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诡案罪上一章:
- 诡案罪下一章:诡案罪2
接着又给椅子的四个脚来了个特写镜头,原来四个椅脚也都是用螺丝固定在了舞台上的。
现场观众透过大屏幕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这看似神奇的“催眠术”,不过是两条暗藏的钢条在作怪。
全场顿时暴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档魔术揭秘节目的主持人叫冯坤,今年三十八岁,是着名魔术大师莫道子的徒弟,自身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魔术师。莫道子一共收了两个徒弟,冯坤是大弟子,二弟子叫张天奇,年纪比冯坤年轻几岁。
因为二弟子张天奇能说会道,深得师父欢心,所以莫道子退休之后,就将衣钵传给了他。
在师父的提携和帮助下,张天奇很快在魔术界混出了名堂,不但身价看涨,演出费堪比一线明星,而且还跟电视台合作,搞了一档大型原创魔术节目《大魔法师》,定期推出一些自己新创的魔术节目,深受观众欢迎。
张天奇业已成为国内魔术界数一数二的大腕级人物。
而冯坤呢,虽然自信本领不比师弟差,但却时运不济,乏人赏识,在魔术圈里混了几年,一直寂寂无名,没有多少影响。
眼瞧着师弟功成名就,自己却毫无建树,一气之下,他就跟一直与市电视台争收视率的网络电视台合作,推出了一档魔术揭秘节目《破译魔法》,专门在节目里揭秘各类魔术,大到大卫?科波菲尔、刘谦的魔术,小到本地魔术师公开表演的各类节目,他都在节目中一一破译。
当然,破译得最多的,还是他师弟张天奇表演的魔术。
只要张天奇有新的魔术节目推出,他必到现场认真观摩,然后就在《破译魔法》节目中加以揭秘。
这档节目推出之后,竟然大受追捧,收视率远远高出张天奇的原创魔术节目。
《破译魔法》播出之后,因为破坏了行规,好多魔术师赖以成名的绝活都被冯坤在节目中一一揭秘,再也不能在舞台上表演,所以大受魔术界的挞伐。
张天奇对这位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大师兄更是恨得直咬牙,可又拿他没有办法。
破译完《神奇催眠术》,冯坤走出电视台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走进电视台对面的一家拉面馆,吃了一碗兰州拉面。付完钱正要起身离去,却忽然发现自己跟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师弟张天奇。
张天奇瞧着他阴声怪气地道:“大师兄,刚才的直播我看了,你的揭秘很成功啊,可以说连魔术中的最微小细节,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
冯坤淡然一笑,道:“师弟过奖了。要不是师弟把这个魔术表演得那么精彩完美,扣人心弦,我破译起来,也不会那么好看。”
原来他今晚在节目中破译的那个《神奇催眠术》,正是几天前张天奇在一场大型晚会上表演的新魔术。
张天奇说:“我最近新创作了一个大型魔术,叫做《人体拼图》。星期五晚上,在人民大剧院要举办一场魔术大赛。我作为特邀表演嘉宾,将会在比赛的最后公开表演这个魔术。这是那场演出的门票,我希望你到时能到场观看。”
冯坤接过他递过来的门票说:“好,师弟有请,为兄一定前来捧场。”
张天奇脸色一沉,接着说:“《人体拼图》这个节目,是我花了无数心血,才创作出来的一个新魔术,相信普天之下,无人能解。你要是能破译其中玄机,我张天奇便金盆洗手,退出魔术界,从此不再言‘魔术’二字。”
冯坤眉头一皱,问:“要是我破译不了呢?”
张天奇眼中寒光一闪,咬牙道:“要是你没本事破译我的魔术,就请滚出魔术圈,再也不要在魔术界兴风作浪搞什么揭秘节目,否则将会身败名裂,悔之莫及。”
冯坤慨然点头,接受他的挑战,说:“好,咱们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2
星期五晚上七点多,冯坤来到人民大剧院门口,正要检票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叫他:“冯叔叔,冯叔叔!”转身一瞧,只见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朝他走来。
刚才叫他的,正是那少年。
冯坤不由得有些尴尬。
原来这少年的母亲叫宁怡,是冯坤的前妻。
冯坤和宁怡是十几年前结婚的,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冯坤给他取名叫冯剑。
冯剑自小就对魔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在冯坤的用心培养下,他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少年魔术师,经常在学校晚会上表演魔术。
但是等冯剑长大到十几岁时,冯坤却发现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倒是越来越像妻子的一个婚前旧情人。
于是他带着儿子偷偷去做了DNA亲子鉴定,结果冯剑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冯坤的再三逼问下,宁怡才哭着告诉他,自己在跟他结婚的前一晚,曾跟那个旧情人发生过性关系。婚后不久,她就怀孕了,原本以为是冯坤的孩子,所以就生了下来,谁知阴差阳错,孩子都养这么大了,才发现竟是那个旧情人的后代。
冯坤一气之下,就跟宁怡离了婚,把孩子也甩给了宁怡。
宁怡的那个旧情人叫苗仁凤,是一所小学的校长,正好妻子刚刚得病去世,得知宁怡带着孩子离婚了,便立即将他们母子俩接到了身边。
宁怡和苗仁凤结婚后,冯剑也改了名字,叫苗剑。
但是孩子并不明白大人间的恩怨情仇,看见冯坤,仍然叫得十分亲热。
冯坤只好迎上去跟这一家三口打招呼。
宁怡告诉他说,这次魔术大赛,苗剑也参加了,而且进入了今晚的决赛。他们夫妻俩是陪儿子来参加比赛的。
看着这一家三口走进剧院的背影,冯坤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他想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苗仁凤,今晚来陪儿子参赛的就是他跟宁怡夫妻俩,那将是一幅多么温馨幸福的画面呀!
冯坤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进剧院。刚找到位子坐下,魔术比赛就开始了。
最先上台表演的,是一位年轻的女魔术师。
只见她用剪刀剪了个纸人儿,往桌子上一放,竟然能够自已走路,宛如真人一般,煞是神奇。
冯坤知道,她只不过是在纸人脚底下巧妙地粘了一只地鳖虫。
几个节目之后,就轮到苗剑上场了,他表演的魔术是《硬币穿杯》。
只见他左手拿起一只玻璃杯,右手拿着一枚硬币,使劲往杯底一拍。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那枚硬币就真的穿过杯底,钻进了杯子里。
现场观众纷纷鼓掌叫好,冯坤却不由会心一笑,他早已瞧出其中玄机。
原来苗剑一共准备了两枚相同的硬币,当他用右手拍击杯底时,很巧妙的将手中硬币藏在了衣袖里。而另一枚早已暗藏在左手掌心的硬币,却从罩在杯口的左手手掌里应声自杯口掉落。
因为动作极快,一气呵成,观众看上去,就像是玻璃杯里真的凭空钻进了一枚硬币似的。
历时两个多小时的魔术比赛刚一结束,剧场里的灯光就忽然熄灭了,音箱里渗透出咝咝咝的可疑的声音,乍一听,就好像是黑暗中有无数的毒蛇正吐着毒箭,朝观众席包围过来。
众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现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而恐怖。
看过预告的观众都知道,本次大赛的压轴大戏——由特邀嘉宾、着名魔术家张天奇表演的神奇魔术《人体拼图》,即将登场。
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半明不灭的舞台灯光里站着身穿黑色礼服的魔术师张天奇,还有他的七个年轻弟子。
七个徒弟都穿着相同的服装,但颜色却各不相同,红橙黄绿青蓝紫各占一色。每一名弟子身边,都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箱。玻璃箱的形状有点怪异,如同一个大写的“大”字,显然是特制的道具。
张天奇示意徒弟们将每个玻璃箱的盖子打开,让观众一一验看,以示其中并无机关。然后一声令下,七名弟子纷纷躺进玻璃箱,手脚张开,呈“大”字形睡在里面,并且自己动手,将箱子盖上。好在玻璃箱留有透气的小圆孔,所以人躺在里面并不会窒息。
张天奇的魔术一向以惊险奇绝诡异好看着称,这时候,所有参加完比赛的选手,连同所有后台工作人员,都纷纷拥到观众席上观看。
冯坤知道好戏就要上演,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起身离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数码相机,一面在剧场内四处走动,从不同角度观察台上的表演,一面嚓嚓嚓不停地拍着舞台上的镜头,以便回去之后好好研究,加以破解。
张天奇向观众略作交待,就拿出一把电锯,往大弟子肩膀上锯了下去。
只听哧哧几声响,这名大弟子的一条手臂连同玻璃箱子,便被活生生锯了下来。
台下有胆小的观众,竟然吓得惊叫出声。
张天奇拿出两块玻璃,从锯缝处插下,然后左右一分,这条锯下的手臂,就被装在了被锯开的这个小玻璃箱子里。
接着又锯开了这名大弟子的另一条手臂和双腿,最后甚至连头颅也锯了下来。
就这样,这名大弟子被活生生的分割成了六块,头颅、左右手、左右脚和躯干,被分别装在了六个小玻璃箱子里。
接下来如法炮制,没费多少功夫,张天奇就将七个徒弟锯成了六七四十二块。
台下观众睁大眼睛,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变出什么神奇的把戏。
只见张天奇随手打乱了四十二只箱子的次序,用大弟子的头,配上二弟子的身躯,再加上三弟子的手和四弟子的脚。
如此一番胡乱搭配,用四十二块人体,重新拼凑成了七个人,然后将隔在锯缝中的玻璃抽掉,再在每个“人”上面盖上一块红布。
张天奇围绕每个“人”转了一圈,口中喃喃有声,好像是法师在作法念咒一般,突然大喝一声:“起雾!”
舞台四角应声喷出数股白烟,瞬间就将整个舞台笼罩。
数秒针后,烟雾渐散,张天奇将盖在第一个玻璃箱上的红布缓缓揭开,只见第一个箱子里躺着一个人,却是用大徒弟的头配上二徒弟的身躯,再加上三徒弟的手和四徒弟的脚拼凑而成。手脚躯干,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
这样由不同人身上的几块人体拼凑成的一个人,却偏偏能活过来,正躺在玻璃箱里朝观众挤眉弄眼,伸拳抬脚,做着各种滑稽而怪异的动作。
张天奇接着将另外六块红布揭开,随手搭在箱子上,只见那六个玻璃箱里,居然也躺着六个拼凑成的大活人。
张天奇将拼凑出来的大活人向观众展示几分钟后,又重新将各人锯开成六块,按原样拼装回去,再盖上红布,放出烟雾。
揭开红布后,七个徒弟生龙活虎地从玻璃箱子里跳出来,全身上下,毫无异常。
直到剧场灯光亮起,张天奇带着他的七个徒弟谢幕退场之际,全场观众才从惊奇讶异目炫神迷中恍过神来,正要起立鼓掌叫好,偌大的剧场里,却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惊叫:“啊,仁凤,你、你怎么了?不好了,杀人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刺耳的尖叫声吓得一愣。
冯坤听出这声音有些熟悉,急忙转头一望,却见坐在不远处的宁怡正扑在丈夫苗仁凤身上边哭边叫。
他急忙跑过去一瞧,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苗仁凤正端坐在座位上,乍一看好像是在全神贯注地欣赏节目,可仔细一看,却有一把锋利的尖刀自椅背缝隙中穿过,自后向前,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沿着座位淌下,已在地上染红一片。
剧场内的保安倒是机警,一见出了人命案,便立即用对讲机通知守门的保安关闭大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入,然后一面安抚受惊的观众,叫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乱动,一面掏出手机报了警。
五分钟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范泽天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剧院。
经随行法医初步检查判断,凶器是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从后面刺穿了苗仁凤的心脏,导致他当场死亡。
警察随即对现场展开调查。
苗仁凤的左边位子坐的是他儿子苗剑,右边坐的是他妻子宁怡,后面是一条将近一米宽的走廊。
从凶器刺入的角度判断,凶手应该是从后面动手行凶的。
可是据走廊后面一排的观众反映,剧院里黑咕隆咚的,走廊里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
据宁怡反映,在全场最后一个魔术比赛节目结束后,丈夫还曾经起身上过厕所,他回来刚坐下,台上的《人体拼图》就开演了。
而张天奇的魔术刚刚结束,灯光一亮起来,她就发现丈夫遇害了。
由此可以断定,死者遇害的时间,就在《人体拼图》这个魔术节目上演的十几分钟之内。可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观赏台上的精彩节目,根本无暇留意有谁曾在死者身后的走廊里经过或者停留过。而且当时全场熄灯,台下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什么。
据守门的保安说,自张天奇的节目开始之后,剧院里就没有人出来过。
由此可以肯定,杀人凶手一定还在剧院里。可是偌大的剧院里坐着近千名观众,到底谁是凶手呢?
有侦查员建议说干脆多花点时间,一个一个的调查。
范天泽想了一下说没这个必要,只要排查出在《人体拼图》这个节目上演的时间里,有哪些人曾离开过自己的座位,再把这些人留下调查就行了,其他的人都让他们回去吧。
几名侦查员立即分头排查,因为张天奇的节目非常精彩,非常吸引人,连后台所有工作人员都跑到台前来观看,所以观众席上在节目上演期间起身走动的人并不多。
经过严格排查,一共只有包括冯坤在内的十个人。
这十个人中,有两人是正在念初中的女中学生,因为感觉张天奇的魔术太恐怖,不敢看,所以两人一同跑进女厕所躲了起来。
另外有三个人犯了烟瘾,一起蹲在男厕所门口抽了十几分钟的烟。
而剩下的五个人中,除了冯坤,其余四人都是从外地来的,跟苗仁凤夫妇并不认识,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
随着调查的深入,冯坤与苗仁凤宁怡之间的恩怨情仇渐渐被警方掌握。
用警方的话来说,就是有杀人动机。
而且这时有人记了起来,说当舞台上《人体拼图》这个节目开演时,冯坤就显得非常不安,在剧场里东走西跑,至少有两回从死者身后的过道里经过。
而最为致命的是,细心的范天泽在冯坤的衣服下摆处发现了一块新鲜的血印。
后来经过化验,他身上所染的鲜血,正是从死者苗仁凤身上流出来的。
于是,冯坤成为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并立即遭到拘捕。
3
宁怡到拘留所探视冯坤,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尽管在审讯中冯坤一再否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但警方认为他跟死者是情敌,有杀人动机,而且身上沾有死者的血迹,可谓证据确凿,所以还是把他当作重点疑犯对待,并且延长了对他的拘留期限。
宁怡在接见室一见到他,伤心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要报复,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仁凤下毒手?”
冯坤不由叹了口气,说:“宁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怎么会连你也相信是我杀了苗仁凤呢?”
宁怡一怔,问:“难道不是你?那你身上怎么会沾有仁凤的鲜血呢?”
冯坤搔搔头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事后我想了一下,好像是我在给舞台上的节目拍照的时候,跟一个什么人在走廊里蹭了一下,说不定就是那个人故意把血迹沾染到我身上的。”
宁怡想了一下,说:“可是当时警察把剧院里所有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在张天奇的魔术节目表演期间,只有十个人离开过自己的座位,而其他九个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只剩下了你一个人。杀人凶手不是你,又是谁?”
冯坤思索着道:“一定是警方漏掉了什么,对了,警察只排查了观众席上的观众,还有后台的工作人员呢?”
宁怡说:“当时后台是空的,所有后台工作人员都挤到观众席上看节目来了。”
她的这一句话,似乎触动了冯坤的思维,他问:“那么舞台上的人呢?舞台上的演员,警察是否认真调查过?”
宁怡摇摇头说:“这个倒没见警方盘问过他们。因为当时张天奇正带领七个徒弟,在台上表演节目,台下有上千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他们绝不可能跑下台来杀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跟仁凤还有我并无纠葛,绝不会…”
“张天奇跟你们没有纠葛,并不代表跟我没有纠葛,杀人凶手的真正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将苗仁凤置于死地,而是想置我于绝境。”冯坤忽然想起那天张天奇向他挑战时说过的话,“否则就叫你身败名裂,悔之莫及”,他眼前一亮,蓦然明白过来,一拍大腿道,“对,肯定是张天奇在搞鬼,是他借《人体拼图》这个魔术做掩护,杀死了苗仁凤,然后嫁祸给我,想要置我于绝地,好让我再也不能跟他作对。”
“可是当时他们师徒八人,都在台上表演节目,总不可能有分身术,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下台杀人行凶吧?”
“不错,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是在魔术中,却完全有此可能。魔术,对,这才是张天奇真正要表演给我看的魔术,这才是他真正要我破解的魔术。我相信只要能破解他这个魔术,我就一定能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宁怡相信了他的话,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冯坤不由自主握紧了她的手,说:“我一定要破解这个杀人魔术。我已经把张天奇表演魔术的过程用数码相机拍了下来,不过我被拘捕时,身上的相机等所有东西,都被警方作为证物拿走了。宁怡,现在,请你务必要帮我一个忙。你去找负责这个案子的刑侦大队大队长范天泽,就说我能从数码相机里储存的照片中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请他把相机还给你,然后你再去把相机里的照片全部冲洗出来,拿来让我好好研究研究,只要我能破解这个魔术,也就能解开这个令人胆寒的杀局。”
宁怡立即去找范天泽,范天泽说按规矩,涉案证物是不能随便交给别人的,但考虑到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他还是把相机里的储存卡拿出来,交给了一名女警,叫她跟宁怡一起去照相馆将卡里面的照片冲洗出来。所有照片都要冲印两份,一份交给宁怡,一份交给警方。
第二天一大早,宁怡就把照片拿给了冯坤。
这一组照片,完整地记录了张天奇带领七个徒弟在舞台上表演《人体拼图》的全过程。冯坤原本打算拍下照片之后,回去好好观察揣摩,再在自己的节目中加以破解,谁知当他真的见到这些照片时,自己却身处警方拘留室,成了一个杀人嫌疑犯。
他把这些照片按次序一张一张铺在地上,认真观察,潜心研究。
照片有如一个个连续的电视镜头,将一幕幕神奇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张天奇先是逐个肢解弟子,然后重新拼装,接着是东一块西一块拼装起来的七个弟子躺在透明的玻璃箱里,朝观众做着各种动作。
第一个箱子,张天奇将揭下的红布扔在了地上,而后面六个箱子,张天奇揭开红布之后就随手搭在了箱子上。
向观众展示完自己的“绝活”之后,张天奇又动手将七名弟子重新拼装回去…
冯坤一连对着照片思考了三天,也没想明白张天奇到底使用了什么障眼法,竟然能在近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一场拼装大活人的好戏。
他感觉到自己遇上了生平最难破译的难题。
第四天,宁怡来看他,问他有没有破解张天奇的杀人魔术,冯坤只能沮丧地摇头叹气。
宁怡有些失望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冯坤想了一下说:“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破解这个魔术。”
宁怡问是谁?冯坤说那就是他和张天奇的师父莫道子。
宁怡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照片说:“好,你把他现在的住址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他。”
4
莫道子退休之后,就搬到了远离闹市的郊外祖屋居住。
宁怡找到他,道明来意,莫道子看了她带来的照片,沉吟片刻说:“我这个二徒弟,魔术倒是越变越高明了。”
宁怡说:“这样的魔术,我在电视里也从未见过,的确很有创意。”
“很有创意?”莫道子哈哈一笑,道,“他哪里有什么创意,分明就是抄袭别人的创意嘛。”
宁怡一怔,问:“抄袭?”
莫道子说:“在《聊斋志异》中有一则名为《偷桃》的故事,说的是有一对江湖卖艺的父子,为别人表演上天偷仙桃的绝活。老头先拿出一根绳子往天上一抛,绳子就立即悬在半空,一直延伸到云彩中,然后让儿子缘绳而上,去天上偷仙桃。儿子一直攀爬到半天云中,连影子也看不见。不一会,就从天上掉下来几颗桃子。老头正自高兴,忽然绳子掉了下来,接着儿子的头颅、手脚、肢体也纷纷掉下。老头说一定是儿子上天偷仙桃被神仙发现,所以被抓住砍成了几块。他一边伤心哭泣,一面将儿子的肢体一块一块捡进箱子里。别人觉得他可怜,就给了他许多赏钱。老头接过赏钱后敲敲箱子说:‘小子,还不出来谢赏更待何时?’他儿子应声从箱子里跳出,向给赏钱的人连连磕头。”
宁怡点点头说:“原来张天奇这个魔术的创意,是从这里来的。老人家既知这个魔术的来历,自然知道其中的玄机了?”
莫道子道:“张天奇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老人家的眼睛。这其中的玄机,我倒也略知一二。”
宁怡忙说:“那您快告诉我。”
莫道子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
宁怡一愣,问:“为什么?”
莫道子说:“永远不说出魔术的秘密,这是魔术家的行规。冯坤违反了行规,他受到处罚,是应该的。”
宁怡知道莫道子脾气古怪,多说无益,只好失望地离开了他的住处,来到拘留所,将莫道子的话告诉了冯坤。冯坤知道师父对自己在电视台搞魔术揭秘节目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既然他存心维护张天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宁怡看看手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读中学的儿子苗剑就要放学回家吃饭了,急忙别过冯坤匆匆往家里赶。到了家,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匆忙,那一叠照片竟然忘了给冯坤,随手将照片放在桌子上,就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去了。
没过多久,苗剑放学回家,看见了桌上的照片。
他自然知道母亲为了找出杀死父亲的真凶而四处奔忙的事,不由拿起照片认真看起来。
看了一会,他不由“咦”了一声,皱起眉头说:“奇怪,舞台上怎么会少了一个人呢?”
宁怡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莫明其妙地问:“什么少了一个人?”
苗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眉头一展,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跳起来道:“啊,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杀死爸爸的了。”
宁怡心头一跳,忙问:“你、你真的知道是谁杀了你爸爸?”
苗剑收拾起桌上的照片说:“这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你快带我去找冯坤叔叔,他是行家,我一说他就明白了。”
宁怡半信半疑,急忙带着他坐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拘留所,在范天泽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冯坤。
苗剑兴奋地说:“冯叔叔,我终于找到杀死我爸爸的凶手了。”他从那叠照片中挑出一张放在冯坤面前,说,“你快看,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劲?”
冯坤一看,只见那是一张张天奇向观众展示七个拼凑大活人的照片,仔细瞧了一会,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对劲啊。”
苗剑指着照片说:“你再好好看看,照片中,最前面那个装人的玻璃箱上面的红布,被张天奇揭下之后丢在了地上,而后面六块红布呢?”
冯坤说:“后面六块红布,都被张天奇随手搭在了玻璃箱上面。”
苗剑说:“不,他不是随手搭的,每一个玻璃箱上红布搭放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你看看,除了最前面第一个玻璃箱没有搭红布外,第二个箱子的红布刚好搭在箱子中的人的左手臂位置,正好将箱子里的人的左臂完全遮住,第三个箱子的红布刚好搭在右手臂位置,第四个箱子的红布刚好搭在躯干部位,第五、六个箱子的红布刚好分别搭在左右两腿部位,而最后一个箱子,红布正好有意无意地搭在了头部。每一块红布,都恰到好处地遮盖住了一个人体部位。这其实是一个并不高明的障眼法,台下观众受视觉习惯的欺骗,都觉得箱子里躺着的应该是一个有手有脚有头有躯干的完整的人,其实不是。如果我没有想错,其实每块红布下面,都是空的。也就是说,除了摆在最前面,离观众最近的第一个玻璃箱里躺着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外,第二个箱子里躺着的,其实是一个没有左手的人,第三个则是没有右手的人,第四个是没有躯干的人,第五、六个是分别没有左腿和右腿的人,而最后一个,其实是一个没有头颅的人。”
冯坤蓦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舞台上少了一双手、一双脚、一个躯干和一个头颅。而这些身体部件组合起来,刚好是一个人。”
苗剑点点头说:“不错,舞台上确实少了一个人,张天奇其实是用六个徒弟的身体部件,拼凑出了七个人。”
冯坤的脑子飞快转动,道:“所以剩下的那一个人,一定就是受张天奇的指使,趁舞台上烟雾弥漫之际偷偷跑下舞台,在黑暗中悄悄杀死你爸爸,然后将血迹擦到我身上,嫁祸于我的人。”
苗剑说:“是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然后趁台上第二次弥漫起烟雾之际,偷偷溜回舞台,现身谢幕。”
冯坤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说:“张天奇早已通过这次魔术大赛的举办方知道了你要来参赛,也知道你爸爸妈妈也一定会来观赛,更知道我和你爸爸是情敌关系,所以早早的设下这个陷阱让我钻。当警察在观众席上四处寻找凶手,最后找到我头上的时候,绝对想不到真正的凶手,竟然在舞台上。”
苗剑稚气一笑,说:“我当时在现场观看节目时,并未多加留意,直到现在看了照片,才看出端倪。”
冯坤不由得扭头看了站在旁边的范天泽一眼,说:“范队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照单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