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心中也一直担心老人家的病情,却又不好多问,金全道去时三人,回来一人,而且脸色缓和了几分,显然是老人家应该暂时无虞了。

晚上安排了一顿清淡的晚宴。

因为有苏墨虞和李梦涵还在的缘故,金一佳没有和关允同席,关允和齐昂洋陪在金全道身边,金全道不说话,二人也只是低头吃饭了。

一顿饭就真正吃出了食不语的境界。齐昂洋家教也算严格,齐家就有食不语的家规,关家也有。关允不想还好,越想越是心惊,仔细回想他成长过程中老妈对他的严格约束,不管是过门不踩门槛的细节,还是吃饭时不说话不发出声响的食不语的规矩,无一处不彰显老妈不凡的出身,比起别家孩子从小打闹嬉笑吃饭,关家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是紧闭大门,端坐不动,悄声进餐。

小时候不觉得,关允只当是老妈事多,对他和小妹要求严格也是好事,有利于他和小妹以后的成材。现在越愈加佩服老妈的目光长远,规矩从小立,人品细节起,一个人的品行和修养,不在惊天动地的大事之上体现,而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时流露无遗。

换言之,一个人有没有规矩和修养,不在全身的珠光宝气或是名车名表,而在言谈举止。可惜的是,传统的礼节被所谓的文化运动冲击得七零八落,现在所谓的世家也好权贵也罢,真正懂得中华民族传统礼仪的却是少之又少。

曾经的礼仪之邦,现在国人在国外的形象却是粗俗无知和愚昧的代表,到底是谁之错?

饭后,金全道开口说道:“关允,你跟我来。”

金全道转身就走,关允起身,齐昂洋拍了拍关允的肩膀:“老丈人第一次训话,要小心应付,我是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哈哈,我去搞定李梦涵了。”

关允想劝齐昂洋几句什么,比如在善待苏墨虞……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别人的感情世界,外人毕竟只是看客,不身在其中,体会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多说无益。

金生丽水虽然不是金家的家宅,但从布局来看,金全道平常肯定也常来住,等关允一步迈入书房之后就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金生丽水是金全道常来的修身养性之处。

书房很大,有几个硕大无比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书,关允扫了一眼,大部分是儒家、道家和佛家的书,政治和历史类的倒是不多,由此可见,金全道来到金生丽水,就是要放下政治和世俗事务,专心研究形而上的理论。

不过,此时的金全道却没有形而上的心思,他径直坐到书桌后面宽大的沙发椅上,示意关允也坐,开门见山地说道:“关允,我见到容半山了。”

关允微微一惊,想起容半山曾托金一佳送字给金全道,再联想到他最终向金全道提亲成功,莫非是说老容头一直认为金一佳才是他的良配?再深入一想,老容头应该和金全道有私交,否则他不会特意送金全道题字。

关允没接金全道的话,他知道金全道还会有话向下说。

关允对金全道的感觉很复杂,既敬畏三分,又觉得他厚重如山的性格背后,总有不为人所知的深藏的秘密。当然,对于每一个世家掌门人来说,都会有深不可测的秘密,只是总让关允想不明白的是,老容头为什么宁肯题字送与金全道,也不送与容家?

“你身后有一个容头山……”金全道的目光深沉如水,直视关允的双眼,“身边有一个母邦芳和容小妹,你表面上出身平民之家,其实你比京城大多数世家子弟都出身高贵,而且谁也比不了你的是,你一人就是两大世家的支点……关允,虽说英雄莫问出处,你出生在乡下不假,但却不是身份卑微草间求活的蓬蒿人!”

“你是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

第314章 容半山的精心谋划

关允并不知道金全道为何和他再次谈论出身问题,和金全道的激动和兴奋相比,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静,仿佛所谓的上品和下品,或是世家和寒门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称谓罢了。

从小到大,老妈虽然规矩众多,要求甚严,但从来没有向关允灌输过所谓的上品和下品的区分,更没有告诉他世家和寒门的天壤之别,也正是在老妈的精心培养下,关允以出身寒门的卑微身份,却不管是礼仪、诗书还是才能以及个人品行,丝毫不比从小花钱无数请名师教导的世家子女差上分毫!

甚至在谦逊、平和和为他人着想等品德上,关允比大多傲慢的世家子女强上何止百倍。而且关允凭借自身实力考取京城大学,又在孔县浮沉一年,坚韧不拔百折不挠,以他现在的上升势头和人生积累,不必再多一个世家出身的身份,一样可以乘风破浪。

关允在老妈的影响下,在老容头的引导下,骨子里种下的是平民情怀,对于所谓的世家子弟的身份,并不在意。而此次京城之行,更是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世家宁有种乎的逆反思想,或许有一天会冲天而起,长成一棵足以影响国家大势的大树。

“金伯伯……”关允微一思忖,一脸平静地说道,“妈妈和小妹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容伯伯的身世,我也猜到了一些,但我姓关。”

关允的声音不大,也没有起承转合,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他姓关,一句话说出,金全道脸色顿时大为动容。

关允……好一个上品寒门的年轻人,只用一个姓关的回答就明确无误地表明了心迹,关成仁出身平民,他是关家后代,不管世家的母亲和小妹,也不管京城第一世家容家曾经的掌门人容半山,他只是一个姓关的农家子弟!

金全道心潮起伏,竟是险些一时心神失衡,第一次,他被关允这个波澜不惊的年轻人震憾了,也第一次以长辈爱惜晚辈的目光看向了关允,心中了除了喜爱,还是喜爱。

金全道之所以一上来就以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形容关允,也确实是他今天和容半山的见面,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三十年未见,故友重逢,在老人家的病床之前,当金全道再次见道纵使相逢应不识的容半山时,三十年的岁月呼啸而过,当年意气风发的容半山已经垂垂老矣,尤其是他微弯的腰和沧桑纵横的脸,见证了几十年颠沛流离的岁月风霜,他差一点老泪纵横,当场失态!

只是老人家卧病在床,不是他和容半山相认的场合,他只好强压心中的情怀,向容半山投去了饱含问询和大有深意的一瞥。只可惜,容半山只是回应了他一个淡如秋风的眼神,仿佛三十年的岁月,只是昨天和今天的间隔一般。

围绕老人家病床之前的,还有容家的容一水和容相连。相比金全道只是淡如秋风的眼神待遇,容一水和容相连身为容半山一母同胞的兄弟,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容半山甚至都没有多看容一水和容相连一眼,从容一水和容相连迫切却微有窘迫的表情让金全道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本他以为容半山题字中的一句——高歌一曲重上路——是指要重回京城,重新执掌容家,现在才知道,是另有所指。

容半山原本就没有打算认回容家,否则,他也不会对容一水和容相连视而不见,也更不会选择在老人家病床之前和容一水、容相连相见,显然在之前,容半山并没有先回容家和容一水、容相连见面。

金全道回想起容半山出京之前和容家一刀两断的传闻,又亲眼见到容一水和容相连与容半山面对面却不能相认的场景,他就愈加肯定,容半山此次进京,只为看望老人家而来,并非想要认回容家。

那么容半山的高歌一曲重上路又是何意?难道是……金全道心中蓦然一道亮光闪过,莫非容半山暗示要重新扶植一人,重新创建一个世家出来?

以容半山的不世才学,如果他真心扶植一人,在短短几十年之内再创立一个庞大的世家,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大有可能。

容半山想扶植谁?不言而喻,必是关允!

关允虽有一个平民的父亲,却有世家出身的母亲,而且他从小家教极严,一举一动符合世家子弟的规范,同时又有足够的官场智慧,他所欠缺的就是机遇,以容半山的不世才学再加上关允的天纵之才,哪怕不借助容家的势力和母邦芳身后世家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迅速地壮大成长。

但如果容半山真正想要扶植关允成为新兴的世家代表,也必须要有京城五大世家其中一两家的支持才行,否则,有可能在壮大之前,就会被几大世家的联手打压而夭折。

金家……就是容半山为关允的成长之路拉拢的第一个世家靠山!

至此,金全道才算猜透容半山的真正用心,心中说不出来是庆幸还是无奈,庆幸的是,金家接纳了关允,无奈的是,他精心钻研了多年的书籍,又在京城高官在坐,最终还是比不过流落民间并远离政治中心的容半山的智慧,容半山真是达到了学究天人的大成之境不成?

最后老人家的病情虽然没有转危为安,总算度过了危险期,但前景依然不很乐观,众人忧心忡忡地从病房出来之后,正在议论刚才的陌生老者是何人时,金全道才想起应该拉过容半山说上几句话,四下一看,容半山却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影。

再看容一水和容相连四下寻找的迫切神情,金全道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容半山此来京城,一为和故人见面,二为关允铺路,除此之外,认回容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以金全道回到金生丽水之后,一直琢磨怎样点醒关允,或是看关允是不是知道容半山的精心谋划,想来想去,他就以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来形容关允,想知道关允有没有跻身到世家豪门之列的雄心。

不想关允不为所动。

“关允,你是不是知道容半山当年为什么离京,又为什么三十年不回京城?”金全道不信关允不想知道容家的秘辛,也不信关允真的不想以世家子弟自居,“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母邦芳究竟出身哪个世家?”

“我是很想知道。”关允诚恳地说道,“不过我只想听容伯伯和我妈亲口说出来。”

一句话又堵住了金全道想要借机试探关允的路,金全道无奈地摇头一笑,好一个关允,有原则有立场,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么一想,他心中豁然开朗,不再试探关允对平民身世和世家出身的心态,决定暂时再瞒下他对容半山有意扶植关允发展壮大成为一支世家的猜测,上前拍了拍关允的肩膀说道:“你的想法很好,记住一点,以后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

“谢谢金伯伯教诲。”关允虽然没有猜透金全道找他谈话的出发点是什么,却又多少猜到和金全道见到了老容头有关。

“早些睡吧,再送你一句话,和你共勉。”金全道十分赏识地冲关允点点头,“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

回到房间,关允仍然沉浸在和金全道的对话之中,以金全道的身份,和他的一番长谈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有感而发,不过关允总感觉金全道的话意犹未尽,似乎该表达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也许是有所顾忌,最终没有把话说完。

不管了,关允已经习惯了身居上位者说话藏头露尾的风格,该他知道的真相,到时就会知道,人在官场,不去刻意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是基本素养。

金家客房众多,齐昂洋和苏墨虞住在西厢——李梦涵晚饭后回去了,还好,齐昂洋要到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关允则被安排在了东厢。

所谓东床快婿,正是此意。

关允的房间不小,干净、整洁又温暖如春,躲在宽大的双人床上,他一时难以入眠,明天就要返回黄梁了,京城之行接近了尾声,收获不少,遗憾也有不少,正是人生不会完美总有一丝缺憾的真实写照。

春节算是过完了,年后的黄梁局势,也该大开了,关允思前想后,慢慢困意袭来,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金家的客房都是平房,大门是对开的木门,很有古风,但相应的,开门的声音就吱吱作响。关允跳下床,来到门前,悄然拉开一条门缝,吱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差点吓他一跳,不由他自责不够淡定,又不是偷情,慌张什么?

门外是穿着睡衣的金一佳。

门一开,金一佳带着一股冷风就扑进了关允的怀中,她柔体如酥,温香如玉,上来就紧紧钩住了关允的脖子:“关允,我要送你一个天大的礼物。”

第315章 春梦无痕

关允冷不防被温香软玉扑满怀,怀中美人柔软宜人清香可人,他虽然累了一天,还是被瞬时点燃了火焰。

不过……等他正要拦腰抱起金一佳时,金一佳却娇艳红唇向前一送,双片甜美如酒的嘴唇就正正盖在了他的嘴上,耳边听到金一佳半醉半醒呓语一般的娇声:“先盖一个章,留个记号,从此宣告我对你的占领。”

关允哭笑不得:“这……就是你送我的天大的礼物?”

“是呀,你还想怎样?”金一佳瞪着一双无辜而天真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关允,“你以为我主动来献身?好呀你,原来你当我是这么随便的人。”

关允见过金一佳穿职业装时的职业丽人形象,也见过她穿休闲装时的青春女孩形象,独独没有见过她穿睡衣时的居家形象,一个女人的居家形象才是最动人最扰乱男人心的形象,毕竟其他外在的形象都是精装本,只有居家形象才是平装本。

而一个女人如果娶到家中,大部分时间面对的是平装本,平装本是否赏心悦目,才是一个聪明的男人的真正关注点。往往许多女人精装本时光彩照人,却只是化妆品和辅助衣物的作用,在平装本时就黯然失色了。

金一佳平装本时,多了三分可爱四分顽皮,尤其是小脸红润喜人,比精装本时更显风姿。再看她睡衣的衣领微开,露出香颈和优美的锁骨,而半遮半露云山雾照的山峰,露出了山脚下的一片洁白,再有梅花的暗香袭人,此情此景,不由关允不心思大动。

不过,金一佳的一句话,又让他激情退却了,是呀,一佳是一个好女孩,恪守传统美德,早就说过要留到新婚之夜了,他怎么还有偷情的想法,何况又是在金家?确实是不应该,关允就嘿嘿一笑:“没有,我就知道你是好女孩,我有耐心等……”

话未说完,金一佳的娇艳红唇又送到了嘴边,一副任君品尝的心甘情愿,关允猜到了金一佳的心思,体谅他身为男人的焦急和渴望,就来给他三分安慰,好让他安心。

安心就安心,关允一时兴起,弯腰抱起金一佳,将她扔到床上,俯身就压了上去,忽然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金一佳嘤咛一声:“快下去,别压在我身上,沉死了。”

关允嘿嘿一笑,翻身躺在床上,见金一佳花容如玉秀色可餐,就又想亲上一口,却被金一佳一把推开,金一佳咯咯一笑,跳下床,一看时间都晚上十点多了,不由花容失色,惊道:“不好,万一被妈妈发现就惨了,为了满足你的个人私欲,我的形象就会全毁了,臭关允,我恨你……”

关允无语,明明是金一佳主动送人上门,现在又成了他的不是,再有智慧再干练的女人,不讲理的时候也是让人无奈的女人,他只好主动承认了自己欲火焚身的错误,又悄悄送金一佳到门外,才算让金一佳又笑逐颜开。

等金一佳蹑手蹑脚沿走廊回到房间之后,关允重新躺回床上,才一闭眼就沉沉睡去。睡至半夜,恍惚中听到房门吱哑一响,迷迷糊糊中他还在想,是不是刚才送金一佳走的时候忘了锁门?门又被风吹开了?

半醒半醒之间,关允懒得起身去锁门,只顾继续埋头睡觉,却听到门又响了一声,似乎是又被风刮住了,估计是在做梦了,他翻了个身继续大睡时,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人。

不等他分清现实还是梦境时,身边人光滑而柔软的身子就贴了过来,关允本能地双手一推,入手之处是两座高耸、弹性十足的山峰,滑、弹、软,真实感十足,再伸手一探,怀中人儿未着寸缕,竟是赤身裸体地投怀送抱。

难道是金一佳去而复返?不应该,金一佳极有主见,她说过要留到处子之身到新婚之夜,她肯定做到,以关允的识人之明和对她的了解,金一佳绝不会自食其言,不是金一佳还能有谁对他投怀送抱?关允不是自恋狂,不会自大到认为他是虎躯一震就让无数女人俯首称臣的霸男。

肯定是一个梦了……关允一天下来斗智斗力,又累又乏,刚才又和金一佳缠绵了半天,实在是困乏之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就没有去想太多,只当是一个春梦罢了。

春梦一醒,就会了无痕……

怀中的人儿身躯滚烫,紧紧贴在关允的身上,先是笨拙地亲吻关允,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动手脱关允的衣服——关允穿了睡衣,想要脱下来也容易,转眼间他就被剥得只剩下内裤了。

似乎感觉到梦境也太真实了一些,再加上了关允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身体顿时就起了反应,怀中人儿动手去脱关允内裤的时候,手碰到了关允的尘根,如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而关允也被激起了男人的本能,翻身上马,就将怀中人儿压在了身下,双手乱摸,嘴也狠狠地亲在了她的唇上。

感受到怀中身体的真实,关允几乎疑心不是春梦而是真实的发生,他想醒来,却醒不来,想拒绝,却有心无力,而怀中人儿只迟疑了片刻,就又帮他脱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关允感觉就如即将跃马扬鞭的将军一样,马上就要势如破竹,横扫千军时……

等等,鼻中传来一股淡淡的樱花香气,让关允蓦然惊醒,他认识的女人当中,只有一人身上散发樱花之香——苏墨虞!

苏墨虞可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齐昂洋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根深蒂固的道德约束让关允即将破城而入时,终于大梦初醒,意识到他做的不是春梦,而是活生生的肉色生香的事实!

关允醒了,睁眼一看,被他压在身上的人儿正是满脸泪痕的苏墨虞!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关允一下翻身下马,见苏墨虞梨花带雨,眼神中既有痛苦又有迷茫,似乎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已经做好了承受他的冲击的准备,只是悲怆之中的绝望,让他为之蓦然心伤!

一瞬间想起苏墨虞说过的一句话:“我不信你和齐昂洋的兄弟情谊就这么好,有多少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关允此时再无一丝睡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苏墨虞因爱成恨,想要报复齐昂洋,而他,则成了她报复齐昂洋的工具。

如果他真和苏墨虞成就了好事,他以后怎么再和齐昂洋称兄道弟?尽管齐昂洋并不真的在意苏墨虞,但毕竟她自认是他的女人,而且又是发生在金家,在金全道刚答应了他的提亲之后,他却和别的女人在金家的东床之上偷情,真是非人哉!

一时间关允又气又怒,苏墨虞差点陷他于对不起金全道的信任和金一佳的爱的境地,又害得他差点做出和齐昂洋难以面对的糗事,她怎么能这样?她再恨齐昂洋也不能算计他拿他当枪。

“苏墨虞,请你马上离开!”关允脸色一沉,对床上玉体横陈的苏墨虞下了逐客令,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苏墨虞面色红润未退,也不知是激情所致,还是羞愧难当,她紧闭双眼,泪流不止,玉体在微亮的灯光下散发成熟而诱人的光泽,胸前的山峰在平躺时依然傲然而立,展现出惊人的弹性,她喃喃低语:“关允,求求你,要了我。”

关允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地熊熊燃烧了,按理说是个男人在如此美色当前任君采撷的当下,都会毫不犹豫扑了上去,先攻城掠地再说,以后怎么办是以后的事情,但关允就是关允,他如果没有自制力,没有凡事想得长远的考量,他早就一败涂地,一辈子终老孔县了,况且现在他是在金家的东床之上,况且苏墨虞发心不正,是想害他!

“好,你不走,我走!”关允懒得再和苏墨虞多说,万一他和苏墨虞赤裸相对的情景被人发现,先跳黄河后跳长江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他起身穿上衣服,就要下床。

“关允,你狠!”苏墨虞翻身下床,胡乱抱了衣服在胸前,留给关允一个曼妙美好的后背,她的右臀之上有一个纹身,竟是一片灿烂盛开的樱花。

苏墨虞穿好衣服,回身看了关允一眼,眼中全是绝望和不甘:“关允,你记住,你曾经有机会拯救一个女人的绝望,但你没有!”说完,她转身离去,门吱哑一响过后,就如春梦过后是秋风一样,一股凉意从门外吹进房间,让关允遍体生寒。

次日一早,关允和齐昂洋启程返回燕市,却不见了苏墨虞,齐昂洋说苏墨虞一早就独自离开了,也没说什么原因,显然齐昂洋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说到苏墨虞时,淡然如风,毫不在意。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关允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应付了过去。

金一佳依依不舍地送别关允,她俯在关允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我接到夏莱电话了,她说祝福我们。她还说,她留给你的一封信里,有她在进取学院搜集到的证据……”

第316章 无关风月的红颜知己

汽车由京城出发,一路南下,直奔燕市。关允和齐昂洋同乘一车,迎着晨日,踏上了返程之路。

阳光大好,万道金光洒满大地,虽是冬天,却给人生机勃勃之感。

阳光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北方的冬天虽然寒冷,但年一过,春天的脚步就近了。

没有严冬的严寒,就没有春回大地的喜悦。世间的事情向来如此,四季分明,才会真切地体会到春天的播种,夏天的生长,秋天的丰收和冬天的珍藏。

关允微眯了双眼,凝望窗外的原野,想起金全道并没有因为他撞坏了他的爱车奔驰而流露一丝不满,甚至提也没提,果然极有涵养。如果说齐全留给关允的印象是谦谦君子之风,那么金全道在他眼中,就如一名渊博的国学大师,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又宽容大度,有古人坦荡之风。

只是奇怪的是,在齐全身上还能感受到一丝刻意内敛的官威,在金全道身上关允自始至终没有察觉他有丝毫官威流露,而金全道无论身份地位和职务,都比齐全还要高上许多,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大成之境?

总结京城之行的收获,关允用八个大字形容就是——方寸之间,天地渐宽!

老容头没有联系上,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去,反正他说过该回去的时候自会回去,关允也就没有再多操心,只有金一佳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夏莱的信中,居然有她在进取学院搜集到的证据!

其实关允早就猜到夏莱手中必定有进取学院的铁证,否则她也不会被进取学院一路追杀,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但在夏莱醒来之后过了这么久,没见到进取学院的事件有突破性进展,就说明了一点,她的证据还没有引爆。

更说明了一点,她有证据在手,也一直没有告诉夏德长!

夏德长也真是可怜,被自己女儿瞒得这么死,说明在夏莱的心目中,夏德长已经失去了一位父亲应有的父德,夏莱宁肯不为自己申冤也不将证据提交到夏德长手中,可见她对夏德长是怎样的失望。

而她决定远飞美国,相信也是对李玉欢彻底失望了,这么一想,关允心中涌动的是深深的无奈,谁也选择不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但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归处,夏莱在美国,她一个人该承担多少悲伤和沉重。

夏莱送他的毛衣和信件,关允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在金一佳告诉他夏莱信件中有证据时,他也没有急着打开,还是静静地放到了后备箱中,想等回到黄梁之后再看……

京城之行有太多的事情在脑中涌动,需要他慢慢消化,而进取学院的事情他也掌握了大半的主动,夏莱的证据也算是雪中送炭,相信可以加剧郑天则的倒台进程。

而由京城之行和世家的接触,让关允心中对如何和黄梁三大宗姓相处更有了借鉴意义,在他的心中已经为黄梁三大宗姓的最终命运,设定了一个远景规划。

同时,在京城和世家子弟之间的冲突和矛盾隐患,让关允的理念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对他今后的成长,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

“关弟,别胡思乱想了,李梦涵是我的女人,你不许和我抢。”齐昂洋沉默了半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是李梦涵。

关允哑然失笑:“我对李梦涵没感觉,倒是我在想苏墨虞该怎么办?”

齐昂洋误会了关允的意思,哈哈一笑:“苏墨虞你想要,随便拿去算了,我不在乎。关弟,我是真的恋爱了,这辈子就爱李梦涵一个了。天下的女人,除了李梦涵之外,随便你喜欢哪一个,我都不会和你争。”

“苏墨虞昨天晚上……”关允犹豫一下,差点儿说出实情,忍了一忍,又咽了回去,“她昨天晚上没有找你?”

“真神了,这你也猜到了?”齐昂洋嘿嘿一笑,“找了,她摸到了我的房间,想要和我……我没同意,她哭着走了。我是有原则的男人,娶不了她,就不能毁了她的清白。我知道她的心思,这几天正好是她的危险期,说不定一次就珠胎暗结了,一次快乐,后患无穷。”

关允可是吓了一跳,幸亏他当时紧急刹车,否则激情难却之下,万一苏墨虞怀了他的后代,事情闹大了,他可就真的身败名裂了。想起老容头对他在女人问题上的教诲,他顿时出了一头冷汗,昨晚真是险之又险,差一点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开始着手黄梁投资的事情,这几天,我再休息休息,最近也够累的。”齐昂洋没有注意到关允的异样,更想不到苏墨虞昨晚还摸到了关允的房间,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苏墨虞身上了,“该收心了,女人是女人,事业是事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女人和事业,是男人的一对翅膀,缺一不可。”

关允笑笑,没再说话,心思就飘远了,他能理解苏墨虞的伤痛,但理解并不赞成他支持苏墨虞的做法,女人有时傻起来也真是让人无语。

早晨从京城出发,大概十点左右的时候,汽车抵达了燕市,关允不在燕市停留,送齐昂洋下了出站口,他和齐昂洋握手告别,不料在关允正要上车启程的时候,齐昂洋刚钻进汽车又跳了出来,手里举着电话,一脸焦急:“关允,墨虞出事了。”

“怎么了?”关允心头一沉。

“自杀未遂!”

“什么?”关允大吃一惊,心头一阵沉重和悲哀,脑中呼啸而过昨晚苏墨虞临走时的一句话——关允,你记住,你曾经有机会拯救一个女人的绝望,但你没有!

因爱成恨,因恨成伤,因伤成痴,苏墨虞这个女人,真让关允怕了。

关允和齐昂洋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墨虞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也是命大,吞了一瓶安眠药,在城角庄的寓所,一个人昏死过去,也正好房东前去收房租,见门没锁就推门进去了,一进门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苏墨虞。

医生说,再晚半个小时,苏墨虞就没命了。

房东现在还惊魂未定,说是给再多钱也不敢租给苏墨虞了,齐昂洋好说歹说算是支走了房东,一脸忧色地站在病房门前,不敢进去:“关弟,你替我看看她,事情都是由我引起,我没脸见她。”

“……”关允也不想去见苏墨虞,他也心中有疚,虽然从根本上讲他也是无辜的好人,但齐昂洋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不能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试试劝劝她,如果劝不了,昂洋,你……好自为之。”

“别呀关弟,这事儿你得帮我摆平,求你了,你不帮我,就真没人帮我了,我只有死路一条了。”齐昂洋紧紧抓住关允的手,“就当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成不?”

关允摇头苦笑:“我尽量劝她想开一些。”

现在齐昂洋才知道抓瞎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谁让他既不喜欢苏墨虞又不快刀斩乱麻,还非拿苏墨虞当挡箭牌?女人韶华易逝青春易老,耗不起时光。

不过说什么也没用了,关允推门进了病房,见苏墨虞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神情黯然,目光盯着天花板发呆。

洗尽铅华的苏墨虞脸色虽然难看,但天生丽质的她此时反倒多了真实,不再涂抹口红的嘴唇微微泛白,却平添了几分性感,再看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一样,如果她一直以素颜示人,齐昂洋未尝不会爱上她,只可惜世事总是阴错阳差,错过的缘份就永不再来。

“墨虞,你好些没有?”关允向前,轻轻替她盖了盖被子,见她的手露在外面,就抓住她的手准备放到被子里面,却被她一把抓住了。

苏墨虞的手冰凉,她十分用力,指甲都刺进了关允的肉里:“关允,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不值?”

“是。”关允实言相告,“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为情自杀是最傻的行为,想想父母和亲人,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只为一个人而活着。”

“我错了。”苏墨虞哭了,泪如泉涌,“关允,我醒来之后就后悔了,知道自己太傻了,太不值了,从现在开始,苏墨虞只为自己活着,不会再为齐昂洋流一滴泪。”

关允拿过纸巾替苏墨虞擦拭眼泪,她的泪是悔恨的泪,是新生的泪,一个人如果死过一次之后还不清醒的话,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谢谢你关允,从此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在最无助的时候,谁为一个女人擦泪,谁就是她心中最亲近的人。

关允吓了一跳,想说什么,苏墨虞又解释说道:“你不要多想,我不会再上你的床了,我就当你一辈子的苏姐,当你一辈子无关风月的红颜知己。”

苏墨虞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样:“从此以后,千山万水,我一路追随在你身后,不管你走到哪一步,都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啊?”关允大吃一惊,“此话怎讲?”

第317章 三个耳光动黄梁

从苏墨虞的病房出来,关允如释重负,拍了拍齐昂洋的肩膀:“幸不辱使命!”

齐昂洋一脸惊喜:“摆平了?”

“我是谁?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从此以后,苏墨虞不会再为你流一滴泪。”关允毫不客气地将功劳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入李门深如海,从此齐郎是路人,你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过去式了。”

“好,好,太好了。”齐昂洋连连搓手,“好兄弟,没说的,以后要是你和墨虞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放心,我会替你在一佳面前打掩护。”

“一边去,是包袱就往兄弟们身上背,有没有良心?”关允打了齐昂洋一拳,“以后等我需要政绩的时候,你记得帮我上几个项目就行了。”

“没问题,我不帮你谁帮你。”齐昂洋乐开了花,万一苏墨虞醒来后还赖着他,以死相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没想到这么棘手的难题让关允解决了,不由他不喜出望外,对关允手到擒来摆平女人的手段顿时高看了一眼。

“一言为定。”关允哈哈一笑,“记得,早晚还债。”

“去去去,就算没有墨虞的事情,我会不帮你?”齐昂洋心情大好,抱着关允的肩膀送他下楼,“行了,没说的,以后只要你需要,我这个当哥的绝对二话不说,冲锋在前。”

坐在返回燕市的车上,继续一路南下,关允心情沉静了许多。苏墨虞经此一难,从此人生态度大变,不再追求所谓一生一世的爱情,从此对爱情绝望。她在病床上向关允保证,以后她就是追随关允一生一世的红颜知己,不谈风月,只谈合作,不管关允走到哪里,她都会一路追随,为了关允的政绩而投资项目,只要关允需要,她必将追随到底。

关允也没有想到,苏墨虞的态度转变之大,让他震惊。应该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有意建立自己班底的意图,当然他也知道,一个政治人物想要成功,必须要有一个如臂使指的班底。

班底包括如刘宝家、雷镔力一样的兄弟,也需要经济上的助力,还需要李理一样的亲信,如果说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算是他的初步班底的话,那么苏墨虞的意外加入,等于是他的班底初具雏形了。

苏墨虞的经济实力究竟有多雄厚,关允不得而知,但从齐昂洋在黄梁投资非要拉上她的举动来推测,她必定身家不菲,岂不是说,他不辞辛苦地帮助齐昂洋和苏墨虞,算是好人有好报,捡到宝了?

关允不由一阵暗喜。

下午时分,汽车到了黄梁。关允去的时候开的是金一佳的车,回来的时候坐的是齐昂洋的车,按照约定,车送他到黄梁市委就会返回燕市。

下了高速,向西一拐,汽车就驶到了联合路上,不多时就到了光明大街的交叉口,向左一拐,前行不远,堵车了。

人群聚在一起,围在了路中央,将公路堵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机问关允:“关秘书,要不要绕过去?”

“这样吧小孟,你绕到市委,放下我的行李就回去。这里离市委不远了,我走过就行了。”关允下车,谢过司机,他安步当车,分开人群就挤了进去。

人群当中,一个衣衫褴褛年约30岁左右的光头男人蹲在地上,一脸倔强,双眼喷出怒火,流露出不甘和愤怒。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围着他指指点点,一人30岁左右,一人40岁出头,二人一身酒气,居高临下,趾高气扬。

出了什么事情?关允见光头男人身边倒着一辆推车,推车上是自制的炉子,炉子里烤着红薯,炉子倒在了地上,红薯散落了一地。推车旁边,是一辆挂着市委牌照的桑塔纳。

“大爷,怎么回事这是?”关允问身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

“小伙子,你不知道吧?唉,别提了。”老大爷一脸无奈,连连摇头,“这个卖红薯的叫楚朝晖,常年在这一带摆摊卖红薯,是个实诚人,从来不缺斤短两,老街坊都叫他红薯小楚,也时不时接济他一点儿,他家里有病人,就靠卖红薯给爱人治病,一年到头365天,一天也不歇着,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不今天过马路的时候,为了让一个追气球的小孩,挡了车的路,就被汽车撞翻了推车,车下的人,还非要他赔钱……”

老大爷一头花白头发,一脸气愤:“一看这车上就是当官的,上来就问小楚要什么暂住证,还要什么卫生许可证,这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一个卖红薯的?当官的天天大鱼大肉,小老百姓卖个红薯吃一口饭,就这么难?”

一番话说得关允心头无比沉重,京城之行,面对众多世家子弟的嚣张,想起黄武日吃法国菜喝十几年红酒的狂妄,再看眼前一个红薯摊也被揪翻的不公,他心中十分悲痛,难道敬爱的祖国可爱的母亲,连让自己孩子摆一个摊的宽容都没有?

爱民如子,为官者如果真能做到爱护百姓和自家孩子一样,天下绝对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