说他不是像咱家一样?”
他们家是他在朝廷两面三刀,护着他儿子做点好事,省得老徐家一屋子爷们都是身上烂得流脓之人,那宣小子,是不是也是以凶行事,借此做点别的勾当呀?
“这恕儿子看不出来。”徐家大爷想了想,又道:“您再看一段时日,要是见他有那个意思,您也暗中帮着点。”
“诶呀,不好帮啊,”徐沫鸿抹胡子,仰天长叹:“那是个见谁都往人脖子上瞧的,我一看到他瞧我,我全身就冷嗖嗖的,败家儿啊,你老父要是被当坏蛋处决了,你可要记得来救我啊…”
徐大爷也抬头看天,“父亲,天色不早了,咱们出去用膳罢。”
**
这段时日圣上忙着吃药养皇太孙,给皇太孙谋后路,宣仲安确实没少借此做事情。
户部和刑部都他说了算,本来他头上还有左相两相盯着,现在死了个左相还没填上去,右相那个人又是个相当怕死、非常喜爱明哲保身的,见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就差拍着他肩膀跟他称兄道弟了,遂为难他的事情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也是时有发生,有时他献上的公文奏折甚至瞧都不瞧一眼,让他去见圣上的时候直接面呈圣上就是。
宣公子自认是个很会狗仗人势的,见上峰卖好,他脸皮更是如那铜墙铁壁,趁着这段时日,很快把户部开春要下的一些决策放到了圣上的案头。
哪怕放到圣上案头上,等着圣上盖印的那些奏折让圣上盯着他看个不停,他也能面不改色,说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让皇太孙有朝一日能继承圣上的大好河山。
也不知道他哪句话取乐了圣上,圣上这段时日见着他是笑个不停,有时还跟他意味深长地道:“朕看错你了。”
“朕也是看走眼了。”
“没想到,宣家竟出了你这么个人,朕还以为你们归德侯要死在你这代了。”
宣仲安一连几日送奏折听到了这些话,听着也是不动声色,稳如磐石,甚至没跟圣上指出,他已经有后一代了。
不过,圣上说的话都是对的,他们归德侯府要是完了,死确实只会死在他这一代,他不可能让他儿子也跟着死的。
等他户部关于今年从四月起减免各项赋税的旨令一传了出去,快马加鞭由官驿分发全天下后,朝廷的官员们竟不是头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朝臣们这时候要去找柱子自行寻死的人多了,这天上朝,宣仲安甚至被几个官员推到了地上被围着毒打了一阵。
众人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着法不责众,这时先对这胆大包天的小儿下了黑手再说…
宣仲安被他们围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人手太多,他在脸上被猛踢了几脚后,他干脆抱了头,任由他们去了。
老帝皇坐在上面也是看了一阵戏,等有几个见不得的臣子急得去叫侍卫了,尤其他外祖姜太史都已老泪长流,哀求着跟他磕了不少头,磕得头都破了,眼看这人都要磕死在这金殿了,他才慢悠悠地叫了住手。
等到众人住手后,又是好一会了,宣仲安这厢倒在地上起不来。
他的脸先是被人脚踢了几下狠的,这下脸上血糊糊的,那张脸要比老皇帝的看起来要瘆人多了,连爬都爬不起来,还是后面的几个跟姜家有亲,跟宣仲安也有些交情的小文官硬着头皮,在众官员的虎视眈眈下前去扶了他。
这一扶,他们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以后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辩解,也是被打成宣兄一派了。
宣兄脸白但皮粗,经得住搓磨,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经不住啊,可这不扶吧,他们心里也是过不去,只能心里喊着罢了罢了去扶了。
老皇帝这看着人站都站不起了,这血肉模糊的也是破了相,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些。
别以为他不知道宣仲安在打什么主意,把他当傻子耍,只让人打他一顿这是轻的。
不过,老皇帝也觉得这么个人,也是更有意思了起来。
这种人,居然还有为民请命的想法?这可太有意思了,归德侯府三代长子都没出过这种种了…
尤其这种还出自宣宏道那个绣花枕头。
姜太史看着外孙这副惨样,当下这老泪是停都停不住,年过六旬的老头儿被朝廷上的学生扶着,呜呜地哭得就像个孩子。
老头儿这一哭,有些脸皮还有些薄的官员有一些讪讪然,但更多的皆是朝他冷眼怒视,还有那激动的更是朝他嚷嚷:“姜老头,管好你外孙,现在是打他一顿,以后要了他的命都是轻的。”
这减赋一下去,下面就不往朝廷送钱了,也不需要打点他们让他们网开一面了,这下面不往上面送礼,这叫他们怎么活?
“是老夫不是,是老夫不是…”姜太史现在只想外孙留着命回去,这下朝这些人连连鞠躬。
“外祖,外祖。”宣仲安站起来用了好一会,眼睛才能看清楚东西,一能瞧清楚了,见他外祖在朝人鞠躬打揖,他稳了稳神,抿嘴叫了人两声。
随后他推开了扶着他的手,朝他走了过去,把人拦到了他的身后,嘴边扬起了一抹笑,朝那怒视着他们祖孙俩的官员道:“董大人是罢?您这当着圣上的面就踢打朝廷命官,下官请问,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圣上这个人了!”
他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只是话罢,他猛地咳嗽了起来,这血也从嘴里流了出来。
第72章
“你们眼里还没有没王法了!”宣仲安嘴里流着血,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眼睛也迎上了坐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的圣上。
老皇帝面无表情。
群臣这时候齐齐趴了下来,“圣上恕罪,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已经商量好,法不责众,再则,这里头还有圣上最为心腹之人,还有圣上最为喜爱之人,更有圣上最为倚重之人。
圣上不可能一个个都重罚于他们。
那带头打人的董新就是圣上母族家中的表弟,十来年恩宠于一身,圣上偏袒于他家,就从没有人从董家讨着过好。
这厢,又有人出面,道:“臣有罪,但臣有话要说。”
此人慷慨激昂,把宣仲安一个四品官员操纵国之大计,蒙蔽圣上与朝廷大臣的罪列一一细数了下来,说到末了,宣仲安已经成了一个妄图一人操控朝廷的奸诈小辈了。
这话,老皇帝就不爱听了。
他对宣仲安的那点不满,在宣仲安的满头鲜血当中已经消逝了大半,这厢听臣子这么一诉,就好像他是傻的,宣仲安指什么便是什么,他一个皇帝成了人家手中的傀儡了…
老皇帝扯起了嘴角,“按爱卿这么说,朕是宣尚书手中的牵线木偶,是他令朕盖的玉玺,下的旨令了?”
“不…”那人一怔,又赶忙,“可是圣上,这不合规矩啊,减免赋税之事,是需三公六卿,辅佐大臣他们…”
“行了行了,”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道:“朕还没怪你们当着朕的面殴打朝廷命官,亵渎朝廷之罪,你们就先恶人告起状来了,朕看,朕这天下不是宣尚书的,是你们的才是,你们就别往他头上扣这大帽子了,把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才是。”
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往下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以后没了上贡的金银宝贝美人吗?可你们想想,你们都跟着朕过了好几年神仙日子了,现眼下,朕是不行了,你们还想着,朕也不怪你们…”
他走到了宣仲安的面前,看着鼻青脸肿的宣仲安。
此人比他高半个头,老皇帝要稍稍抬着点头,才能看到这个人的脸。
这个年轻人啊,长得还有点像老归德侯,但比老归德侯要俊美多了…
老皇帝有时看着他觉得这人挺赏心悦目的,有时候多看两眼,却恨不得把这人的脸皮给扒了。
这段时日,老皇帝老召见这人,好几次都想把此人的脸毁了,现在这脸终于毁了,老皇帝心中的高兴就不用提了,他心中舒畅至极。
怎么能有人比他年轻,还要比他好看万倍呢?凭什么他身为皇帝又老又丑,仰他鼻息而活的狗却光芒万丈?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天下,才是他的。
现在这条狗被打得就像条落水狗,老皇帝心里高兴,对此人也就格外开恩了些,“宣尚书想为这天下做点好事,你们就让他做了吧,之前,你们不是说民间对朕征徭役之事颇有些说法?就当这是补偿罢。”
说着,他走到了王公大臣前面,“朕还没老糊涂呢,今日之事,朕也不怪你们,但下不为例。”
“下次你们要是犯错了,你,你,”他在董新面前站定,趋近身朝老表弟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朝董新身边的爱妃娘家保家点点头,又朝不远处的废太子的外家哼笑了一声,“还有你…”
“都逃不过。”
老皇帝摇摇头,抬头看向了金銮殿的上空,“你们啊,是朕抬起来的,哪天朕想让你们滚下去,朕保证,你们不会比奉行翔好几分。”
“这天下,是朕的,”他回身,朝龙位走去,“是朕的祖先传给朕的,你们没把它放在眼里,朕心里知道了,都回去吧,别说了。”
他坐了下来,顺了顺龙袍,听着满殿的鸦雀看着腿冷冷道:“再说下去,朕,就要杀人了。”
没人再敢说话。
“退朝吧。”老皇帝听着这一下就静了个彻底的大殿,不屑地哼笑了一声,起身去也,留下一群呆若木鸡,良久都没反应过来的大臣。
他们绝没有想到,圣上是这个反应。
圣上是,完全支持宣仲安,站在他那边的了?
**
宣仲安是被抬回去的,抬回去的路上,见老外祖要回姜家,还很失望,在吊椅上探头往老人家那边瞧:“您不跟我回侯府养伤啊?”
“唉,唉!”姜太史被他伤透了心,“你又是何苦!”
日子过好一点,他千叮万嘱让他悠着点,要有耐心,可他是怎么办的?
“是外孙鲁莽了。”宣仲安受教。
姜太史还是忍不住掉老泪,擦着眼睛被姜家的人接走了,宣仲安还非要自己这边的一个武力高强、牛高马大的一个护卫护送着他们回去,得信来的姜垠头疼不已,让护卫回去,还跟他道:“回去跟你们少夫人说,告诉她你们侯府就一个能当事的公子,让他自己保重点自己,别不该拼命的时候也拼命。”
长得高大,脑袋也空空的护卫讷讷着去了,回到长公子身边,跟长公子报:“垠公子说,让我回去跟少夫人告状!”
宣仲安头疼,按着头疼的脑袋虚弱地道:“别告,忍着。”
公子他这还不知道怎么在少夫人面前插科打诨把这事揭过去呢。
他生怕少夫人的眼泪把他淹死。
那个小夫人,平时不哭则已,一哭长公子怕护城河都装不下她的泪。
到时候,他该有多心疼啊?
外祖父一去,长公子回去的路上也没吱声,就是时不时被疼得倒抽口气,听的阿参阿莫他们胆颤心惊,愁眉苦脸。
这厢侯府,许双婉已经接到了府里护卫朝家里递来的消息,她是在听轩堂见客的外屋听护卫说的,听护卫说完,她点点头,问了一句:“伤得重不重?”
“好似,”护卫小心翼翼地道:“稍稍有点重,但长公子人还清醒,着我回府里还说要我跟您说,他就是看着惨了些,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姜家外祖父那头?”
“老人家头破了!”护卫这次回答得很快。
“还有什么没说要跟我说的?”
护卫头摇得很快,“没没没了!”
他想走,想退下。
他不想跟少夫人再说下去了,哪怕她人长得很美,但现在少夫人的气势有点吓人,跟长公子想杀人不想说话的时候一个调调。
“嗯,那你原路回去接接长公子。”许双婉淡淡道。
“是。”护卫一溜烟地去了。
他一走,许双婉低头,眨了下眼,把眼里的泪抹干净了,又抬头朝身边带出来的采荷道:“拿我的钥匙,把上次单老人家送给我的补元丹着屠管家给外祖父送去。”
“一瓶都拿吗?”
“都拿。”
“嗯。”
“是。”姑娘说着,眼圈都红了,采荷也是心疼,眼圈儿一红,当下匆匆退下就去了。
采荷去了,许双婉站了起来,让小丫鬟去把留在婆母房里的虞娘叫来,她这边则出了门,叫来了守听轩堂大门外的门子,让他去把前段时日又回了药铺的老大夫请过来。
虞娘这边一来,许双婉已经让人去把府里的伤药都搬到沁园他们的大屋里,沁园那边的小厨房也让人赶紧起了大火烧水,人一到,她跟虞娘道:“长公子在朝廷上被人打伤了,我先去夫人那说一声回沁园有事,这事要先瞒着她的,我进去的时候,你把丫鬟都叮嘱一番,等会跟我一道回沁园。”
“是,奴婢知道了。”
许双婉回了婆母房里说要回沁园办点事,宣姜氏有些讶异,“可是午膳还没用,下午也没到啊?”
“等会夫君要回家一趟,有点事,我忙完了就过来。”
“好,那你去罢。”宣姜氏见是长子有事,便不留她了,朝儿媳妇露了一个笑。
她最近过得甚是无忧无虑,还长胖了些,身子也比以前好了,这春天一来,她连咳嗽都少了,能绣花的时间也长了,现在更是醉心于此,连抱孙儿逗弄孙儿的时候也很少。
比起归德侯对望康的爱不释手,相形之下,宣姜氏这个连亲儿子都没怎么带过的祖母就对孙儿没那么热切了,她也喜爱望康,但望康太闹了,闹得她头疼,抱一会很费劲,所以他在儿媳妇怀里的时候稍稍逗逗他就行了,抱就算了。
婆母这边安排好,许双婉没抱望康回沁园,她听说他父亲伤的很重,怕望康回去闻到血腥味不好,就把人留了下来,宣姜氏一听望康不跟着她回去了,还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道:“我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
她有些踌躇,孙儿的哭声太大了,哭起来要是见不到娘那哭声就绝不罢休,此前就发生过一次,闹得她很是心焦,不得不让丫鬟抱了他出去。
不过这时候,今天休值的福娘也被派去叫她的人叫过来了,福娘一到,有了这个极会哄孩子的老人在,宣姜氏心下松了口气,温柔地朝儿媳妇一笑,“那你去忙罢,放心,我会带好望康的。”
听轩堂这边许双婉已经快快安排好了,这时朝婆母一福身,就去了。
她没跟往常一样脸上带笑,人甚至是冰冷的,宣姜氏也没看出什么来,儿媳妇一往门边去,她就低头绣她的花去了。
**
许双婉站在沁园的大门口迎的人,沁园的大门种了两排松柏,归德侯府的长公子一看媳妇站在大门口,就跟刚长出新叶的松柏一样翠挺高洁时,长公子也有了一种想挺直腰,跟她一块儿排排站的冲动。
可惜他连腰都挺不起来。
“往里走。”许双婉见到了人,只瞥了一眼,就侧过身让了路。
“是,少夫人。”护卫抬了人进去,长公子还想扭头往后看,只是头一扭,脖子带着胸骨那块一片刺骨地疼,疼得他更清醒了起来。
等一落地,胡大夫小跑着过来的时候,长公子都顾不上欣赏老大夫难得一见的急切,还是扭过了头,看少夫人又没有跟过来。
许双婉跟了过来,但站在门口没进来,听着老大夫在里头不断地说着一些关于伤情的话,听到老大夫唉声叹气地让他闭上眼睛别乱动,要不连眼睛都会瞎的话,她一直忍着没掉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公子,”老大夫见长公子不闭眼,也是无奈,“您就别乱动眼睛了,这要是出血瞎了,老朽也没那个医术救您呐。”
“少夫人呢?”
“不是跟您说了,门口站着呢。”
“叫她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