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脚放下。”

楚修远慌忙放松,脚自然垂下,“嘶——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盆黑乎乎的叶子,“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泡脚。”林寒道,“水烫不烫?不烫我再加点。”

楚修远慌忙说:“烫烫烫——不用。”

林寒把水盆放下。

楚修远长舒一口气,不明白为何要泡脚,但终归是林寒的一番心意,楚修远心底很是感动,“夫人要不要一起泡?”

“我的脚放上去,你不会惊得站起来?”林寒怀疑。

楚修远:“你别——别戳的脚心,没事。”不待林寒开口,就拉她的腿,“一起泡好也省得麻烦。”

林寒想到女人常泡脚对身体好,便不再拒绝。

然而,她的双脚放进去才知道楚修远的脚多么娇弱。

嚷嚷着烫烫烫,水根本不热。

林寒弯腰勾过水盆,就往里面添三分之一。

“啊!”

楚修远霍然起身,就往外跳。

可惜,他脚上还有一双脚,不是旁人,正是他老婆林寒的。

林寒脚上用力,楚修远不断抽吸,嘴角直哆嗦,“夫——夫人,太太热,为夫受不了……”

“习惯就好。”林寒拽住他的胳膊,“坐下!”

高高大大的大将军想哭,“真的太热了。”

“那也没被匈奴砍一刀疼。”林寒道。

楚修远:“匈奴没砍过我。我身上的伤多是,多是早年训练时摔的碰的。夫人——”

“闭嘴!大宝宝都没你娇气。”林寒瞪他一眼,“再让我听见一个字,等一下给你来个足底按摩。”

楚修远下意识问,“什么摸?”

“按和摸,想试试吗?”林寒笑着问。

楚修远:“你给我?”

林寒点头。

楚修远不放心,“不是故意挠我脚心?”

“挠你一下明儿一天听你的,挠两下明后天听你的。”林寒道,“想试试吗?”

楚修远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连连点头,“好啊。”

爱的代价

两炷香后,盆里的水不甚热了,林寒命丫鬟进来收拾一下。随后她和楚修远上榻,在自己腿上铺一块布,对楚修远说,“过来,我给你按脚。”

林寒向来强势,突然温柔小意,楚修远还怪不好意思的,“夫人跟丫鬟讲讲,让她们给我按。”

林寒无表情的问,“看上哪个丫鬟了?”

“我——”楚修远意识到她说什么,忙不迭道,“没有,不是。我就觉得,夫人是我的妻,不是奴仆,无需亲自动手。”

林寒:“你是我夫君,伺候你是为人妻应当的。”不待他开口,拉过他的腿,“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子。”

“哎——你你……别忘了答应的事,不挠脚心。”楚修远忙说。

林寒白了他一眼,“我没那么无聊。”把他的脚放腿上,一手抓住他的脚背,一手移到他脚心下方的位置。

楚修远见状,长舒了一口气,“啊——”

一声惨叫响彻寰宇。

或聊天或睡觉的大人小孩不约而同地转向寝室方向。

“出什么事了?

“爹爹怎么了?””

“大将军和夫人打起来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大将军咬紧牙关,努力挣扎起身。林寒朝他脚心上挠一下。

扑通!

楚修远轰然倒在榻上。林寒的手移开。楚修远吐出一口浊气,“……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成寡妇了。”

林寒朝他脚心处按一下。

楚修远痛的“嘶吼”一声,身体不由得绷紧。

“爹爹,你怎么了?”

“夫人,您——您和将军又切磋上了?”

楚扬和杨青霜的声音同时传进来。

楚修远顾不上疼痛,慌忙起来,眼神示意林寒,快松开。

林寒手上用力,扑通一声,楚修远再次跌在榻上,“你爹腿抽筋,我在给他拉伸。”

“啊?腿——爹爹那么大了腿还,还抽筋啊?”

林寒高声道:“就是上了年纪,骨头里面跟年后的糠萝卜似的才会抽筋。”

“那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杨青霜忙问。

林寒发现楚修远又想起来,朝他脚心挠一下,楚修远顿时老实下来。林寒大声说,“不用。明儿买几根大骨头,煮烂让他吃几个骨髓就好了。”

楚扬和杨青霜都听林寒提过,吃什么补什么,闻言倒也放心下来。

杨青霜道:“卑职去跟采买说一声。”

楚扬接着他说:“娘,您轻点,爹爹叫的太渗人,不知真相的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

“我尽量,赶紧去睡吧。”林寒说着,转向楚修远,“舒服吗?夫君。”

楚修远摸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夫人,适可而止。”

林寒的手停顿一下,“你以为我故意的?”

“不然呢?”楚修远手肘撑榻,抬起上半身。

林寒白了他一眼,“大晚上的不睡觉就为了整治你?我犯的着吗。你这几日又没惹我生气。”

“那你——你还是为我好?”楚修远不敢置信。

林寒:“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么痛?因为你虚。”

“什么虚?!”楚修远惊叫道。

“肾/虚!”

楚修远张了张口,“我——我虚,我虚是你天天说不要不要!?”

“我……我那是困了。再说了,我说你虚,又不是说你不行,是跟以前比。”林寒道,“不从现在开始调养,以后会越来越虚,直到不能用。”

楚修远:“你才不能——啊——痛痛,夫人……”

“谁不能用?”林雨一手箍住他的脚踝,一手按在穴位上。

楚修远下意识伸手想阻挡,“我我不能用。”

“谁虚?”林寒松开他的脚,不待他反应过来,又拿起另一只脚。

楚修远慌忙说:“我——我……”

“舒服吗?”林寒又使劲按一下。

楚修远只想死,“你杀了我吧。”

“你死了,我可就成寡妇了。”林寒道。

楚修远倒在榻上,望着房顶,双眼无神,讷讷道“……你可以再嫁,我无所谓。”

“你是无所谓,因为没有陛下和皇后的默许,没人敢娶。以为我不知道?在这儿给我装大度。”林寒的手换个位置,又使劲按一下。

楚修远倒抽一口气,整个腿僵住。林寒瞬间发现不对,“真抽筋了?”朝他小腿上按一下。

“痛痛——夫人,我求你——咦,不痛了?”楚修远腰腹用力,抬起上半身,不敢置信地问。

林寒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摆设?”

“不敢!”

林寒:“现在信了?”

脚还在她手里,楚修远也不敢不信,“夫人,这个其实可以循序渐进。”

“中医里讲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是想每天来一次,还是一次根除?”林寒问。

楚修远嗤笑,“你当我没看过医术?就没有一次根除的,少在这儿糊弄我。”

“我这个就可以。”

林寒虽说时常偷偷给他喝空间里的山泉水,但那水林寒也摸不准有没有后遗症,所以每次只给他一滴或两滴。然而,这些只能让他身上的不适减轻一些,比如老寒腿不痛,偶尔也会酸酸涨涨的。想要根除,林寒觉得得药、食、按摩以及针灸、拔罐多管齐下。

楚修远这几年没生过病,林寒就忘了。要不是他太累在浴桶里睡着,林寒也不知何时才能意识到再过几年,楚修远就到了不惑之年。

不为别的,为了她的性/福,林寒也得把他的身体调理的跟十年前似的。

楚修远闻言放弃挣扎,“你开心就好。”

“你是不开心,堪堪三十四周岁,骨头就跟糠萝卜似的。”林寒说着,朝他腿上捏一下。

楚修远打了个寒颤,慌忙说:“我的腿好好的。”

“真好好的我捏一下你不会觉得疼。”林寒说着,再次想到火罐,“听说过火罐吗?”

楚修远没听清,“什么罐?”

“拔罐。就是在你身上放个东西,过一会儿拔掉会出现个紫黑紫黑的印记。”林寒隐隐记得“拔罐”历史悠久,好像有几千年。这里都有孔孟,不可能没火罐。

楚修远:“你说的是不是医者用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林寒忙问,“你用过没?”

楚修远不解,“我又没病,用那个做什么。”说着,一顿,“你不会又想拿那东西往我身上招呼吧?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林寒冷笑,脚在我手里,还由得你说不。手上用力,楚修远的身体瞬间拧成麻花。林寒笑眯眯看着他,“刚才说什么?妾身没听清,再说一遍。”

“夫人——夫人开心就好。”短短几个字,楚修远说完脸通红通红。

林寒:“据我所知,拔罐不但可以治病,还可以调理身体。”顿了顿,“也就你这种看两天医术,对医理一知半解的人才以为拔罐等于治病。”说着又朝他脚心按一下。

不知是麻木了,还是真被林寒给折磨通了,楚修远这次反而能接受,不像刚才险些失去理智,恨不得一脚把林寒踹出去。

林寒也发现这一点,又按几下就放过他的脚。

楚修远打个滚离她远远的。

林寒顿时气笑了,“我还能吃了你。”

“我身上都是汗,我怕夫人觉得汗味难闻。”楚修远不待林寒开口,拍拍榻,“天色已晚,睡吧。”

林寒摩拳擦掌。楚修远腰腹用力,瞬间坐起来。

林寒乐了,“瞧你吓的,我不过是想给你踩踩背而已。”

“脚没摸够又想折腾我的背?”楚修远连忙后移,“你就饶了我吧。”

林寒:“据说很舒服,真不用?给你捏脚,你痛我也累。不信你看,我额头都冒汗了。”

楚修远不敢过去,“那你赶快歇会儿,明儿再踩也不迟。”

“我今儿心情好,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楚修远心说,那样最好。然而,他没胆子,“那就等你心情好了再,再踩也不迟。”

“真不用?”林寒敛起笑容,盯着他问。

楚修远顿时犹豫起来,因为他一时弄不清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要是没有,皆大欢喜。万一有,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来吧,来吧。不就是踩背吗。”楚修远翻身趴下。

林寒也怕把楚修远的腰踩断,所以先上一只脚,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随后慢慢用力。

大抵不是刚才突然发力,所以林寒停下,楚修远反而还想她再踩一会儿。但这话要说出来,简直自打脸,便故意说,“可算完了。”

林寒正准备躺下,闻言立即坐他身上,“完了?”

想得美!

楚修远心中一喜,面上惊恐,“还有?”

“既然都做到这份上,当然要来个全套。”说着扒开他的外衣,捏住他的肩膀。

楚修远慌忙要紧牙关,端是怕再把孩子吵醒,“夫——夫人,轻点,轻点……”

“你这里太堵。”林寒往四周看看,发现梳妆台上有一盒闲置许久的面脂,朝他肩上拍一下,“等着!”

挖一块面脂涂在他背上,把牛角梳翻过来给他刮痧。

楚修远条件反射般绷紧身体。

林寒瞬间感觉到他腰上的肉紧实了,朝他颈椎处一巴掌,“放松!”

楚修远:“没,没法放松。”

“这个疼还是脚疼?”林寒悠悠地问。

楚修远瞬间松下来。

林寒乐了,“疼是因为你身上毒素太多。疏通疏通,三五个月过后我再给你刮,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楚修远有气无力地说:“夫人,我觉得让你整天呆在家中简直屈才。”

“所以我该去医馆?”林寒顺嘴问。

楚修远:“不是,你应当去廷尉衙门,专职审疑犯。啊啊——痛,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你们的留言我才知道今天是七夕。忍不住检讨为啥。想了又想,因为“独居老人”没资格过七夕啊。

但是,还是要祝大家快快乐乐过节!

返老还童丹

林寒抬起手,“叫魂呢?”

“夫人,你——再这么下去,得换你给我叫魂。”楚修远提醒她。

林寒:“死不了。”

“半死不活还得你伺候。”楚修远说着,不禁“嘶”一声,“我错了,我错了……”

林寒嗤一声,“你的道歉可真廉价。”不再手软,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肩和背刮成黑红黑红色,也不管楚修远怎么哼唧抽气,把面脂和牛角梳放回去就吹灯睡觉。

楚修远不禁问:“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寒疑惑不解。

楚修远:“就这么趴着?还是趴一两个时辰等着伤口结疤?”

“哪来的伤口?等等,你以为我给你刮伤了?”林寒坐起来。

楚修远顿时不敢直接说“是”,“这么疼难道没——没裂开?”

“我用的是梳子,还是背面,能把你的皮给刮出血,我得使多大劲。”林寒瞪他一眼,再次躺下。

楚修远试探着说:“翻身躺着没事?”

林寒瞥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

楚修远瞬间明白没问题。可他还是有点担心,因为刚才痛的他都想去死一死。所以慢慢转过来,半个肩挨着榻——不疼。楚修远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躺下去也不疼,倍感神奇,“夫人——”

“又怎么了?”林寒转过来。

楚修远尴尬,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一圈,还是决定咽回去,“辛苦了。”

林寒不禁笑了,“这还像句人话。”

“你夫君说的话不是人话,那你成什么了?”楚修远笑着问。

林寒想一想,“这得看你是什么。”

楚修远不敢再继续,因为他不想骂自己,“睡觉,我明儿还得上朝。”

次日清晨,楚修远像往常一样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肩膀轻松多了。本以为是错觉,穿戴齐整,提着剑到前院,还是轻松多了。

楚修远就想扒开衣裳,猛地想到在背后,犹豫片刻,绕着主院疾走两炷香,身体热了,又练一炷香的剑,就去西厢房找儿子。

大宝宝刚好跑到他大兄榻上,打算一屁股把他大兄坐醒,看到楚修远忙停下,“爹爹的腿好啦?”

楚修远愣了愣,想到林寒对外说他腿抽筋,顿时有些不自在,“抽筋不是病,喝几天骨头汤,啃几块大骨头便可痊愈。爹找你有事,过来。”

大宝宝忙说:“我今天没犯错。”

“我知道,不是要揍你。”楚修远关上门,扒开衣裳,“看看爹爹的背。”

“哇!””大宝宝惊呼一声。

楚修远忙回头问,“怎么了?”

“黑了。”楚扬坐起来,“紫黑紫黑的。”

楚修远:“紫黑?”想问有没有镜子,继而一想铜镜也看不清,干脆说,“过来看看爹身上有没有伤口。”

“爹摔倒了?”楚扬趿拉着鞋过来,“肯定有啊。”

楚修远:“眼睛有时也会骗人,你用手摸一下。”

楚扬担心戳疼他爹,轻轻碰一下就迅速撤回去。

楚修远想笑,“我让你摸,不是让你点一下。”

“您别嫌疼啊。”楚扬说着,小心翼翼摸一摸,不禁睁大眼睛,“没——没有欸。”

楚大宝宝好奇,“没有?”身上朝他爹背上撸一把,“爹爹,痛不痛?”

楚修远依然觉得很神奇,“不痛,跟挠痒痒一样。”

“啊?”大宝包不禁走近一些,使劲掰他爹的背,没出血也没烂,“这样也不疼?”

楚修远转过身,“我使劲掰你的手,你疼不疼?”

小孩慌忙躲到他大兄身后,“我没有使劲,爹爹,我是想看看——想看看爹爹有没有上药。”

楚修远:“没有。”穿上衣裳,“二宝,起来。”

“再睡会儿。”楚玉睁开眼看他爹一眼,迅速拉起被褥蒙上头。

楚修远过去给他拉开,“再睡你就生锈了,跟爹习武去。”

“爹爹,爹爹,先别管二宝,说说你的背吧。咋回事啊?”楚扬很好奇,“娘亲说你腿抽筋,那伤怎么会在背上?”

楚大宝宝点头,“对呀。还是内伤。”

楚修远乐了,“你还知道内伤?”朝小孩脸上拧一下,“我这不是伤,是医书上说的刮痧。有空多看看书,不然显得你很无知。”

大宝宝掰开他的手,“爹爹懂得多。爹爹咋不说你比我大几十岁呢。哼!我找娘去。”

楚修远脸色骤变,慌忙拉住他他,“你娘还没起,找什么娘。跟我去练武。”转向楚扬和楚玉,“你俩快点,再磨叽就用早饭了。”

楚玉见他爹变脸,当真不敢磨叽,胡乱套上衣衫,趿拉着鞋就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