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出来的着急没有带钱包，把他送进急诊室后我才回到他车里取钱包，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入病房了，我正要进去看他，听到有医生叫秦斌的家属，我赶紧跑过去，医生让我跟他到办公室，我突然间有点紧张。
“你是秦斌什么人？”
“我，我是他同事”
“哦？”医生怀疑的看着我，不相信的表情，也是都10点多了，我穿着家居服外面披件外套，谁会相信是单纯的同事啊，不过他也没有揭穿我。
“他的胃病很严重，我怀疑是大面积胃溃疡，可能还有出血的症状，他之前是不是有过胃出血啊？”
“两年前，好像有过一次”我双手紧握在一起，直冒冷汗。
医生可能看我太紧张了，对我笑笑了。
“别太紧张，他没有呕吐的迹象，应该不会是大问题，明天安排他做个胃镜仔细检查一下，他现在有发烧的症状，我开了退烧的，但是退烧的药物可能会刺激他的胃，到后半夜他可能会比较疼，最好有人一直守着，弄个暖水袋或者帮他揉揉，疼痛会有所缓解”
我对医生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来到秦斌病房，看到他孤单的躺在床上，我觉得他越来越瘦了，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我忍住流泪的冲动走了过去。
我拧了毛巾轻轻的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珠，他整个人侧卧着，一只手紧紧压在胃上，不过不再发抖了，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水，我的心纠的生疼。
我坐在床上扶他躺在我身上，拉开他的手慢慢的帮他揉着胃，真的很凉，我不由颤了一下。
“医生说可能是溃疡，要明天做个胃镜仔细检查一下。”
“嗯”秦斌闭着眼，轻轻的答应着。
“秦斌，为什么你这么孤单呢，为什么你不能让自己快乐一些？”我带着哭腔问他。
他没有回答，把头深深的埋在我怀里，我感觉他的胃又抽紧了些，变得更硬了。
“是不是很疼，秦斌，疼你可以喊出来，喊出来会舒服一些，医生说退烧的药会刺激你的胃。”
“默默，你会离开我吗？”
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这时的秦斌就像个等待大人安抚的小孩儿，那么孤独，那么无助，我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乖乖的睡一会儿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可能药物有麻醉的效果，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我发现他的胃慢慢的变软了，也不再冰冷，我给他紧紧了被子，熟睡的时候，他的眉头都舒展开了，整个人也没有那种孤独的气息，很安静。我还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我妈哄着我睡觉一样，我的心变得很柔软。
一晚上秦斌睡得很安稳，我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半迷糊状态，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秦斌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盯着天花板发呆，这都什么事儿啊，然后翻身坐起来，这时秦斌看到秦斌买了早饭回来，我脸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你才是病人吧，这下糗大了”
秦斌笑着拍拍我的头“傻丫头，你昨天陪了我一晚上了，天快亮的时候我醒来才看到你处于半昏迷状态，呵呵”
我低着头红着脸，慢慢吃着早餐。
“我昨天睡得很好，默默，谢谢，自从爸妈去世之后，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我刚到GM的时候就听说秦斌的父母是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的，那时他大学还没毕业，我当时听了就特心疼。
“今天什么时候做胃镜啊，一会儿我去公司帮你请个假，你就别去了，咦，你怎么不吃啊？”
秦斌跟我并排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我“嗯，你帮我多请几天，这几天真的累了，趁机休息休息，11点左右做胃镜，做胃镜之前是不允许吃东西的”说着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吃完之后，拍拍手，站起来。
“现在还难受吗？你再躺会吧，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帮你去拿点日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你就在医院多呆几天，好好调养一下”。
秦斌很乖的点着头，把他家的钥匙给了我。我又嘱咐他几句就走了，我回去换了身衣服，又给秦斌带了些需要的东西送到医院，就开车去了公司。跟人事部给秦斌先请了5天假，顺便给自己请了半天，我准备上午偷偷溜走陪秦斌做胃镜，听说做完胃镜会比较辛苦。
手头上有个小项目耽误了一点时间，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秦斌刚好做完胃镜被两个护士扶着出来，他脸色苍白的厉害，冷汗直冒，一只手搭在胃部，很难受的样子，我赶紧从一个护士手里接过他，他看到我来了，眼里掩饰不住的喜悦，虚弱的对我摇摇头，把他扶到床上之后，我拿了毛巾帮他擦着头上的汗水。
“很难受吧，看你这样，我都觉得疼，我觉得你现在有种柔弱美”
他低低的笑着“你这是寒碜我呢？”
他拉过我的手“翘班？”
“嘿嘿，不算不算，我请了半天假的。”
他的手指很凉，我放在我手里帮他搓着，他就看着我笑，他的酒窝真好看，我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他笑的更欢了。
“秦斌，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他怔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
“就是这对梨花小酒窝”我大笑，他的脸红了一下，手指轻轻弹了我额头一下。
我看到他眼睛眯着，可能是有点累了，放在胃上的手一直没有拿开，我扶他躺好，把被子重新盖好。
“你睡会吧，医生说要10个小时之后才能吃东西，睡觉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他轻轻的点着头，把我手放在他的胃上，慢慢的揉着，胃稍微有点硬，有点凉，不过比昨天好很多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说“默默，你去吃点东西吧，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睡醒了再过来好了，我没事儿，乖…”他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到。
“嗯…行，我回去给你熬点粥什么的，一会儿帮你带过来，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护士，我走啦，你睡会儿…”
“默默，我怕你一声不响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那种感觉，真他
（十三)
我急着出来，是因为手机在包里不停的震动，昨天晚上手机就没电了，刚刚在办公室充好电，来医院的时候才开机，我预感是安昊，觉得在秦斌跟前接电话会别扭，我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我还没来得及回拨过去，手机就又开始震动。
“喂…”
“默默，你在哪儿呢，打你家里电话不接，手机关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安昊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听着安昊焦急的声音，我突然间觉得很对不起他。
“安昊，我没事儿，昨天，昨天秦斌住院了，我陪着他来着”。
有片刻沉默，然后安昊突然就挂了电话，我怔了一下，回拨过去，提示关机了！
我觉得有点儿委屈，这是第一次安昊挂我电话，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是这么直接的挂我电话，还是让我接受不了。
我在外面吃了个面就回家了，可能昨天太累了，我真的觉得困了，但是躺在床上却有没有半点儿睡意，我觉得今天安昊太奇怪了，就算他生气但也不会直接挂我电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我决定去他公司找找他。我没开车，直接打的去了他们公司，一进大厅就看到老刘“刘总，好久不见啊，安昊在吗？”
“安昊不是去西安了吗？你不知道？”老刘疑惑的看着我。
“啊？我给忘了，嘿嘿，最近脑子不太好使，那我先走了，您忙！”我心虚的赶紧溜了出来。出差了，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不过也是，自从我搬出来之后他就很少跟我交待他的行踪了，我打车到小区门口就下车了，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在小区里走着，这个小区的环境真好，小桥流水，额，哗啦啦，我记得我当时这样跟安昊说的时候，安昊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正想着感觉眼前的太阳被人挡住了，我正要绕开，就看见来人抓着我的手往旁边走，我抬头看到正是安昊。
我愣了一下，大脑有点短路。
“你不是在西安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知道我去了西安？你去我公司了？”
“嗯，想去找你来着，刚好碰到老刘，说是你去西安了，事情办完了？”
安昊没说话，掏了一支烟，点着，靠在树上抽着，也不搭理我，我觉得有点儿理亏，也没敢吱声。
“我昨天给你家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关机，今天一早我就开车回来了，我很害怕，默默，我怕你一生不响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那种感觉，真他妈的难受！”
我的身体颤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震撼，我以前认识的安昊，不管什么事儿从来都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安昊静静的靠在树上，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的，感觉一下子颓废了很多，我突然一把抱住了安昊，狠狠的吻上了安昊的嘴唇，安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热烈的回应我，安昊的嘴里有淡淡的烟香味儿，让我一时之间有点迷醉，过了很久我们才彼此分开，我大口的喘着气，安昊的呼吸也有点乱，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我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我们，我们上去吧”过了一会儿我红着脸说。
安昊宠溺的捏捏我的鼻子“这会儿知道害羞了，默默，原来你也挺热情的嘛”
我一拳就砸在他的肩膀上“你去死”
回到我那儿，安昊先去洗漱了一下，我简单煮了个面，他一会儿就扫了个底朝天，看来是真的饿坏了，吃完了，我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觉得我们好像突破了某种关系，感受到之前没有过的亲近，我不知道为啥自己会突然那么冲动，当时就觉得看到他为了我那么颓废特别激动，想着我的脸又红了。
“想什么呢？”他亲昵的抱着我，我觉得自从我的冲动行为之后，安昊就变得像现在这样腻歪了。
“干嘛啊？别总这么腻歪，咱，咱俩现在可是兄弟关系”我瞪着他说，想要挣出他的怀抱，但是未遂。
“兄弟？”安昊坏笑的挑眉问我。
我估计我的脸现在肯定能煮鸡蛋了，又红又烫。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脸皮怎么这么薄啊”安昊亲昵的捏了一下我的脸。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安昊说他得赶回西安去了，那边儿的人还被晾着呢，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个，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默默，答应我，永远不要一声不响的就消失，我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那里，“我这儿也是很脆弱的。”
我低低的点着头答应，心里觉得有点疼。
幸福的感觉
（十四）
我弄好粥到医院的时候，秦斌还在睡觉，我把保温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秦斌。
跟秦斌在一起总是让我很心疼，他孤独的时候，工作的时候，胃疼的时候，都让我觉得应该好好爱这个男人，让他幸福快乐。
跟安昊在一起，大部分时候是我被他宠着，就算他肚子疼的时候也很少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让我觉得心里有了依靠，很安心。
我不知道哪种才是真正的爱，秦斌是肯定要去波兰了，我要跟他过去吗？我突然间觉得很心烦，我拿了手机出去准备跟英子唠叨唠叨。
“妞？又心烦了？”英子一听我蔫蔫的声音，就知道我状态不好
“秦斌，要去波兰，他让我跟他一块儿去？”
“…安昊知道这事儿吗？”
“我没跟他说，我想着要是决定去再跟他说，要是决定不去，就没必要跟他说，免得让他心烦”
“默默，我觉得你不是爱情至上的主，起码为了爱情抛弃现在的一切，你做不到”
“英子，你说是不是爱得不够深啊？那些电视上不都是有那种吗？就是一个女的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背井离乡什么的，就是爱的死活来，离了彼此都活不了那种吗？”
“你丫是泡沫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着？那不现实，不现实知道吗？”
“那你为啥能为了阿亮远走他乡啊？”
阿亮是英子的男朋友。
我感觉英子的情绪有点不对了。
“英子，是不是你跟阿亮出什么事儿了？”我有点儿着急。
“默默，我觉得我们快分了，下周我回去，回去再跟你细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英子的声音突然有点儿哽咽。
“英子，来来啵一个”我说着我对着电话啄了一下，就听到电话对面大声爽朗的笑声
“默默，你丫跟安昊混着也快成流氓了，得了，我没事儿，还是说说你吧。”
“英子，跟安昊在一块儿的时候，我觉得我不够爱他，所以回来找秦斌，但是跟秦斌在一起我又觉得不够爱秦斌，要不咋这点都不能为他牺牲啊，你说我是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啊？”
“默默，那你想想，如果是安昊要你陪他去出国呢？”
我愣了一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如果是安昊呢，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陪他去，但是我第一反应没有排斥，我有点儿迷糊了。
英子没有等我的答复继续说“默默，爱情有时候没有绝对的界限，你心里觉得谁能给你幸福你就跟着谁，你不爱那个人，他绝对给你不了幸福的感觉。”
跟英子通完电话，我有点懵懂，幸福的感觉，秦斌跟我说，跟我在一起让他觉得很幸福，安昊跟我说，跟我在一起有家的感觉。他们知道自己的爱，那我呢，我跟谁在一起有幸福的感觉，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盯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我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到西安了？”我笑着问。
“嗯，到了，刚陪他们吃完饭，累死我了，来回开了1000公里，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你吃了吗？”
“还没，秦斌还没醒，我给他熬了点粥带到医院，我现在不饿，待会儿他起来再说吧”
我感觉安昊的呼吸停顿了一下，他可能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平静的跟他讨论秦斌。
“默默…”
“嗯？”
“我爱你…”
“…”
“默默？”
“你还在吗？”
“嗯，在，那个… 秦斌可能醒了，先挂了啊，晚上回家我给你短信”说着我就匆匆挂了电话，刚刚安昊说他爱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跳的厉害，像要跳出来一样。
我返回到病房的时候，秦斌已经醒了，看我进来，淡淡的看了我一样就盯着天花板发呆，我有点莫名其妙。
“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
秦斌看向我，拉着我的手坐在他身边，把头轻轻的靠在我肩膀上。
“默默，你幸福吗？跟我在一起幸福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那个，我熬了粥，我去问了医生，你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说是现在可以喝点稀的东西，我帮你盛一点”我躲闪着回答道。
“嗯，好，正好饿了，你也一起吃吧，吃完，你就早点回去，晚了我不放心。”
秦斌吃了一小碗就说饱了，我想着他才可以进食，也就没有再逼着他多吃，给他倒了杯热水，我就准备回家了。
“默默，明儿早过来接我一下，我出院，在这里呆着憋屈的慌。”
“明天周末，胃镜的报告也出来了，我来了看过之后再决定，你别跟小孩儿一样，乖…”
秦斌失笑的看着我，摸摸鼻子说“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儿行不。”
“那你别总生病行不”我瞪了他一眼“好啦，我走了，你好好躺着休息，到家了给你发短信,BYE。”
回到家，我先给秦斌发了条短信“安全到家，你乖乖的休息啊，明天我去看你。”
很快短信就有了提示音“嗯，你也早点休息。”
我洗澡出来准备给安昊打打电话，看到秦斌又发了一条。
“默默，你跟我打电话时候也会是那种很幸福的笑容吗？”
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按下熟悉的号码。
“宝贝，回来了？”
“嗯，你干嘛呢？”
“想你呢！”
“…”
“默默，今天我真高兴，真的！”
“我，我也高兴～”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安昊说他还得在西安呆两天，然后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说了晚安挂了电话。
我坐在床上发呆，想到今天主动吻了安昊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当时怎么会那么激动呢？还有英子说的幸福的感觉，我承认跟安昊在一起感觉要舒服一些，但是跟秦斌在一起总是会有心跳的感觉，有时候他的一个眼神就会让我忘了呼吸，我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