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圣殿骑士都被‘圣子’俘获、杀死了。好在当时的圣殿骑士团团长雅克·德·莫莱有先见之明,早已将暗藏着‘上帝之殿’下落的裹尸布分割成四块,交同不同人保管。”
“他被‘圣子’抓获后,受尽严刑拷打,宁死不屈,并在临死前走了招绝妙的险棋,将‘上帝之殿’的秘密传给了‘圣子’意想不到的人——他的外甥、最虔诚的天主教徒基谢·德·博热伯爵。”
“莫莱告诉毫不知情的博热伯爵,教会已经被魔鬼的代言人‘圣子’所操纵,连教皇也不能相信;告诉他必须逃出法国,用生命来守护‘上帝之殿’中的耶稣圣躯,等待着‘最后的骑士’与新的圣母来临,重新复活耶稣。”
“就这样,对‘耶和华’忠心耿耿的基谢·德·博热逃过了‘圣子’的围追堵截,终身坚守在上帝死敌所建造的‘上帝之殿’里,为‘耶和华’的敌人守护着失落的神兵。呵呵,这算不算一个绝妙的讽刺呢?”
听到这儿,罗伯特方才恍然大悟。
敢情圣殿骑士团被剿灭之后,就连光照会也失去了“上帝之殿”的线索。要想重新找到“上帝之殿”,找到藏在殿中的耶稣尸骨与太古神兵,就必须找到被分成四份、下落不明的耶稣裹尸布。而这正是两千年来,“圣子”与“光照会”、“盘古”殊死争夺裹尸布的原因。
但那块裹尸布为何会成为梵高的画布?梵高又为何在这四块画布上绘制《最后一年》?难道梵高也是光照会的秘密成员,他在布上作画,除了指引光照会找到“上帝之殿”,还藏着其他隐秘?
果然又听露娜说道:“圣殿骑士全军覆没后,光照会一度分崩离析,经历了黑暗的中世纪,才重新崛起,迎来了牛顿、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天才盖世的领袖人物。为了重新找到‘上帝之殿’,他们四处寻找‘裹尸布’,达·芬奇甚至设计了绝妙的‘上帝之眼’,也就是你们所见过的‘伦敦之眼’。只要找齐裹尸布,就可将它作为导航图,启动摩天轮作为飞行器,自动抵达‘上帝之殿’。”
“除此之外,达·芬奇还设计了大量的高科技武器,牛顿甚至破译了《圣经》密码,精确地计算出几千年前险些毁灭地球的彗星,将在2012年重新撞向地球……在他们努力下,光照会迅速壮大,重新开始与‘圣子’抗衡。梵高找齐了四幅裹尸布,在上面作画,暗示着有关‘最后一年’的重要消息,但却不幸发疯自杀,裹尸布再度下落不明……”
罗伯特越听越奇,按他的说法,牛顿、达·芬奇、梵高……所有这些人类历史上超凡脱俗的天才,竟然都是外星人的混血后代!虽觉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一时又似乎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丁洛河想起玄小童的日记,想起那天在圣母百花大街教堂看见的那幅隐藏的壁画《众神的黄昏》,想起壁画中的米开朗基罗、达尔文、丘吉尔、希特勒……乃至圣母模样的玄小童与“撒旦”的自己……呼吸如窒,终于明白了所有一切。
人类的历史,就是人类在“半人半神”的外星混血带领下,反抗以“神族”自称的外星人殖民压迫的历史。而那幅预言了人类几千年历史的神秘壁画《众神的黄昏》,以及牛顿所解密的“圣经密码”,很可能源于某一个经由“黑洞之匣”穿越了时空的人。
就像他与玄小童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开始,试图拯救他们的命运,那个穿梭时空留下谶语的人,或许就是为了拯救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然而斗转星移,万物有序,宇宙的神秘秩序会因为这样的循环而改变吗?如果他是“撒旦”,她是“圣母”,如果经历了两千年,他们的命运依旧不能更改,那么所有的尝试又有什么意义?
他心痛如绞,头疼欲裂,越来越多的纷乱影像狂潮席卷,又宛如无数把尖刀从里到外将他撕成碎片,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踉跄着一把推开露娜,抱头发出痛苦的狂吼。
众人耳中“嗡”地一响,气血翻涌,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地摁在座椅上,无法动弹。就连整个机舱也被他的声浪震得猛烈摇晃起来。
机尾突然一沉,埋在冰雪中的机头重新翘起,机身沿着倾斜的坡面,朝着悬崖下缓缓滑去。
舱内惊呼四起,除了露娜与苏晴,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驾驶舱内的指示灯急速闪烁,驾驶员奋力地拉动方向杆与油门,想要操纵飞机转到右侧平缓的雪坡上,飞机上的所有机械与电子设备却仿佛全都不起作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身一点一点地朝后滑落。
“砰”的一声,轮子已经冲出了崖沿,舱底重重地碰在坚冰上。机身顿时失去了平衡,猛地倾斜,翻转着朝崖下坠落!
尖叫声中,左侧机翼画了一道圆弧,眼看就将与崖壁相撞。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失控的飞机忽然奇迹般的旋转上冲,呼啸着擦过雪山尖顶,飞向那轮金黄的圆月。没等众人缓过神,飞机又突然90度角急转而下,贴着那斜陡的雪峰狂飙俯冲。
众人东摇西摆,惊叫声也随着飞机上下跌宕,此起彼伏。只有丁洛河双脚生根似的紧紧钉在倾斜的舱板上,昂首狂吼。声浪越来越猛,时高时低,竟与飞机的轨迹、节奏完全契合。
罗伯特被震得耳膜欲破,烦闷窒息,心里闪过一个骇异的念头:“难道是这小子用声音控制飞机飞行?”
他见过有人能用意念操控物体的移动,但仅以吼声便能随心所欲地驾驭这么大的空客飞机……简直无法想象!
押送他的六位空乘人员与八位国际刑警全是光照会万里挑一的精英,个个身经百战,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特异能力,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也被丁洛河散出的无形气浪压迫得不能动弹,皮肤水波似的簌簌发抖,满脸都是惊惶、恐惧的神情。
当他的目光瞥向窗外时,更让人震骇的一幕出现了。
前方湛蓝的夜空就像平静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突然浮现出一轮炽白的光环,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很快就变成了直径约十几公里的巨型圆轮,挡住圆月,悬在冰雪皑皑的珠穆朗玛峰顶上。
飞机狂飙似的在雪峰间回旋穿梭,朝着那轮光环急速冲去。距离越来越近,光轮的强光也随之越来越耀眼,猛地朝外一鼓,炸散出万千道刺眼的金光。
罗伯特眼睛一酸,泪水直涌,依稀看见天摇地动,大片大片的冰层与岩石从山顶上迸裂、剥落,连着滔天喷涌的雪浪,朝下滚滚倾泻。巨大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机舱内丁洛河的怒吼与众人的惊呼,就连机身也仿佛被那澎湃的冲击波骤然朝外掀飞。
机舱猛烈地震动着,犹如惊涛骇浪里的小船,随时将要颠覆。众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恐惧达到了顶点。
接着又听“轰”的一声震响,飞机似乎撞入了水里,速度猛然减缓,在巨大的反撞力下,舷窗玻璃瞬间裂缝纹生,几欲炸裂。罗伯特的额头更重重地撞在前座椅背上,眼前一黑,什么也意识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听见惊呼声,心里一凛,睁开双眼。
机舱倾斜,舷窗外一半是灰蓝的湖水,一半是雪山与星空。飞机竟然不偏不倚,坠落在了雪山天湖的岸边。
天湖面积约有四、五平方公里,水面厚冰跌宕。湖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见岸边湖底密密麻麻地矗立着一排排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数以千计竖立着的棺材!
罗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往上望去,胸口像被人猛撞了一锤,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对面,巍巍峭拔、白雪皑皑的珠穆朗玛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从雪山群中拔地而起的巨大金字塔!
那座金字塔的大小与原来的山峰相若,高耸入云,气势磅礴,通体由淡金色的金属建成,光滑如镜,在月光下反射着奇异的绚光。金字塔的下半部分依旧埋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山体中,崩塌的冰川、冰塔填埋了周围的丘壑,一直绵延到他们所在的这座雪峰下方。
悬在“山顶”上的那轮巨大的白光也消失了,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星穹。但凝视眺望,隐约可以发现空中飘浮着一个直径约六公里的透明圆盘。它的边缘在月亮与金字塔的绚光辉映下,折射出淡淡的白光。
机舱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壮观诡异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丁洛河似已耗尽了所有力气,浑身布满青色的蛇鳞,倒在露娜的怀里,昏迷不醒。
“塞吉塔里亚斯探员,”露娜一边轻轻地抚摩着丁洛河的头发,一边夹起那张一美元的钞票,对着罗伯特莞尔一笑,“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通天塔!
原来在珠穆朗玛峰的山体里,竟一直封藏着《圣经》中所说的、高可通天的巴别塔!
这一幕和美元背面的图景多么相似啊!难道美元上所绘的“全视之眼”除了象征“神族”的统治,还暗示着悬浮在这座“巴别塔”上空的巨大圆盘?那么,这座圆盘又是什么呢?是远古外星人所遗留下的空中基地,还是如同司马台地底那艘伪装成“羽山”的超级飞碟?
罗伯特心如乱麻,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花了这么多力气带我们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考古观光吗?”
“亲爱的罗伯特,真高兴你现在还能保持幽默感。”露娜咯咯大笑,“我想你已经知道2012年,那颗曾经差点儿毁灭地球的彗星又要回来了。我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用各国的太空导弹合力将它撞偏;另一种就是坐上太空船到地球外度个假。如果是前一种选择,‘巴别塔’是发射太空武器的最佳基地;如果是后一种,鉴于埋在司马台地底的‘鲲鹏’已经毁灭,这艘‘全视之眼’飞碟就成了取代它的最好避难航班。无论哪一种选择,作为‘黄道十三星系长老’的血裔,你和苏小姐的水晶头骨都是启动基地与飞船的必备钥匙。”
长老血裔?水晶头骨?罗伯特这次的震惊更胜于前。难道她的意思是,他也是十三个外星长老的血裔,在他的头颅里已经有了一颗水晶头骨?
又听露娜问道:“你记不记得前年在南美洲发生的那场恐怖爆炸?你的头骨嵌入了十三块碎片,被迫在里约热内卢进行了紧急手术……”
“水晶头骨就是那时融入我脑袋的?”罗伯特心底大震,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两年来自己时常头疼,却又查不出任何原因了!
“是的,”露娜嫣然一笑,“水晶头骨只认特殊的DNA宿主,除了你的头颅,我一直没找到适合的存放之地,现在终于到了提取存款的时候了。”
罗伯特咬了咬牙,冷冷道:“原来你放了这么长的线,就是为了钓今天这条鱼,可惜各国的卫星一定已经发现珠穆朗玛峰的这次异常震动了,用不着几分钟,你就会成为全球通缉的头号重犯,就算你上得了通天塔,也无路可逃。”
露娜笑着说:“多谢关心。你知道通天塔上方的这轮‘全视之眼’飞碟有什么好处吗?它除了能屏蔽电磁波,以及扭曲周围光波实现‘隐形’之外,还能生成完全仿真的全息影像。换句话说,无论天上哪一颗卫星,过去、现在、未来所观测到的‘珠穆朗玛峰’山顶的影像都是完全一致的。要想看到你我现在看到的景象,除非攀上山顶,进入三公里范围之内。”
她顿了顿,柔声说:“三天后,这艘‘维珍’航班将被发现坠毁在喜马拉雅山下。飞机上残存的影像资料会证明你们与‘太岁’——或者称为‘圣子’——是殖民地球的外星人,需要对近来发生的所有恐怖灾难负责。而那时,‘盘古’、‘太岁’、的核心组织应该已经被各国政府扫荡得差不多了;‘耶和华’、‘耶稣’与‘玛利亚’的DNA也将被彻底摧毁,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而我,也将换一种身份,代替‘神族’来维持这来之不易的世界新秩序。”
“阿葵芮雅思小姐,你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实在是太让人佩服啦。”苏晴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聆听,此时才举起戴着钢銙的双手,鼓掌微笑,“以你这么高的智商,能否猜猜,为什么我明智是‘太岁’的陷阱,还要去伦敦参加拍卖?为什么我盗走油画后,不逃之夭夭,却留在原地束手就擒?又为什么要与塞吉塔里亚斯探员前去梵蒂冈,自投罗网?”
露娜笑吟吟地说:“我猜你一定是想去找玄道明,和‘太岁’一起联手来对付光照会。所以在你到达梵蒂冈之前,我才以洛河的行踪为诱饵,将玄道明调到了佛罗伦萨。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正乘着飞碟在西非的草原上徜徉。”
“阿葵芮雅思小姐,”苏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与她灼灼对视,“如果我不自投罗网,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军情六处、国际刑警与IMU的系统?怎能准确地分析出光照会在这些组织与各国政府中的潜伏名单?怎能让你相信Selina真的出卖了我,将她留在梵蒂冈?又怎能让你放心地带着我和罗伯特来到‘巴别塔’?”
“哦?”露娜心里陡然一凛,笑容却丝毫未改,“你是说Selina出卖你,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再转而将我出卖给玄道明?”
苏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猜,你选择这架可以上网、传输卫星信号、虚拟会议、全息投影……通讯能力超强的改装飞机,是为了将丁洛河水晶头骨中的信号放大到最强,搜索巴别塔的确切坐标。而巴别塔恰恰又是地球上最高、信号最强的发射塔。如果我不与你同乘此机,来到这里,又怎能将你在飞机中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此行发生的一切影像,全都经由巴别塔即时转播,发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又怎能向玄道明证实,Selina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露娜的脸色终于变了,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众人惊呼四起。
BBC新闻上正在播放的果然是机舱内的情景!
画面中,露娜正笑吟吟地握着丁洛河,侃侃而谈,说道:“几千年来,光照会遍布世界各地,渗透入各国政府与权贵门阀,控制着全球的政治与经济。翻开历史书,你可以发现它是人类第一个历史时期最强大国家的影子政府。人类的历史,就是它与‘神族’反复斗争的曲折过程……”
切换频道,NBC、ABC、CBS、NHK、ORT……几乎所有的卫星电视都在播放着同样的画面,就连全球大大小小的网站也全被这条同步传输的视频新闻占据了头条,Twitten、Facebook……等社交网络更是传疯了,每条新闻的转发、评论数都以万计。
露娜右手紧紧地握着遥控器,惊怒欲爆。她只道胜券在握,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戒备,想不到就是这么小小一点疏漏,竟导致乐极生悲,让这狡诈的中国女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苏晴明明被铐住了双手,究竟是如何从他们眼皮底下偷录了这一切,又经由飞机的通讯系统传播出去的?她来不及多想,起身喝道:“关闭飞机电源,切断所有通讯信号!”
苏晴嫣然一笑:“来不及了。视频是延时播放的,三分钟前就已经传输完毕了。最快一个小时内,‘太岁’与‘盘古’的飞碟就会抵达这里。最迟12个小时,中国、美国、法国、德国、俄国……也会根据我们所提供的名单,清除光照会安插的所有奸细,派遣最精锐的联合特种部队降临西藏。这将是有史以来,‘神族’、‘半人半神’与人类最紧密团结的一次并肩作战。”
看着周围众人满脸愤怒沮丧,却又无可奈何,罗伯特又惊又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才明白苏晴为何一直如此从容不迫。想到她应对之冷静,布局之深远,更是大感敬佩。
“漂亮!干得真漂亮!”露娜很快控制住了怒火,扬起眉梢,笑盈盈地拍着双手,“想不到苏正宇的女儿竟然比父亲出色了这么多,不愧是‘巨蟹星系’长老的嫡传血裔。可惜你忘记了一点,上帝不能重生,‘撒旦’却即将复活。只要丁洛河踏上通天塔,重登世界之巅,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那可未必。”苏晴摇着头微笑,“二十年前,丁洛河的‘前世’独孤洛既然能背弃你,下定决心与我们联手,还地球以和平,二十年后又为何不能?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孤注一掷,来做这场胜算不高的豪赌?”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像利剑似的刺入露娜的心里,让她瞬间又变了脸色。
露娜低下头凝视着怀中的丁洛河,眼眶中突然泪水盈凝,淡淡道:“苏小姐,你没有做过母亲,也没有像我这样地爱过一个人,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了心爱的人,你愿意付出什么。”
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站起身说:“如果我没猜错,高歌现在已经拿到了‘上帝之殿’中的神兵与耶稣头骨,那颗头骨想必已带着他和丽莎·苏格拉底来到了这儿。加上你我四位,以及你们身边的‘光照三矅’,我们已经有了十颗水晶头骨,虽然还不能完全启动‘全视之眼’与通天塔,但要想对付即将到来的玄道明、帝释天、里奥·阿波罗,那已经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