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齐文聪想见她,她倒不是很惊讶。毕竟她跟齐慕远摆在明面上的交情在这里,她又得齐伯昆的看重。现在她要外放离京,齐文聪身为长辈叫她过去勉励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但苏氏想见她,就令人费解了。
她转头看了青木和观棋一眼,吩咐道:“你们退后几步,我们有话说。”
青木和观棋赶紧后退了一些,杜锦宁则示意齐慕远往前走了几步,确定离后面两位小厮远了,这才问他道:“你父母…知不知道咱俩的事?”
她没有明说,齐慕远却知道她指的是搞基一事。
他摇摇头:“不知道。”
依苏氏那性子,要是知道自己优秀的大儿子是个断袖,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非得天天来找齐慕远,想方设法地要纠正他的性取向不可。
而以齐文聪那妻奴的习性,他知道了,就等于苏氏知道了。
现在夫妻俩都没有动静,可见齐伯昆没有将此事告诉他们。
想想也是,这种事传出去就是丑闻,齐伯昆自然不会让人耻笑心爱的孙子;而赵晤那里,他看重杜锦宁的才华,也要使唤齐慕远为他做事,自然不希望两人的形象崩塌;另外,他亲点的状元和探花是一对基友,这种事传出去,连他都要丢脸蒙羞,他肯定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想来他已经对宫里宫外的知情人都下了禁口令。
两人进到内院厅堂,齐文聪和苏氏已在那里等着了。
尽管这是长辈,但男女有别,杜锦宁出于礼貌,一进门就眼观鼻、鼻观心,上前给齐文聪和苏氏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自打你进京,我就说要见见你,却一直未能如愿。现在你要离京,我这做伯母的,总得叫你过来见见,也当面感谢这些年你对小远的照顾。”一个十分悦耳的女声响起。
这话说得十分得体,杜锦宁不由抬头看了苏氏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呆了一呆。
她实在没想到齐慕远的母亲苏氏竟然是个大美人。
原来她一直想不通,齐伯昆那样一个有脑子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会养出齐文聪这样的儿子,竟然会喜欢像苏氏这样家风和性格都不好的女人,而且还爱得不可自拔,连原则都不要了。可现在看到苏氏,她终于理解了。
苏氏的五官很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似嗔似蹙,雾蒙蒙的似乎总含着情。而更美的是她的气质,这是一个如弱柳扶风般的美人,身材窈窕丰满,并不显得纤瘦,但她却有一种柔弱的气质。看到她,你会不自觉地生出要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的保护欲来。
爱上这样一个女人,齐文聪变成妻奴,不愿意让妻子受一丁点的委曲,倒也不奇怪了。
见杜锦宁这样盯着自己的妻子,齐文聪大概是心里不舒服了,十分响亮地咳嗽了两声:“嗯哼。”
苏氏自然知道丈夫吃醋了。她不由得嗔了丈夫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让齐文聪立刻朝她堆起了笑来,柔声问道:“你冷不冷,傍晚风凉,我叫丫鬟给你拿件披风?”
父母当着杜锦宁的面腻歪,这让齐慕远十分没面子。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问道:“爹娘找我们来,不知有何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过去了。杜锦宁过来,是找祖父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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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陈立的亲事
“你祖父还没回家呢,不着急。”齐文聪终于想起叫杜锦宁过来的目的了,朝杜锦宁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坐,坐下说话。”
说着他又道“你跟小远一块儿长大,就跟他的亲兄弟似的,在这里不要拘谨,把这里当成家里一样随意便是。”
“是,多谢伯父。”杜锦宁拱手道谢,坐了下来。
齐慕远只得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见两人都坐了,苏氏唤丫鬟过来给两人倒茶,又上了水果点心,这才问杜锦宁“你去润州,你娘跟着一起去么?如果不希望长辈奔波,完全可以把她留在京里。我们都在这里呢,小远也是,平时帮你照应着,不会让你娘受委曲的,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帮一帮。”
这话不是说得挺明白么?人情世故似乎也不差。
杜锦宁对苏氏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姐姐们出嫁了,都有自己的家。我娘跟我相依为命惯了,不愿意跟我分开,所以还是会跟着我去润州。”杜锦宁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伯母的好意。”
苏氏点了点头,看了齐文聪一眼。
齐文聪便笑道“是这样,你伯母听说你跟你表妹退亲了,就想给你做个媒。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十分美貌…”
齐慕远的脸马上黑了下去,不待父亲说完,抓住杜锦宁的胳膊就拉着她往外走“走,别理他们。”
杜锦宁一面顺势被齐慕远拉着往外走,一面回头笑道“多谢伯母好意,不过我现在不想成亲。”说完这话,她已被齐慕远拉出门去了。
齐文聪见此情况,沉下脸骂道“小远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苏氏幽幽叹息一声,独自垂泪。
齐慕远拉着杜锦宁往外走,嘴唇紧抿,脸色十分难看。
杜锦宁便安慰他道“你别怪你娘。我要不是情况特殊,你娘想给我做媒,也是好意。”
“好意个屁。”向来文雅的齐慕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现在我那位苏家表妹名声坏了,她这是想把她塞给你呢。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娘,一心想着娘家,完全不明事理;偏我爹还帮着她…”
“想要让她改变其实也不难。”杜锦宁道。
齐慕远眼睛一亮,停住脚步“你有什么好主意?”他为了苏氏,真是烦得要死,可偏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待他还掏心掏肺的好。
“我看你娘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没主意,容易被人蛊惑。”
说着,杜锦宁问道“你娘身边的心腹婆子媳妇,是不是都是当初从娘家带来的,在苏家还有不少亲戚?”
齐慕远点点头“对。”
“这就是症结之所在了。苏家明摆着是摸透了你娘的性子,总让那些婆子媳妇在你娘耳边挑唆,出各种主意,影响你娘,好给苏家多讨要些好处。偏你们家除了你娘就没有女子,你祖父就不说了,忙于政事,也不方便管到你娘那里;你前些年都在桂省,你弟弟年纪还小,还被齐爷爷送到四门学里读书,在家的时间不多;你爹万事都依着你娘。这就导致了苏家人能通过那些仆妇,左右你娘的性子与思想。”
杜锦宁出主意道“你不妨找个理由,把你娘身边亲苏家的那些婆子媳妇打发了,再给她添一些性子爽利、能说会道的,由她们来引导你娘,慢慢疏离苏家,凡事替你们着想,遇到事情也开朗些。潜移默化之下,时间一长,她的性子就改变了。”
齐慕远还是五六岁时在家里跟苏氏接触比较多,当时他就挺不耐烦苏氏的性子,因此对于女性都敬而远之。后来出了事,齐伯昆就把他带在身边教养,之后干脆去了桂省,身边不光没有女人,连个婆子丫鬟都没接触,对于女人这种生物,他十分陌生。
这也导致了他抱了亲了杜锦宁都不知道她是女人,对于母亲的事也束手无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对杜锦宁从来都是信服的,决定接下来就着手改造苏氏。
两人回到前院不一会儿,齐伯昆就回来了,杜锦宁就报纸问题跟他聊了很久,获得了齐伯昆的支持。一老一小又说了一会儿南边的改革问题,直到夜深,杜锦宁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杜锦宁直接去了陈氏院子,问她道“娘,表妹的亲事您安排得怎么样了?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后日就走。”
“我正要跟你说呢。”说起这事,陈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本来像你表妹这种情况,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找到个合适的。”
她抬起眼,看向杜锦宁“可今日一早,隔壁的纪夫人过来,说她认得一户人家,挺适合你表妹的,问我愿不愿意。”
杜锦宁愕然。
隔壁的纪夫人,虽说为了赵明月的事过来打过几次交道,似乎对陈氏和陈立还挺亲热的,但那不过是看在赵明月的面上。从以前相处的言行来看,她是不大看得起陈氏和陈立的。
这女人为人清高疏离,不光对陈氏,便是对地位比她高一些的官家夫人似乎也不热络。平时也不大喜欢跟左邻右舍来往。要说她给陈立说亲,是出于热心帮助,打死杜锦宁都不相信。
莫非这是赵明月的意思?
就听陈氏继续道“纪夫人这人吧,平时也不是什么热心人,所以她说的这门亲事,我总觉得不大靠谱。不过是不好拒绝她的好意,随意派人去看一看,结果没想到,那家的情况还真挺合适你表妹。”
原来那户人家就住在这片区域,离杜家相距不远。既能住得起这个地方的,至少是个小富之家。
事实也正如此,这家就是一户商家,家底还算丰厚。男方父母早逝,是长兄抚养长大了。长兄长嫂都是厚道人,不光养大了幼弟,还打算在弟弟成亲后分一半财产给他。男方今年十七岁,正张罗亲事。
陈立的容貌虽不如杜家几姐妹,却也面容清秀。这些年被陈氏悉心教导,性子也有些改观。陈氏会给她陪嫁丰厚的嫁妆,又有杜锦宁这个做官的表兄,两个表姐夫都是当官的,条件并不差。只要媒人撮合,这门亲事成功的几率很大。
第714章 办妥
“我特意叫人去看了那人,品行端正,能力也还行,目前跟着哥哥做生意,挺勤勉的。”陈氏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
毕竟杜锦宁不是男子,以后不会一直做官;而陈立也不是杜锦宁正儿八经的妹妹,或是某官员家的千金。嫁到官宦人家去,一旦杜锦宁死遁,她就可能被夫家嫌弃。方少华和许成源虽是做官的,但目前官职不大,人家不买他们的账,他们也无可奈何。
而商户人家就不一样了,因为身份地位不高,即便杜锦宁不在,有方少华、许成源以及鲁小北在,也完全可以震慑他们。身为商家又有个好处,那就是衣食无忧。
要是帮陈立说一个家境一般的举人或秀才,没准人家花了你的嫁妆来读书过日子,转头考上了进士就将你弃如敝履,另攀高枝。就算顾及方少华等人和名声不敢休糟糠之妻,可多纳几个美妾,也够陈立喝一壶的了。
所以像这种人口简单、为人厚道的商户人家,是最适合陈立的。
杜锦宁和陈氏对于商户,完全没有门第之见。
“那家人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派人再去调查一下。”杜锦宁道。
秦老六虽把那群人派往了各处,但手头上还留了四个最顶尖的人才,为杜锦宁所用。让他们去查这种普通人家,简直不要太容易。
“叫唐闻,他哥哥叫唐闯,就住在前面那条街最西边的那户人家。”
“好。”杜锦宁点头。
回到自己院子,她写了一封信,让青木亲自送去给秦老六。
秦老六在京城的栖身之地,同样是一个三教九流都光顾的普通茶馆。不过后日杜锦宁去润州,秦老六会带着四个手下扮成普通客商,与杜锦宁一行一前一后的同行。到了润州后他会再盘下一个茶馆,作为杜锦宁手里的一步暗棋,帮她做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本来给秦老六送信一直是姚书棋亲为的,但他已提前动身去润州,因此送信的任务就落到了青木身上。
青木一直练着武功,而且这么多年跟在杜锦宁身边,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杜锦宁用他用得很放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老六手下的四人都是十分得力的,查这么点小事简直手到擒来,接到杜锦宁的消息后跑到唐家屋顶呆上一个半时辰,第二天再在附近茶馆、瓦肆等地方不露声色地打听一番,到得第二日午时,唐家的大大小小的事,甚至其祖上及去世的父母的事,都被打听了出来。这其中包括唐家发迹的过程,唐闯夫妻子女的品行与亲密度,唐闻从小到大的一些事件,都被秦老六以书面形式汇报到杜锦宁这里。
除了唐闯与其妻子身边的大丫鬟有些眉来眼去的暧昧,以及唐闯的小儿子脾气有些娇纵之外,唐家似乎没什么大毛病。唐闻很懂事,品行端正,为人也勤勉。倒跟陈氏打听到的消息一样。
“行,就这家吧。”杜锦宁对陈氏道,“既是纪夫人来提的这门亲事,那就拜托她做个媒,帮着去唐家撮合撮合。”
这门亲事成了,杜锦宁领赵明月的情。当然,纪家的猪头谢媒礼也是少不了的。
陈氏知道杜锦宁急于去润州上任,当即立刻动身去纪家。
纪夫人之所以提唐家,也是因为这是鲁国长公主下的命令,而唐家正好跟她沾亲带故,彼此知根知底,觉得这门亲事能令双方满意,不会让长公主对她的办事能力不满。
唐闻之所以拖到十七岁还没说亲,也是因为他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识字的妻子。但以他们商户且又不是特别有钱的家世,想娶一个的姑娘有点难,读书人即便穷死也不大看得起商户,所以一直没寻到合适的。
陈立虽不姓杜,但却是新科状元杜锦宁的亲表妹,这几年陈氏请了女先生来教她读书识字,学些琴棋书画,倒比那些秀才或举人之女还强些。当初赵明月觉得她不漂亮,是相对于宫里的那些美人而言,配唐闻却是绰绰有余的,正好适合居家过日子——像唐家这种小富人家,娶的妻子太漂亮容易招祸。
陈立性子温柔,嫁妆则比照当初杜方苓出嫁时的标准来,有田地有铺面还有压箱底银子,衣服首饰家俱等一应俱全,跟唐家的家境也十分相配。
至于陈立与杜锦宁的婚事,纪夫人也将其中前前后后的原委告诉唐家了,唐闻表示并不在意。
于是这门亲事,当即就订了下来。
给陈立的田地铺面,当初将财产过户给三个姐姐的时候,杜锦宁是一并办理了的,等陈立出嫁时,方少华在户部那里添上一个备注就完事。她的衣服首饰等东西则让下人们打包,连同陈立本人,在那天晚上一并送到了杜方苓家里。出嫁时的家俱,自有梁先宽那里办理,到时候杜锦宁写封信,梁先宽派人去量尺寸一做就是,不需杜锦宁再操心。
陈氏怕陈立多想,对她道:“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反正也不远,一天的路程。”
陈立感激地跪到地上给陈氏磕了三个响头。
对于姑母将她从火炕里救出来,让她过上好日子,又费心费力地给她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她唯有感激。
那天晚上,齐慕远、关嘉泽一行人替杜锦宁践行。
关嘉泽十分伤感,看到齐慕远还是跟以往一样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伤心,他不由得用力拍了齐慕远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杜锦宁离京你都没有一点不舍得。”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齐慕远身上。
齐慕远笑笑:“我又不比你们,在各部里呆着,每日点卯上衙下衙,除了沐休日,一步也离不开京城。我这个职位是灵活机动的,四处跑着查案的时间倒比呆在大理寺多些,想去看杜锦宁,也就是抬脚就走的事。”
这话说得大家十分羡慕。
关嘉泽叹道:“当初你们两人从翰林院出来,我还劝过你们。现在看来你们是对的,至少不像我们,按步就班的每天混日子,想要升职就只能熬着。”
齐慕远与杜锦宁笑而不语。
第715章 润州
翌日,杜锦宁带着陈氏及一众下人、行李,在天蒙蒙亮、城门刚开时便离开了京城。
苏州的路可比桂省到京城的路好走多了。杜锦宁一行人中午在驿站打了个尖,再继续上路。到得傍晚,润州的城门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到了,润州到了。”远远看到润州的城门,大家都十分激动,便是连马儿都精神了几分,跑起来更加有劲。
“咦,看,那不是姚管家吗?”张松涛指着城门前站着的一个身影道。
大家都朝那边望去,虽然有点远,还是能看到那个瘦高身材、长着两撇胡子的身影莫名熟悉。
“啊呀,姚管家来接咱们了。”大家越发高兴。
陈氏都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
姚书棋想是也看到他们了,翻身上马就朝这边迎了上来,到了杜锦宁马前转了个弯,满脸欣喜地道:“少爷,你们终于来了。”又对着马车里的陈氏打了声招呼。
“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杜锦宁问道。
“是,买了宅子和田地。不过近城的田地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因要赶农时,所以照着您的吩咐,尽管有些远也买下来了。差不多三百亩田地连成片,上等田、中等田和下等田都有,还有五六十亩旱地。这旱地是搭着起卖的,田地主人非要搭着,否则不卖,我便做主给买下来了。”
姚书棋来时,杜锦宁就吩咐他买田地。她也知道买田地需得适逢其巧,否则很难遇上好的能连成片的田地。所以她曾告诉姚书棋,价格贵些也无妨,不连成片,就把中间的田地提价,务必一定要拿下三百亩。
那些田地的主人也不是傻子,本来一亩上等田值十两银子,如果你出到十三、十五两,他们肯定会心动。大不了卖了这个,再去别处买就是了。这边卖一亩田,到那边可以买一亩半,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不干呢。
当然,为妨有人恶意抬价,买这些田地就有技巧了。姚书棋原就是做生意出身,又跟在杜锦宁身边这么久,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杜锦宁十分放心。
知道姚书棋把宅子和田地都买好了,杜锦宁便放下心来。
第一年,她不准备大动干戈,只在自己的田地里研究稻种。
其实从她手里有点余钱、还住在博阅书院后面的庄子上时,她就开始进行稻种研究了。
杂交水稻是通过不同稻种相互杂交产生的,而在杂交之前,还得培育出一种雄蕊瘦小退化、花药干瘪畸形的水稻做母本,然后培育出不育系和恢复系、保持系,情况相当复杂。所以,杜锦宁即便知道如何培育杂交水稻的理论,也要有一个十分漫长的研究、培育过程。
现在,她的试验已无限接近最后的成果了,才敢做三年计划。
不过为了让赵晤知道这稻种来之不易,即便她获得了优良的杂交水稻种子,也打算到死遁前再交出去。而这三年,她的任务是水利建设,以及生态循环养殖体系的建设。等她运用这些提高了现有的粮食产量,让赵晤及朝庭充分认识到水利建设与生态循环养殖系统的好处后,再交出高产杂交稻种。
姚书棋汇报了田地的情况,这才说及宅子:“宅子是好宅子,价钱也不贵,就是离衙门远了些,步行的话需得一顿饭功夫。”
“无妨。”杜锦宁道,“衙门我很少去,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田地那边。”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城门口。杜锦宁拿了路引及官府文书给守城的官兵,那里的校尉连忙跟杜锦宁见礼,挥手叫兵卒们立刻放行。
待杜锦宁领着家人进了城门,一个小兵小声对校尉道:“奇怪,既是同知大人,怎的州衙不见人在此迎候?”
校尉瞪了他一眼:“守好你的城门便是,这些事便是我都管不着,轮得到你管?”文官与武官,向来泾渭分明。
小兵不敢再说话,吐了吐舌头,赶紧去守门去了。
杜锦宁也早发现这情况了。只不过刚才进城时人多嘴杂,她不好问姚书棋。
现在进了城,一直往里走,眼见得周围没人了,她这才问道:“我今日到润州的事,你通知了知州大人吗?”
“通知了。”姚书棋道,“昨日收到消息,我便急急去了衙门,递了帖子进去,并告诉差役你今天到润州的事。差役拿着帖子进去,出来时说知州大人事忙,就不出来接待我了;您到润州的事他已知晓。”
杜锦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是从六品同知,在这州衙里的官阶仅次于从五品的知州,而且还是从京里翰林院出来的。按理说,昨日姚书棋去通知,知州再如何也该派个师爷之类的人接待他一下,不应该直接让差役说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他走;今天即便不来亲迎,他也应该派自己的师爷来迎。与她同级的同知、比她官阶低的判官、吏目等官吏,更应该来此亲迎才是。
然而城门口除了姚书棋,再没半个衙门里的人。
“这个曹鸿寿,与我有怨?”她问道。
姚书棋如果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去打听,那真是枉在她身边呆这么多年。
姚书棋暗自庆幸自己做了功课,一面道:“我派人去查了一下,发现他是京是那位工部陈主事的大舅子。”
“…”
这世界可真小。同时也诠释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两人说话就在陈氏的马车旁,陈氏心里担忧,忍不住掀起车帘问杜锦宁:“那位陈主事跟你有怨?你在这里办事他岂不是给你添堵?”
杜锦宁笑了起来,对陈氏解释道:“这位陈主事,是我老师的对手,后来老师因我而升官,他却被贬斥,所以对我心里有怨那是肯定的。不过娘您不用担心,不要说知州,便是知府、巡抚大人,要是胆敢阻挠我研究稻种,皇上二话不说就要让他们下课。”
朝堂上的事,陈氏完全不懂,姚书棋也隐约知道一些。至于“下课”两个字他们更是听不懂。不过他们对杜锦宁都有莫大的信心。听得杜锦宁这样说,知道会佛挡杀佛,大家便把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去。
第716章 憋闷
杜锦宁也不去衙门,直接跟着姚书棋去了新买的宅子。
这里的房价与京城比那是天壤之别,不过姚书棋知道家中人口不多,新买的宅子面积就跟京城差不多,连屋舍与开阔程度也极相似,让陈氏和杜锦宁感觉十分亲切。
姚书棋依着陈氏和杜锦宁的居住习惯,早已将正院和杜锦宁所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添置了新的家俱。
而最让杜锦宁满意和让跟来的御卫崩溃的是,姚书棋来之前被杜锦宁耳提面命过,她院子附近的树都被砍光了,不光大树被砍光,便是连茂密些的灌木都没有。
她现在所住的院子,三面被水面十分宽阔的池塘所环绕,剩下的一面则是光秃秃还没插秧的稻田。院子围墙上不知何时已种下了从京城运来的七八株爬藤月季。这些月季目前被剪了枝,但根茎粗大。可想而知等它们窜起枝来,爬上围墙,杜锦宁这院子会被这些带刺的植物保护得何等严密。
两个御卫看到这情形,满脸懵逼。
这让他们怎么护卫杜锦宁啊。
皇上曾给他们下过命令,只保护,不偷窥,免得引起杜锦宁的反感。所以杜锦宁的屋顶他们是不敢呆的。而不呆屋顶,这里方圆十来丈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他们的落脚和藏身之地。
“怎么办?”御卫乙问同伴。
御卫甲想了想,满脸无奈地道:“我去跟杜大人商量商量。”
本来他们是暗卫,就是在暗中保护人的。平时都不会出现在人前。唯有被保护者遇到危险时,他们才会出来震慑一番。却不想上次他们就被杜锦宁喝破了行藏,现在更是被逼得现出了原形。
他们奉皇帝的命令去保护或监视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御卫甲跳下大树,朝杜锦宁院里走去——这棵大树,离杜锦宁的院子极远,需得穿过一个弯弯曲曲极长的木桥,或是走过极长的蜿蜒田梗路,才能到达杜锦宁的院子。
因为视野开阔,御卫甲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并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杜锦宁。
杜锦宁正看着下人归置行李,听到这话,她走出来朝远处一瞧就笑了起来,转头表扬姚书棋:“这事办得好。”
姚书棋得意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知道有人保护自家少爷,他放着别的更好的宅子不买,特意选了这处宅子,还令人将几棵几十、上百年的大树都伐了。现在看来,他的这番心思真没白费。
见杜锦宁似乎早早就发现自己了,御卫甲充满了挫败感,因此走到杜锦宁面前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杜大人,皇上派我等来保护你。你现在这住处,连让我们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跟皇上交待。所以还请换个地方住。”他板着脸,语调里全是命令的口吻。
“哦?你确定是保护我,而不是关押我?”杜锦宁的神色淡淡的。
虽说赵晤是好意,有这两个御卫保护,她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但这不代表这两人能做自己的主子,对自己发号施令。
说白了,这两人既领了皇命,即便她对他们恶言相向,他们也得捏着鼻子拼了老命地保护她。
她可不惯着这些人。依着人的劣根性,她今天乖乖听话了,没准这两人就指手划脚,命令她按他们的意志行事。
果然,一听她这话,御卫甲的表情就有些尴尬。
“呃,杜大人说笑了,皇上自然是让我们保护您,而非关押您。”他倒能屈能伸,杜锦宁的态度稍一强硬,他就软了下去,拱手行礼,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杜锦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道:“你们无论是住在树上来还是躲在墙根,都风餐露宿的,太辛苦了。我选这院子居住,其实也是为你们好。我在府里时,只要把那座桥守住,就不会有危险。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太过紧张。我叫管家拔个院子给你们住着,你们平时轮流看着那座桥就成,稻田那边有我家护院看着。我出府的话,你们再暗中跟着,如何?”
御卫甲大感意外。
“您选这院子住,是为了我们?”他感动地问道。
做他们这一行的,出任务的时候真是万分辛苦。可从没人体恤他们。
当然,那些人没几个像杜锦宁这样能够知晓他们存在的。就算知道了,也装作不知。像杜锦宁这样正大光明地把他们从暗处拉出来,还将他们这皇宫暗卫当护院使唤的,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一部分的原因吧。”杜锦宁道。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防止这些人知道她的秘密。
叫了姚书棋安置好这两个御卫,杜锦宁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她洗了头洗了澡,吃过晚饭便歇下了。
骑了大半天的马,中午还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她即便年轻身体又好,也不大顶得住。
第二日起床,照例打了拳吃过早餐,姚书棋过来问道:“少爷要不要去衙门一趟?”
杜锦宁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去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