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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树林后,溪望一手抱住在肩膀上不断挣扎的玉灵,一手牵着悦桐使劲往前冲,打算一口气穿过树林。然而,诡秘的龙鬼似乎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在漆黑的树林中,一道蓝色鬼火突然出现,朝疾奔中的三人扑面而来。溪望首先察觉危险,立刻拉着悦桐一同闪避。鬼火撞在一棵树上散开,溪望往地上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根人骨的碎片。
在这个遍地宝塔的树林里,人骨是随手可得的武器,对方既然能扔出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亦会接踵而来。因此溪望便抱紧玉灵,准备跟悦桐继续狂奔。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行之际,一声细微的呼啸声响起,悦桐随即发出惊叫。溪望连忙问她怎么了,她答道:“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但不要紧,可以继续走。”遂跟对方再度狂奔。
虽横生枝节,但总算有惊无险。离开树林后,溪望一路狂奔回村里才将玉灵扔下,并立刻査看悦桐的伤口。她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似乎是被荆棘草木划过而留下的,也没流多少血,应该并无大碍。然而,悦桐却说整只手臂皆麻痹无力,说不定划伤她的东西有毒。
溪望闻言立刻抬起她白皙的玉臂,以嘴巴将伤口内的秽血吸出并吐掉,接着从肩包里取出消毒水及纱布等物品为她处理伤口。
“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悦桐感到一阵悸动。
“没……没,没什么,就是嘴巴有点……麻。”溪望说话变得不太利索,显然因为秽血中的毒素。
被溪望扔在地上的玉灵,这才可怜巴巴地爬起来,向溪望抱怨道:“我知道你很紧张她,也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就不能放轻一点吗?我的腰都快被你摔断了。”
“对……不起,刚才……”溪望面露歉意,但嘴巴却麻得越来越厉害,连说话都很困难。
悦桐心头感到一阵暖意,偷瞄溪望一眼,知晓对方急于打听神隐村下落,便问玉灵现在能否带他们去找林叔。
“如果你们坚持现在就去,我也不介意给你们带路。不过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我快饿死了。”玉灵按着扁平的肚子说。
“好呀,附近有餐馆吗?我们请你吃一顿好的,就当你刚才被摔了一下的补偿。”悦桐愉快笑道。
“这个破村子哪有餐馆,要到镇里才有。”玉灵揉着腰,嘟起嘴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开车过去。”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为了一顿饭在路上来回颠簸近两个小时。”玉灵指着村口的方向,又道,“村口有间杂货店,我们随便吃碗泡面就好了。”
玉灵所说的杂货店,其实是一户在客厅放了几箱生活杂货的农家,有泡面也有开水,由一个叫田婶的村妇经营。他们随便买了些泡面、饼干之类的食物果腹,随即准备前往林叔住处。
临行前,玉灵还买了瓶烧酒,说带给林叔喝。溪望本想跟之前的食物一起埋单,但玉灵却坚持这瓶酒由她付账。
“林叔是个残疾人,年近五十又无儿女,靠打猎勉强维持两餐温饱。”玉灵在路上说。
“他是残疾人还能打猎?”悦桐惊奇道,“而且刚才我们经过树林时,除了一些禽鸟被吓飞外,好像没看见其他动物呢!”
“他就是靠抓鸟、掏鸟蛋过活呀!苹塘村什么也没有,就是鸟儿特别多。”玉灵答道,“可惜他的左手废了,只能用些笨方法抓鸟,所以收获不多。而且这里的鸟大多是乌鸦之类,都不值钱,要不然他的日子也不会过得
这么苦。”
“林叔说他有一个姐姐,不过多年前外出打工,每年只回来看他一两次。可惜他这个唯一的姐姐,十年前遇到意外死了。”她面露怜悯之色,又道,“我见他孤苦无依,挺可怜的,所以一有空就去看他。他喜欢喝酒,我每次看他都会给他带一瓶烧酒。”
“林叔在村里待了近半个世纪,对村里的大小事情都一清二楚。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他就行了。”她指着前方一间破旧的平房道,“还有灯光,他应该还没睡。”
溪望本来还奇怪她为何觉得林叔这个时候就会睡觉,因为此时才刚过9点,就算是乡下人应该也没这么早睡觉。然而,当他走进房子时,便明白了当中的原因一一这房子没通电。
一脸沧桑的林叔就坐在厅堂,对着大门边喝酒边吃花生。他家里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狭小的厅堂除几张矮凳及一张小桌子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而用于照明的,是一盏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煤油灯。
“闺女呀,又来看我这老头子了。”林叔看见玉灵便咧嘴而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灰黄牙齿。玉灵把烧酒递给他,并为他介绍溪望及悦桐,遂告知两人的来意。
“想知道老马跟鬼婆金的事?哈哈,你们问对人了,在苹塘村大概就只有我才敢说他们的坏话。”林叔吝惜地喝了一小口酒,遂道出老村长与金花之间的恩怨一一
如果说老马是我们村的土皇帝,那么鬼婆金就是皇太后。村里的事情虽然都是老马说了算,但他也要看鬼婆金的脸色。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老马的家族人丁兴旺,选村长的时候很占便宜,不过当年要是没鬼婆金点头,他这村长肯定当不上。鬼婆金不但是神婆,还是我们村辈分最高的长老,村里的人都很信任她,一旦遇到疑难就会请她求神问卜。
就算全村人都支持老马当村长,只要鬼婆金随便说一句“他当村长会给全村带来灾难”之类的鬼话,老马这个村长肯定就泡汤了。所以老马当年对鬼婆金可是千依百顺、唯命是从,就差没跪下来叫娘了。
后来他们又为什么翻脸呢?这得从老马的大儿子出生时说起。
老马把鬼婆金看得比亲娘还亲,大儿子一出世就让她收做义子,还让她给儿子取名字。鬼婆金虽然整天鬼话连篇,但其实没念过几年书,认识的字也不多。于是,她随便给老马的大儿子取名为“天佑”,就是上天庇佑的意思。
老马觉得这名字不够霸气,甚至有点娘儿们。可是他又不敢得罪鬼婆金,只好装作很喜欢,却在心里留下一根刺。
之后过了很多年,嗯……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记得当时天佑刚到结婚的年龄,好像是二十二三岁。在这些年里,老马一直对鬼婆金言听计从。可是鬼婆金大概是皇太后当太久了,渐渐变得不分轻重,经常当众责骂老马,让老马觉得很没面子。
虽然老马对鬼婆金颇有怨言,但还未到跟她翻脸的地步。他们之所以反目成仇,其实是为天佑改名一事。
天佑刚到该结婚的年纪,老马就把天佑的生辰八字交给媒人,让对方帮忙找个适合的女孩。过了十来天,媒人过来跟老马说,女孩倒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但对方似乎不太喜欢天佑。
老马一听就来火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村长,在村里就跟皇帝没两样,竟然有人敢小看他的儿子?媒人好说歹说才让他消气,说对方不是看不起马家,而是拿天佑的八字给算命先生一算,发现他的名字有点问题。老马对此心中本来就有一根刺,就立刻追问详情,后来还亲自去找这位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天佑的八字缺金少土,名字必须带金带土,不然恐怕会影响寿元及运势。老马一听可不得了,立刻让对方替儿子改一个好名字。算命先生算了老半天,最终给出的名字是“佳鑫”,说这名字多金多土,必定能给他儿子添福添寿。
老马也挺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很霸气。尤其是这个“鑫”字,由三个金字叠在一块儿,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牛逼,便决定给儿子改成这名字。他回到村里就立刻办这件事,不但把族谱改了,还大摆筵席,几乎全村都请上,告诉大家天佑要改名为佳鑫。
他给儿子改名字是他自己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他儿子原本的名字是鬼婆金取的,而且改名这事他不但没跟鬼婆金商量,甚至没打一声招呼。
他之前事无巨细都会跟鬼婆金商量,但这次竟然自作主张。这让鬼婆金很生气,觉得他是想要造反,于是就在宴席上对他破口大骂,说“天佑”这名字绝对不能改,一改就会折福减寿。
老马这些年也算受尽她的欺压,这回终于忍不住当众顶撞她。老马说佳鑫的“鑫”字带三个金,而她的名字只带一个金,她怕被自己的义子压住,才会跳出来胡言乱语。老马还说她没半点能耐,竟然不知道佳鑫的八字缺金少土,叫大家以后都别相信她。
他们俩就是从这时开始反目成仇,同时村里的人也因此分成三派:一派是以老马的亲属为主,支持老马并且跟鬼婆金划清界限;另一派虽然支持鬼婆金,但不敢跟老马作对;而更多人是中间派,两边都不敢得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马要讨好金花。如果他不能同时得到老村长跟金花的支持,他这村长的位子大概坐不稳。”悦桐喃喃自语道。
“闺女,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林叔嘿嘿笑道,“老马从来没支持过他的小儿子。这小伙子之所以能当村长,全靠鬼婆金在背后撑腰。”
第七章 夜闯灵堂
“你,什……”溪望一脸惊讶,虽想追问详情,无奈嘴巴麻痹没能把话说清楚。
林叔盯着他,惋惜道:“瞧你长得这么端正,没想到竟然是个结巴。”
“他不是结巴。”玉灵连忙给林叔解释,溪望是为悦桐吸出秽血才弄成这样。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还奇怪你怎么一直没开口。”林叔进房间拿出三片鲜嫩的树叶,将其中一片递给溪望,“嘴巴还能动吧?能动就咬碎它。”他又将另外两片递给悦桐,“你也把叶子咬碎,敷在伤口上。”
“这是什么树的叶子?”玉灵好奇地问道。
“我又没念多少书,怎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只管它叫解麻树。”林叔解释说,树林坟场内有一种能让人麻痹的灌木,悦桐刚才大概是被它的叶子划到了。在这种灌木旁边,通常会长有另一种能解麻的小树。他因为经常要到树林里抓鸟,所以就摘些树叶备用。至于这两种树叫啥名字,他叫不出来,反正他自小就知道它们的作用,只管它们叫“麻痹树”跟“解麻树”。
溪望将树叶咬碎后,嘴巴果然就不麻了。悦桐敷药后不久,手臂亦能活动自如。两人不由向林叔连声道谢。
“小意思,不谢,不谢。”林叔摆手笑道,“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树林里有这两种树,所以才把那里当坟场,就为了图个安静。你们没发现那里就只有鸟,没有其他动物吗?地上跑的动物都害怕麻痹树,所以不会有野狗到那里把死人的骨头叼走。”
“苹塘村的村民都知道树林里有能让人麻痹的树?”溪望已能正常说话。
林叔点头道:“连小孩都知道,所以晚上没人会去那里。”
“你呢?”悦桐望向玉灵。
玉灵猛然摇头,答道:“之前没人跟我说过呀,不过我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坟场去。”
“这闺女不知道也不稀奇。”林叔笑道,“这种事也没人会特意提起,我们都是小时候去掏鸟蛋才发现的。应该说,村里的男人都知道,嫁进来的媳妇不知道也很正常。”
溪望与悦桐对视一眼,从眼神中读懂对方的想法:大马有可能在穿过树林的时候被麻痹树划伤,走到龙女庙前身体开始麻痹,正好伏倒在水坑里。也正因为身体麻痹,使他无法爬起来,从而导致溺水死亡。
溪望轻轻摇头,以眼神示意对方再想深一层:天放为何一再怂恿死者前往龙女庙?
天放显然不是那种行事冲动的人,他既然知道树林里有危险,还一再怂恿死者前往龙女庙,分明是有意加害。然而,纵使树林里有能使人麻痹的树,他亦不能确定死者必定会被划伤,更不能预料死者会伏倒在水坑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似乎没必要杀害死者。除非对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这或许跟村长一职有关。
溪望询问林叔,为何说天放能当上村长是靠金花撑腰,对方答道:“说来话长了,这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林叔徐徐道出当中的内情——
你们发现没有,老马其实挺看不起女人的。或许因为他之前一直被鬼婆金压制吧,反正在他眼里,女人除了能生孩子就一无是处。他虽然对鬼婆金唯唯诺诺,却不把其他女人当人看。尤其是他老婆,只要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他老婆被他打多了,脑袋出了点问题,偶尔会神志不清,有一次竟然脱光衣服在祠堂门口睡了一夜。那晚他刚好到镇里办事,第二天才回来,知道这事后差点没把他气死。他老婆可就惨了,那天被他打得鬼哭狼嚎,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
之后,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大家不说是因为知道他老婆那晚被好几个男人上了。他很想把这几个男人揪出来,但他老婆却记不清楚对方是谁。他不想把这事闹大,让自己继续丢脸,只好吃一回哑巴亏,以后到镇里办事,把老婆锁在房子里就是了。
不过,事情可没这么快结束。十个月后,他的小儿子出生了。
那时候,他的大儿子都已经15岁了。这十多年都没怀上第二胎,老婆被人上了就怀上,不管是谁都会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的种。
不过好歹也是个男丁,总不能把孩子扔掉吧?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戴绿帽子了。他丢不起这个脸,只好把怒火发泄在老婆身上,竟然把老婆活活打死了。
他老婆死的时候,小儿子还未满月。他一个大男人不懂得怎样照顾小孩,干脆把小儿子扔给鬼婆金,说好听点是寄养,其实是眼不见,心不烦。鬼婆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天放”,意思就是放任不管。
鬼婆金没有儿女,就把天放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孩子拉扯大。在这期间,老马根本连看也没看这孩子一眼。所以,在天放心里鬼婆金才是他娘,老马根本不是他爹。
后来,老马到了退位的年纪,本想让佳鑫接任,却遭到鬼婆金反对。而且佳鑫终日惹是生非,村里的人几乎都被他欺负过,就连马家的亲属都不支持他。
就在老马为这事犯愁时,鬼婆金主动过来找他,并提出一个建议:让天放搬回去跟老马住并接任村长,任期届满后再换佳鑫,两兄弟轮流当村长。
天放在鬼婆金的管教下,学会了她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在村里算是八面玲珑,大部分村民对他当村长都没意见。尽管老马不喜欢他,但他好歹也是姓马的,总比把村长宝座让给外人强多了。更重要的是,这是让佳鑫当村长的唯一办法,老马只好选择妥协。
可惜呀,尽管老马费尽心机想将大儿子推上村长宝座,但佳鑫却没这个命,竟然莫名其妙地淹死了……
“可能是作孽太多了吧,我这只手就是被他打断的。”林叔愤愤不平道,“他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大马做了很多坏事吗?”悦桐问道,“会不会有人特别恨他,甚至想杀死他?”
“村里的人大多被这王八蛋欺负过,要数他的恶行,恐怕说到天亮也说不完。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村里至少一半人有嫌疑。”林叔愤然道,“可惜我的手废了,要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也恨不得把这王八蛋弄死。”
“你有被他欺负过吗?”悦桐向玉灵问道。
“这时候还说他的坏话,似乎不太好……”玉灵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犹豫良久才继续道,“他经常找借口往我家里钻,而且老是挑我洗澡的时候。他不但趁机占我便宜,有一次还想霸王硬上弓。不过我宁死不从,而且我好歹也是个村官,他不敢太放肆。如果是胆小怕事的姑娘,恐怕就这样被他糟蹋了。”
“他也太野蛮了。”悦桐愤慨道,“老村长也是个老糊涂,大马明明不是当村长的材料,却非要让他当村长。要是怕小马不是亲生儿子,做个亲子鉴定不就行了吗?”
“天放还真做……”话刚出口,玉灵就马上用手把嘴巴梧住。
悦桐盯着她,狡黠笑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快说出来。”
“这件事不能说。”玉灵不住地摇头。
“我们是来査案的,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除非……”悦桐猛然抓住玉灵的手,阴阳怪气地说,“除非你不怕大马今晚来找你……”她突然双眼上翻,把舌头伸得老长,并发出阴森恐怖的鬼叫,“我死得很惨呀……”玉灵被她吓得跳起来,并立刻招供:“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要回省会办些手续。天放借体检为名,弄来老村长的血液样本,让我到省会时顺道去大医院替他做一份亲子鉴定。”
“结果怎么样?”悦桐立刻追问。
“我哪知道。”玉灵摇头道,“鉴定书装在密封的文件袋里,他要是知道我偷看,不马上把我踹走才怪。我把鉴定书交给他之后,他还千叮万嘱叫我不要告诉别人。他好歹也是我的上级,我哪敢乱说话。”
悦桐泄气地望向溪望,想知道他对此有何看法,但对方低头沉思,似在想另一个问题。她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并向玉灵问道:“下次村长换届选举是什么时候?”
玉灵不假思索地回答:“快了,明年年初就是了。”
溪望给悦桐使了个眼色,以眼神将心中想法告知对方:若佳鑫没出事,按照鬼婆金跟老村长的约定,天放马上就要交出村长宝座了。
按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判断,天放极有可能是谋害佳鑫的幕后黑手,他不但有充足的杀人动机,而且刚才在灵堂上还强调佳鑫的死是意外,并要求溪望两人尽快离开本村,显然不想两人继续调査此事。
然而,导致佳鑫死亡的关键因素有一定偶然性,并非单凭天放几句气话就能将他送上法庭。目前需要确定的有两件事:一是尸体的情况,以确定死者是否有被人谋害的可能性;二是事发当晚,天放是否跟随佳鑫前往龙女庙,并向对方施以毒手。
要确认尸体的情况,必须说服老村长将尸体送去尸检,可是玉灵却说恐怕会来不及。她皱眉道:“老村长准备明天一早就将尸体送去火化,哪还有时间做尸检呀!”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在出殡之前找机会开棺验尸。”悦桐向玉灵扬了扬眉,询问对方能否同行。
玉灵慌忙摆手摇头,惶恐道:“你们就放过我吧,今晚已经把我吓得不轻,你们就别强迫我去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了。”
“阴森恐怖?”悦桐疑惑地问道,“晚上没有人守灵吗?”
“我们村没这个习俗。”林叔解释道,“人死后,我们通常会在祠堂设灵三天,白天会有亲友前来吊唁,但晚上就没人敢打扰死人。”
“那就方便多了。”溪望狡黠一笑,遂向玉灵问道,“事发当晚,你知道天放回村子后去哪里了吗?”
“大概是回老村长家了吧!”玉灵答道,“当时他跟佳鑫都喝得稀里糊涂,在车厢里不停地骂来骂去。我受不了他们,把车开到村委会就立刻下车回家……”
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我跟他们分手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天放打电话给我,交代我将镇政府派发的资料整理好。他还说头很晕,第二天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村委会。”她随即取出手机,并调出通话记录给溪望看。
溪望仔细一看,发现是固定电话号码,询问玉灵后得知这是老村长家里的电话。
据群弟交代,佳鑫当晚回家后逗留了一阵子,再加上前往龙女庙的路程,到达事发现场时应该是跟玉灵分手后一小时左右。天放恰巧在这个时候,用家里的固定电话打给玉灵,虽然证明了他不在事发现场,但在时间上似乎过于巧合,难免令人怀疑他是刻意为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据。
“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杀害死者?”这个问题在溪望脑海中盘旋了好一会儿也没半点头绪,是金花的“妖术”,还是有帮凶协助……他突然想起在树林坟场里遇到的“龙鬼”,正想向林叔询问此事时,对方却打起哈欠。
玉灵看了下手表,惊叫道:“原来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别打扰林叔休息好了。”
见林叔面露困倦之色,溪望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便先行告辞,打算明天再来拜访。临走前,溪望问林叔是否知道神隐村的位置,对方思索片刻后答道:“神隐村……我年轻时好像听说过这个村子,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我们村大概也没人知道。”
随后,玉灵带两人来到一间破旧的平房,告诉他们这是她住的地方。房子的主人举家搬迁到沿海城市生活,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所以天放就让她住在这里。因为村里没有旅馆,他们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过一夜。
房子只有两个房间,玉灵住在较大的房间,另一个房间虽有床榻,但平时只用来放杂物。在接到溪望的电话后,玉灵才将这个房间收拾好,准备给他们留宿。
“只有一个房间吗?”悦桐皱眉道。
“你们不打算一起睡?”玉灵一脸愕然,遂笑道,“你们挺有夫妻相的,而且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以前是。”溪望尴尬地笑了笑,遂将厅堂的凳子排成一排,“我今晚睡这里就行了。”
“哈……”玉灵借打哈欠掩饰尴尬,歉意道,“乡下晚上没什么消遣娱乐,所以我习惯早睡,你们自便吧,我先睡了。”说罢将大门的钥匙交给溪望,随即回房间休息。
“这样能睡吗?”悦桐看着那排凳子,皱起眉头。
溪望苦笑道:“要不我们换一下,你睡凳子我睡房间?”
“你想得美,我想说,你可以到车里睡。”悦桐白了他一眼,又道,“先别说这事,趁祠堂现在没人,我们赶紧去检査大马的尸体,说不定会有发现。”
“要是能找到死者是被人害死的证据,那么老村长应该不会反对将尸体送去检验。”溪望点头道,“不过,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不用一起去。”
“这么刺激的事,我怎么能错过,走吧!”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行动,将大门锁上便一同前往祠堂。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有可怕的“东西”在等待他们。
第八章 龙鬼再袭
昏暗的祠堂内烛光摇曳,映照在黑白的遗照上,使死者的双眼犹如活人般左右晃动,仿佛在扫视这个空荡荡的灵堂,在感慨人生无常的同时,亦希望有人能聆听其心中的冤屈。
溪望在祠堂门口用手机的摄像头确认里面没人后,随即跟悦桐一起走进去。
虽然白天来过一次,但当时是下午,而且坐满了人,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此刻不但人影全无,而且光线昏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尤其瞥见死者遗照时,总觉得“他”在盯着自己。
悦桐虽然并不胆小,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握住溪望的手。
两人越过供桌,来到存放死者遗体的棺木前。棺盖似乎尚未装钉,要打开并不困难。但为了不让家属发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棺材两头,缓缓地将棺盖揭开。
悦桐站在内侧,将棺盖揭开时,正巧看见死者的面容。她倒没少见尸体,但通常是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此刻光线昏暗,而且气氛诡秘,心中难免会感到惊慌。
心一慌,手就软了,棺盖随即脱手滑落。
与此同时,一声细微的呼啸声响起。
溪望为稳住棺盖,身体本能地往一边倾侧,就是这一下侧身让他躲过了致命的偷袭一一一根疑似钢针的物体从他身旁掠过,“嗒”的一声插在棺盖上。
他意识到受袭,而且袭击者就在他身后。他立刻扔下棺盖,任由棺盖掉落在地,俯身蹿到悦桐身旁,并拉着对方蹲下,以棺材作为掩护。
悦桐虽没看见插在棺盖上的东西,但亦意识到出了状况,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溪望将食指置于唇前示意噤声,遂掏出手机利用摄像头观察灵堂内的情况。
灵堂内光线昏暗,烛光摇曳,手机的画面十分模糊,但仍勉强能看见空荡的灵堂内人影全无。然而,灵堂内虽然没有其他人,但门外却有人影晃动。
溪望发现门外的人影,提示悦桐留意,她才看了一眼就差点叫出来一一这人影跟在树林坟场出现的龙鬼一样,头顶有一双龙角!
当她想仔细看清楚时,细微的呼啸声再次响起,手机画面晃了一下,影像随即消失。溪望将手机置于身前査看,发现摄像头上竟然插了一根吹箭。吹箭不差毫发地命中绿豆大小的摄像头,且插入约有半厘米深,要知道他距大门口至少有十米。
溪望不知道把吹箭练到这种程度得花多少时间,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一旦失去掩护,他们必定会成为箭靶子。虽然吹箭如此纤细,只要不是射中眼睛,应该不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但对方既然有意偷袭,肯定不会是只想扎他们几针那么简单。
现时的情况不允许他仔细研究插在手机上的吹箭,当务之急是解决藏身于门外、伺机袭击他们的“龙鬼”。对方的吹箭虽然厉害,但溪望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手机交给悦桐,并为自己套上头灯后,他便猛然冲向门口。
一如意料,失去棺材的掩护,吹箭立刻朝溪望身上袭来。他对此早有准备,迅速从肩包掏出保命斗篷“星河”,以此抵挡对方的攻击,一鼓作气地冲往门外。
他用星河挡下了好几发吹箭直冲到门外,正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发现龙鬼竟已逃之夭夭。他回头看向从棺材后方探头出来的悦桐,对方扬了扬手中那根唇膏状物体,示意能保护自己。他向对方点了下头,随即疾步追赶快要消失于夜色中的龙鬼。
龙鬼跑了,溪望亦追出去,空荡荡的祠堂内就只剩下悦桐和一具尸体。
因工作的关系,悦桐经常跟尸体接触,但此刻四下无人,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往棺材里瞥了一眼。还好,尸体安静地躺在里面,并没出现奇怪的现象,她这才稍微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