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不满地皱眉,不过秋愁客却说:“但是我却不能一直出现,这样的情况代表着有一种力量控制着你的情感。你无法真正的发挥出你的情感,你的无情与此也是有关系的。明明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却无法真正的动情去爱。可悲啊。”

胡悦说:“但我也看到了其他人,他们对我……”

秋愁客眼神划过一丝冷意,让胡悦无法继续说下去。他说:“这儿有你要的答案,但是却是残缺的,而残缺的原因这儿也有,但是你能找到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可记得这儿的情况?”

胡悦苦笑着摇头:“哪里来的记忆,我唯一的回忆便是这面镜子以及那湖中倒影,还有……”

秋愁客凑近他的耳边低语道:“你还记得什么?”

胡悦捂着自己的头,他说:“我还记得……云……”

秋愁客划过冰冷的笑意,他就像是套着一张人皮面具一样,但是面具却有了裂痕,他的声音也有所改变,越来越尖锐,他问道:“云?什么云?你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何还不记起来?”

胡悦倒退几步,他看着秋愁客,秋愁客虽然依然有着楚珏一样的容貌,但却让胡悦感觉恐怖,他张着嘴喘着气,说:“云……云是很重要的,但并非是云咒……”

秋愁客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他重要在那里?”

胡悦不支跪倒在地上,他说:“重要……因为它可以开启……”

秋愁客追问道:“开启什么?”

忽然从胡悦的额头出现了一个云字,他只觉得浑身像是气血逆流一样,那个云字透出了光亮,秋愁客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也就是在那个空隙,忽然画面出现了变化。

胡悦只觉得像是有一股力道把自己拽了出去。那股力道大的几乎把胡悦撕扯成两半。秋愁客见状连忙拉住了胡悦的手,他的脸上布满了裂痕,楚珏的摸样早就荡然无存,那种诡异怪诞的脸上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他一把拉住胡悦,发出让人耳膜刺穿般的声音,他吼道:“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你的秘密,快告诉我!告诉我之后你便可以安然长眠了,你只是一个承载者而已。”

胡悦只觉得他几乎要把他的手臂给扯断了。忽然只听到一声厉喝:“放手!”

那人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整个人都分裂而碎。胡悦只觉得这头的力道一松,那头马上便拖走了胡悦,胡悦只感觉到一阵刺痛,再睁眼自己已经被人脱离了美人榻,一般的身体选在半空,一只手被人拉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已经碎裂。

再抬头楚珏一脸怒色地等着他。胡悦转头看着虹翘,虹翘手里抱着琵琶连忙说:“不关我的事……是楚公子忽然冲了进来。”

胡悦抬头看着楚珏,开口道:“放手。我不想看到你。”

楚珏一时气结,但是却依然没有松手,这样的姿势胡悦自己也不舒服,他只能再说到:“你可否先让我站起来,我这样手和脚都酸。”

楚珏这才缓缓地放开了手。胡悦差一点落到了地上,楚珏连忙抱住他。胡悦站稳之后便推开了他。

他说:“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

楚珏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胡悦皱眉说:“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何时?”

楚珏倒是回答的毫不犹豫:“在我对你动情的时候。”

胡悦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说:“那可否请你取走?我觉得我和你已经没有瓜葛了。观情斋我也不会再住,你随时可以取回。”

楚珏说:“取不走了,它会一直在你的身上,因为那是我的一部分。和我的感情一样。至于观情斋,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胡悦垂下眼,他说:“你上次到底见到了什么?”

楚珏说:“我如果告诉你,你会有危险,因为这个会让你踏上不归路。”

胡悦不回答,他依然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在一旁的虹翘看了看两人,想了一下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依我看来,楚公子再有什么不是,依然是以胡公子你的安危为重,前面你一个人躺在榻上,嘴里都吐了鲜血,但是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只能用琵琶之音想要催你清醒。但是依然无效,如果不是楚公子……我真的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虹翘脸色还是一片惨白,楚珏却不说话,胡悦也不肯说。三人一片安静,虹翘刚要开口,胡悦摇了摇手说:“没事,我没事。他也没事。如果他像虹翘你这般触碰我,我可能会魂魄离散,但是他却先固定了我的魂魄,然后再拽,所以我没有任何的后遗症,此事已经解决了。”

楚珏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会被困在末那识镜中。”

胡悦微微皱眉道:“我过去进入过,并且安然出来了。”

楚珏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说:“你……那你……”

胡悦连忙否认说:“这次有其他的缘故,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情,你是知道的。”

楚珏苦笑着点头,虹翘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她在边上微微举手道:“能插一句话吗?”

胡悦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倒是笑了出来,他说:“翘儿可是要知道这镜子?”

虹翘点了点头,胡悦拍了拍袖子,恢复了过往的那种神色指了指楚珏说;“让他说,我累了。”说完他靠回塌上,解开腰间的酒就喝了起来,胡悦依然还很虚弱。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的确就像他说的一样,已经没事了。

楚珏见他这般,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回答道:“其实这名词乃是五代之后的说法,此镜过去便有,世人称它为心魔镜,而后又有了末那识镜这说法,意思便是佛教中八种心识中的第七识思识,太过复杂的言论姑娘未必能明了,则面镜子便是利用阴魂之力,让人进入幻界,而其中所反映的所有的内容都是自己的思想,有些思想是自己知道的,而有些思想则是自己不知道,却存在于自己脑中的。”

楚珏说到此处看了依然喝着酒,似乎也在听他说这些的胡悦一眼,他继续说道:“如果是没有情感之人,那么他便不会被迷惑,因为对他来说心无挂碍,而没有了挂念和执念,便没有了颠倒梦想。而退一步而言,越是有情之人,越是容易进入迷障,作茧自缚。”

虹翘似乎听懂了些,她点头道:“所以公子当初才会坚持不让我看镜子,因为……怕我困在里面?”

胡悦想要继续解释,但是楚珏却显得有些高兴,也有其他的情绪在里面,他搁着虹翘看着胡悦,胡悦虽然没看他,但是余光也扫到楚珏,随后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说:“哎,心镜,心境,如若要知道一些不可知的事情,只有去问自己的本心。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我说的没错吧,楚兄?”

楚珏看着胡悦,他说:“是,但我不会蠢到让自己冒如此大的危险。”

胡悦回嘴道:“正是因为上一次安然回来才会想到此法。”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便闭口不提,干脆闭上眼,装睡。

楚珏看着胡悦这样,也是无言以对,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些许的欢喜,他朝着虹翘说:“有劳姑娘了,如若不是姑娘及时用弦音相助,这个糊涂蛋就叫不回来了。救他性命的是姑娘,而非我。”

虹翘微微欠身说:“当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楚公子说得对,胡公子不该如此冒险,太鲁莽了。”

胡悦听到虹翘都在埋怨,艾艾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装睡。

楚珏看着他摇头,继续对虹翘说:“东方将白,我们就先行告退了。打扰虹翘姑娘实在是这个人太过任性。我在此给姑娘赔罪。”

说完便深深一拜,虹翘赶忙回礼,她要摇手道:“楚公子千万不要那么说,只要二位安然无事,我便放心了。”

说完此言,胡悦这才抬眼到:“要走你走,我留在翘儿这里便可。我累得根本挪不动。”说完又侧头闭目,这句话胡悦倒是没说错,他现在的确是气空力竭,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楚珏埋怨,让虹翘担心,这一刻可能已经昏睡过去了。

楚珏朝着虹翘微微点头示意,说完走到胡悦的榻前,迅速地点了胡悦的穴道,随后利落地伸手就把人给横抱了起来。胡悦也是吓了一跳。虹翘更是叫了出来,不过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脸绯红地看着两个人。

胡悦厉声道:“把我放下。”

楚珏当做没听到,朝着虹翘非常有礼地说:“那我们就告辞了,姑娘近日如果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千万不要动。切勿忘却。”

虹翘睁大着眼睛看着胡悦僵直地想挣扎,但又使不上力道,整个人挂在楚珏的身上,本就气力双竭,脸色更加难看了。

虹翘赶忙点头,说自己晓得了。楚珏说完便抱着胡悦往船舱外走,走了几步,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岸上。

此时路上已经有些早起的鱼贩,看到此番情景都目瞪口呆。

胡悦脸色难看的像是死人似地,他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你不觉得很丢人现眼吗?”

楚珏平淡地说:“你不是走不动了?我抱你回去就成,贤弟不必道谢。”

胡悦只觉得眼角不住得抽搐,在胡悦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楚珏依然是一脸正派,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丢脸的地方。朝着观情斋走去。

胡悦惨白的脸喃喃道:“羞煞人也,羞煞人也。我这段记忆也不要了,我自己走。我自己回去,楚珏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回去!”

不过至于胡悦是自己走回去的,还是一路被楚珏抱回去的。据鱼贩只说当时只看到了从船上跳下来两人,一人横抱着一人,还没看清楚是谁和谁,随后湖边便升起了一阵白雾。再也看不清四周了。等白雾消散两人已经不知道去向,至于之后如何也不知晓了。

第63章 生死符(一)

我见所思非所思,我见故人非故人。人是我非非我相,故人非故故何人。

“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贤弟你说是这样的吗?”

“呵呵,楚兄……说笑了,你是棋高一筹,我不过是计不如你。何错之有?”

“贤弟此言差矣,你只是身在庐山,不知真貌而已。”

“那得见庐山真貌的楚兄可否告之愚弟一二呢?”

“不能。”

“呵呵……”

“因为天机还未到。”

“天,天机何谓?”

“天机不可泄露……”

“呵呵……”

“贤弟不要老是冷笑,这样太煞气氛了。”

“呵呵,你可以回去了。”

“外头在下大雨呢,贤弟。”

“屋外有蓑衣,楚兄请自便。”

“那我们干脆赌一把,一局定输赢,我赢了我就留下来避雨,如果我输了……”

“楚兄不用回去,只要告诉我最后那人是谁便可。”

“好,一言为定。”

“落子无悔!”

一局入三更,无输赢,但却让楚珏又在观情斋内消磨了一夜。不得不说论心机,楚珏总让人有意想不到的一手,但有些问题却慢慢地在两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这让胡悦更加说不清道不明,因为如果是过去的他,这样的问题他必然甩袖而别,留一份书信便做全了礼数。甚至楚珏这如此关键时刻将他的军,几乎蛮横霸道地把他再‘抱’回观情斋。也许胡悦本应直接以他为棋子,去博那更深更重要的一弈。根本不会在乎对方的身家性命。

但,他没有走。原先得计策却也踌躇未定,留下的胡悦自己也尽量不去思考这些,因为心中空空如也,却似乎又有什么梗咽着。这样的情绪那么久以来,的确只有楚珏一人而已。

胡悦这几日也没时间思考太多关于这些事情,反倒是作词勤快了许多,送出去的字画也比往时多了不少,渐渐地攒了十来贯酒钱,全数还给了虹翘,用来支付前些日子虹翘垫付的银两。

虹翘也不推辞,她知道胡悦的脾气,虽然贪杯好酒,却自有一番傲骨。哪怕是和楚珏相交,除了住在观情斋,一切饮食起居,几乎都是靠自己。一贫如洗,穿着洗了又洗都褪了色的旧布袍子,也从未在黄白之物上对任何人有所强求,一切都靠自己能力去获得,有时候甚至还会接济一些日子凄苦的歌女。当然有些歌女娼妓自会送一些棉衣和日常用物,胡悦也是能还礼得尽量还礼。所以在众妓之间大家都知道,胡悦虽然如此穷困潦倒,却是一个清正的君子。所以虽然胡悦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也是穷困潦倒,但她们都娇滴滴地唤他一声“胡公子”。

虹翘想留胡悦用饭,胡悦说有事,不可久留。虹翘让小英准备了一些夏日所用的雄黄酒、菖蒲艾叶香囊等物作为端阳的礼物,又亲自递过一把折扇赠于胡悦。

胡悦笑着说:“端午到时暑气将胜,翘儿也要注意些身体。”

虹翘微微扇了扇香扇,她说:“住在船舫,就是夏日难熬了些,蚊虫难免,这不,都不敢开窗户,小英时不时就焚一些艾草,也熏一些药渣。但不见得好用。”

胡悦说:“这倒不难,等明日我再配一些新的香料与你,你拿去焚了,比烧那些药渣要有用处。”

说着饮完碗中的降暑乌梅茶,便起身拜别。虹翘赶忙起身,回了个万福。

胡悦背着褡裢,把虹翘给的东西塞了进去,手里提着一摊子雄黄酒,往另一处酒楼赶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人被轰了出来。和胡悦撞个满怀,差一点就把他的酒给撞落地了。

胡悦赶紧护着手里的酒坛,此时站在门口的小儿叉腰吆喝:“谁认识你啊。到别处胡说八道去。还自称什么铁断生死,我看啊,算命儿的就该多说好话,你再那么下去,这口饭也甭吃咯。”

胡悦面前是一个老者,老者衣服肮脏,满头白发,脸上头上都是污垢,胡悦伸手扶了一把他,老者抬头看了一眼胡悦,随后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他声音非常的沙哑低沉,他道:“你……我见过你,你也见过我。”

胡悦哦了一声,刚要开口询问,马上被小儿拉住,他说:“别别别,胡相公你千万别搭理他!这老头就是个浑儿,就知道赊账讨酒喝,这不几个月的饭钱酒钱都没付,掌柜子想要叫他给自家的独生子测个字。谁想到这老浑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净说些不吉利的丧气话!呸!”

胡悦说:“哦?”

小二又推了一把老者,老者颤颤悠悠地往后退去。胡悦又伸手相持。

老者侧头看着胡悦,说出了第二句话:“你一点都没变……那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啊。”

胡悦的眼神一沉,但是老者已经拄着手中的白布卦,往外头走去。胡悦喊了一句,却被小二拉进了酒家。

老者一边往外走,一边念道:“我见所思非所思,我见故人非故人。人是我非非我相,故人非故故何人?”

胡悦停下脚步,老者已经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市集中。

小二说:“胡相公今日怎么一人前来?楚爷呢?”

胡悦说:“他有他事,我今日是来找来你们这儿唱曲的梦灵姑娘。给她送曲来的。”

小二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他说:“梦灵姑娘啊……”

胡悦坐直身体,小儿站在边上凑近胡悦的耳边悄悄说:“不见了。”

胡悦问道:“梦灵姑娘一直都在此唱曲,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小二说:“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人了,但是……”

胡悦看着小二,小二见四周没人,继续说道:“据说她失踪的前些日子都会去打水。”

胡悦打开扇子,点了点桌子。小二给他沏茶后继续说:“的确奇怪,这儿不需要她做这些,但是每到夜里她都会拿着一个木桶去盛水,而之后的确也把水给打回来。但是有什么作用谁都不知道,只是那么古怪别人去为她,她也不说。之后干脆人都不见了。”

胡悦摇着扇子说:“但如果真有此事,官府衙门自然会介入,如今却没有一丝动静,可见此言非实也。”

小儿早预见胡悦会如此说,马上给胡悦下了最后一个猛料会去,他说:“话是如此,但最近传出了她的鬼魂索命之说!所以才有此一说法,但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衙门也不愿意接手。”

果真这一下彻底引起了胡悦的兴趣。但是就在胡悦想要细问,掌柜子却唤小儿去做活了。

小儿甩了甩肩上的白棉巾,朝着胡悦挤眉弄眼,胡悦朝他点了点头。他原本是要把词交予梦灵,但是梦灵突然失踪,那自然也送不出去了。

胡悦自顾自得饮酒,并开始回忆到底何时何地见过这个老算命先生。

当然,胡悦歪了歪嘴,看着酒楼内,忽然酒楼内传来了歌声。

这歌声一出来,酒店的人虽然没有听出什么异状,只当是流窜的歌女,但是胡悦却马上听出了这是梦灵的声音,但是,歌词他从未听过。

胡悦想要在这一唱三叹神凄楚般的曲中听出完整的内容,但是胡悦却发现她的词,连他这个写了那么多年曲词之人也听不出到底在唱什么。

胡悦一边点着手里的扇子,一边以手撑头,似是入迷。当胡悦想要倒酒的时候,忽然桌子的对面伸出了一双芊芊玉手,手里拿着酒壶,往胡悦的杯中注酒。

胡悦抬头一看,梦灵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朝着他芊芊微笑。

胡悦说:“姑娘久见了。”

梦灵没有回答,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胡悦,随后用手指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回字。

胡悦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但是这桌上的字却没有消息。

胡悦玩味地看了看那字,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他轻言道:“有趣。”

胡悦整整喝了大半日,直到夜深人静这才起身离开,他手里提着一坛酒,还不停拿随身的酒壶往嘴里灌酒。

路人见状只当是一个喝醉了的好酒狂生。胡悦摇摇晃晃,他抬头看了看天,好似要下大雨的样子,天本就闷热。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而他其实也有些不想回去。

胡悦自嘲一笑,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并不打算回去。

“你要去哪里?”

“避雨。”

胡悦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回答那人,但是身后却并没有人。

胡悦轻呵一声,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闷热的天气让人走不了几步,就汗流浃背。但是胡悦却丝毫没有任何闷热的感觉,反而有一阵一阵似有若无的微风从他背后吹来,吹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有一种怪异的寒意。

说冷,却并不冷,但是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黏腻感觉。

胡悦笔直往前,忽然看到了一口石井,而在他的记忆中这条路上并无水井,因为边上就是金水河的支流河道。

胡悦说:“真有鬼?”

“无鬼,也非人。”

依然是没有见到人,却只有听到声音。

胡悦驻足不前,他问:“那这口井又是什么目的?”

胡悦此言问出,却并没有之前那般的回答。胡悦继续说:“莫非梦灵姑娘是想要我自己下到井里看看?”

胡悦都道出此言,但是依然没有声音。

但是胡悦却知道已经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但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从身后这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浓重的血气。

胡悦不回头,那人也不动,面前的原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井却像是阻碍胡悦的去路似地。

胡悦觉得自己的脚上有些湿,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脚下,发现在他的脚边居然爬着一个人,这个人抓住了他的脚,他像是从水里刚刚上岸似地,湿透了的头发犹如水藻一般,看不清容貌,但是一双含恨的眼却死死地抬眼看着胡悦。

如果是普通人,也许这一吓也足矣吓得胆魄魂散,但胡悦虽是一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动静,但是却也微微地摇动了一下自己的脚。

趴在地上的人马上感受到了胡悦的动静,像是动物一般的往后缩去,与此同时身后笔直站立的那个人也有了动作,他朝着胡悦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的脖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的迅速,胡悦只有向边上闪躲的时机,而当他站稳之后一个移步,身后的人早就消失无踪了,但是胡悦明显感受到那一霎那,身后那人充满戾气和杀意。如果不是他的动作迅速,那一下没有躲过而是被抓住脖子,可能就再也没有逃开的机会了。

然而胡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迅捷身手而庆幸的机会,因为那口井里开始不停地冒出了水泡,翻涌的水不停地往外喷出。

这水却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胡悦往后退了退,身后的危机消失,但是胡悦却没有转身就跑,他发现在沿着水流,一块东西冲到了他的脚下。

胡悦用脚一踹,那块东西就被他踹到了半空,胡悦也随即跳起,在空中拿住那个东西,随后一个侧转,他直接跳过了那口古怪的井,等他落地,再回头,在没有什么人,连石井也消失了。

胡悦借助昏暗的光线。手里是一个类似龟板的东西,但是却非常的软,又很湿润。和普通的龟板完全不一样。

胡悦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好像他一定会拿到这个东西似地。随后更是笑道:“世人皆说麻烦事自找的,我倒觉得麻烦有的时候也挺会挑人的。”

随后他把那古怪的龟板塞进了褡裢,往观情斋赶。

回去等到的不是楚珏,而是玄冥子,玄冥子翘着脚,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地开坛取酒,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