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航羞愧道:“有想过,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所以就放弃了。而且学校的大门到12点就会锁上,那晚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后,我好不容易才把门卫叫过来开门。”
“这对母子好奇怪哦,尤其是死者的丈夫,怎么可能连自己老婆跟谁去酒吧都不知道?”刚走到楼梯口,映柳便迫不及待地道出心中困惑。
溪望淡然道:“或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映柳愣了一下,随即叫道:“难道他们是凶手?”
“也不能就此妄下判断。”溪望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情的确难以向外人启齿。”
映柳义愤填膺道:“家里都死人了,如果他们不是凶手,还有什么不能说?摆明就是心中有鬼!”
“我可不是这么想。”
“为什么?”
“他们有不在场证据。”
映柳沉默片刻,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是耶,他们要在12点后进出校门,就得把门卫叫醒。而凶手必须在凌晨1点后,才有机会将尸体搬到公园。这就等同于不在场证据。”
“而且他们家没有汽车,要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前提下,将尸体运送到公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说得也是…”映柳连连点头,突然又眉头紧皱,“可是他们真的很奇怪,口供像是串好似的,两母子说的都差不多。但都是些门面话,说了等于没说。”
“说不定有某些原因,使他们不愿意说真话。”
“你认为会是什么呢?”
两人走到接近楼梯出口的阴暗处,溪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往对方身后瞥了一眼,神秘地说:“或许你可以问问身后那个…”还没把话说完,映柳便浑身颤抖,尖叫一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牢牢地将他搂住,娇小的胸部几乎紧贴他的胸口。
他无奈叹息:“柳姐,虽然我们国家没有男性受性骚扰的相关法律,但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揩油,我是可以向厅长投诉的。”
“我,我才没揩你油呢!”
映柳满脸通红,刚想放开双手便听见身后传出来一把淫猥的声音:“我倒不介意让你揩油。”
“哇!”映柳惊叫一声,又再牢牢地搂住溪望,后者无奈苦笑,对躲藏于楼梯拐弯处的男人说:“先生,你再这样躲躲藏藏,我会被搂到断气的。”
“警觉性蛮高的嘛,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一名老气横秋,神色猥琐的中年大叔,从拐弯处走出来,缓步向两人走来。
溪望答道:“刚下楼梯就注意到了,不过当时还以为你只是碰巧跟我们一起下楼。如果你不是故意躲藏,我也不会多加留神。”
大叔拍掌叫好:“果然经验老到。”
映柳战战兢兢地回头,随即又再放声尖叫,因为她看见的是一张泛起白光的猥琐脸庞。
“先生,能把你的手机放下吗?”溪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厅长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呀?竟然派这个白痴给我当拍档。
大叔收起为查看时间而取出的手机,猥琐笑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附近有间馆子挺安静的,要不一起去坐坐。我想你们应该有兴趣听李家的故事,也不会吝啬请我吃顿饭。”
“当然,反正餐费可以报销。”溪望几经挣扎,才得以甩脱映柳的熊抱。
三人来到位于执信公园西面的西餐厅,此时正值饭市,餐厅内有不少客人,但还算安静。溪望特别选了张靠近窗户,能看见执信公园的桌子。
大叔刚坐下来,便拿起菜单点了好几个菜。待服务员走后,他才说道:“我住在李老师隔壁,客厅那道间隔墙不是一般的薄,刚才你们跟萍姨和李老师说的话,我都清楚听见了。哦,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张海生,是一名悬疑小说作家。”
“原来你是作家呀,我平时挺也喜欢看小说的,你写过哪些书呢?”映柳犹如看到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兴趣地叫嚷,还跟对方握手。
“我写过的书很多,譬如…”海生如数家珍地道出好几个书名。
“你就是那个宇什么兰。”
“你看过我的书?”海生面露惊喜之色。
“不是,只是听别人说你的书动辄鬼怪满天飞,一点都不好看。”映柳一脸木然。
海生脸上的喜悦顿即消失,隐约还能看见脸部肌肉抽搐,良久才挤出一句无力的反驳:“那是我前期的作品,近期的作品要成熟多了。”
溪望给他们打圆场:“张大作家,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评论你的作品。”
“吃人嘴软,这顿饭我不会白吃你们的。”海生晦气地跷起二郎腿,徐徐向两人讲述自己对李家的听闻——
你们别看李老师是教体育的,个子长得高,而且虎背熊腰。其实他是个“气管炎”,洁玲瞪他一眼,他就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搬到我隔壁虽然只有两三个月,但我几乎天天听见洁玲跟萍姨吵架。洁玲每次发飙都会拿李老师出气,但李老师总是唯唯诺诺不敢吭声。要是我女人敢骂我妈,我不立马赏她一巴掌才怪。
可怜萍姨呀,老公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个不成气的儿子拉扯大,竟然连为自己说句也不敢,还不如直接把他塞马桶冲进化粪池去。
洁玲也不是什么好人,每天回家就为着一个神龛跟萍姨吵架。也不知道是间隔墙太薄,还是她中气十足,每次她开骂会都把我吓一跳。你们要知道我是写恐怖小说的,最喜欢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赶稿,可当我写到连自己心里也发毛的时候给她一吼,立马就吓得跳起来。要不是我年轻,恐怕早就被她吓出个心脏病来…
“年轻?你应该快五十岁吧!”映柳向对方投以质疑的目光。
“屁,老子是80后,今年还不到三十。只是我的人生经历丰富,看起来要比较实际年龄成熟一些。”海生作出严辞反驳后,又再继续讲述李家的家事。

第六章 弃神传说

服务员刚送来饭菜,海生马上如非洲饥民般狼吞虎咽,边吃边继续讲述李家的家长里短——
洁玲在学校是个端庄老师,在家里却是个十足的泼妇,在外呢?嘿嘿,你们大概没想,她其实是放荡的淫妇。
其实你们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李老师虽然长得高大,但相貌并不出众,而且性格木讷内向,怎么可能会得到洁玲这样的大美女青睐呢?我虽然不在学校里工作,但好歹也在宿舍楼住了两三年,关于洁玲的风流韵事,我可没少听闻。
她这个美女老师在学校里是有名的,上至学校领导,下至老师校草,跟她有一腿的男人多不胜数。她虽然放荡,但也不是笨蛋,知道高富帅都是靠不住。而且红颜易老,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残花败柳,到时候谁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才会跟李老师这种老实结巴的男人结婚。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洁玲大概是放荡惯了,结婚后仍恶性难改,经常勾三搭四,让李老师头上的绿帽子天天换。这些传闻或许有些不可靠,但她连我这窝边草也不放过,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大概是三、四个月前吧,当时隔壁还在装修,李老师跟萍姨很少会过来,倒是洁玲天天过来转几圈,当然少不免会跟我这个未来邻居打个招呼。当时天气还有些冷,但她那天的穿着挺清凉的,是一套连衣裙跟小外套,裙子还很短。她在门口跟我客套几句,知道我是作家后,就嚷着要我给她签名书,我只好先招呼她进来坐一会。
她刚进门就说房内很热,竟然把小外套脱掉,故意向我展露宏伟的胸部。一会又说高跟鞋穿久了,脚不舒服,往沙发一坐就把鞋子脱掉,还故意把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抬起来,反正就是对我进行各种挑逗。
要是一般的男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扑上去了。但我可是著名的畅销书作家,有哪些大场面没见过,当然不会做这种荒唐事。她怎么说也是我邻居,以后还会经常碰面,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干过那档事,我还有颜面在宿舍楼呆下去吗…
海生把话说得正义凛然,但吃相却极其难看,酱汁饭粒挂满嘴边,实在让难以信服。
“真的假的,哪有不偷腥的猫?”映柳的眼神中尽是质疑。
“我骗你干嘛,人都死了,我还用得着隐瞒吗?”海生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连同口中饭菜一并吞下肚子。
虽然仍不相信,但对方到底是否曾跟死者发生关系,并非问题的重点,所以映柳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老师,怎么会住在教师宿舍?”
“租的。”海生吃得肚皮大胀,松了松皮带,点上根烟惬意道,“宿舍楼在房改之前建成,楼龄大概十五年,名义上是教师宿舍,又在学校里面,但其实是栋商品房。原则上,宿舍楼的单位只能分配给校内教师。不过分配之后想怎么处置,就看个人愿意,有人把单位卖掉,也有人放租给外人。要不是这样,洁玲一家又怎能把我隔壁的单位买下。”
溪望将在死者体内发现不属于其丈夫精液一事告知海生,并问道:“你知道奸夫是谁吗?”
“跟她关系暧昧的男人多的是,一时半刻也说不准会是谁。不过我经常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看到一辆银色天籁将她送到宿舍楼下。虽然我没看见开车的人长什么样,但车牌我倒有印象,尾号是三个3。”
“校外的车辆也能开进学校?”映柳问道。
海生摇头作答:“学校的职工跟宿舍楼的住户才能开车进来,外人会被门卫拦住。宿舍楼的住户通常会将汽车停在楼下,所以我都有印象,这辆天籁的主人肯定不是住在宿舍楼,应该是学校的老师或者领导。”
溪望又问:“何洁玲出事当晚,你有留意到他们家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这个问题我恐怕回答不了,因为前一天我通宵改剧本,快到黄昏才躺下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等一下…”海生似乎想起些什么,思索片刻又道,“当晚我被‘砰砰砰’的机关枪声吵醒,接着还听见爆炸声、惨叫声,害我还以为是萝卜头打过来了。当我头脑稍微清醒一些才发现,隔壁似乎在看电影,而且把音量调得蛮大的。我知道李老师平时喜欢在家里看动画或者电影,要是白天把音量调得这么高倒挺过瘾,可当时是凌晨呀!正当我爬起身床,准备过去骂娘的时候,那声音就突然变小了,整个过程大概三、四分钟。”
见大家都已经吃饱,溪望便让映柳结账,并向海生致谢,准备离开。
“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跟你们说呢。”海生剔着牙向两人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未知张作家有何赐教?”溪望虚心道。
海生故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问道:“知道什么是‘弃神’吗?”
映柳抢先答道:“知道,今天在公园听一个清洁工说过,‘弃神’就是那些受过香火,有神明附身却遭到遗弃的神像。”
海生得意笑道:“呵呵,作为一名专业的灵异作家,如果见识只跟清洁工一个水平,你认为我还能在文化圈里混吗?”
映柳嘲笑道:“哎哟,我看你在文化圈也混得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找我们蹭饭。”
“要不是刚买了张按摩椅,老子也不至于无米下锅。”海生气得满面通红,“都是那些该死的出版社,老是拖我稿费。”
溪望瞪了映柳一眼,对海生说:“张老师请见谅,我同事说话从来不经大脑。请你详细解释何谓‘弃神’。”
“这才是专业刑警该有的态度,妹子你得多学习学习。”海生白了映柳一眼,开始正经八百地讲述“弃神之说”——
不论神像、佛像,甚至木偶、洋娃娃,但凡经受香火拜祭,自会有灵体附身。但我所说的灵体,并非指人们所说的神明,而是于人间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
仙神圣佛并不是随便烧几根香就能请回家,必须由有道行的师傅主持开光仪式,才能请来神佛进驻神像之中。而且就算有名师开光,请来的也不是神佛的本尊,而是神佛的分身。
譬如我想请观音菩萨回家供奉,天下间供奉菩萨的信众没一个亿,至少也过千万,菩萨就算一秒钟走一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受尽所有香火,更别说保佑每个信徒。因此,菩萨只能让她的千万分身,分别进驻已开光的佛像当中,接受信众香火、聆听信众诉求、化解信众厄困。
别以为这些分身是菩萨本尊的化身之一,其实这些分身只不过是一些道行较高的精怪,就像火车票的代理点那样,虽然在代理点能买到火车票,但真正出售火车票的是铁道部。
你们能把这些精怪看作菩萨的手下,它们替菩萨接受香火,也替萨接保佑信众。虽然它们的能力不及菩萨千万分之一,但好歹也是菩萨授权的正规军,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不会害人。
至于那些没开光的神像,就相当于黑中介,光受香火不做事,甚至会害得信众家无宁日。其实它们不过是路过的孤魂野鬼,看见有香火供奉,又有神像栖身,自然就会附身于神像中白吃白喝。
光是白吃白喝倒不要紧,可是这些孤魂野鬼早晚受香火供奉,日积月累多少也有点能耐,当中亦不乏贪得无厌之辈。正所谓“吃喝卡拿要”,吃饱喝足之后,这些恶鬼自然就会想办法“卡拿要”,轻则让信众及家属晦气缠身,重则大病不起。耍这么多花样,无非就是要信众多烧香拜佛,给它们更多香烛冥镪。
如果遇到搬迁等原因,需将神像弃置,经开光的倒好办,拜祭一番再送到榕树头或者十字路口好就行。反正这些是正规军,想请都请不来,这家刚送走,那家马上就把它们请过去。
如果黑中介呢,那就麻烦大了。
这些孤魂野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白吃白喝的好地方,你一脚把它们踹走,你想它们会怎么办?当然会跟你没完没了,非得把你家闹个鸡犬不宁。最要命的是,它们受过香火,或多或少也有点能耐,耍起流氓来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还会出人命。
这些附身于没经过开光的神像当中,受过香火又遭到抛弃的孤魂野鬼,就是所谓的“弃神”…
“没想到拜神也有这么多学问,幸好我家没供奉神佛。”听完海生的解说后,映柳哆嗦不止。
溪望眼珠打转,闪现一丝睿智光芒,他追问道:“李家的观音像经过开光吗?”
“呵呵,要是他们家的佛像经过开光,我用得着跟你们说这么多吗?”海生得意笑道,“萍姨虽然诚心拜佛,但她根本什么都不懂,看见别人拜佛她也去拜。她以为只要诚心,就能得到菩萨保佑,也不知道自己拜的根本就不是菩萨。大概两个月前吧,我通宵赶稿后下楼去散步,刚巧碰见她晨运回来,就跟她说过这事。她竟然说只要诚心供奉,菩萨自会知道,还说我这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呸,我可是著名的灵异作家,比较哪些装神弄鬼的神棍专业多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何洁玲很可能真的被弃神害死呢…”映柳脸白如雪,娇小的躯体不住颤抖。
翌日一早,映柳来到溪望家,刚进门就看见花泽在客厅摆弄两台奇怪的电器。两台电器外形一致,皆为塑胶外壳,圆柱形的底座上有一个竖立的圆形框架。两台电器的颜色略有不同,都以白色为主,一台辅以银色,另一台辅以蓝色,看上去就像两台没有扇叶的台式电风扇。
“这是什么?”映柳指着其中一台电器问道。
花泽答道:“电风扇。”
“电风扇?没有扇叶怎么会有风吹出来?”映柳蹲在那台电器前,睁大双眼仔细查看。
“这叫无叶电风扇。”花泽将开关打开,没有扇叶的圆形框架随即吹出强风。映柳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一时重心不稳犹如被风扇吹倒似的,乌龟翻壳四脚朝天。
“幸好你没穿着裙子,不然就要走光了。”溪望从饭厅走出来。
“就算真的走光也不会有人看。”花泽阴阳怪气笑道。
“先过来吃早餐吧!”溪望转身返回饭厅,花泽亦走过去。
映柳爬起来小声咕噜:“就没有人过来拉我一把,人家好歹也是个女生。”
“要不要把茶庄旁边铺位租下来开茶餐厅?”花泽将一块煎成金黄色的火腿西多士塞进嘴里。
溪望笑道:“就算要开也不会开在茶庄隔壁,光养你们这群饿鬼就能让我破产。”
“我会付账。”花泽再塞一块西多士进嘴里,“但不保证其他人也会。”
“客厅那两台奇怪的电风扇,不会是买来开店用的吧?”映柳也不停地将西多士送进嘴里,不过她吃的是内层抹有花生酱的香甜口味,“太好吃了,你要是开店,我会天天捧场。”
“风扇是用来做实验的。”溪望掏出一张发票递给她。
映柳抱怨道:“又要报销?我又不是你的提款机。”
“你是他的奶茶,吸完就扔掉那种。”花泽怪笑道,“打他主意的女生可多得数不过来。”
“呸呸呸,喝你的奶茶去。”映柳瞪了花泽一眼,将自己的奶茶推到他面前,抢了对方还没喝过的热朱古力,转头对溪望说:“你打算拿这两台电风扇做什么实验呀?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去报销。”
“吃完早餐你就知道。”溪望望向花泽,两人相视而笑。
“我怎么有种掉进圈套的感觉。”映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餐后,溪望让映柳坐在客厅中央,跟花泽分别将一台电风扇放在她左右两侧,风口正对她的头部。
“你们到底想干嘛?”映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望哥也一样。”花泽露出怪异的微笑。
映柳心里顿感拔凉拔凉,立刻站起来想逃跑。溪望把她拉住,严肃道:“坐好,别乱动。我们又不会把你卖掉。”
她忐忑不安地坐回去,手心不断冒出冷汗,怯弱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会有什么事,我们又没把你绑住,觉得不对劲你还不会跑吗?”花泽仍旧是那个怪异的微笑,总让人觉得他正准备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会、会有什么不对劲呀?”映柳惊慌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溪望莞尔一笑,转向花泽问道,“准备好没有?”
花泽通过电风扇的圆形框架望向映柳,答道:“位置正确。”
“好吧,开始。”溪望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启动电风扇。
同时从两台无叶电风扇吹出的强风,将映柳头发吹起,往上下晃动,露出一双耳轮紧贴脑袋的小耳朵,样子极其有趣。然而,此刻她却无暇顾及自己形象尽毁,因为她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第七章 推理谜题

在两台新奇的无叶电风扇送出的强风对吹之下,映柳被吹得头发凌乱,部分发丝往上飞舞,部分侧向下摇摆,构成一个让人忍俊不禁奇怪画面。
花泽透过电风扇中空的风口,盯着她凌乱的发丝,失望道:“要是头发再长一点,视觉效果会更好。”
“将就一下吧,暂时能找到头发最长,而又能配合我们的,就只有她一个。”溪望微微调整电风扇的风口,以正对映柳的头部。
花泽又道:“这种风扇的风力也不怎么样,没传统的风扇的风大,要不然就能让她的头发飞得更高。”
溪望点头道:“风力是弱了些,但送风比传统风扇更为平稳,比较适合做这个实验。”
“你们的实验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出丑吧?”映柳的声音稍有改变,吓得她急问:“我的嗓子怎么了?”
“除声音改变外,你没觉得还有其它问题吗?”溪望问道。
“我,我觉得胸口很闷…”映柳按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略变,随即弹起来逃到客厅边缘。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次,才回头惊呼:“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好像呼吸不了。”
溪望将电风扇关闭,并示意花泽解释,后者亦关闭电风扇开关,唧唧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神通,通过两台风扇对吹,制造局部性低压。”
他坐到茶几前,以笔纸画出一张气流示意图,向好奇地蹲在身旁的映柳解释:“两台风扇以你的蘑菇头为中心点对吹,使你头部附近的空气急速往上下流动,从而造成局部性低压。说白了,就是将你头部周围的空气往上下挤压,使你面前的空气变得稀薄,这样你就会觉得呼吸困难,连声音也会略有改变。”
映柳吃惊地瞪着他,随即又望向溪望,问道:“这就是流年说的禁言天谴?”
溪望点头答道:“理论上用这种方法可以不留痕迹地使人窒息致死。”
“太可怕了!用两台风扇就可以杀人,要是大家都懂得这个方法,这世界不就乱套了?”映柳面露惊骇之色。
花泽怪笑道:“像你这么笨也懂得逃跑,还有谁会乖乖呆着不动等死?”
溪望说:“嗯,这方法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目标必须停留在指定位置五分钟以上,才能使其窒息致死。正常人觉得呼吸困难,会本能地移动到其它位置。如果以捆绑等手段限制目标的自由,目标必定会本能地作出挣扎,这些挣扎痕迹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尸体上。”
“死者没有明显的捆绑及挣扎痕迹,这种杀人方法显然不适用于本案。”映柳似懂非懂地点头。
“也不一定。”花泽唧唧怪笑,“只要塞半颗摇头丸或者K仔,就能让人飘飘欲仙,甚至飘上了天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K仔”乃毒品氯胺酮的俗称,因其主要成份盐酸氯胺酮的英文名为Ketaminehydrochloride,故被戏称为K他命,简称K仔。)
“如果单纯是为了杀人,用毒品反而容易留下线索,随便找间药店买几片安定就行。”溪望顿了顿又道,“不过遗憾的是,验尸报告并未提及死者的血液样本当中,含有可疑的药物成分。倒是酒精含量略高,但也不至于会让死者昏睡不醒。”
“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死者杀死呢?”映柳的眉头皱着快要打结。
“或许我们能在技术队得到线索。”溪望轻声叹息。
花泽淡漠道:“很明显,你不愿意走这一趟。”
“该面对的事情,早晚也得面对。”溪望无奈苦笑。
送花泽回茶庄后,映柳驾驶警车与溪望一同前往技术队,并于途中问道:“你不是说花泽没念多少书吗?但刚才看他好像懂得很多事情呢,他画的气流图也像模像样。”
“他可不只是记性好这么简单,还是个机关术专家。他不但对机械有很深的认识,动手能力也很强,经常会造出一些奇怪的玩意。”溪望抬起手臂晃了晃,“我衣袖里的刀刃,就是他的杰作。”
“你们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是正常的。”映柳瞄了眼对方身上的天蓝色修身长袖衬衣,又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锦葵色短袖T恤衫,厌恶道:“难道你就不觉得热吗?我好像没见过你穿着短袖衣服呢!”
“穿短袖刀子会露出来。”
“你干嘛整天要把刀子带在身上?变态。”
“因为我怕会被你这种变态女屌丝袭击,女性强奸男性在我们国家不犯法。”
“我才不是女屌丝!”映柳在怒吼的同时,不经意地将油门一踩到底。
“哇,要撞了!”
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不过溪望刚下车就碎碎念:“我们以后还是坐的士吧!我家丫头有心脏病,我可能也有,要是被你多吓几次,说不定会突然猝死…”
“少忽悠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局里的前辈告诉我,你妹妹不是亲生的,而且她的心脏病也不是天生的。”映柳横了他一眼。
“就是因为不是天生,说不定会传染。”
“白痴才会传染!”
“那我得离你远一点。”
映柳气得说不出话。
两人步行至技术队,刚进门就有一名戴着眼镜,略带书呆子气息的年轻人跟溪望打招呼:“望哥,你来了。”并上前跟他拥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位应该是你的新拍档吧?”他向映柳友善地点头。
“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厅长派来拖我后脚的月映柳同志。”溪望在映柳怒怨的眼神中,搭着年轻人的肩膀,向她笑道:“这位是技术队的明日之秀郎平。”
“望哥又笑话我了,我只是个跑龙套的。”郎平亦轻拍溪望肩的膀,问道:“你们是来办公事吗?”
溪望答道:“嗯,来拿执信公园那宗命案的化验报告。”
郎平面露为难之色,说:“报告在队长那里,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拿过来。”
“不必了,我直接去找悦桐就行了。”溪望收起笑容,“礼貌上,我该跟她打个招呼。”说罢便步向队长办公室。
映柳本想跟随,但却被郎平拉住,后者道:“你不想被殃及池鱼的话,最好别进去。”
“为什么?”
“因为队长是望哥女友…或许该加上个‘前’字。”
叩叩叩,溪望敲响队长办公室的房门,随即听见内里传来一把熟识的声音:“请进。”推门入内,映入眼眸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亮丽身影——身穿浅色上衣及香槟黄半身短裙的技术队小队长桂悦桐,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处理文件,她专注的眼神曾经让溪望为之着迷。
“有什么事了…”悦桐抬头望向门口,当她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前度男友时,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冷漠道:“你果然离不开这个圈子,这次是为公务而来,还是为了私务?如果是为私务,我可不方便帮忙。”
溪望将房间关上,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挤出牵强的笑容:“你不是已经帮我了?我这次来是向你道谢,谢谢你帮我检验那些信纸跟病历。”
“郎平那个大嘴巴,我只是顺手检验一下,用不着说谢。”悦桐虽语气冷漠,但眉宇间闪现一丝微仅可察的喜悦。
溪望莞尔一笑,又道:“我现在受雇于厅长,这次来除了道谢之外,还想拿执信公园那宗案子的化验报告。”
“是吗。”悦桐露出难掩的失望之色,但马上又恢复冷漠,将桌面上一份文件递给对方,“这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