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姑姑的脸色很不好,圣人都开始为皇长孙铺路了,足以见其考虑之充分,至少不是心血来潮。

眼下还有谁能改变得了圣人的决定?

林姑姑琢磨得太过认真,竟不知不觉问出了声,一直沉默不语的元贵妃,闻言冷笑一记:“铺路?”

元贵妃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索性大笑了起来,笑声突兀又尖锐,明显不是高兴。屋子里回荡着元贵妃满是嘲讽的笑声。

林姑姑垂着头,见主子状态实在很不对劲,她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言。

狠狠大笑过一阵,元贵妃才止了笑声,拭了拭眼角,冷声道:“他哪里是铺路?这是在安排后事呢。”

林姑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满脸惊恐的道:“主子慎言,您这是在……在……”林姑姑说不出那句话,意思却非常明显,自家主子竟然说圣人在安排后事,这不是咒圣人吗?

元贵妃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倘若不是交代后事,哪里用得着还在太后的热孝期,就急着把瑾儿的婚期给定下来的?”

林姑姑沉默了,显然是经元贵妃这一提醒才想到关键,以圣人对太后的孝顺,热孝期的时候商定自家殿下的婚期,明显不合时宜。

除非圣人现在确实快不行了,万一有个不好,殿下为圣人守孝,可不像为太后只需要守一年,儿女为父母守孝都是三年起。

可他们六殿下现在年岁已经不小了,要不是太后去世,这会儿早跟陈姑娘完婚了,倘若再守几年,也未免太委屈了些。

圣人现在提前把六殿下的婚期定下来,还是颁了圣旨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圣人真熬不过驾崩了,这道圣旨便成了先帝遗诏,甭管新帝是谁,也甭管是不是孝期,他们殿下都得按日子完婚。

这不是安排后事是什么?

想明白这个,林姑姑的心也凉了,圣人这样安排,分明就是告诉他们,六殿下上那个位置基本上是没戏了。

而且恰好赶在这个时候,未尝不是用殿下的婚事来安抚自家主子。

既然会安抚,便是圣人明知道主子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可他仍然是做了,恐怕也是在提醒主子甚至是世人,他主意已定,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的。

这些元贵妃自然也想得到。

她平日里虽然简单粗暴,看着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可是这么多年圣宠不衰,对圣人的了解,怎么说也比旁的人要深一些,更何况女人天生拥有细腻的直觉,对于圣人的打算,她是最敏感的,反应比林姑姑都快一些。

元贵妃愤怒的劲头其实已经过去了,这会儿更多的是心灰意冷,宠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到头来竟然对他们母子如此冷漠。

林姑姑一直紧张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主子这反应不对,此时见元贵妃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喃喃自语的道:“为什么瑾儿就不行?”

林姑姑心里一紧,忙上前要劝。

元贵妃却摆了摆手,冷笑道:“本宫还不至于这般脆弱,被这点小事就打击到了。”

林姑姑心里一酸,低声道:“奴婢是心疼主子,都说万岁爷宠您,可到这个临头,万岁爷护着的却是睿王,您却还在顾念着万岁爷。”

元贵妃脸色微变,自来骄傲不可一世的眼神,这回眼底却险些泛出泪来,到底忍住了,仍是一脸高傲,语气也显得非常傲慢:“他好歹也护了本宫和瑾儿几十年,本宫总不能让他连走了都不能瞑目罢?”

“更何况瑾儿自己都没想着那处,一直以来,也都是本宫一厢情愿。”元贵妃这句话声音无端的降低了,仍有些不甘心,“本宫不认命又能如何?”

林姑姑叹气,心说自家主子解释得这般冠冕堂皇,那句“不能让万岁爷走了都不瞑目”,才是主子真正认命的原因。

其实说到底,主子还不是在顾念着圣人的身子,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给万岁爷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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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贵妃认命的事,还没有人知道,除了萧长风一系,其他人心里头十分着急,但到底还勉强忍着,等着看最应该爆发的元贵妃发力。

却没想到,都一连两个月过去了,元贵妃仍毫无动静,每日不是给圣人求经念佛,就是去乾清宫侍疾,也不像以前一样上串下跳了,淡定的简直不像她。

对此情形,后宫上下都大跌眼镜。

他们当然不认为元贵妃会这么轻易认命,说不定在酝酿什么大举动呢。

可是元贵妃坐得住,他们也坐不住了啊,眼看着萧长风权柄日深,再让他把握朝局下去,以后想扳倒就更难了。

安王和诚王也越来越不淡定了,兄弟俩比着赛往宫里跑。

圣人病情仍没有好转多少,他不爱见人,安王和诚王也只能在乾清宫外问候一声,去了皇后宫里请安后,便直奔主题,各回各自的母妃宫里了。

陈妃有些意外,也有些迟疑的看着安王:“我上回不是劝过你,让你放弃,别和你父皇作对了吗?”

“母妃。”安王朝陈妃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才咬牙道,“儿臣还是不甘心,儿臣是长子,父皇怎么能越过儿臣,却提拔老三?”

陈妃急了,忙道:“你魔怔了啊,长不长的,还不是你父皇说了算?你父皇不待见长子,咱们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古往今来,你瞧见过几个真是长子上位的?你父皇上头不也有康王?”

“可皇祖母当年是中宫之主,父皇是太子,父皇登基自然是正统。”

陈妃却冷笑:“你懂什么?你父皇当年还险些被废掉,你皇祖母以皇后之身被打入入宫。”

安王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陈妃:“母妃?”

陈妃缓了口气,不打算再提这些辛秘,只淡淡的道:“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他一个人说了算,你不甘心也没办法。”

“老二来找过儿臣了,他打算和儿臣联手,把老三弄下去。”安王忽然换了个话题,冷笑道,“老二自来瞧不起儿臣,儿臣是知道的,不过儿臣也未必瞧得上他,把老三弄下去了,我们两个,鹿死谁手还未必呢。”

“本宫说你怎么又犯起傻来了,原来是诚王撺掇的。”陈妃轻哼了一声,才道,“他执迷不悟,你也跟着作死?上回诚王闹出逼立太子的戏码,你父皇虽然没说什么,第二日直接让皇长孙拜在了陈阁老门下,其深意不用本宫说,你自个儿也瞧得出来。你父皇已是在警告诚王,你还想跟着步入后尘?”

安王忙道:“请母妃放心,儿臣不会出头。”

“诚王就那么蠢,还愿意出这个头?”

安王摇头,低声道:“诚王的意思是,长春宫那里可以运作一二。”

陈妃脸色微变,若有所思起来:“按理说,万岁爷都这么偏袒睿王,就差直接下旨立太子了,元贵妃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吵不闹,这回当真叫本宫大开眼界。”

“儿臣听老二的意思,好像是元贵妃怕父皇病情不好,受不了刺激,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着。”

“诚王连长春宫都能安插人进去?”陈妃轻笑,“本宫倒小看他们母子了。”

安王沉声道:“儿臣知道母妃手里有辛秘,您一定知道父皇为什么独独对老三刮目相看。元贵妃现在还能因着父皇的病情暂且忍耐,但咱们只要把这秘密透一透,她想必再坐不住。”

陈妃眼神闪了闪,开始沉思起来。

延禧宫里,诚王也在劝蒋妃放下过去的成见,和陈妃联手给元贵妃下个套子。

蒋妃仍有些不乐意,犹疑的道:“倘若陈妃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秘密,哪里还用得着忍到现在?”

“陈妃自来稳妥,又是这么隐秘的消息,若无十足的把握,想必不会贸然出手。若老大是个有魄力的,也就罢了。”诚王说到这里,冷冷一笑,眼底的不屑显露无遗,“可是老大居然认命了,若不是我去找他,他竟然什么也不打算做,母妃你说他这样儿,陈妃会出手吗?”

蒋妃皱了眉,仍有些不放心的道:“那现在她就愿意出手了?”

诚王冷笑:“老大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也用不着再找他了。”

蒋妃皱着眉头,要点头不点头,诚王又劝道:“母妃尽管放心,只要把老三拉下来了,儿臣和老大之间,儿臣有自信让父皇选我。”

听到这儿,蒋妃认命的点头,道:“母妃自然是相信你的,罢了,难得你开一次口,母妃也不能坐视不理,明儿我就去一趟永宁宫,问问陈妃到底有什么法子。”

蒋妃下定决心的时候,陈妃也终于做了决定,一眨不眨的盯着,安王道:“罢了,母妃最后帮你一次,无论成与不成,以后你都给母妃认命,安安心心当你的富贵王爷,别再起这些个幺蛾子,听清楚了?”

安王自然忙不迭的点头,欢天喜地的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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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妃和蒋妃都是行动利索之人,聚头商议后的第二日,便给了帖子请元贵妃去蒋妃宫里喝茶。

“喝茶?”元贵妃把帖子往旁边一扔,似笑非笑,“本宫多少年没收到这样的请帖了?”

元贵妃早年间的时候,因着圣宠不衰,也有不少心大的,想从她身上下功夫,从而分得圣宠,自然对她各种热情,那个时候元贵妃收帖子都收不及。

只是元贵妃性子善妒又狠戾,原就对宫里所有女人抱着一丝敌意,这些人还想踩着她上位,元贵妃就更不能忍,一个个被她狠狠整治了一番,凶残的名声也传了出去,自此不管新人还是宫里的老人,都不敢招惹她了。

元贵妃因此清净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冷不丁又收到请帖,还真有些意外。

“宴无好宴,主子还是别去了罢。”林姑姑皱眉道,“这几日奴婢偶有耳闻,那两位上串下跳,这会儿想必是蒋妃和陈妃做桩,要下套给主子您钻呢。”

元贵妃冷笑道:“你说她们想让本宫做什么?”

林姑姑想都不用想,直接道:“还能是什么,万岁爷越来越倚重睿王,偏主子您一点动静都没有,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着急了罢。”

元贵妃点点头,好整以暇的笑道:“本宫打定主意不掺和这档子事了,端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姑姑心里知道自家主子还是不痛快的,正巧陈妃和蒋妃不长眼,自己撞上来,她也不必再劝了,只问道:“那奴婢回了永宁宫的人?”

元贵妃摇摇头,带着一丝兴味的笑道:“不必应下也不必拒绝,让她们着急着急。”

林姑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应声退下了。

蒋妃没收到确切的回音,到约定的这一日,虽然仍是摆了宴,坐等元贵妃大驾光临,只是心里头还是忐忑的,拉着陈妃问道:“姐姐你确定元贵妃会来?”

其实蒋妃心里头是有些嘀咕的,先前递帖子的时候,她的本意是想着直接在上边透露一二,不然以元贵妃的性子,什么都不说,就只是请她来喝茶聚会,她未必会理会。

可是陈妃非拦着她说不用,简简单单的帖子写上请人就好了。之前商谈的时候就说好了,她做东,但是说什么怎么说,都是陈妃主场,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插手,只能任由着陈妃胡来了。

现在瞧着都到约定的时辰了,元贵妃还没有出现的迹象,蒋妃有些沉不住气,心里也未尝没有在埋怨陈妃,更对陈妃手里握的那个秘密,有些不是那么看好。

陈妃自然也看得出蒋妃对自己的不信任,却只是看了蒋妃一眼,十分淡定的安慰道:“以元贵妃的性子,咱们越是什么都不透露,让她误以为咱们只是想劝她联盟,她越不会拒绝,就算她瞧不上与咱们联手,倘若能借着机会羞辱咱们,想必她也是乐意的。”

元贵妃越是得意满满的而来,等下她说的事,才越能让元贵妃感受到打击,说不定当场就爆发了呢。这话陈妃只是在心里想想,觉得没必要给蒋妃解释得那么细。

蒋妃却摇头道:“那为何之前也不给咱们一个准信?”

陈妃这回是真忍不住诧异,看了蒋妃一眼:“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羞辱咱们,咱们等得越着急,不是越如了她的意?”

蒋妃也意识到自己被人看轻了,不由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好在两人也没有沉默太久,宫人立刻来报了:“见过蒋妃娘娘和陈妃娘娘,元贵妃来了。”

陈妃看了蒋妃一眼,率先站起身,蒋妃也忙收起了情绪,站起了身。

宫人的禀报刚解释,元贵妃一行已经出现在了陈妃和蒋妃面前,虽然是在太后热孝期,元贵妃穿戴仍比其他后妃要鲜艳明丽许多,嘴角噙了一抹笑,二话不说在主位上坐下,看着蒋妃和陈妃结结实实的行完礼,才好整以暇的笑道:“两位妹妹真是闲情逸致,竟然这个时候请本宫喝茶,倒让本宫也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茶,值得让妹妹们这般眼巴巴的?”

元贵妃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讽刺意味十足,陈妃却好似没听出来一样,十分真诚的笑道:“自然不会让贵妃姐姐失望的。”

“希望如此罢。”没如愿瞧见陈妃和蒋妃难堪的样子,元贵妃略感失望,便收了笑意,往椅子后一靠,端了茶轻轻抿着。

蒋妃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这是她的永宁宫,结果元贵妃跟来自个儿家后院一样,她们还在底下站着呢,元贵妃已经舒舒服服靠在椅子里了。

陈妃不着痕迹的拉了蒋妃一把,两人回了原位。

第129章 03.15

一开始只是存着羞辱陈妃和蒋妃的元贵妃,结果却是自己被陈妃和蒋妃给刺激到了。

谁也不知道陈妃和蒋妃,那日到底跟元贵妃说了什么,元贵妃赴约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一贯的高傲和不可一世,离开永宁宫回自己寝宫的时候,脸上却是显见的怒意。

显然陈妃和蒋妃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显然元贵妃不是个能忍的人,见过陈妃和蒋妃的第二日,元贵妃在乾清宫照顾圣人,不知为何竟跟圣人起了冲突。虽然不知道元贵妃和圣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好些人瞧见元贵妃是红着眼睛从乾清宫离开的。

自从成为圣人的女人后,元贵妃这几十年一直圣宠不衰,嚣张跋扈到一度让皇后也退避三舍;众所周知,圣人到底有多孝顺先太后,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可关于圣人独宠元贵妃这件事,连太后都不愿多言。

足以可见,元贵妃这么多年到底是怎样顺风顺水过来的。

圣人平日对她一句重话都不肯说,今儿竟然舍得下元贵妃的面子?

就因为元贵妃这一出,后宫都不□□宁了,打听来龙去脉的打听来龙去脉,幸灾乐祸的在幸灾乐祸,还有摩拳擦掌,等着元贵妃一朝败落然后取而代之的。

就算心思各异,至少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元贵妃这回犯的事,肯定触碰到了圣人的逆鳞。

元贵妃再受宠,可这些体面不还是圣人给的?如今把圣人得罪狠了,瞧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就连这阵子一直在尽心为太后诵经念佛,除了宫务并不搭理后宫琐事的皇后,这回也忍不住找苏姑姑问了详情。

“……听闻是元贵妃在乾清宫同万岁爷起了争执,许是元贵妃说得过分了,万岁爷气得砸了他最爱的那套茶杯,而且元贵妃离开乾清宫的时候,不仅红着眼睛,一边脸颊也有些红肿,指不定把万岁爷气到动手了。”苏姑姑到底是皇后宫里的管事姑姑,在官方的版本上,她知道的还要详细许多。

就这样,苏姑姑汇报完后,还是有些抱歉的道:“奴婢无能,就只能打听到这些了。”

“乾清宫防守跟铁桶一般,除了李成亲自挑选的人,等闲宫人都进不了院子,你能打听到这些,已是不易。”皇后摆了摆手,并不怪罪苏姑姑。

“不过奴婢瞧着,这事肯定和陈妃蒋妃脱不开关系,昨儿元贵妃刚见了这两位娘娘,今儿便跑去跟万岁爷争执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皇后点点头,沉声道:“你昨儿给本宫汇报的时候,本宫还没当回事,所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元贵妃就算真被陈妃蒋妃拿捏了什么把柄,也是自找的。”

“只是没成想她们竟闹得这般大,也不知元贵妃这一闹,对万岁爷的身子会不会有影响。可惜万岁爷上个月刚暗示本宫,无事不必去乾清宫,安心在佛堂为母后诵经便成了。现在本宫也不好贸然去乾清宫探病。”皇后说罢,皱了皱眉,怀疑的道,“不过陈妃和蒋妃怎么搅和到一块了?”

苏姑姑又把安王诚王入宫的事说了,皇后闻言又问:“陈妃和蒋妃手里到底握了什么秘密,让元贵妃这般沉不住气不说,竟把万岁爷也惹怒了?”

苏姑姑当然不知道了,不过皇后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叮嘱苏姑姑:“这几日着人多注意延禧宫和永宁宫,着重延禧宫,本宫一直瞧着陈妃不像表面这般无争无害,眼下这事,说不准便是她主谋。”

只是皇后调查的方向对了,圣人却没有给她继续调查下去的机会,圣人这回是真生气了,一连发了几道口谕,首当其冲竟然不是元贵妃,而是安王和诚王。

安王和诚王被发配了,圣人口谕上说儿子大了,也要为他分忧,近来收到折子,边疆不算太平,他关心百姓安乐,一直寝食难安,恨不得亲自前往,刚好安王和诚王无所事事,便代他去一趟漠北和云南视察罢。

圣人说得很好听,让安王和诚王代他视察边疆,可谁不知道圣人身子不好,如今正是夺那位置最关键的时刻,安王和诚王被发配到边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他们回来,想必黄花菜都凉了。

偏圣人虽然写的是口谕,却半点不含糊,要安王和诚王即日启程,半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留给人家。

除了安王和诚王,陈妃和蒋妃也受到了惩罚,虽然用的是管理宫务不严之罪名,可安王和诚王被发配的当口,陈妃和蒋妃各自被圣人禁足半年,圣人的用意,自然显而易见。

就连皇后都受到了牵连,陈妃和蒋妃的管理宫务不严,皇后便是失察了,圣人念在皇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倒没有让皇后禁足,只是口头上的警告,并且罚了皇后一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陈妃和蒋妃确实是罪魁祸首,皇后完全就是躺枪了,苏姑姑不免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分明是蒋妃和陈妃犯的事,且长春宫那位也不是全然的无辜,怎么偏就罚了主子,长春宫那位什么事都没有!”

圣人偏心这么多年,皇后已经习惯了,她低声道:“万岁爷处置了安王和诚王,对元贵妃并不安抚也不惩罚,态度便已经很明显了,是在提醒本宫替他安抚安抚元贵妃呢。”

“元贵妃犯了事,惹得万岁爷不快,万岁爷怎么还要主子您去安抚?”

“她毕竟是被人当了枪使,本宫现在看万岁爷这几道口谕,恐怕是跟前朝有些关联。”皇后淡淡的分析道,“老大老二想借元贵妃之手,把老三拉下来,老三和老六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便是老大和老二得利的时候。万岁爷识破了他们的用意,冷静下来又开始心疼元贵妃了,只是他的举动关系到前朝,既然定下了老三,如今为了局势稳定,他也不能再对长春宫偏袒太过,只能让本宫出面安抚元贵妃了。”

苏姑姑听得皇后这番话,也不得不点头认同,只是还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抱屈:“就算元贵妃被当了枪使,那也是她自找的,她都犯下这样的错,万岁爷竟然还偏袒于她。”

皇后摇头笑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还用在乎这些?更何况只要万岁爷不选老六,本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是,睿王和睿王妃都是宽厚的性子,对主子自来孝顺,主子的好日子眼瞧着也不远了。”苏姑姑笑道,“倒是元贵妃,这次恐怕打击不小呢。”

“瞧着万岁爷这偏袒的样子,就算真到了那一日,也会把元贵妃的后路安排好,咱们操什么心。”

苏姑姑却笑道:“虽是如此,就怕有些人不知足呢。”

苏姑姑这句“有些人”,毫无疑问指的便是元贵妃了。

元贵妃确实犹不解气。

林姑姑也不明所以,在永宁宫和乾清宫那会儿,她都被主子打发出去了,主子也不知为何,一向万事不避讳她,这回却只字不提。

她自主子从永宁宫回来,什么都不对自己说时,就已经感觉不好了,奈何不知来龙去脉,旁敲侧击的劝,也劝不到点儿上。

结果主子真把万岁爷惹着了。林姑姑在外边听见万岁爷砸瓷杯的声音,险些把心脏都吓坏了,万岁爷何曾对主子发过这么大的火?

再看到自家主子红着眼捂着脸跑出来,林姑姑的心就越发的凉了,回了长春宫便像那等着看好戏的人一样,也在等着圣人的惩罚。

万没想到圣人连着几道口谕下来,连完全无辜的皇后都被受牵连了,本该首当其冲的自家主子,竟然相安无事。

林姑姑彻底松了口气,开始劝元贵妃了。

“主子您看,万岁爷还是偏向您的,安王和诚王都被发配出去了,陈妃和蒋妃又被禁足又被夺了宫务,万岁爷这是在替您出气呢,您也别再同万岁爷置气。”

元贵妃冷笑一记:“出气?他这是要封口呢。”

林姑姑闻言眼皮一跳,往常这个时候,万岁爷已经算是示好了,自己再劝着,给个台阶,主子便跟着气消了,现在瞧着主子这是不打算将此事翻篇的啊。

可主子再受宠,也只是个贵妃,跟万岁爷较真能有什么好结果?主子真真是糊涂了!林姑姑恨不得把自家主子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