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如果,如果到时太子妃生产,老臣能随侍在一旁的话,老臣真的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救太子妃的。”他这话说出口,自已也有些犹豫,要知道在大周朝男女大防已经早不如前朝时森严,可是也要讲的,这样进了女子产房,就算隔着屏风,也终归是不妥,要是在一些讲究些的人家,就算宁愿女子死,也不会愿意让男大夫随侍一旁的。

周临渊一听,却是眼睛一亮,明绣的名节重要,可是却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更何况御医令只是随侍一旁,到时候中间隔了屏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他也能及时的诊断,如此一来,明绣活下来的机会确实是要多得多,事后自己只要封了口,相信这件事不会有人敢传出去,这么一想,他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真有六成把握?”敢情他之前也知道自己是在逼迫御医令往大了说,心里也知道自己是为难人的。

御医令咬了咬牙,一横心点了点头:“老臣如果守在一旁,绝对有六成把握”

周临渊一听大喜,这一成机会也是能替明绣挽回性命,他一把挤开御医令,坐到了明绣床边,拉了她的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却显得那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看着他的目光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疏离,好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般,他握住明绣的手放到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

“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用手轻轻将她头发拢了拢,又摸了她脸蛋一把,替她掖了掖被子,没等明绣回话就站起身来:

“你去准备太子妃要用的东西吧”这话的意思是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御医令答应了一声,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向明绣和周临渊行了一礼,匆匆抹了把汗就往外头走去。

明绣还没说话,周临渊已经站起了身来,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将桌面上的烛光挡得严严实实,瞧起来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他倒背着双手,气质浑然天成,感觉到明绣的目光,他并没转过身,只是淡淡的道:

“有什么话,你现在不要说。”他顿了顿,倒背在后背的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上头表筋迸跳:“我要等你平安的生完孩子,那时才能再和我说。”

明绣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她知道周临渊的心思,看他整个人虽然站得笔挺犹如一支出鞘的长剑,可是两人是夫妻,又同床共枕这么久,他的心思变化,自己又怎么能瞧不出来?他分明此时就压抑了心里的惊慌,表面就是再镇定,也不过是更让她心疼而已,不过此时他心里压力已经够多,明绣也不愿意再给他加上压力,因此点了点头,哽咽着答应了一声:

“嗯,我听你的。”

她这柔柔的保证,令得周临渊僵直的背脊突然松了一下,随即又挺得更直,答应了一声出去了,虽然此时他也想陪在明绣身边,可他却又怕听到明绣那好似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他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那宫中下手的人得揪出来,明绣催产已经是危险之极的法子,要是到时再出什么岔子,他真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宫里的赏赐很快就如流水般赐了下来,这催生之法并不如何复杂,催生药也极好调配,只是这药性实在凶狠,妇人用了此法之后来,当真是九死一生,极少有人能活得下来,堪称是虎狼之药,但这时却已经没有了其它的办法,此时的医疗手段又不如现代时,一切只靠中药和针灸,虽然针炙之术十分神奇,可是比起现代各种医疗手段来说,总是见效慢了些,此时同阎王争命,夺的就是那一时半刻。

皇后赐过来的几个女官也送了过来,很快就有人将明绣抬到了一旁收拾出来的院子暖阁里头,御医令亲自切好了催生药,又亲自让人帮着生火自个儿熬了,因为事关明绣的性命以及自己的族人,因此丝毫马虎不得,也不敢假手他人,这太子妃在皇上皇后以及太子的眼皮儿下都被人连着阴了这么两下,此时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有一丝差错。

此时已经是半夜丑时时分,御医令亲自将一碗煎得浓郁的催生药端了出来,他已经许多年不再做这种当学徒时才做的事情,因此整个人不免有些狼狈,但此时谁也没精神去笑话他,周临渊亲自端着药碗,喂进了明绣嘴里,眼睛就一眨不眨的坐在了一旁紧张的看着她。

明绣一开始喝完药,只觉得肚子里暖乎乎的,看着屋里众人都好似秉住了呼吸,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她不由弯了弯嘴角,气氛正有些凝重间,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正准备开句玩笑让大家轻松一些,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疼了一下。

周临渊看她脸色一变,就知道不对劲了,询问的眼神转向了御医令,可那老头子却根本没瞧着他,而是双眼紧紧的盯着明绣,这么冷的天,他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浓密的汗珠,干脆将官服扯了扯,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药箱,心里也跟着一紧。

明绣觉得肚子微微抽痛了一下,接着好似孩子踢了她一脚,也许它也感觉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些不安了,正有些疑惑间,那阵绵绵密密的疼痛却开始一波*袭来,脸色不由有些苍白,冷汗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御医令看着她强忍的脸色,想起因她情况不同,自己催产药份量更加重了些,就如同强行要将这孩子摘了出来,因此她应该比寻常妇人生子更疼痛上几分,可她却能忍得住,不由有些佩服,嘴里轻呼道:

“发作了”

这话像是得到了个信号般,几个女官帮着忙,春华等人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屏风搬了出来,一边有人期期艾艾的想将周临渊请出去,可周临渊哪里是这几个人就能叫得动的,因此死活留在里头不肯离开,明绣感觉到自己肚子一阵接一阵的越来越疼,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的肚子,想将这孩子硬生生的同她撕扯开来般,疼得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肯定自己脸色不太好看。

她不想给周临渊留下一个狰狞的印象,想起以前曾经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时,最好不要留老公在一旁,因为这样血腥的场景,极容易给自己的男人造成阴影,因此每当两人亲密时,那种血腥的感觉,以及女人生产时狰狞的表情,就很容易使他生出心理障碍来,因此听绿茵赶他不走,强忍着肚子的疼痛,咬牙冲他吼道:

“你先出去”要不是用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能不能喊得出来,肚子一波*的疼好似要将她整个身体生生的撕裂了,这一吼完,就觉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周临渊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既害怕她离自己而去,又怕自己在这儿让她分了心思,因此放下自己的身段小声哀求:

“你让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你又不是大夫,坐在这儿干什么,你,你先出去。”明绣深呼吸了几口气,肚子疼得想赶紧抱了根柱子一头撞昏过去,才发作了没半刻钟时间,她就已经满身大汗淋漓了,旁边有个女官有些稀奇的看了周临渊这样的表情一眼,小声向明绣说道:

“太子妃,离生产时间还早得很,不如您留些力气等会生产罢”

周临渊听这女官一说,连忙不住点头:“我不是大夫,也能坐在这儿陪你说说话。”

“谁要你陪,你等下万一打扰到她们怎么办?”明绣眼神有些迷离,第一次感觉原来生命中也有种疼,是让人既是痛苦得恨不能死去,却又偏偏对这疼充满期待的,她只觉得那肚子上的痛好似传染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好像连脚趾头都被这阵疼传染,僵得动不了。

“我保证不说话”明绣听他这话说,想起自己此时已经疼得这般难以忍受,要是真等到生产时,她不保证自己会露出什么狰狞的模样来,要是让周临渊瞧见,以后每每回想一次,那种情形让她一想就打了个冷颤,咬紧了牙冲周临渊吼:

“你,你不出去,我,我不生了”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忍不住都僵了一下,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再说眼看着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了,您想不生,能成吗?

周临渊却怕她因此而动气,再说人家专业人员都讲了,明绣此时不能浪费力气,万一等下力气吼光,到了她真正生产时没力那可怎么办?他这么一想,就妥协了下来,退了一步,小声要求道:

“那我到屏风外坐着,你别恼了。”

明绣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错了,平日本来就是一个很说一不二的人,再说自己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关心也是在所难免的,要是他真的不闻不问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因此想了想,仍旧是同意了,催生药的药性渐渐发挥了出来,她此时一句话也喊不出,苍白着脸颊,满头大汗淋漓,却只能张着嘴喘气,感觉好像是要把胸腔里头的空气全部都呼吸光了般,脑海越来越昏眩。

周临渊看了有些担忧,可是想到她之前的话,要是自己强留下来,估计她难免也会分心,因此手握成拳狠狠紧了紧,咬了咬牙依旧是步了出去,臭着脸坐到了御医令身边,这老头子也是满脸焦急担忧之色,眼里的担忧不似作伪,看得周临渊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却听他有些犹豫的道:

“太子殿下,老臣听说陛下是不是送了北域进贡的一段紫参过来?”

周临渊点了点头,双眼望着他,看御医令眼睛突然一亮,欢喜的有些失态道:“这紫参最是补元气之物,比寻常老参效用强多了,老臣此时虽然已经给太子妃用了药,但是距离生产时间恐怕还有段时候,老臣担心太子妃的身体撑到那时有些吃力,如果将这紫参切成片能让太子妃含了,补些元力,等下生产时,机会又大了不少。”

听他这么说了,周临渊也有些激动的答应了一声,赶紧让人下去准备将那段紫参给切成了片送过来,给明绣端了进去,御医令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屋里明绣浅浅忍痛的喘息声飘进周临渊耳朵里头,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冲进去握住她的手,可是想到明绣哀求的眼神,又强忍了下来,只是不停的成到里走来走去。

一开始的疼痛明绣还能强忍着,可是到了后来这疼痛好似没有期限般,一阵接一阵,外头天色已经渐渐的发亮了,明绣此时已经发作了几个时辰,可是几个女官瞧了一眼,都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产道还没开,看来之前那碗催生药的药性虽然浓,可是却没够。

众人都有些胆颤心惊,御医令尤其是这样,他最怕的就是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催生药是虎狼之药,吃了是有后果的,对妇人身子是极大的损害,因此他之前斟酌了份量抓了药熬了,谁知此时看来,显然药份少了些,明绣已经拖了这么几个时辰,眼见着从丑时开始发作,到现在都已经卯时了,再拖下去恐怕情况不利,想了想,他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周临渊,小心的将自己想要再去熬一碗催产药的打算说了出来。

得到周临渊同意,御医令赶紧强忍住心里的慌乱,连忙提起自己的药箱,又重新颠回太医院抓了药,又亲自煎熬了送进来,一路送来凉了些,里头女官们不敢怠慢,赶紧给明绣喝了下去,这下子众人都开始如坐针毡,要知道这催产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每一碗喝下去可都是有严重后果的,这太子妃都已经喝了两碗了,要是后头出了什么事,难保皇后太子妃不会要自己等人替她赔葬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屋里众人谁也不敢眨下眼离开,其实守了这么几个时辰,再加上心神随时紧绷着,几个女官也觉得有些吃不肖了,可是外头太子殿下越来越冷淡的样子,却让人心里害怕,御医令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靠得他最近的周临渊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身体都如筛糠般的不住抖着,那双手强作镇定,死死按在药箱上头,指头节都有些发白了,不过他自己的情况更糟,他此时满心都是明绣气若游丝的喘气,或者偶尔小小的呼痛声,这声音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心上。

此时已经过了未时,周临渊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却不敢出声,怕打扰了里头的几个女官,自己媳妇儿的生命如今就交到了她们的手上,要是因为自己心里的焦急担忧出了一丝的差错,他真是追悔莫及了。旁边御医令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再加上熬药来回奔波了几趟,又一晚上没睡好,这么久以来又没吃喝东西,整个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是想到里头明绣的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危险几分,因此强忍住这阵虚弱感,不敢动弹而已。

周临渊感觉到身旁御医令情况有些不妥,不由有些着急了,明绣还等着他救命,要是这御医令出了什么好歹,到时候明绣出事,他找谁去?一看御医令的情况,周临渊想起这一晚上的事情来,自己是练武之人能坚持得住,可是这太医却是个老头子,身体就是再强壮可又没练武,不吃不喝不睡,哪里能撑得住。

因此连忙叫人替太医令准备些简单的饭菜糕点来,想起屋里的几个女官,他犹豫了一下,怕等下这几人也坚持不住了,因此出声问话:

“太子妃此时情况如何?”

里头犹豫了一下,接着出声:“太子妃如今产道未开…”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圴安

第三百八十六章 圴安

周临渊想了想,咬牙拍板:“既然如此,你们先五个人守着,换一个人出来赶紧用饭再进去候着,尽量速度快一些,不要耽误了太子妃生产。”

里头答应了一声,很快有一个瞧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姑姑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向周临渊福了一礼之后,脸色苍白的被春华带了下去,没一刻钟的时间,就整个人脸色好了许多又重新回来换了另一个人,这些姑姑能下去吃饭,御医令却得时时守着,因此不敢离开,周临渊让人送了饭菜过来,吃饱喝足了,这老头子脸色瞧起来好了不少,只是昨晚一夜没睡,压力又大了些,难免瞧起来精神有些萎靡,周临渊狠了狠心,指着春华:

“将那紫参片拿一片出来给御医令含着”

春华吓了一跳,这紫参珍贵不凡,只能给太子妃一人含着而已,要是给了御医令,等下太子妃少一片可怎么好?那御医令也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老臣就不用了,留着给太子妃…”

“少啰嗦,本宫是怕你等下面力精神不济,到时候连累太子妃出了什么岔子。”

那御医令听周临渊这么一说,也不再勉强,答应了一声,恭敬的接过紫参片含进了嘴里,这紫参片确实效果比起寻常的老参好了许多,太医令不多时整个人瞧起来精神也佳了一些,一扫之前疲惫的神色,双眼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屏风里头。

明绣只感觉到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又喝了一碗催产药下去,疼痛越发翻江倒海的袭来,像是有不少人在不停抓扯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偏偏听旁边人说就是没个动静,她心里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情况怕是有些不妥了,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还没和周临渊说自己的心思,也没能看肚子里的孩子一眼。

正疼得昏昏沉沉,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间,偶尔等她气若游丝快衰竭时,就有人替她塞一片冰冷而又味道甘味中夹着若有似无药香的东西,她精神就稍稍振作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迷迷糊糊透过屋里又燃起的红烛,明绣大约能猜得出此时天色应该是又晚了下来,她这时满身大汗,被子里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湿,整个下半身疼得早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时,那阵好似要把人撕裂的疼痛又一波袭来,明绣咬紧了嘴唇,微微张开了眼,如小猫般闷哼了两声,却听到身旁女官有些兴奋的道:

“开了,开了。”明绣正有些迷迷糊糊间,好似觉得有人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头,不时轻重有加的按揉两下,伴随着这个手势,肚子好似更疼了些,有什么东西好像随着这阵推力,要往外头挤般。

周临渊握紧了拳头,此时天已经又黑了下来,明绣已经在这临时布置出来的产房里呆了一天一夜了,幸亏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愿意出来,不然再这么托下去,恐怕这御医令就是本事再大,也回天乏术了。

里头忙碌了半小时,陆续的有人端着热水白棉布以及剪子等进来,周临渊平日觉得自己还算稳重,可是此时看到里头一盆盆端出来散着腥味和血水,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心里怵得厉害,一边焦急的在外头走来走去,好几次都险些想冲到屏风后头了,那里头人声嘈杂,可明绣的声音却是偶尔小小的闷哼两声,声音里带着痛楚忍耐,虽然没高声尖叫,可是却更惹人心怜,要不是元本等人拼死将他拉住了,之前明绣又说过让他不能进去,他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时分,在子时正午交替的时刻,里头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哭泣的声音,周临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一下来,正兴致勃勃的想冲进去时,突然听里头有人报信道:

“恭贺太子殿下喜得麟儿。”正说着,不多时就有人麻利的抱着已经用明黄色缎袄包着的一小团东西走了出来,只是这女官脸上神色有些勉强,虽然仍旧是笑着,可是笑意却没达到眼底,里头还不时传来众人忙碌的声音,周临渊欢喜的将儿子抱进怀里,动作略有些笨拙,只是他此时却没来得及看自己儿子一眼,就想往里头跑,生孩子这么久了,刚刚还能听到孩子的一声哭泣,可是明绣偶尔的闷哼声却没了,这不由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太子妃如何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往里头走,那女官勉强笑了笑,赶紧开口止住他:

“太子殿下请留步,此时奴婢们正在替太子妃收拾着,您不如先在外头歇息一会儿,等奴婢们将那些血气收拾干净了,您才好进去。”

周临渊哪里肯答应,他一看这女官笑得勉强的样子,刚得了儿子的欢喜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虽然没开口斥责,可是他这样一言不发看着人的样子,却叫人双腿直打颤,他淡淡的看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官一样,慢慢道:

“太子妃如何了?本宫要亲自进去瞧瞧。”

女官身体抖了一抖,面对他这样强势的态度,原本的坚持终究是软了下来,看他提步又要往里头走,连忙拦住:

“太子殿下,太子妃血还没止住,您等一等,奴婢们很快就能将太子妃侍候好了。”

周临渊听了这话,心里慌乱异常,赶紧将手里的孩子塞给一旁同样脸现惊吓的元本,整个人强硬的就要往里头,见那女官还想要再说,心里又急又窝火,一推将她推了开去,跨进屏风时,就看到明绣一脸苍白的躺在旁边收拾出来的软榻上,乌黑的发丝像是失去了光泽披散在她脸颊周围,上头湿了她的汗水,有几缕紧紧贴在她脸上,更显得她脸娟秀小巧,可是却苍白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那旁边还站着几个女官,手里正拿着沾了血的棉布,手忙脚乱的堵在她身下,想替她止血,只是成效显然并不大。

“滚开”周临渊看到明绣被子一被揭开,很快身下就晕开一大团血花,瞧起来这么小的身体,却流出了这么多血来,心里一怕,连忙就将旁边站着的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女官一脚踢了开去,明绣衣裳已经被人重新换过,同生产之前穿的并不一样,可是没过一会儿却又被冷汗浸湿,那裙襦下头的艳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周临渊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狠狠冲着外头喊道:

“御医令,还不赶紧滚进来”

外头已经瞧过刚出生的孩子,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御医令正等着太子的召唤,明绣这一胎阵疼的太久了,而羊水早就破了,可却拖了一天才把孩子生下来,他之前还担心着这太子殿下得的这儿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幸好生下来之后是活着的,而且他又细心检察了一番,确认这孩子虽然小,可是却身体还健康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可是明绣生这孩子拖得时间太久了,又喝过两碗催产药,能侥幸生下孩子还吊着一口气让他瞧瞧就不错了,如今只是大出血而已,比他想像的直接产下儿子就崩来得要好得多,至少给了他一个机会,一想到这些,御医令赶紧提紧了自己身上的药箱,听到周临渊召唤,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银针袋,走进去时正好看到明绣气若游丝的样子,就算是没死,可也离死不远了。

他先是翻开明绣眼皮儿看了看,这一举动立马就惹怒了周临渊,狠狠一脚踢到了他腿上,要不是旁边女官扶着,这老头子非得先摔个七昏八素不可,人家这受害人还没吭声,那边行凶者反倒是凶神恶煞的吼道:

“看什么眼皮,太子妃还活着呢,赶紧救人”

御医令抬头看了周临渊一眼,见他双眼已经充血变红,瞧起来整个人凶狠异常,眼里含着暴虐杀戮,让人一瞧就为之心惊,可是眼神深处却含着一丝恐惧与孤独,让御医令瞧了,心里不由自主就对他之前的施暴行为谅解了起来。

“是老臣的错,老臣这就施针。”不认错也不行,御医令很是干脆的揉了揉自己的腿,这才将那银针袋子取了出来,仔细看了明绣一眼,就已经下了决心,从明绣身上看来,就知道她情况很糟,再这么继续流血下去一时半刻,估计神仙来了也没得救,幸亏他一直坐在这儿,要替她止住血还是容易的,御医令想了想,取出一根四寸左右的长针,想了想让人拿了烈酒来泡了一下之后,隔着一层衣裳,就刺进了明绣的身体里头。

周临渊看得心惊胆颤,没多大会儿功夫,明绣身上就如同一个刷子般,肚腹处密密扎了许多针,恍眼一看去恐怕有二三十支了,御医令一脸严肃的表情,整个人僵硬得不行,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满头的大汗,看起来十分劳累的样子,不过是一些小针而已,但看他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再加上那个等救的是自己媳妇儿,周临渊也不敢随意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半晌之后才看他又扎了一针,停了下来,接过一旁女官早就准备好的热帕子擦了擦脸,这才松了口气笑道:

“太子殿下,老臣幸不辱命,太子妃的血,是止住了。”说完,老头子就脸色苍白,身体晃了好几下,一旁的女官赶紧伸手将他扶住了,不过男女有别,始终没用身体将他挡住,因此老头子晃了几下之后,堪堪才停住身子,一副心慌气短的模样,看得周临渊又是感激又怕这老头子真正在这儿出了事,等下明绣要是有个好歹,怕是没人给看了。

他眼睛顺着床铺往下看,果然了明绣身体下正不停蔓延着的血红止住了,眼睛里露出一丝璀璨的亮光,嘴角边轻轻弯了起来,整个人俊美得不可方物,看得旁边几个女官一阵眼直,半晌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欢喜的道:

“太子妃无碍了。”这样一来大家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御医令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看着周临渊欢喜得如同一个稚子般,笑得这般干净无暇的样子,心里好歹感叹了一番,想起他刚才下脚踹自己的凶狠,简直跟面前的这人不是同一个人般,他摇了两下,忍住脑海里的一阵阵昏眩,又仔细看了明绣的情况一眼,从药箱里拿了笔墨出来将药方给开下了,等下准备回太医院时自己亲自动手抓了再煎了送过来。

“御医令救太子妃有功,本宫会大大的赏你”周临渊语气激动,忍不住内心的欢喜与兴奋,握着明绣略有些冰凉的小手,看她还没醒过来,动作温柔的替她拂了下脸颊边的湿发,神态温柔而动人,让一旁的女官们瞧得又有些眼直,半晌之后才有人想起来:

“太子殿下,皇孙出生让奴婢们送信去宫里头吧。”这么一提醒之后,周临渊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有了个儿子,赶紧让元本将孩子抱了进来,看他睡得眼睛半眯的模样,因为刚刚才出生不久,长相倒是瞧不出好坏来,带着新生孩子的特有的红皮肤,之前众人忙着替明绣止血,倒没仔细看了孩子,此时一见到,之前抱着孩子出去报喜的女官笑着恭维道:

“皇孙殿下倒是长了好头发。”

周临渊一听有人夸自己儿子,不免有些惊喜,少了平时的高高在上不搭理人,有些欢喜的道:

那女官一听他答话,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奴婢这些年也接生过好几位皇子王爷,可是六皇孙殿下倒是头发长得最好的了,而且模样也俊,同太子殿下十分相像呢”这新出生的孩子,在周临渊几个皇子兄弟中算下来,说来也巧,也都是排行第六的。

不管她是有心讨好还是说真心话,周临渊一听这话,又看到明绣已经被御医令抢救了过来,心情不由大好,很是欢喜的点了点头,右手略有些小心的接过孩子,左手挥了挥,向元本道:

“你们替本宫儿子接生有功,也赏,让人拿一框银豆子来,今日太子府大喜,人人都有赏”

元本连忙跪下欢喜的笑着道了谢,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这才赶紧退了下去着手办事,几个女官也答应了一声,赶紧有人准备着向官中报信,御医令坐在一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欢喜,能得到未来天子的感谢,他今日这通罪遭得也算值了,而且他今日救了太子妃和刚出生的小皇孙,那两位怎么也会记在心里,往后他儿孙,自然也有人庇佑,他这一生也算是无忧了。

御医令一边瞧着明绣的脸色,又看了看墙角的沙漏,小心的将这银针又一根根的拨了出来,还没拨到一半时,就已经满头的大汗,周临渊抱着孩子冷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等他将针全部拨完了,净了手之后才问道:

“御医令施针十分辛苦?”

“殿下见笑了。”御医令先是擦了额头的汗,这才小心解释,原来这银针是用纯银所制成的细针,因为在宫中行走的太医,怕一个不留神成为了别人的钉子,枉做了那替死鬼,这针是要时常接触病人身体的,极容易被人做手脚,万一里头施了毒,太医施针时带入到被施针人体内,那可真是无妄之灾,因此后来渐渐用银制成针,有毒无毒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而且这银针不易生锈,就是贵人们瞧了,心里也不会对这东西生出抗拒来。

可是唯有一点不好,这银针太细了,而且又不若铁那般坚硬,一个不小心就极容易断在病人体内,到时候要取出来麻烦不说,又很容易多生事端,要扎下去时非得有极厚的底子不可,不然这细针又软又轻,要想扎进去可不容易,取出来又得小心异常,用劲要巧,因此扎一通取一通下来,御医令就算经验老到,也是浑身大汗了。

听了这话,周临渊才恍然大悟,对这老头子印象好了不少,虽然他也不是全为了治病救人,也有那么几分职责在身的味道在里头,可他救了明绣,并且用了心的事却是不容人辩驳,想了想自己之前对这老头子态度可不客气,甚至之前还踹了他一脚,认真站起身来,抱着孩子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从一开始的狂喜又恢复了他平时的冷然:

“御医令的尽心,本宫放在心上了,救了太子妃一命,简直就如同救了本宫一命般。”

得了他这样一个承诺,御医令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连忙也跟着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想要冲他下跪,不过周临渊向旁边四个留下来的女官使了眼色,这些人连忙将这老头子扶住了,众人心里不由都对太子的话咂舌,救了太子妃一命就相当于救了太子一命,这话说出来份量可够大了,要知道太子只有一个,而太子妃却可以有无数个,可周临渊这么说出来,摆明了明绣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轻,让人心里又是惊讶的同时,几个女人又是暗暗羡慕起床上毫无知觉的明绣来。

宫中得到了消息之后,隆盛帝和皇后都是十分欢喜,连忙赐了人下来,甚至皇后还亲自让人找了十个奶娘送到太子府来,这个新出生的孩子也乖,极少哭闹,周临渊越看越是喜欢,那小模样一开始瞧着并不如何起眼,可是越是抱着看到后来,越是觉得这小模样好看,顺了他的心,因此一直抱在手上没撒过手,坐到明绣的床边,直到凌晨时分,明绣才微微的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周临渊坐在床边,低着头在哄孩子,一张俊美的侧脸在灯光下打出柔和的光晕来,这样的场景明绣从未见过,可是看到他的样子,却恍如隔世一般,听到床上的动静,周临渊转过头,就看到明绣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表情有些虚弱的样子,看着自己没说话,一双眼睛却很快就湿了,他不由有些慌神,连忙叫外头等着的人进来将孩子抱出去,握住明绣的手小心哄道:

“别哭,人家说在月子里哭了眼睛不好。”

没料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明绣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令她脑袋一阵昏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早在拼命生出孩子,接着那阵热流不停涌出身体之后,她就以为自己这一劫肯定逃不过,可没想到她还能再看到周临渊,这一次死里逃生,让她对以前很多事情都改了看法,两人之间相伴不过短短几十年,要是她这次真的撒手而去,同周临渊只相处了才不过一年,而且其中还有些时间用来闹别扭,那不是太可惜吗?

“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明绣张了张嘴唇,感觉到自己身下还有些湿漉,垫了柔软的白绵布,身子应该已经被人擦洗过了,没有一丝的汗味儿,而且被人又重新移回了房里,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睡了半天,她只感觉自己身体都快僵了,因此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只是失血过多的身体有些虚弱,再加上经过这一遭,她浑身也没力气,扭了好几下,也不过是累得自己气喘吁吁而已。

“你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别坐着,多休息一会儿才好。”话虽如此说着,可周临渊的手却是伸到了妻子后背,手臂微微一动,轻松就将她捞了起来,背后体贴的替她塞了个软枕进去垫着,一边又拿了被子将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了一旁已经从她额头滑落下来的厚棉布巾,小心的替她包在脑袋上头,让她只露出一张小脸之后,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是个儿子,你还没瞧过呢,不过你现在身子虚,得等到你喝完药吃了东西之后我们再一起看他,好不好?”周临渊说完,还一边捏了捏她的手。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报仇(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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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报仇(慎)

明绣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周临渊捏在掌心里头,脸蛋一不由一红,苍白的脸颊上添出一丝艳色来,不过她也没像平时一般的瞪他一眼,反倒是低下了头,柔顺的任他握着,一边还将身体往他身上倒去,周临渊看她倒过来,自动的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拉了被子又替她遮严实,抱了个满怀了,心里才满足而安定下来,他真怕明绣离他而去,这么一想,就是以后坐上了皇位,心里的空洞也是填不满了。

两人静静靠在一起,灯光柔柔的打在身上,有种温馨的感觉,明绣只觉得自己身子冷得厉害,刚刚哆嗦了一下,周临渊就将手围了上来,一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脑袋,连忙叫人将孩子抱了进来,才生下来不过几个时辰,可孩子此时脱了刚出生时的红,瞧起来好看了许多,明绣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看着周临渊单手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还抱着自己,伸手就能碰到他,可偏偏心里却又有些不敢,只觉得心里又是陌生又是觉得亲昵。

“孩子还没足月呢,御医令怎么说?”

看她有些担心的样子,周临渊忍不住亲了亲她头顶,这才温柔道:“御医令说孩子早产了体重轻了些,只有两斤多重,不过身体却还好,只要好好调养一番,过几个月就同足月生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古时的一斤有十六两重,明绣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两斤多重换成现代时的算法,也有四斤左右,体重是轻了一些,不过月份不足的关系,也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因此心里松了口气。

“我让人准备了东西,你先吃一些,然后再睡一会儿,明儿一早我抱着儿子进宫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周临渊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好似经历过明绣生产这一回,他身上一惯以来的冷漠气息变得淡得许多,明绣看他眼里的担心,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周临渊见她乖巧的样子,心里的怜惜止也止不住,连忙叫人将厨房里早就炖着温好的鸡汤送了上来,早就已经被人去了油,看起来不会厚厚一层油浮在上头让人腻了味,盛在一个白净细腻的磁碗里头,让人一瞧就有了胃口。

明绣喝了一小碗,这汤里一股淡淡的生姜味儿和酒味儿,味道淡淡的,但是鸡肉的香味很浓,里头加了些红枣核桃粒花生等,还有一些早就去了刺的鱼肉,十分鲜甜。喝了小半碗之后,她觉得有些冰冷的肚子稍稍回复了一些,因为孩子并不大的原因,其实明绣生产时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之前喝的催产药对身体伤害实在太大,又大出血,身体虚了些,刚喝完一碗汤,周临渊亲自帮她收拾了,见她出了虚汗,又替她重新换了身衣裳,这才坐在床边笑着看她睡了。

第二日周临渊从宫中回来之后和她说了些孩子抱进宫之后的趣事,对于谁暗算了她的事却是没有开口提,他不说,明绣也乐得不提这些埯攒事,只是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好似这小婴儿吹着风在长似的,不过一天时间,看起来身段饱满了些,脸颊上头开始白嫩了起来,宫中赐下来的奶娘周临渊让她亲自挑了三个留下来。因生孩子当天恰巧正是过年前一天午夜时分,整个过年时明绣都是躺在床上过的,太子府里因她生孩子的事情,如今还是热闹一片,府里满是喜气,她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热闹的气氛,感受着那种过年众人欣喜不已的感觉。

因她与正常生育情况不同,而且周临渊又怕她月子没坐好以后有个什么好歹,因此将她亲自照顾得无微不致,甚至连帮她擦洗身体这样私密的事情也丝毫没见厌烦的模样,令明绣又觉尴尬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甜蜜心喜。

月子中吃得虽好,可是大多都是汤水,而且御医令的医术确实不凡,在调理上头也颇有手段,给明绣开了不少药材,一边是调理她产后大出血的,一边则是替她补身子的以及禁奶水的药材,这样也避免了她后来就是没喂孩子,也有奶水的尴尬,一个月下来,明绣身子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没生之前的模样。

只是生完孩子之后,身上多了股成熟的韵味,再加上虽然没喂奶,可是胸前却挺了不少,也稍长了些肉,但腰这些地方,却是很快就瘦了下去,也许是身体年纪轻的原因,生完孩子没多久,肚子也恢复得很好,因之前怀孕时肚子就不太大的原因,再加上生产时孩子又没长到足月,因此上头并没什么纹路等,皇后又赐了不少宫中外族进贡来的外用药来,明绣抹了之后肚子更是白皙平坦,收得更快。

等到她足足坐了一个半的月子,周临渊才看她确实脸色并不苍白了,反倒还带着一丝红润,有了精神之后,才放她下了床。孩子就放在内室处又另僻出来的暖阁里头,专门有三个奶娘照看着,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每隔几天只能用帕子擦一下身子,别提有多么难受了,得到周临渊的答应之后,明绣这才迫不及待的就让人准备了热水,泡进热水池时,才舒服的松了口气出来。

春华等几个丫头在浴池边小心的侍候着,明绣将身边的仲尤两个嬷嬷调到了自己的护肤品店铺里头去帮忙了,在坐月子时,周临渊作主替她身边又重新任用了两个新的妈妈,分别姓薛和朱,由于对这位新主子还不太熟悉,因此显得恭敬中透着一些拘束。

“元儿呢?”慵懒的躺在池子中,明绣觉得自己浑身都放松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整天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头发油腻得都能当镜子照人了,此时好不容易得了周临渊准许下水洗澡,还没洗完就觉得浑身舒畅轻松了一截,元儿是她刚生一个多月的儿子,由隆盛帝赐名,照着周家这一辈的排名瑞字,取名周瑞宁,元儿是他的小名。

大小名都是由皇上赐的,这个荣耀可叫许多人心里吃味不已,前些日子齐泯王妃时常叫人递了贴子过来想拜见,都给周临渊推了,明绣可以猜得出,这位二皇子妃心里该是有多么的酸涩了。

这元字也是有深意的,即是指首也是指气,一来隆盛帝是在暗示自己的这个孙子才是以后大周朝的正统继承人,二来也是含了他对这孙子的满腔殷切喜爱之意,希望他能与天地同气。原本皇帝陛下还想直接册封了自己这个刚出生的孙子为王,可是想到他没出生前遭到的暗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这才打消了念头。

“皇太孙此时吃了奶正睡着呢。”春华抿嘴笑了笑,挤了些洗头发的乳液替明绣抹了,这才温柔回答道。

此时正是小婴儿长身体的时候,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能睁开眼睛,偶尔会无意识的笑一笑,很是惹人疼,长相也能瞧得出来集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只是肖似周临渊更多一些,唯一不好的就是总爱日夜颠倒,白天时可劲儿的睡,到了晚上就拼命的折腾,明绣说起自己的儿子,眼睛里又是笑意又是有些无奈。

“吩咐几个奶娘照看得仔细一些,如今雪还下得很大,小心千万别着凉了。”明绣摸了把自己的头发,在水里泡得够久了,这才赶紧洗干净站起身来,绿茵见她有些担心,笑着回道:

“太子妃放心就是,几位妈妈把皇太孙瞧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能整天捧在掌心里呢,奴婢等下过去再吩咐一声也就是了。”

点了点头,明绣站起身仍由几人替她擦了身子拿了肚兜穿上了,正有人拿着丝绸中衣替她穿时,朱嬷嬷出去了一下,很快又进来小声道:

“太子妃,齐泯王妃同怀安王妃想来见您一面。”

这二人简直颇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这齐泯王妃每次见着她时都是酸涩不已的模样,偏偏又常爱来见她,每次说话间即是有些瞧不起她的轻视,又有些对她位置的嫉妒和羡慕,夹杂在一起,让明绣同她相处时心里都觉得烦闷异常,再加上上次自己赌馆开张时,这位二皇子妃有心为之的恶毒事情,让明绣到现在对她还没什么好感。

自已此次早产,简直是九死一生,就算同冯氏没什么关系,她也绝对清白不了,对于冯贵妃的儿媳妇,明绣自然也没什么好感,此时一听她来求见,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冷了下来,一边斯条慢理的穿着衣裳,一边淡淡问道:

“太子怎么说?”

二皇子妃早就求见过许多次,可每次差了人过来,都让周临渊给堵了回去,没让她过来见着分毫,此次她竟然能直接找到了自己这儿,明绣不由有些怀疑,是不是周临渊已经觉得自己可以见她,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就代表和冯氏没什么关系了?

听她这么问了,再加上明绣态度又未明,看起来淡淡的,从她脸上瞧不出什么端倪,这位才新调过来不久的朱嬷嬷对她性情又不太了解,因此暗地里打量了半天心里也没得出个结论,只是态度更恭敬了些,想了想才有些变了脸色:

“太子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只是这次齐泯王妃同怀安王妃的事是门房那边直接问过来的。”

明绣听她这么一说,眼里不由闪过一道寒光,要是以前她还抱着一丝宽容的想法,可经过此次差点儿险些把自己的命赔上之后,她的心就不得不开始冷硬了,这门房过来报信的事情不是一两次,前些日子那个于舒艳的事情就是这样,看来上次的板子还没让人吃到教训,想了想,她偏了头道:

“守门的人是谁?”

“回太子妃,守门的是方管事的侄子,已经在那儿做了六年多了。”薛嬷嬷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一听她问这话,连忙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连那方管事的来历也说了,是帮周临渊管理外头铺子的一个人,据说还算是颇得周临渊信任。

丈夫手里有什么产业,明绣基本没去过问,但是这守门的犯了这样的错,她却是不准备再容忍了,她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这水要是太混了,也不是她想要的,如今她儿子都生了,这院子里该她管的,仍旧是要管起来才对,不可能成了亲之后,这太子府仍旧得要周临渊帮着她多费心神来管吧,再说他事情那么忙,就是有心,也不一定能事事都亲力亲为,最多吩咐下头人罢了,下头人要如何办,他也不一定能得知。

“就说本宫如今身子还有些不爽利,让齐泯王妃和怀安王妃在元儿洗三那日再来吧。”想了想,明绣看着朱嬷嬷吩咐了一声,看她答应了倒退了身子出去之后,这才穿好了衣裳,任由春华几人替她擦了擦头发,这才回到内室里头,却意外的看到周临渊已经坐在了里头,高大的身子十分熟练的抱着孩子,正不停的在内室里走着,看到她回来时眼睛不由一亮,顺着她松松垮垮的衣领看过去,眼睛都变得有些赤红,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奶娘,才带着责备道:

“外头还下着这么大的雪,怎么不把头发捂干了才出来,万一着凉可怎么办?”说着,冷冽的眼神就已经看向了几个侍候的丫头,看得几人大气也不敢出,浑身哆嗦了一下,面色苍白仍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绣笑着看了他一眼,见周临渊已经顺手接过帕子替她擦起了头发,挥手就让屋里的人先出去了,奶娘等三人小心的抱着元儿出去,春华几人也松了口气,看太子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连忙福了一礼也跟着退了出去。

周临渊拉着明绣坐到一旁椅子上头,那椅子虽然铺了层软垫,他摸了摸,依旧是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一边仔细的替她擦了擦头发,不厌其烦的替她擦得大干了,摸了摸已经没什么水气,这才运了下内力将她头发烘干,正准备拿了衣裳要替她拢上时,却无意中仗着身高的优势,看她抬手间领口处露出的一截欺霜赛雪的肌肤,忍不住就有些喉咙发干,眼睛发直了。

原本替她拉拢衣裳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变成了往外拉,明绣正觉得他动作有些奇怪时,一张温热湿襦的嘴唇就已经印在了她脖子上头,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刚转头想问他时,嘴唇就已经被人含住,脑袋被周临渊捧到了掌心里,身子坐在他腿上,被他抱着转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一个长吻过后都觉得有些气喘吁吁。

周临渊面泛桃花,眼里好似快喷出火来,已经忍了这么大半年的时光,除了那次怀孕时的放肆外,两人都还没亲近过,本来他正值年纪冲动的时候,能忍了这么久,又等着明绣出了月子,之前只想着她身子不好,可此时闻到她发间的馨香,以及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香味儿,哪里还忍得住,低头看明绣并没恼火的样子,只是喘着气乖顺的靠在了他胸前,小腹间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一把将她本来就松垮的衣裳又往下拉了拉,看到她细腻如上好光滑白玉一般的肌肤因暴露在空气中泛起了细小的战栗,虽然屋里烧着地龙,可总还是有些冷,因此刚拉开又替她拢上。

明绣脸色绯红,感觉到周临渊的动作,以为他顾忌自己身体放弃了,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就看到那人已经低了头下来,脸凑近衣裳里头,温热的嘴唇已经顺着肩膀往下滑了,留下一路的小火苗,可他的手却是很体贴的跟着自己的动作,刚将衣裳亲开一点,就赶紧又跟着拉紧了。

她只觉得说不出的滋味儿,周临渊的气息却更显得粗了些,再也没能忍住,双手将她腿分开了跨在自己腿间,看她小腿悠闲的晃在半空中,显得柔弱无力的依靠在自己胸前,一把就掀开了她的裙子,撕下了之前才穿好的亵裤,狠狠的就挤了进去,虽然听到她因吃疼而发出来闷哼声,可是身体的欢愉却是再也忍不住,亲了她烫似火的油腻脸蛋一口,双手将她腰掐得更紧了些,紧紧将她往自己身上箍,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身体里去。

虽然忍得久了,可周临渊仍旧是折腾了明绣小半个时辰,这才将她放了下来,搂进怀里上下其手好一番轻薄后,这才抱着她躺到了床上。大白天的就被他拉着做了这样荒唐的事,明绣一时间羞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想着他忍了这么久,之前又替自己担了那么久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软了下来,任他胡来了一通,被他抱到床上,感觉到他手搂着自己还不安份的在胸口间揉捏,不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

周临渊却被这一眼的风情瞪得刚好不容易才熄下去的火苗又窜了起来,将她按到床上又折腾了一番,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才神清气爽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拍了几下听到她呼吸轻缓悠长之后,也跟着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他日夜照顾着明绣,再加上担心又害怕失去了她,一直没能睡得好。

夫妻二人这一通胡来,直到傍晚掌灯时分才醒过来,明绣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火热紧紧抱着,刚一醒就看到周临渊随即也跟着睁开了眼睛,身上粘粘腻腻的有些不适感,想到二人上午时分的亲密事,一时间面色如火般烧了起来,想来他也应该是累了一道睡了,因此才没替自己收拾,正想起身打理,腰间的手却突然间一紧,将她欲离开的身子又勾了回去,那只原本放在她胸口就没离开过的大手灵活的又钻进了衣裳里头,将那油腻如凝脂般的柔软又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让明绣撑起的手臂突然一软,又倒回周临渊怀里。

得意的将人紧紧缠在了胸前,那只枕在她身下的手跟着钻进了衣衫,另一只捏着绵软的手则是顺着衣裳往下滑,解开了衣裳的结,顺着肚子摸到了细滑的大腿上头,光滑充满弹性的肌肤让人留恋不舍,连摸了好几下之后也不舍得离去,听到背后周临渊的气息又起了变化,明绣有些着急了起来。

内室虽然没留丫环,元儿一个月之后也搬出了暖阁里头,可外室却有人走动,虽然几个丫头脚步放轻了些,以为自己二人在睡觉,可是人总归是在的,万一周临渊性起弄出些什么响动,叫人听见了她非得要生生羞死。

一想到这些,明绣开始轻微挣扎了起来,怕动静大了让人给听见,到时就算什么也没做,也够丢脸,可她越是动后头周临渊却越兴奋,到了后头直接就将她裤子褪到了她大腿边4 43 已已,跟着双腿就挤了过来,明绣想转头制止他,那人却已经不管不顾将她嘴唇堵上,人也跟着欺了上来,明绣有苦难言,只感觉身子一紧,知道他是不会就此干休,只能一边强忍着那丝疼痛中夹杂着一丝异常的感觉,想想心里有些气愤他胡来,一报仇似的一口咬在他略有些坚硬抱在自己胸口的手臂上头。

谁知这一下却像是捅了马蜂窝般,周临渊动作变得略有些粗暴了起来,等到他尽兴之时,这才将明绣放开,两人这下子胡闹,加上明绣的紧张,都是满身的大汗,完事之后明绣忍不住恨恨的拧了他一把,可周临渊刚刚才心满意足,哪里会在意她的这点小力道,故意装出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逗得媳妇儿开心了,这才唤了外头的丫环进来。

梳洗完之后,外间桌子上已经被摆满了饭菜,明绣问了儿子的情况之后,这才将人清了出去,和周临渊说起今日二皇子妃和四皇子妃过来的事情,周临渊一听说这两人,原本还温柔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甭管她们,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说要见你,还以为自个儿是皇太后了,下次她们再过来,你直接给她们上一顿规矩,叩拜礼不能少了。”他说完看着明绣略有些红润的脸颊,想起二人之前的胡混,眼神忍不住一荡,随即才又淡漠了下去,深怕明绣又心软了,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次你出事儿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宫里大小冯氏出的手。”

虽然已经猜到这事儿少不了冯贵妃的影子,可没想到一向与她不和,甚至二人之间平日看起来水火不相融的小冯氏也居然同她勾搭上了,更何况那日小冯氏可是真的小产了个胎儿啊,那时怎么会有心思将手脚动到了自己这儿?

明绣脸色有些震惊,看着周临渊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有些吃惊道:

“她俩不是一向不合吗?居然能因为我的事而联合起来,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这二人虽然名为姑侄,可二人之间却偏偏没有丝毫的骨肉亲情,甚至已经明着撕破脸了,却能因为她的事情而又再度合作,明绣有些啼笑皆非,周临渊看她脸色有些奇异,这才冷冷的笑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宫中的事儿一向都是这样,利益能使人生出仇恨,同样也能使人摈弃仇恨”说这话时他自己神色淡然,可眼睛里头却露出一丝狰狞:

“只是这次她们打错了算盘,原本大小冯氏联手,怕你生了孩子,到时候我的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她的儿子又哪来的机会?周临沂成年已久,虽然被父皇打压过,不过还是有忠于他的一些党派在,冯氏一党没有死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而如今父皇正春秋鼎盛,照这样的机会下去,百年之后也不可能轮到他。唯一有的机会,就是你怀孕时出事,孩子有个万一,到时我缺了子嗣,而齐泯王虽然也没个男丁,但我对你的感情,却与他和他女人之间的感情不一样,从这一点,冯氏就能勾结一些大臣趁势以太子无后对父皇逼压。”周临渊将内情向明绣娓娓道来,又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她分析:

“小冯氏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如果真让冯氏的儿子上了位,到时候她也要靠着他,比起我这个外人来说,流着冯家骨血的二皇子总是要有用得多,不管她与冯氏之间矛盾如何,可轮到这样的大事时,她会如何选择也是自然之极的事情。只是她没料到,姜总是老的辣冯氏虽然如今不得父皇宠爱,可是冯氏这么些年在宫中经营,手段也不是她一个才进宫没多久的得宠婕妤能相比的,因此她们这边联合着向你下手,那边冯氏却也趁着她用胎儿不稳手段将母后叫走之后,趁机将她孩子弄掉”

周临渊这么一说,明绣愣了一下同时,心里忍不住对这两个女人无语了起来,最是恶毒妇人心,用来形容她们二人真是再也恰当不过,她受了这么大苦楚,也不准备放过这二人,不管小冯氏多么可怜,她都是自作自受,亏她之前还有些同情这女人没了孩子,可没想到,人家当时就谋算着要她没了孩子,这么一想,心里就越发恨了。

“那你准备如何?”

难得听她愿意问这种阴暗的事情,周临渊忍不住扬了扬眉,俊气十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来,看她认真的表情,眼里不由滑过一丝笑意,对她如今终于被人激起了怒气,亮出了小猫般的利爪子,又是感到有些心疼,又是感到放心了些,想起冯家人,脸色阴狠道:

“自然是加倍报复既然冯家女人想害你们母子,那么不管成没成,她们二人相关连的人,大小总得要赔上一命才成”周临渊眼里闪着阴鸷,嘴角边一抹嗜血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发寒,明绣愣了半晌,他这么谈笑风生间,就有二人得赔上性命,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感叹,可想想自己身处的位置,以及如今的时代,又狠心将心底的一丝难受给掐了去。

半个月之后,齐泯王爷的一个侍妾怀胎十月之后,辛苦的生下了一个儿子,母亲当然血甭身亡,只留了这个儿子下来收养在王妃身边,给至今无所出的王妃做了记名嫡子,虽然是庶出,可这也是齐泯王的第一个儿子,宫里冯贵妃欢喜异常,非要求见了皇上,要皇上立马册封这孩子,可她如今恩宠早就不在,更何况自己嫡亲的孙子刚刚出生不久,隆盛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让她怀恨在心的同时,又央求着皇上赐了名字,孩子名叫周瑞意,当时冯氏有些不情愿,想到周临渊的儿子出生时,隆盛帝是翻遍了古籍又是去钦天监请人占卜的,怎么到了自己孙子这儿,他就这么不上心?周瑞意,一听就是十分随意取的名字,可皇帝陛下好不容易取了名字,哪里给她说喜好的机会,就将人赶了出去。

虽然取得名字不如意,不过冯氏仍旧是拉着自己身边心腹宫女太监等人,费尽了苦思之后才想了一个乳名叫阿君,从这名字里头,这展现了冯氏对于自己儿子孙子殷切的希望,只是她这头因为好不容易盼来的一根独苗而激动,却忘了皇帝那里听到这个代表了无上皇权的君字会有多么不爽。

结果冯氏才大张旗鼓替孙子取了一个威风名字的同时没多久,只一个月的功夫,原本瞧起来身子骨还很健壮的周瑞意就被两个大意的奶娘喂多了奶,呛死了这个消息一传进宫里,据说冯氏狠狠病了一场,一个多月过去了,连榻子也下不了,明绣进宫了两次,都听皇后略带了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她如今宫里药材就没断过,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就这么没了,这个打击太大,冯氏如今连自己喝药都有问题。

皇后从来没这么心里爽快的想往翠微宫里送过东西,成日都极贤惠的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过去,这么些年,第一次这么心里出了一口气,偶尔还要亲自过去瞅瞅往日旧仇人的下场,同她满脸的灰败比起来,更是显得她容光焕发美丽无比。

而相比较于冯氏的惨况,小冯氏如今日子也是过得有些发愁,她如今才失去孩子不过几个月功夫,隆盛帝对她疼宠有加,好歹抚慰了一些她失去孩子的痛苦,而且皇帝陛下对她心里怜惜,下令停了她的药,小月子还没满几天,又被查出来有了身孕,怀孕的消息她想瞒也没能瞒得住,而相比较怀孕,她如今身体的状况才是更令人忧心的,因为小产之后身体还没调理好就已经侍候了帝王,当时帝王不嫌弃她身子还没彻底干净,宠幸了她。

当时只顾着讨宠,后来怀孕之后接着跟来的各种妇人特有的私病令她伤透了脑筋,她如今才十七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龄段,可身子却给败了,偶尔散发着一股异味,时常得要洗澡,如果隔了一日半天不洗,她自己都能闻到那股令她皱鼻的味道,别说侍候皇上,就是自己闻着也不喜,偷偷叫了御医过来开了药,这种事还不敢宣传,怕人知道了笑话不说,而且还以为她身子脏带病,不让皇上过她这边来了,简直是有苦难言。

刚脱了春不久,太子府新出生的六皇太孙周瑞宁百日酒没办过多久,继冯氏的孙子殁了没多久,她的亲生母亲,冯氏家族的族长夫人,原本才正在欢庆自己三十七的生辰,结果当晚高兴喝多了酒,吹了凉风,从此就一病不起,拖到四月份时终于没能熬过去,从此就一命呜呼了

小冯氏如今虽然得隆盛帝宠爱,肚子里也怀着龙种,可她就是再得宠,一切也得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因此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了,她也没能回去见到最后一面,反倒之后不久,由隆盛帝亲自替她父亲指婚,指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定国公林家的嫡出女儿做了她的后母,后母进门没多久,还没两个月工夫,冯氏族长派人进宫的次数明显少了几回,连送过来让她打点的银子都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