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了噜,傻嗨好有爱心![心]
——背景有点像宁市的guardian流浪动物之家,是不是那?傻嗨我要去和你偶遇。
——傻hi最近都在做志愿者吗?好棒[可怜]
——放开那只猫,让我来!!
——我们夏哥就是和别的网红不一样,人家整天跑日韩泰旅游[doge]而夏哥都在做公益[doge]作为一个老残粉骄傲脸[doge]
……
清一色的全是在夸她诶,夏琋惬意地刷着微博,烈火见真金,逆境出英雄,说得不正是她么。
除去微博,夏琋还会精挑几张光影、画面都好到爆的合照传到朋友圈,顺便配点鸡汤文字撩拨加挑衅易臻。
比如,“火,只能把铁炼成钢,却无法把铁烧为灰烬。”
又比如,“没有坎坷的人生乃平淡之人生。”
还有,“歌德说,流水在碰到抵触的地方,才把它的活力解放。”
今晚,夏琋一如既往把发照片当日常。
选照片没有花掉她太多时间,只因这张相片她早已在微博试过水,评论里大片的“女神”“美哭”“求无水印当壁纸当头像”的赞美足以证明它的杀伤力。
照片里的夏琋,单手将一只小奶猫托到面前,隔空做嘟嘟嘴亲吻姿势,与此同时,她还弯着笑眼,睫羽微垂,神情里盈满爱意。
敲下一句“[心]他们睁开眼睛看世界啦”,发送。
她就不信易臻不会多看两眼?说不定还会暗搓搓保存下来。
操作着“沫小卿”在战场厮杀了一个多小时,夏琋退出游戏,开微信,全是阿猫阿狗杂七杂八的评论,偏偏没He。
她低估他了,这个人是真·沉得住气。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仍然只有那张“饼脸柴犬”不情不愿的图。
死人吗?
无趣。
夏琋把手机搁到一旁,架回双剑血洗战场。
接下来大半个月,完全康复的灰崽已经被俞悦接走,她心中再无牵挂,每天待在guardian的时间也更长了。
虽然没办法打心眼里喜欢上猫猫狗狗,但被狗舔多了,被猫挠多了总能习以为常。
“小奶家族”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作为实力奶娘,看着这些洁白的小云朵一天天长大,开始自己走动,滚来滚去,夏琋就觉得成就感满满。
而且,她发现,这个意外的安排,相反还给她带来了更多的盈利和名气。
每一次举着自拍杆直播自己的工作过程,夏琋都能挣到上千元的刷花和礼物。
她每周还会写一篇头条文章,流水账一样记录下当义工的见闻琐事,一晚上下来,就有几百块的打赏就流入私囊。
有两次,她还真碰到了慕名来找自己的粉丝,她们都笑眯眯承认,是为了见傻嗨本体才过来帮忙的。
虽然很讨厌易臻,但这样无疑给guardian带来了一小波免费的宣传推广。
不过她死都不会帮忙转发官博的领养消息的,照片太水了,直接拉低她本人的微博档次,而且,她对这个地方的感情还不至于厚重至此。
可无论如何,在其他义工面前,夏琋都能挺直腰杆昂首阔步了。
这就是网红效应,夏琋乐在其中,并引以为豪。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么长时间,她居然没在这里见过一次易臻。
一、次、都、没、有!
虽然吴莹聪说他经常来,但他的完美闪避,让夏琋找不到可趁之机。
Guardian官博的照片依然丑陋和尴尬,夏琋每天用自己的图片变相嘲讽加碾压。
她和易臻之间,注定有一场持久战。
没有人先低头,也没有人先开口。
这么耗着耗着,夏琋渐渐没了兴致,对Guardian是这样,对易臻亦然。
她都好久没录化妆视频了,下一次上新也迫在眉睫。
主次轻重,她应当分清。
找了个晚上,夏琋主动去问易臻这码子事。
Shahi宝宝:易老板,我想问问,我还要在那待多久?我们的账才能算一笔勾销?
对方很快给了她答复。
He:明天就不用去了。
夏琋诧异地猛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又或者是没有看清,她试探性发问:Shahi宝宝:第二个问题呢,也清算了?
He:嗯。
不是吧?就这么结束啦?
幸福来得太突然,夏琋有点懵逼,挨在椅子上,她一时半会竟不知该怎么回易臻。
彼时,易臻正在外地出差,有一场交流研讨会需要他参加。
他把手机放回小几,重新拿起手边的书,翻看。
不一会,酒店的电视荧幕转黑,他在晦暗里轻勾唇角,很好,她终于腻了。
夏琋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越想越不对头。
不应该啊……
贱男就这么放过她了?
还是说,他在跟她玩欲擒故纵?
夏琋又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He的微信,继而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再度空空如也,那张柴犬照片也不知所踪,不晓得是对她屏蔽,还是把她清好友了,又或者,只是删掉了那张图片。
——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像是完全被他从生活里剔除了一样,风过了无痕。
他怎么能这样!
她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夏琋想确认下易臻到底有没有把她删除,思索许久,最终还是选了个很普遍的方法,群发。
“我在清人,你也试试吧。复制我发的消息,找到微信里的设置,通用,群发助手,全选,粘贴复制的信息发送就行,谁发送失败,谁不再是你好友,一目了然,你再扔掉那些尸体就OK啦[可爱]”
夏琋一个字一个字输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内容早已编辑好,可她始终按不下发送键。这样的她,简直Low穿地心。
算了。
删或不删,又与她何干?
正要灭掉手机屏幕,上面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宁市某流浪动物安置机构遭人为纵火,多只流浪猫被烧死」
天呐!
夏琋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像被丢进了冰箱一样。
第16章
尽管在心里不断祈祷着“不是guardian不是guardian是别的是别的”,但点开新闻的那一刹那,夏琋还是怵目惊心。
仿佛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正中脑门。
……就是那。
根本不敢再点开大图细看,夏琋连滚带爬下床,捞上开衫,没化妆就奔出楼道。
夜色深深,她一路狂飙到Guardian,本是该好好看路的时段,她却把油门踩得比以往都猛。
动物之家地处郊区,附近居民并不多,但小范围的失火还是引来了一些村民的围观。
天空还残余着一些灰色浓烟,夏琋把车刹在猫区附近,往里走两步,就瞧见了一辆红色的消防车。
事发地点的火已经被扑灭,穿着荧光服的消防员和几个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把物品和笼子吃劲地往外搬运,转移到安全地带。
这个地方,白天还风和日暄,此刻已是乌烟瘴气、面目全非。
夏琋想拉住一个人问话,等真正拦下时却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心脏仿佛梗在了喉咙口,将她堵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哑巴。
紧接着,她看见了救命稻草,吴莹聪,她小小的,就像个小女孩,也在搬东西的队伍里。
她的脸上身上有许多黑灰,可能是自己无意抹上去的。若是平常看到,夏琋定会捧腹大笑,可今天不一样,她只觉得好难过,想哭。
夏琋小跑过去,揪住她袖子,没吭声。
吴莹聪看见她,还稍微愣了下,毕竟第一次见到这样不修边幅的夏琋,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的声音里也落满了倦怠的灰,黯而无力。
夏琋的鼻子一瞬间酸了个透:“我看到新闻了,我马上就过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吴莹聪摇头,又重复了一遍:“火已经灭掉了,没事了。”
她眼眶泛红,不知是熏的,还是在强忍泪水。
怎么会失火呢?不是有警报系统吗?哪些猫出事了?到底是谁放的火?那个肇事者呢?现在在哪?
……
夏琋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她清楚当前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只是松开了吴莹聪的臂膀,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了,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吴莹聪托稳臂弯里的纸箱子,往空处走。
夏琋拉好开衫,主动跑去房子里,想找机会搭把手。
一进门,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敢再动,猫咪休息间的左面边角,焦黑了很大一片。
小猫们平常用来玩闹的羽毛和小球,此刻散乱在各处,浸着漆黑的脏水。
夏琋都能想象出火舌吞噬时的画面,它们的惊慌恐惧,四处逃窜,痛苦翻滚,竭力求生。
本该是块安乐土的地方,现在一点都生气都没有了。
夏琋使劲揉着热乎乎的左眼,正打算跟着消防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打下手的地方。
突地,她想到一件事,又回身狂奔出去。
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泼墨一样,她再次找到在一边喝水休息的吴莹聪。
“我那些小奶猫呢。”她问。
吴莹聪诧然抬眼望她,继而拧起了矿泉水瓶,欲言又止。
夏琋毛骨悚然,猜到大概:“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吴莹聪搓额头,深知自己瞒不过她:“你自己去后面看看吧,不幸丧生的十只猫都在那,”她顿了顿:“……有他们。”
易臻从海市赶回宁市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
他彻夜未眠,风尘仆仆,甚至还没来得及向活动相关人员请假。
天蒙蒙灰,园区里已经有鸟雀的啁啾。
超乎寻常的平静,他给吴莹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
吴莹聪在猫区呆坐了一宿,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一见易臻,她拼尽老命憋回去的情绪,一下子就开了闸口。
到底是个小姑娘,平常再铁面无私,遭遇变故时仍然会不堪重负。
“易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泪水也不停流。
“不是你的错,”易臻递过去一包纸巾,眉心紧蹙往里走,他在案发地点环视了一圈,问:“那个人呢?”
“还在派出所,喻小实秦远他们几个都跟去了。”
“监控烧毁了吗?”
“没有,影像都保留下来了。”
“怎么作案的?”
“我还没来得及看,秦远给我发微信说是先点着奶猫的窝,正上方刚好有个空调,炸了一下,火势才大起来的,小猫和几只老猫没跑得掉,老陈听到警报再跑过去的时候,已经烧得挺厉害的了。今天正好轮到他夜巡,都在这两个多月了,真想不出是这种人,是我看走眼了。”
易臻停在那块焦黑的墙边,长久地凝视着:“我知道了。”
能联想到,刚刚满月、行动不便的幼儿们,特意被安置在铺着柔软褥子的藤编猫窝里,他们一定从未想过,这样温暖的地方却成了变态发泄罪恶的火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