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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谈笑中的榴莲,突然脸色一变,惊惶地叫道:“有杀气!”
说时迟,那时快,金发女子猛然向他们冲过来,娇喝一声转身起脚,以跆拳道招式旋风踢袭向溪望。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溪望临危不乱,还没来得及辨别对方的身份,已先将榴莲推开,使其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同时将见华搂到身后。他这两下动作虽能瞬间使两人得到保护,却令自己暴露于对方的攻击内,硬吃对方一脚旋风踢,腰部受到重创。
金发女子偷袭得手,继而乘胜追击。接连使出横踢、勾踢、前踢等招式,向溪望做出连续攻击。
因为见华躲在他身后,变相堵塞退路,使溪望只能硬接对方的攻击。而榴莲退到一旁,竟就呆立着看他挨揍,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溪望正为这好兄弟见死不救而感到气愤时,金发女子再向他使出前踢。他好不容易才避开对方的攻击,但随即发现对方此乃虚招。只见美腿高抬成站立一字马,遂如铡刀般落下,往他头顶劈下来。
对方这招下劈快如风、劲如电,溪望虽早有警觉,无奈见华躲藏在身后,若闪身避开必使妹妹遭殃。因此,他只好抬起左臂,以藏于衣袖里的百鬼鸣招架。
“锵”一声闷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留。目光穿过压在手臂上的美腿,溪望看到一双既熟识却又冷漠的美眸。
“死僆仔,又在衣袖里藏铁管。”金发女子将美腿放下,双手抱着小腿肚,在原地单脚乱跳,“哎呀,痛死我了,你要赔我医药费。”
“好像是你先出手呢!”溪望扶住对方嫩滑的香肩,让对方稳住身体,又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哦。”
金发女子一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夹到自己面前,紧握拳头以中指指角往他太阳穴使劲地戳,娇斥道:“别跟我扯这些歪理,我说要你赔,你就得赔我。”
此女子虽面容姣好,身材婀娜,但性格与外表完全相反,言行极其粗暴。就连号称曾以一敌七的溪望,在她怀中亦犹如玩物,只能任其蹂躏。
向来视溪望为生死之交的榴莲,此刻仍然呆站在旁,看着溪望被虐待也无动于衷。见华不忍哥哥受虐,便婉言相劝:“姗姐,你快把哥的头戳穿了。”
“他皮厚,没事的。”女子没有理会她,继续虐待溪望。
“你们在做什么?”
两名警察向他们走过来,女子这才放过溪望,取出证件向对方展示,并说道:“伙计,新界北重案组见习督察王姗。”
“Madam,需要帮忙吗?”其中一名警察问道。
“不必了,两位师兄继续巡逻吧!这种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女子将两名警察打发后,又卡住溪望的脖子,继续戳他的太阳穴。
“龙哥饶命呀,你快要把我的头戳穿了。”溪望哀号道。
被称为“龙哥”的女子并没有马上住手,反而用力多戳了几下才把他放开,并愤恨地骂道:“叫你现在才来找我!”她稍微整理一下衣饰后又说,“在香港别叫我龙哥,这里的人习惯叫英文名,你该叫我安琪。”
(香港警察习惯用“伙计”称呼跟自己不熟络的同僚,“Madam”通常用于称呼比自己高级的女警)
“香港人都有英文名吗?”见华生怕哥哥又被虐待,慌忙把他拉过来,并扯开话题,“猛哥的英文名叫什么呢?”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榴莲这才走过来,故作潇洒地答道:“我的英文名叫华伦…天奴。”
“知道怎么拼吗?”安琪问。
榴莲一脸窘迫,答曰:“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安琪大笑几声,随即向他投以鄙夷的目光,教训道,“给自己取个连怎么拼也不知道的英文名,还以为自己很酷,也不知道有多丢人。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你是我哥。”
“姗姐的英文名也是自己取的吗?”见华又问。
溪望知道妹妹想为榴莲解围,便接上她的话题,说:“她这英文名是有来历的,不过我可不觉得这名字适合她。Angel的原意是天使,但她怎么看也是个恶魔。”
“你又皮痒了是吧!”安琪又想把溪望拉过来虐待。
见华连忙挡在哥哥身前,向安琪赔笑道:“姗姐你就别跟我哥计较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本身就是天使,就差没长出翅膀而已。”
“她要是长翅膀,也只会长蝙蝠翼。”榴莲蔑视道。
“有种你再说一次!”安琪瞪了一眼,榴莲马上转身望向别处。
“姗姐别管他们了,快告诉我,你的英文名是怎么来的,我很想知道耶。”见华亲昵地挽着安琪的手臂,除了表现亲切之外,更是为了阻止她再度虐待自己的哥哥。
“我们边走边说吧,的士站在前面。”安琪盯着两名男生,喝令道,“你们两个去拿行李。”说罢便领着见华往前走,女王风范展露无遗。可怜她身后那两个久经风浪的大男人,此刻却如奴才般唯唯诺诺。
“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安琪边走边向挽着她手臂像猫咪般的见华,讲述自己英文名的来历——
那时候,我还没有香港的身份证,只是趁暑假过来陪我老窦(老窦,亦可写作老豆,是广东人称呼父亲的口头用语)。说是过来跟他团聚,其实是抓我过来帮忙看店。
老窦是卖元宝蜡烛的,每逢清明、重阳跟七月十四中元节,生意都特别好。清明、重阳因为要上学还能躲过去,但每年暑假老窦都会抓我过来帮忙。
他本来是想抓王猛过来,可王猛跟他一个脾性,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所以他就只好抓我来当童工,反正只是些简单事情,我还能应付。
那年我大概六七岁吧,反正我已是第二次被抓过来。因为之前有经验,所以老窦经常让我一个人看店。
那年七月十四,我们忙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稍微休息一下。通常这个时候没几个人来买元宝蜡烛,老窦就让我一个人看店,自己回家煮饭去。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也够大胆的,要是让警察知道他把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丢下不管,肯定会把他抓起来。不过当时没有人举报他,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那晚大概七点钟,天已经黑了。我饿着肚子等老窦送饭来的时候,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进来,他看见只有我一个人在店里,就蹲下来问我叫什么名字。
老窦曾经交代我,要是晚上有人问我的名字,千万别告诉对方,尤其是在农历七月,因为对方可能是想找替身的孤魂野鬼。如果把名字告诉对方,说不定就会被对方附身。那天可是七月十四呢,而且那男人又奇奇怪怪的,长得又高又瘦,面色苍白,像从来没晒过太阳似的。我当然不敢把名字告诉他了。
第四章 的士司机
“他该不会是真的想找替身吧?”见华搂住安琪手臂的双手稍微收紧。
“才说了个开头你就害怕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恐怖呢!”安琪继续讲述自己的童年经历——
他见我不肯把名字告诉他,似乎猜到是怎么回事,就问我有没有英文名。老窦连26个字母也没认全,哪懂得给我取英文名,我就说自己没英文名。他说我长得可爱,像个小天使,不如就叫Angel吧!他掏出一张名片,把这名字写在上面交给我,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天使。
虽然我当时还小,但总算认识几个字,看到名片上写着电影两字,就问他是不是在电影院做事。他说自己是拍电影的,是个导演。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导演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跟电影有关,就问他能不能带我去拍电影的地方玩。
他想了想说:“其实片场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我手头上正好有一个广告要找几个小朋友拍,你想不想做一回茄喱啡?”(茄喱啡,即跑龙套的临时演员)
虽然当时我不太明白什么是茄喱啡,但知道他能带我到拍电影的地方玩,就马上答应了。之后,他买了些元宝蜡烛就准备走,临走前还叫我拿他的名片跟老窦商量一下,他晚一点儿会再来找我。
我当时还挺开心的,拿着他的名片在店里跳来跳去,心里只想着能到拍电影的地方玩。
老窦送饭过来看见我到处乱跳,就问我是不是疯了。我说是乐疯了,并把名片拿给他看,告诉他刚才有人说可以带我去拍电影的地方玩,还让我拍广告。
老窦把事情的经过问清楚后,就觉得奇怪,大家都已经开始在街上祭鬼了,谁会在这时候才来买元宝蜡烛呀?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老窦长年做元宝蜡烛生意,也不怎么害怕,就没管那么多。
跟我一起吃完饭后,老窦就在店门口摆了张小桌子,用水饭、豆腐、通心菜拜祭路过的孤魂野鬼。他跟我说,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地府里的冤鬼都走出来找东西吃。把水倒进饭碗里,能起到阻隔的作用,这样鬼虽然能看到饭,却吃不到。豆腐跟通心菜也有特别的含义,反正就是让鬼觉得人间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早点回地府去,别留在人间惹是生非。
他还叫我看街上那些不懂道的人,说他们竟然拿烤鹅腿、烧肉等肉食祭鬼,这不是叫那些死鬼留在人间,别回地府去?
我正听着老窦发牢骚,突然看见一个非常古怪的家伙从街头走过来。这家伙又高又瘦,面上像涂了一层白灰,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还穿着一套清朝官服,就跟电影里的清朝僵尸一样。
不过这家伙不像僵尸那样一跳一跳,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他经过一家纸扎店门口时,竟然随手拿起人家祭鬼的烤鹅腿吃。他走到一家花圈店前,又把烤鹅腿扔掉,抓起人家的烧肉往嘴里塞。这家伙一路走过来,每经过一户店铺,都会拿起人家祭鬼的食物吃几口,然后又随手扔掉。整条街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但谁也不敢说一句话,就连动一下也不敢,花圈店的老板甚至还吓得尿了裤子。
老窦轻轻推我一下,叫我别看那家伙,就当没看见他就行了。我说:“想不看也不行呀,他是来找我们的。”这时候我已经认出对方就是刚才给我名片的男人,他正朝我们走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来找我们的…
“之后怎么样,明叔把他超度了?”见华颤抖着问道。
安琪不屑道:“老窦才没这本事,他充其量就只能骗骗像我妈那样的蠢师奶。让他去抓鬼,恐怕是鬼把他抓了。”
“那你们怎么对付那…东西?”见华一时想不到该用何种称呼。
“还能怎么样,老窦就像卖元宝蜡烛那样,拿个算盘出来跟他算我的报酬。”
见华讶异道:“呀!他真的是导演?”
“不然你以为他是只饿死鬼呀?”安琪大笑不止,遂向见华解释因由。
原来这人叫杨绍海,的确是个导演,因为是在外国念书回来,所以完全不相信鬼神之说。那天他本来准备在附近拍摄,但主角耍大牌迟迟未到,他便到处逛逛打发时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有人用烤鹅腿、烧肉之类的食物祭鬼,刚好他还没吃饭,就回片场换了套清朝官服,还化了妆,装神弄鬼地出来骗吃骗喝。
“好像有点不对劲耶…”见华仔细一想,马上察觉问题所在,“他之前不是跟你买元宝蜡烛吗?怎么会又不相信鬼神?”
“你跟僆仔一起这么多年,总算从他身上学了点东西。”安琪笑道,“杨导演的确不相信鬼神,但其他人相信呀!那天是七月十四,他们又要在晚上拍摄,若不烧点元宝蜡烛给附近的‘好朋友’,摄影师不敢开机,因为很可能会拍到奇怪的画面。”
四人此时已走到的士站,一排的士整齐有序地停在路边等候乘客。见华看见两名旅客跟排第一位的的士司机交流几句后,转身登上后面另一辆的士,便向安琪问道:“姗姐,香港的的士拒载不是犯法的吗?”
安琪解释道:“也不一定是拒载,前面那辆的士是绿色的,是新界的士,收费较为便宜,但一般不会出市区。要出市区就只能坐后面那辆红色的士,车费稍微贵一点。”
“我们要坐哪种的士呢?”
“坐绿色的就行了,先到我家把行李放下,我再带你们去吃饭。”
见华不解道:“哥来参加两地交流计划,不是应该入住警察宿舍吗?”
“香港的办事方式跟大陆不一样,雇主通常只发工资,食宿交通等开销要自行处理,所以你们得到我家住。反正老窦卖咸鸭蛋(卖咸鸭蛋,乃广东谚语,暗示死亡)去了,把房子留给我,你们想住多久也没问题。”
“谁说明叔把房子留给你了,明明是留给我的。”榴莲怒气冲冲道。
“哥…”安琪突然娇媚地叫了一声,并像见华向溪望撒娇那样,走过来搂住榴莲的手臂,身体不断往对方身上蹭。她柔媚地向对方撒娇,“哥,你的不就是我的,我们是两兄妹嘛,用不着分这么清楚。反正你平时都在大陆,房子就当借给我住嘛。”
榴莲被她弄得骨头都软了,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是个受软不受硬的人,要是妹妹摆明车马争夺房子,他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但是安琪却一反常态,竟然向他撒起娇来。这可让他受不了,没几下子就向对方投降,无奈地答应道:“好啦,好啦,房子你就先住着,等你嫁人后再还给我。”
“哥你真好。”安琪娇媚地笑着,心中却想:在香港随便一间能住人的房子至少要三百万,我才不会还给你这个笨蛋。
瞎闹一番后,四人走向排在最前面的绿色的士,四十来岁的男司机马上打开车尾厢,热情地帮他们将行李放进去。所有人都上车后,司机便向坐在副驾驶的安琪问道:“小姐,要去哪里呀?”
“乐池居四座。”
“收到。”司机答应一声,立刻以娴熟技术驾车驶离的士站,转眼间已到深圳湾大桥。
“司机大哥的技术很好哦!”见华发出由衷的赞叹。跟映柳驾车时的险象环生相比,这位司机的技术的确优胜百倍。车速虽快但车身非常平稳,而且驶入狭窄弯道竟然没明显减速,由此可见其驾驶技术超群。
“我跟你说,香港的的士阿哥都是赛车手。”安琪回头对见华道,“香港路窄是出名的,往往只能让一辆小车通过,技术不好可能连停车场也出不了。”
“有见地,我年轻时的确是个赛车手。”司机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安琪。
安琪接过名片查看,得知对方名叫“韩暖”,除了是个的士司机外,还是港澳赛车协会会员。名片背面印有他获得的赛事奖项,以此证明他曾是个风光一时的赛车手。除此之外,让安琪惊奇的是,名片背面竟然还印有他曾出版的几本散文及小说。
“哇,原来韩先生你不单是个赛车手,还是个作家呢?”安琪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
“有鬼用,现在还不是开的士。”韩暖的语气显得十分唏嘘。
坐在后排中间的见华,瞥见仪表板上好像加装了些特别的装置,便好奇地往前探头,发现安装在表板上的竟然全是手机。她仔细一数竟有六部之多,型号虽然各不相同,但全是旧款的诺基亚。她好奇地问道:“司机大哥,你这些手机是干什么用的?”
韩暖没有回头,再抽出一张名片往后递上,说:“名片上有我的号码,要坐的士给我电话,24小时服务,随传随到。”
安琪替他解释道:“在香港使用大功率的无线电对讲机要申领牌照,手续十分麻烦,而且限制很多。所以的士司机之间想要互通消息,通常会用几部手机来代替对讲机。”
见华又问:“话费不会很贵吗?”
韩暖说:“也不会很贵,至少要比内地便宜。”
“待会儿我跟你们去买几张手机卡,零月租,免费接听,打出每分钟最低5分钱。”安琪说得像打广告似的。
“换成人民币不就只要4分钱?”见华掰着指头换算,“比内地便宜多了!”
安琪不屑道:“这还是内地通信公司的手机卡,回内地也能用,不过费用要贵几十倍。”
谈话间,的士已经驶入一个大型小区,并停在其中一栋住宅大厦前。车刚停下来,韩暖就立刻下车将车尾厢的行李拿过来,还帮忙送到大厦门口。离开前,他热情地向大家挥手道别:“要打的士记得找我,给你们打八折。”并向见华展露友善的笑容,见华亦礼貌地向对方回以微笑。
安琪心情大好,带领大家进入大厦时,愉快地说:“先把行李放我哥家里,再跟我去吃下午茶。”
“午饭还没吃呢,这么快就吃下午茶了?”见华看了看手机,又道,“才一点多呢!”
安琪笑道:“两点开始就是下午茶时间,这时候几乎所有食肆都会推出优惠套餐,就连去酒店吃饭通常也能打八折。”
“原来是这样。”见华点了下头。
“别说这么多了,我都快要饿死了,赶快上楼放行李。”榴莲腹鸣如鼓,拖着见华的行李箱带头走进大厦。
正将的士驶出屋苑的韩暖,通过后视镜目睹这一切,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车厢内突然响起一个幼嫩的女童声音:“主人,刚才那个女孩很可爱呢,是主人喜欢的类型。”
“多事!”韩暖怒斥一声,但脸上随即恢复笑意,“他们两兄妹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五章 爱火重燃
将行李放回家中,安琪便带大家去吃下午茶。香港的下午茶其实跟午餐、晚餐区别不大,但这个时段顾客相对较少,大多数食肆都会推出各种优惠。
“我们要去哪里吃下午茶?我在网上查过,这附近好像有几家挺有口碑的小店呢!”见华虽不是能吃的人,跟溪望一起时间长了,多少也沾上哥哥那喜欢尝试新奇食物的习性。
四人中最贪吃的榴莲答道:“在香港想吃好东西,用不着事先打听。在大街上一走,看见哪家店排长队,里面保准有好东西吃。”
“王猛说得没错,香港竞争激烈,就算是百年老店也随时会关门,今天才开的新店说不定又有祖传秘方。香港人最擅长的就是发掘,而且跟内地一样喜欢排队。不过内地喜欢排队买名牌,香港人则喜欢排队吃好东西。所以看见门前有人排队,店里的食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安琪走向小区附属的大型商场,豪气道,“跟我过来,看见什么就吃什么,我请客。”
安琪把大家带到一间几乎座无虚席的茶餐厅,为众人点了一桌食物。见华看着她为自己点的套餐,皱眉道:“姗姐,你点这么多,我吃不完呢!”
“我说你这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看我的吧!”安琪瞥了一眼已经将面前食物吃光的榴莲,“我突然想吃公仔面…”说着将才吃了几口的斑腩饭往榴莲面前推,并向店内伙计叫道,“靓姐,来一碗餐蛋公仔面,快点!再要一杯利宾纳,少冰。”说罢把连一口也没喝过的冻柠茶也推到榴莲面前。
“天下间的哥哥都是妹妹的私有财产,说好听点是我们的宠物,其实跟奴隶是一个概念。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用考虑浪不浪费的问题。”安琪认真教导见华的同时,往旁边正在大口吃斑腩饭的榴莲又瞥了一眼,“反正我们没吃完的东西,大可以拿去喂奴隶。”
她虽把话说得极其刻薄,但向来脾性刚烈的榴莲竟然完全没有反应,仍大口大口将她用来“喂奴隶”的斑腩饭送进嘴里,还仰头一口将冻柠茶喝掉一大半。
榴莲向来趾高气扬,从没给谁好脸色看,但在妹妹面前,除刚才因房子问题而动怒外,基本上就没有违背过安琪的意思。虽还未至于像奴隶一样,但亦相差不远。
见华对安琪顿起仰慕之心,转头向溪望投以祈求的目光。
溪望摸了一下她的头,溺爱道:“没关系,你吃不完就交给我好了。”
“我也想吃公仔面呢!”见华调皮地向哥哥吐出小舌头。
溪望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以不满的眼神盯着安琪,责怪道:“才一会儿,你就把丫头教坏了。”
安琪没理他,对见华说:“孺子可教也!这个月多跟我学习,保证你回大陆时,僆仔就跟哈巴狗一样听话。”
“你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呀?”溪望向安琪抱怨道。
“你说呢!你答应过我什么?”安琪瞪着他,一双美眸仿佛喷出灼热的火焰。
见安琪一副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掀桌子的架势,见华本想出言劝阻,却被榴莲阻止。榴莲在她耳边小声说:“别管他们,他们自小就是这样。这里地方狭窄,他们打不起来。”
饭后,安琪本想带三人出市区购物,但榴莲一连吃了三份午餐,撑得走不动,只好改变行程先去KTV。反正市区的店铺大多营业到深夜,先消遣一下也不碍事。然而谁也没想到,到KTV后竟然就“出事”了。
刚进KTV包厢,榴莲就拿起麦克风吼了一首《浪人情歌》。先别论唱得怎样,单是他的大嗓门就让人受不了,连连爆麦。溪望三人与其说是听他唱歌,还不如说是受刑。
一曲之后,榴莲还想继续当“麦霸”,但安琪却把麦克风抢来塞给见华,并拉她坐下来喝酒。见华的歌喉不算很好,但声音温婉,听着她的歌声让人感到很舒服。三人就在这温婉的歌声中玩骰子。
三个人是玩“大话骰”最适合的人数,因为玩家除了要判断叫骰者是否撒谎之外,还得估计另一名玩家的点数。这种以考验逻辑推理为主的游戏,对溪望来说毫无难度可言。榴莲虽不及他聪明,但好歹也是夜店常客,经验弥补智力上的不足,所以也没输多少。反观安琪单纯以胆识与两人较量,不但叫骰冲动,而且专挑溪望开杀,被对方坑了不少回。
第一轮啤酒喝光时,安琪已经红光满面,另外两人却没喝多少,以致榴莲向她抱怨道:“别急着骗酒喝,我们又不赶时间。”
“你给我闭嘴!”安琪瞪了他一眼,随即按下服务灯,叫服务员再送来一打啤酒,准备开始第二轮。
见华放下麦克风休息时,三人已经喝了两打小瓶装啤酒,当中大多被安琪喝掉,其次是榴莲。溪望虽然没输几局,但硬是被安琪连哄带骗地灌了几瓶。
见华不会喝酒,点了几首轻松的音乐,便安静地坐在一旁观战。
随着时间推移,安琪的情绪越来越高涨,继而带动包厢内的气氛亦变得热烈。
“珊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见华迷茫问道。
榴莲答道:“安琪没搬来香港之前,曾跟你哥拍拖。我知道后还打了小相一顿,不过当晚回家就被她揍了。之后,我就没再管他们的事。”
“他们是初恋情人?”见华小嘴大张,久久未能合上。
“算是吧,不过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罢了,没想到这疯丫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榴莲点了首老歌,拉着见华道,“别管他们,我唱歌给你听。”
第六章 凶宅坠婴
两人聊天其间,安琪已恢复常态,并跟溪望继续玩骰子喝酒。虽然安琪几乎每盘都输,但溪望却没少喝酒。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玩,安琪就不管规则了,每次输掉都要溪望陪她喝酒,甚至让对方代她喝。两人与其说是玩骰子,还不如说是安琪不停地灌溪望喝酒。
榴莲向他们两人瞥了一眼,摇头叹息道:“待会儿恐怕哪里都去不成了,这对狗男女不用我扛回家就已经不错了。”
实际情况虽然不像榴莲预料中那么坏,但亦相差不远。离开KTV后,他们一行四人就近找了间餐厅草草吃过晚饭,接着被安琪拉到超市扛了两打罐装啤酒回家继续饮酒作乐。一直喝到深夜,突然门铃响起,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大厦保安林伯。
“王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林伯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外向安琪点头,但没有进门的意思,“管理处刚才接到投诉,说你们这边很吵闹。现在已经11点了,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尽量小声一点。”
安琪瞥了眼挂钟,尴尬道:“Oh,Sorry,我们会安静一点,不会让你为难。一时高兴竟忘了时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大家互相体谅就好。我要回去值班,就不打扰你们了。”林伯礼貌地道别并离开。
安琪刚把门关上,见华便压低声音惊呼:“这里的管理很严格哦,我们也不是很吵,竟然也会有保安上门。”
“第一次来的是看更,第二次来的可能就是我的同事了。”安琪虽喝得脚步轻浮,但毕竟受过纪律训练,只要尚存一丝理智便不会胡作非为。
“稍微吵一点,警察也会管吗?”见华这次就更惊讶了。
“香港就是这样,晚上超过11点还滋扰邻居,就会有警察上门,情况严重的话还会被检控呢!”安琪摇摇欲坠地返回原来的位置,似乎想继续喝酒。
“那就睡觉去吧!”榴莲打了个哈欠,起身对见华说,“丫头,你跟王姗一起睡,我跟你哥睡明叔的房间。”他没等对方回应,便走进主人房,门一关就趴倒在床,才几秒钟鼻鼾声已传到客厅。
见华将主人房的门关上,返回客厅见安琪正抓住溪望,不让他离开,非得要他继续陪自己喝酒。虽然心疼哥哥,但见华不想扫安琪的兴致。她想哥哥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便懂事地先到安琪的房间休息。
翌日一早,见华一觉醒来,发现安琪并没有回房间休息,想必是跟哥哥喝醉了,直接睡在客厅。因此她并没在意,换好衣服便准备到洗手间洗漱。然而,她刚走出房门便脸色一红,立刻返回房间并把门关上。
关门声使躺在沙发上的溪望惊醒。还没睁开眼睛,他便感到胸口传来的压迫感,似乎有某种柔软但沉重的东西压于胸前。他睁眼一看,差点没跳起来,压在他身上的竟然是安琪。
当他想移开压在身上的温软娇躯时,竟然不小心让对方惊醒。安琪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向他展露一个甜蜜的笑容。
一夜宿醉,待四人出门时已是中午时分。刚步出大厦,安琪就发号施令:“我们先去饮茶,然后王猛带丫头去逛街,僆仔跟我去总部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