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风流与否,倒不是有没有闲情决定的。”江帆摇头,“真正的风流人物,即便是没有闲情,也是有逸致的呀。”

江倩倩摇头:“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

江帆哈哈大笑,兄妹俩都是一阵欢喜。

“洛城的梅花啊……”楚秋月听了,有些向往。

她以前就常常听从洛城来的下人说起过洛城的梅花,洛城比水礼城偏南,却因为地形(其实楚秋月想,还和季风啊,什么气压呀有关吧)的原因比水礼城多雪,有时候水礼城整个冬日都没雪,洛城却早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而洛城的梅,又因为洛城偏南,所以开的很好。

这样的矛盾,造就了洛城梅景,是无数文人墨客一到冬日便必会去看然后咏诗的地方。

当然,目前来看,写的最好的还是那首《梅花》:“洛城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诗,是京城楚家大小姐楚流婉写的……

据说是她听了从洛城归来的友人描述洛城的景象之后,忽然有所感应而写了这首诗。

别人都评价说,楚大小姐虽未看过洛城梅景,却已然和洛城梅景融为一体,虽然身未至,心却是已然到过的。

那个明明是王安石的……她就是把“墙角”二字,改成了“洛城”。

当然,楚秋月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无言了。

有几次听下人说这个,楚秋月就心痒痒。她虽然不是什么风流贤士,但是喜欢看美景美人,是人的天性,何况洛城离水利城,倒的确不远。所以开始楚秋月老央求楚连平带自己去,可惜的是楚连平不是生意忙,就是有事,反正横竖是去不了。唯一一次有空,居然赶上了洛城难得没落雪,梅花也没怎么开,所以最后中途还是折回来了,楚秋月捶胸顿足,都快恨死了。

现在听江帆又提起这个,楚秋月自然是无限向往,只是这次要去京城,算是见大事儿,楚连平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而带楚秋月去洛城。楚秋月也不可能跟着江帆乱跑。

坐在一边的江成文听见了楚秋月小声的感叹,扭头道:“表妹很喜欢洛城吗?”

“谈不上喜欢啦,”楚秋月摆了摆手,“我又没去过,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感觉的确很好呢……可惜一直没机会去。”

“洛城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只是梅花而已。”江成文想了想说,“那你喜欢洛城的梅花吗?”

“喜欢啊。”楚秋月点头,“我挺喜欢梅花的。虽然未见过洛城梅花,但梅花长的应该是没差。”

江成文笑了笑道:“是没什么差别。”

“怎么,你也喜欢梅花?”楚秋月有些惊讶。

喜欢梅花的,大多要么是女孩子,要么是不大得志的文人,因为梅花的寓意才喜欢它。像江成文这么点大,也没什么烦恼,又是个男孩子,怎么会喜欢梅花?

“我不喜欢。”江成文却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楚秋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江成文见楚秋月笑,不晓得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又有些赧然,道:“表妹,那要我帮你摘一支吗?用雪水养着,也不知道可以保持多久,兴许在我和爹娘回来路过水礼城的时候,刚好可以给你。”

“不用了。”楚秋月摇头。

“为什么?”江成文皱了皱眉头,不理解。

“你不喜欢梅花,所以摘它,我喜欢梅花,难道还可以让你摘它吗?”楚秋月笑了起来,“其实吧,我觉得,花就是要长在原本的地方才好看啊。而且一支梅花,也不算洛城梅花的精髓,如果你可以把洛城所有的梅花都弄到我眼前来,我才要。”

江成文皱眉:“这怎么可能。”

“那就对了。”楚秋月摇了摇头,“你好好去看洛城的梅花吧。可惜你是学医的,不然的话,可以画下来给我看也不错。”

江成文想了想说:“我画画,其实还不错。”

楚秋月看他样子,觉得挺可乐,但也不忍心打击小正太的积极性,点头:“嗯,那你就随便画画吧,画好了给我。”

江倩倩正好和江帆钱梦聊完,走过来,看了看江成文和楚秋月,笑道:“在聊什么呢?”

“在聊洛城的梅花。”楚秋月趁机撒娇,“娘,你跟爹说说,我们明年冬日的时候,去洛城看看嘛。我晓得的,就连再大的官,在冬至那天都是可以休息的,爹为什么却不可以休息呢。”

江倩倩好笑:“冬至一天而已,来回洛城,还要赏梅,怎么赶得赢?不过我会跟你爹说说的,你爹即便冬至不休,其实春节还不是休息?只是每年都懒得跑了而已。”

楚秋月鼓起脸颊:“原来是这样!”

江倩倩笑着捏了捏楚秋月鼓鼓的脸颊:“好了,进屋里吧。这么冷的天,坐在外面的冷瓷凳子上,也不怕染了风寒。”

楚秋月把手从袖子里伸出,举起一个香囊:“不怕呢。”

江倩倩忍不住掩嘴而笑,牵着楚秋月往里面走,旁边钱梦也忍不住道:“秋月到底是比春月小了两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说罢又问江倩倩:“春月过了年便快要及笄了,有选好哪户人家吗?”

江倩倩摇了摇头:“其实春月一直都不大喜欢水礼城的人家……我和她爹的意思是,这次刚好要上京,便顺便让大哥(楚连汀)一起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反正流婉也是要及笄了。”

“楚流婉啊,”钱梦想了想,道,“楚流婉的名声可大呢,只怕上门求亲的踏破门槛了。”

江倩倩笑了笑道:“我们春月没有流婉的才气,自然也不敢求流婉那么大的名声。可能夫君也是不如她世家高贵的,只是我和连平都是过来人,哪里会真的在意这些?京城里的话,哪个不是高官子弟,是我们高攀?其实我和连平一直都不在意这些,就是春月她自己反而太在意了,哎。”

楚秋月在旁边听着,想,其实江倩倩现在该担心的倒不是以前楚春月那种看不起人的性格了,而是先注意好让她别喜欢上江成文。就算喜欢上江成文,那也罢了,就是千万别喜欢上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毕竟她可记得,以前楚春月对“门第”的观念,完全是“迂腐!”。

钱梦安慰道:“女孩子嘛,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个人中之人呢?春月也是个聪明孩子,该怎么做,她省的的。”

江倩倩听到钱梦说楚春月是个聪明孩子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敷衍的笑了笑,不再说话。显然是想到了楚春月前些日子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聪明”二字搭边。

还有最近,楚春月虽然是安分了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工之类的事情,都做的一塌糊涂,让她绣个荷包,她都绣的非常吃力,甚至还要楚秋月帮她指点,这……江倩倩想了想以前楚春月那一手好女红,再看看现在,实在是让人心生无奈,万分无奈!

钱梦哪里知道这里面这么多弯弯折折,见江倩倩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笑了笑也合上了嘴不再说话。

江成文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右手食指微微勾起又放下,仿佛在学一支笔,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去京城

江帆他们没几天就走了,后来看样子,楚春月对江文成也算是完全的心灰意冷了,没再多做什么让人无语的举动。倒是后来因为她的“数脉”,所以不得不吃非常清淡的食物,让她郁闷无比。

江帆他们离开的第二天,楚连平就带着一家人,还有几个贴身丫鬟一起去了京城。像王婆、小桃这种可以留在家里的丫鬟是不必的,只是江宁、小竹、小绿,还有楚连平身边的周管家都跟了一起去。虽说楚府丫鬟必然更多,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用惯了的好些。

这次也可能要去挺久,所以光是收拾东西啊,什么的,就够呛了,楚秋月跟着江倩倩她们忙上忙下,顺便自己也收拾了一下需要的东西。比如她怕冷,香囊必不可少。

然后是一路颠簸,马车和现代工具的不同是,它速度慢,可是别以为慢了就没事,对于晕车的人,它催吐的效果是一样的……在官道上还好,毕竟路要大些平些,有时候不得已走泥泞小路,颠簸不已,楚秋月每次都气息奄奄的趴在窗户旁边,无比的想吐,无比的恶心……

最后实在不行,还非得含着呛人的生姜,肚皮上也贴一块……

倒是楚春月,她大概是第一次坐货真价实的马车,也不晕车,也不管马身上那股有些怪、怎么洗也洗不了的味道,兴奋的直溜达。

马车里面空间有限,楚春月还不安生,四肢着地都想跑,让楚秋月看着更糟心,一个没留神,哇一下全吐楚春月身上了……世界清静了。

当然,之后楚春月又是好一顿闹,但是楚秋月又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吐啊,而且楚春月还是当姐姐的,所以江倩倩只是让楚春月自己安分点,让楚春月非常不满,非常不高兴,之后就换了衣裳,气鼓鼓的坐在了位置上一动不动。

天黑之时便要去驿站或沿途小客栈休息,如果是大点的地方还好,至少吃住不会太差,但如果刚好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小店里,那被子都是又冰又潮的,有苦难言。

一路风尘,好不容易到了京城。

楚秋月和“楚春月”都算是第一次进京,一入京城门便被期间繁华震撼。比之宁和且比较小的水礼城,京城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

到了楚府,便立刻有等候已久的几位仆人上来迎接,行李什么的都弄了过去,然后迎着他们进了楚府大厅,楚连汀和他三位妻妾和楚潮生也马上出来了。

“大哥。”楚连平看见楚连汀,想起多年未见,不免有些尴尬,只笑了笑点头喊了一声。

楚连汀却是颇为高兴,拍着楚连平的肩膀说:“好啊,你终于肯来啦!若不是潮生这次在我们这儿住下,也不知道要等你等到猴年马月呢!”

“大哥。”一旁的江倩倩也连忙喊人,楚秋月和楚春月则恭恭敬敬的道:“大伯!”

楚连汀“诶”了一声,看向楚秋月和楚春月,笑吟吟的道:“两个小丫头都这么大啦……这个是春月,这个是秋月吧?都出落成了大姑娘了可惜我这个大伯,是一点没看到她们如何长大的呀。”

楚连汀处处都在责怪楚连平一直没来,看来的确是很不满自己这个弟弟的行为,楚连平好笑的摇头:“大哥,别说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说罢,对旁边站着的楚潮生招招手:“也有日子没看到你了,过来让爹瞧瞧。”楚潮生一笑,走过喊:“爹娘,春月,秋月。”

楚潮生是内敛的,这种内敛,和江成文的羞涩是完全不同的。江成文羞涩,是因为他年纪小,而且一直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天天埋在医术里,不常和人打交道。而楚潮生是因为他的懂事,而且楚潮生也有17了,年纪不算小了,按他这年纪,其实都可以娶妻了。

楚潮生站在那儿,也是好看的紧,他不如江成文秀气,但是有种淡淡的书卷气味,沉稳温和,让人从心底生出想要亲近的味道。

楚秋月是极喜欢这个哥哥的,前世她是独生子女,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哥哥,在自己成绩不好的时候辅导自己,在自己受人欺负的时候为自己出头,无奈全都是空想。这世平白得了一个哥哥,而且和自己的想象完全吻合,实在让人欢喜。

“大哥。”楚秋月笑眯眯的去扯楚潮生的袖子,“好久不见你啦,大哥又好看了几分。”

此话让楚连平和江倩倩哈哈大笑,楚潮生也哭笑不得的说:“秋月,你还是喜欢胡闹。”

楚秋月笑嘻嘻的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楚连汀见状,插嘴笑道:“秋月童言无忌,说出来的倒是实话,潮生年纪轻轻,就已有如此造诣,加上长相英俊,京城不知多少女子暗自心折!潮生来后,我常常被同僚拖着问潮生的状况呢。”

一旁的一个打扮的颇为妖艳女子笑了笑,娇声说:“老爷似乎一直受这样的困扰呢,以前是被人拖着问流婉的事情,现在多了一个潮生。”

楚连汀看了看她,恍然大悟道:“连平,弟妹,我都忘记向你们介绍了。”说罢指了指那个打扮的有些妖艳的女子,她身穿浅红色衣裳,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只穿了单衣,只外面套了一个贴身的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显得曲线玲珑。

“这是我前年新纳的妾室,白氏。我在家书中跟你们提到过的。”

那女子被介绍了,自然很是开心,笑盈盈的对着楚连平和江倩倩行了个礼,道:“二老爷,二夫人。”

她是姨娘,自然不可以直接喊楚连平为弟弟,喊江倩倩为弟妹。

楚秋月看着她,心中隐隐有些印象,这个白姨娘叫白悠悠,是京城里有名的清倌,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跳起舞来风姿卓越,引得无数风流才子竞折腰。她初次接客的喊声极高,价钱也是吓人,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女子,居然忽然退隐,甘心给楚连汀做妾。

楚连汀也是个腹黑的主儿,以前一直没什么动作,忽然就趁所有人不备,把白悠悠给买了下来,让她从良了。

这都是以前楚秋月听王婆和小桃她们嚼舌根听到的。据说白悠悠嫁入楚家之后,非常安分,可现在看她模样,倒还真不向个安分的主儿。

江倩倩也是个通透的人,她和楚连平都没对白悠悠说什么,只礼貌的点了点头,江倩倩就首先对楚连汀右手边一个穿翠绿衣裳,头戴绿雪含芳簪的女子打招呼:“大嫂。”

那女子脸上一直带笑,却并不如开始那个女子那么着急开口,俨然就是大房的派头。

她点点头:“妹妹。许久不见啦,你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江倩倩笑着摇头:“怎么会。”

她是楚连汀发妻,明媒正娶的妻子,叫何相思。何家不比楚家,楚家只是出了一个楚连汀,颇得圣宠,才有了这么个“楚府”,而何家可是一直都有的名门望族,何家老祖宗是昀朝开国功臣之一,与林家,司马家并称三大家族。

只是何家到了上一辈,因为只有独子的原因,没什么特别大的建树,到了何相思这一代,更是……何相思父亲妻妾成群,就是为了多留些何家香火。

楚连汀当初能这么快平步青云,其实和娶了何相思关系很大,毕竟何家是大家,何相思父亲现在也还在朝中为官,而且是太师。

不过大概是因为少年包青天的原因,楚秋月总觉得“何太师”一想起来,就怪怪的……

何太师和楚连汀大抵也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楚连汀靠着何太师上位,而何太师把楚连汀当做自己的养老势力,以后自己退休,防止有以前得罪过的人来招惹自己,楚连汀之类的人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的组合在朝中根本是非常常见的。

“瑟纤。”江倩倩又笑盈盈的看向另一个一身粉衣的女子,那个女子从刚刚起就一个人站在楚连汀旁边的旁边,脸上没有何相思那样笃定的表情,也不敢学白悠悠摆出妖娆的姿态,她神情木讷,但是又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慢。

孙瑟纤便是楚连汀的二房。

她是姨娘,从本质来讲,地位不比下人高多少,所以江倩倩不必喊她“嫂”,直呼其名即可。而孙瑟纤也不可以像何相思一样叫江倩倩叫妹妹,最多也只能叫她“阿倩”,“倩倩”之类的。

其实孙瑟纤和楚连汀是有婚约在前的,只是后来考虑到孙瑟纤只是普通人的女儿,所以自然还是何相思做大,孙瑟纤则为小。孙瑟纤也是可怜,青梅竹马的玩伴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以为终于可以高高兴兴做状元夫人,结果对方却揽着金枝登楼,自己无言见人,只能做妾,连入门那日,都只能从偏门进来。

何相思看起来柔和,其实手段高明,孙瑟纤不可能会好过。看她脸上那木讷的样子就知道。

只是好在上天可怜,居然让她在三年前生了一个儿子,这叫楚连汀大喜过望,孙瑟纤地位自然有所提升。她脸上莫名其妙的傲气大概也是从此而来。

孙瑟纤见江倩倩并未忽略自己,笑了笑道:“阿倩,的确很久未见呀,源初都一直嚷嚷着想见叔叔、婶婶,还有堂姐呢。”

源初就是她生的儿子,楚源初。

这个名字也算是有寓意的——他是初,那以后必然会有二,有三,有四……

入楚府

楚秋月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还在一旁发愣的楚春月,心里庆幸她没想这么多,不然知道了自己大伯如此喜欢男孩,必然归为重男轻女之列,然后大闹一场。

看她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抵也是在考虑楚流婉和其他几个姐妹没出来。

不过孙瑟纤打个招呼都要提到楚源初——这现实吗?楚源初才几岁啊,会说话也就两年的时间吧,怎么嚷嚷要看叔叔婶婶?对几个没见过面的人,一个三岁孩童,怎么可能会如此上心呢?

不过是摆出来,壮胆而已。

几个大人寒暄完了,楚秋月和楚春月又恭恭敬敬的都叫了人——当然,只对何相思,孙瑟纤和白悠悠,她们也是直接叫“孙姨娘”和“白姨娘”的。

有下人过来,让几位进屋,说是一切都打点好了,香炉之类的都点好了火,饭菜也准备妥当,可以用餐了。

于是几人才纷纷进去。

“怎么不见流婉,烟波,流霜?对了,还有源初,我都还没见过他呢。”楚连平好奇道,“何况也该让春月秋月她们见见流婉,好好学习。”

“噢,她们几人去参加诗会去了。”何相思笑了笑回答,语气是遮掩不住的骄傲,“流婉照例去参加诗会,哎,这孩子,就是闲不住。烟波和流霜想去看,也跟着去了。哎呀,以后可以让春月秋月一起去嘛。”

楚秋月笑着道:“我吟诗作对不大行……如果真要去,也只能是为大堂姐喝彩的份,不过去看看也不错,下次一定和大堂姐她们去。”

好,一句话,既显露了自己的不自信,又表露了自己对大堂姐的仰慕,以及对诗会的向往……功德圆满。

楚春月却是回过神,有些满意道:“我虽然也不如大堂姐好,但是,呃,作诗是没什么问题的,呵呵。”

楚秋月绝倒,这有什么好呵呵的,你现在谦虚又不会怎么样……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吗?

好在何相思也不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楚连平道:“至于源初,似乎是下午不知怎么回事,哭了一场,现在还在睡呢。”

听到源初,孙瑟纤赶紧道:“他平日是很乖的,只是这回下人没有照看好,奶娘偷懒,不知道他饿了,所以他才哭的。”说罢又叹气:“源初明明是少爷,却总不受人重视……”

何相思皱起眉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亏待了源初一般。要知道,源初可是整个楚家上上下下的宝贝呢。当初那个奶娘也是你自己选的,我说要另一个,你硬是不肯。现在那个奶娘也辞退了,换了个新的,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不大不小的事情,一直挂在嘴边。”

孙瑟纤晓得何相思这是当着楚连平江倩倩的面给自己下马威,也不敢反驳了,只尴尬的道:“我省的,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白悠悠见势头不对,妩媚一笑对楚连汀道:“老爷,奴家先退下了。”

她是姨娘,又是清倌出身,不可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吃。而孙瑟纤则是因为原本的婚约,以及生了第一个儿子,所以可以和大家一起。当然,她的特权不止这些,比如她的亲儿女楚烟波和楚源初可以直接叫她叫娘,而不是孙姨娘,而何相思所生的流婉、流霜,则也要叫她小娘。

何相思所出的女儿,名字里都着“流”字,而孙瑟纤的女儿,则没有这个资格。

楚连汀看着自己大小老婆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却一句话也不说,分明是习惯了的老滑头,他笑了笑,让几个人坐下。

楚潮生坐在楚秋月身边,楚春月下意识的坐在了楚秋月的另一边,楚潮生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大妹妹,除了开始跟自己打了一次招呼,之后就没有跟自己说话了,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楚潮生趁着几个大人各说各的时候,微微低头,小声问楚秋月:“秋月,春月怎么了?怪怪的。”

“呃,”楚秋月转了转眼珠子道,“没什么,阿姐前些日子在家中出了意外,好像之后就怪怪的……哎,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说,等方便了再告诉你。”

楚潮生哪里想得到楚春月已经逼死过人,只无奈的笑了笑,道:“神神秘秘的。”

听起来好像是责怪,语气里倒是宠溺。

几个人吃了饭,一路舟车劳顿的,吃过饭,稍微参观了一下楚府,楚秋月也对楚府的一些暗处的奢华有些咂舌。

比如说,楚府虽然没有那种暴发户式的镶金镶银的装饰,但是很多细节,可以看出楚连汀的有钱以及有势——比如说,很多地方都挂着香球,所以楚府几乎是一直都缭绕在一股淡淡的香味之中,而且那些香球都是燃着的,证明随时有仆人会来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