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好命妇便挽着楚秋月出了门,楚秋月低着头,只能隐隐看得清楚脚下的路,慢慢的走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欣喜,可是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又有许多难过。走到中途,江倩倩和楚连平也过来了,这本来就该是“哭嫁”的时候,“哭嫁”一般用以表示对父母的依恋,现在楚秋月可不是巡礼做事,而是发自真心的难过,靠在江倩倩肩上,哭的停也停不住:“娘,娘……”

江倩倩被她这么一哭,多日来收敛着的情绪也立刻爆发出来,只道:“诶,我的好秋月……”

也是泣不成声。

楚连平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心中有些难过,只能扶着两人:“好啦,好啦,女儿出嫁,是好事……”

说着,自己也有些舍不得。

楚连汀和何相思是嫁过女儿的人,现在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自然是晓得的,楚潮生也在一旁,自己这个珍爱的妹妹就要嫁给别人了,楚潮生即为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如此好的良人而感到高兴,又非常不舍,站在旁边,虽并未哭,但语气里也有些哽咽:“秋月,你去了林家,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楚秋月哭着应了,楚潮生本想抱一抱这个妹妹,又于理不合,于是趁着这哭嫁的时候,自己先往外多走了几步,就见门口林安夜正站在那儿。

他一向都是穿深色的比较素的衣裳,气质也很内敛,如今穿着一身大红,却也并不多么突兀,反而多了另外的味道。林安夜这人,一向不显山露水,但现在眉眼间也还是带着一些喜气,正站在外面,向里面看,他身后是迎亲的队伍,只见乐队人数极多,后面跟着抬花轿和礼盒礼箱以及嫁妆的人更是不少,简直可称得上是十里红妆的场面了,可见林安夜的重视。

见楚潮生先出来,林安夜有些惊讶,第一个出来的该是新娘,怎么出来的是新娘哥哥……

楚潮生也晓得现在自己是于礼不合的状况,呃,简直是要林安夜娶自己了不是……但还是蹑手蹑脚的凑到林安夜身边,道:“林兄,舍妹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千万好好待她,如若有违……”

林安夜不等他说完,便道:“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负她。”

他声音平和却坚定,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相信,楚潮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嗯!我信你!”

等楚秋月哭着和江倩倩楚连平一起出来,林安夜便和媒人一齐上前,轻轻牵住楚秋月的手,低声道:“秋月。”

楚秋月微微一愣,晓得该上轿了,抽抽搭搭的江倩倩楚连平告别了,便由林安夜和好命妇牵着上了花轿。林安夜握住楚秋月的手,无端想起“皓腕凝霜雪”,又感觉到她尚未止住哭泣,心中有些不忍,于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算是安慰,上花轿前,楚秋月也回握了一下,意思他不用担心。

这两个细微的小动作,无形间将两人距离拉近不少,楚秋月上了花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清眼前这一片因泪水而有些模糊的红色,好半天才止住哭泣,楚秋月便这样,坐在花轿中,带着一半忧愁一半喜悦的听着不曾停歇的奏乐鸣鼓声,一点点,靠近了林家。

花烛夜

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娶亲的归路,与他们来时的路必须是不同的一条路,也叫不走回头路,寓意夫妻生活美满,不必和离或闹不和。

虽然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但生理上的反应还是未曾改变,楚秋月坐在轿子中,尚是有些晕车,昏昏沉沉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到了林家,便听得奏乐声大了起来,然后骤然停歇,自己的轿子也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楚秋月坐在轿子中,晓得林安夜要来掀开轿帘了,心中微微紧张。

果然,片刻后,轿子前的帘子便被掀开,虽然带着盖头,但是楚秋月还是能感觉到前面忽然光明了一些,林安夜拱手延请秋月,楚秋月轻轻把手搭在他手上,出了轿子。接着,便听见媒人喜气洋洋的声音:“新郎掀开轿帘,夫妻和美团圆!”

接着便上前搀扶住自己,林安夜则站在一旁,与自己一同进入。林家很大,也是极有人脉的家族,这次大婚,请来的人实在不少,就算蒙着盖头,楚秋月也可以听到自己周围吵吵嚷嚷一片,见到两人之后才渐渐安静,随即又说起祝福恭贺的话,楚秋月此刻可算明白为什么新娘子要蒙盖头了,实在是不蒙着不行,如果忽然间要让自己见这么多人,还是以新娘子的身份,恐怕的确有点吃不消。

蒙着层红布,挡住了里面的新娘,也挡住了外面的宾客,其实挺好的。

接着两人到了花堂前,各自就位——当然,楚秋月还是由媒人带领着的。

这些,包括刚刚林安夜拱手延请秋,都是引赞。

接下来便是通赞,两人一起进了香,又是引赞——双双跪下,献香。之后是通赞:跪下,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然后楚秋月就听见像电视剧里面常有的台词,正是媒人喜气洋洋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自然是送入洞房。

楚秋月在媒人的搀扶下,感受着周围的热闹非凡,一路进了新房,媒人笑语盈盈的说:“林夫人,您便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千万记住,这盖头可不能提前拿下来。要让新郎用秤杆挑起盖头,才能从此称心如意。”

楚秋月低声应了句:“嗯,我晓得。”

媒人笑了笑,就出了门,随即轻轻把门合上。

楚秋月一个人坐在新房中,心情十分复杂,她笑的,今晚之后,自己便是要从一个女孩子成为一个女人了。刚刚她声音低低的,除了是害羞,其实还是因为那三个字——“林夫人”。

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叫,说不奇怪是假的,怎么忽然之间,就从“楚小姐”,成为“林夫人”了呢?而事实上,自己也才十五啊……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个中学生,谈恋爱也会被说成早恋,让家长和老师都紧张兮兮,哪里想过,现在结婚,也是光明正大啊。

想到这里,楚秋月好笑的想摇头,可是奈何头顶凤冠极重,所以不能有所大动作。

听别人说过,在新房里,等半个时辰那是正常,等一炷香的功夫那是好运,等一盏茶的功夫那别想,如果夸张的话,搞不好一等就要等一两个时辰,折合成小时,就是二三四个小时,顶着一个这么大的凤冠,一动不能动,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还要等那么久……实在太折磨人了。

而且从晚上开始,楚秋月只吃了一个鸡蛋一个苹果,开始也不觉得如何,现在却有些饿了起来,毕竟坐了那么久的轿子,情绪又绷的很紧,体力和精力都有点吃不消。

但礼数还是要保持的,她总不能真的自己把头上这凤冠和盖头都掀开,然后偷吃摆在一旁的东西吧?她又不是小燕子……

做好等很久的准备,楚秋月端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可是并没有很久,就听见脚步声往这边走来,有些紊乱的步伐,似乎来人有点喝醉,楚秋月晓得应该是林安夜,不觉心中微微一紧,接着,便是门被打开,复又合上的声音。当然,并非林安夜一人来的,另外还有两个媒人。

楚秋月轻轻握紧双手,只感觉三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林安夜身上带有微微的酒气,肯定是刚刚酬宴宾客时喝的,他缓缓在楚秋月身边坐下,然后一个媒人递过秤杆,让林安夜挑开了她的盖头,喊过了吉利话。

终于“重见天日”,楚秋月轻轻看了眼旁边的林安夜,随即又扭开了头。

一旁的媒人轻笑一声,递上子刚款青玉合卺杯,让两人喝交杯酒,喝交杯酒的时候,楚秋月看见林安夜正直直的注视着自己,乌黑的眸子幽深而明亮,让人心头一跳。

喝过交杯酒,喊过吉祥话,媒人便将林安夜的衣角压在楚秋月衣角上,留了快白绸子在一旁,就笑着出去了。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林安夜楚秋月两人,夜很深了,四周静谧无声,楚秋月只感觉心砰砰的跳着,无法停歇。

过了一会儿,林安夜才道:“先将发饰放下吧。”

楚秋月晓得他是看自己头顶着那么大的凤冠,怕自己累着,应了声,就缓缓挪步到了梳妆台旁,伸手解开发饰,林安夜也过来了,轻轻帮着楚秋月,动作轻柔,极为小心。

楚秋月心中一动,手中动作不曾停歇,嘴上道:“怎么这么快?”

他刚刚来时脚步声凌乱,可现在动作话语,分明是没醉。

“装醉。”

果然,就听见林安夜淡淡道,话语里也不免带了一些促狭的意思。

楚秋月一笑:“原本还觉得你是个顶严肃的人,越相处越发现不是。”

林安夜轻轻笑了笑,并不说话。

不过,他的不严肃,也是因人而异吧。

等楚秋月将头发弄好,一头墨发披下之后,林安夜便同她一起又朝床边走去,林安夜轻轻将外衣解了,放在一旁的紫檀镶嵌黄花梨螭龙衣架上。楚秋月有些紧张的坐在床沿,手脚都有点僵了。

见楚秋月这么紧张,林安夜也并不急,只是坐在她身边:“我装醉,所以没人来闹洞房,如果你紧张,就让他们……”

话未说完,楚秋月连忙道:“诶,别!”

看见林安夜淡淡的表情,楚秋月猛然反应过来,这人刚刚搞不好是在开玩笑……或者说,调戏自己……

见楚秋月脸红红的皱眉看着自己,林安夜一笑,微微凑身过去……

之后便是——

红绫被,象牙床,床儿侧,枕儿偏,

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

花容满面,香风裂鼻。

东风暖,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

又喜又羞,轻轻舒下手,解下鸳鸯扣。

委实害羞,事到其间不自由;勉强脱衣裳,半推还半就。

轻轻把那腮来咬,低声不住叫亲亲;只叫一声,就麻一阵。

魄散魂消,杏脸桃腮紧贴着;款款摆,不住微微笑。

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

海棠花谢春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一室春光,尽掩于帷幔之后……

【如果有人要问楚秋月,是否林大将军在床笫之事上,也和战场上一般——勇猛的话,楚秋月只会满脸通红的回答:有勇有柔……】

第二日楚秋月醒来之时,天尚未全亮,但是楚秋月心中一直惦记着要去见公婆的事情,所以睡的也不大安稳,早上睁眼,看见的,便是面前林安夜英俊的容貌。

他已经醒了,正用手轻轻摆弄着楚秋月的长发,楚秋月刚睁眼就看见他,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惹得他轻笑道:“也该起来了。”

楚秋月“唔”了一声回答:“嗯……我晓得……”

却还是不大敢睁开眼睛。

昨个儿晚上,林安夜的确是极尽温柔的,生怕伤害到楚秋月,若是他强横一些,也许楚秋月就会有些不舒服了,但偏偏他忍到连楚秋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还是她主动示意他,自己准备好了的……想到昨晚的事情,楚秋月渐渐又红了脸庞,小巧的耳根也微微发红,林安夜瞧在眼中,只道:“秋月,你脸很红,不舒服吗?”

楚秋月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你去叫下人准备一下吧,我们是该梳洗梳洗见公公婆婆了。”

林安夜点了点头,起了身,披了件衣服,楚秋月背对着他,并不敢看,林安夜只是闷声笑着,然后叫来下人。

下人们带着两个有热水的澡盆和几个脸盆进来,林安夜又将落红布给了同来的喜娘,将其他人打发出去,回头见楚秋月还背对自己,缩成一小团,知道她害羞,于是先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然后才走进床边,道:“起来梳洗,嗯?”

“嗯。”楚秋月应了声,想要起身,动了动,却又觉得腰有些酸,虽然昨天林安夜很温柔了,但自己毕竟是初次,总是有些不适的。现在要下床,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恐怕有些吃力……

见楚秋月微微动了动又停住,林安夜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道:“夫人,为夫帮你。”

楚秋月还没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下一刻自己就被横抱了起来,身上还松松垮垮的挂着一床被子,楚秋月惊呼一声,下意识就往里缩了缩,却是更加的往林安夜怀里躲了。

林安夜常年征战,力气自然极大,楚秋月又瘦,这么一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见楚秋月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然后将她放入干净的澡盆之中。

楚秋月一入水,就立马缩在边沿上,看着林安夜:“林,呃……”

才说了个林字楚秋月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千万不能叫他叫林公子,昨晚自己就是因为惯性,唤了他一声林公子,结果之后就……到后来改成了安夜、夫君、相公……才……

楚秋月满面通红的打消了自己脑子里的回放,对林安夜道:“相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林安夜这回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出了门,叫小竹进来伺候着。

小竹进来之后,楚秋月虽然还是有点窘迫,但要她自己一个人洗,的确也不大方便,反正,让小竹帮忙总好过让林安夜帮自己洗澡……太吓人了……

小竹走了进来,见楚秋月在澡盆之中,连忙拿了干净的毛巾,帮着楚秋月擦背,楚秋月一边清洗着,神思也有些恍惚,然后就听见小竹道:“恭喜小姐啦。”

楚秋月脸一红,道:“嗯……”

小竹轻笑一声,继续帮楚秋月清洗,然后侍奉她穿衣。

现在楚秋月已经是人妇了,不能再梳以前的那种发髻,尤其现在是要去见其他林家人,必须要换个更加妥当端庄的头发。好在小竹心灵手巧,早有准备,帮楚秋月以金银丝挽结梳了个桃心髻,再在发髻中间饰以点翠嵌宝石明月海棠头花,化了淡淡的妆,里着桃红色长衫,外罩浅色撒花夹袄。因着天气寒冷,小竹还给她准备了个石青刻丝狐腋女披,楚秋月穿戴完毕,便捧着了个浅红银边绣荷的香囊出了门。

林安夜也已经准备好了,他一身雪白的鹤氅,立在外面,真叫人挪不开眼。

两人才出门,就见一个穿着蜜合色对襟袄的丫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行了个礼,道:“大少爷,大少奶奶。”

林安夜微微点头:“嗯。”

楚秋月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丫鬟看起来年纪并不小,应该也是个丫鬟头儿之类的角色,下一刻她就笑着对楚秋月自我介绍道:“大少奶奶,我是林府中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叫合翠。”

“嗯。”楚秋月点了点头。

合翠又对两人道:“老爷和夫人让我来带二位去大厅。”

林安夜和楚秋月一齐点了点头,合翠极懂规矩的后退两步,跟在二人身后,虽说是她带路,不过是个引路的,万不能走在两人前面。

林府比楚府尚大许多,设置也更加文雅,沿路都可见种着一些花朵树木,有些这时候已经颓了,有些却正好要开,看来这府中,恐怕一年四季都可见美景常在。两人的新房位置并不偏,没多久就到了大厅,雕梁画栋,极为好看,楚秋月心中微微担心,却还是保持着镇定,跟着林安夜一齐进了大厅。

归宁日

大厅中林二老爷和林二夫人都已经在了,却是分别坐在侧边,正中间的则是林老爷和林夫人,楚秋月轻轻看了看两人,林老爷和林安夜有些相像,大概林安夜老了,就是这个样子——老而不衰,不怒自威,往那里那么一坐,也足够威慑别人。而林夫人见两人来了,脸色微微露出笑意,显然是慈母型的。

看来婆婆不错,楚秋月心中微微放心,跟着林安夜上前,挨个行了礼,然后合翠拿来两杯茶,让新服奉茶,楚秋月按着规矩奉茶,乖巧的叫道:“公公,婆婆,请用茶。”

林老爷嗯了声就接过茶,林夫人也接过,楚秋月细心的看到她手上戴着一个菩提十八子手链,也是,像林夫人这般年纪的,一般是信佛的。林夫人笑道:“不必这么生疏,叫我娘也是可以的。”

“娘。”楚秋月立马从善如流的喊了声,林夫人也挺高兴的笑了笑,两位老人家喝过茶,合翠接过茶杯,退了下去,楚秋月也可以站起来了。楚秋月同林安夜并肩站在林老爷林夫人面前,两位老人家打量着楚秋月,心中颇为满意。

本来嘛,因为楚春月的事情,两位实在也是听了不少关于楚秋月的传闻,虽然也都晓得,大抵楚秋月是受了楚春月的连累,毕竟如果楚秋月真像那个楚春月一样的话,林安夜怎么样也不可能喜欢上她。可是说是这么说,两个老人家还是有些拿不准,毕竟林安夜再厉害,在女人这方面,也没多少经历,如果偏巧就是喜欢上了,被蒙了眼睛,那又怎么办?

不过楚府的楚连汀同他们也是略有交情的,尚家也是。既然尚青枫这个同样有些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也娶了楚流婉,无疑是帮楚流婉洗白了名声,也是帮楚家挽回了一些舆论,所以这个一直比较安分的楚秋月,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上次过大礼,他们就特意让林二老爷和林二夫人仔细观察了一下,看那位楚秋月,是不是乖乖的坐在屏风之后,还是不守规矩的跳脱出来,甚至根本不呆在屏风后头。

不过还好,她还是守了这个起码的规矩。

而且听林二老爷和林二夫人说,楚秋月的生父楚连平与生母江倩倩,都是很不错很有礼的人,怎么说,也不像是那个让京城都为之哗然的楚春月的父母。可见恐怕还是和楚春月自身有关系。

这样一来,两人更加放心,也没再管什么其他的事情,反正,咳,林安夜好歹还想过要娶人,并且不是断袖,就已经让两老很安心了……

现在看楚秋月行事有礼,模样也好看端庄,并没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便自然更是万分满意。

楚秋月奉过茶,又同林二老爷和林二夫人行了礼,正要入座,就见林康夜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他一边走进来一边说:“来晚了,来晚了。”

林夫人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笑道:“康夜,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莽撞。今个儿这么大的日子,居然还起晚了。”

林康夜吐了吐舌头,先行过礼,还似模似样的对楚秋月喊了声“嫂子”,然后委委屈屈的看着林夫人,解释道:“啊哟,昨夜大哥那么早就走了,我可被害惨了,那些人说新郎子不在了,就要新郎子的弟弟喝酒,我可被灌了好多啊……现在头还痛呢。”

林夫人有些担心的道:“昨个儿不是让人帮你炖了灵芝蜂蜜醒酒汤么,怎么,脑子还痛?”

林康夜撒娇道:“是啊……”

林安夜在一旁,淡淡道:“喝些白醋加芹菜汁,就立马醒酒,头也不会痛了。”

林康夜看着林安夜,不可置信道:“大哥,你明明晓得我最讨厌吃芹菜!”

林安夜道:“嗯?可你头痛,这法子很好。”

“……”林康夜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夫人,“娘……”

林夫人也看出林康夜是在装可怜,哭笑不得道:“好啦,大清早的,胡闹什么?都坐下吧。”

林康夜和林安夜都轻轻一笑,俱坐了下来。楚秋月也坐在林康夜身侧。

看着林夫人和两个儿子之间温馨而有趣的互动,楚秋月不禁有点想念自己的父母,以前自己也是这般同他们撒娇的……不过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林家这样的家族,恐怕是规矩森严到吓人的,可现在一看,却并非如此,人数不多不说,林夫人林老爷他们还这样和蔼……

不过也是啊,若非如此,怎会有林康夜这样的性子?

但自己这个新媳妇,可不能像林康夜那样,自己一言一行,都还是要小心,就算公公婆婆再和蔼,也不能僭越了。

吃朝食时,林夫人还很亲近的问楚秋月是否吃得惯,楚秋月受宠若惊:“当然。”

林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而询问林康夜的婚事:“康夜啊,你也有十六七了,也该找个媳妇了。”

“这有什么好急的……”林康夜看了看林夫人,笑眯眯的指了指林安夜,“大哥也不是快弱冠了才娶妻的吗。”

林夫人道:“你大哥是要出去打仗,并没有什么时间。现在边塞安定和睦,近年不会再有大战事,你也该好好考虑了。”

“唔,我晓得的。”林康夜道。

林二夫人道:“上次康夜不是随口说过,司马家的二小姐不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