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叶灵的逃离,一场瘴雾毫无征兆地笼罩下来,将整个耶摩族困在了谷底,完全隔绝于世。

叶灵追了出去,她知道让动心的这个年轻男子,便是陆家堡的少堡主。而陆家堡和柳叶庄早已订下了婚约。可她不在乎。她将陆展鹏约出来,问他说:“我为了你,把族人都抛下了,你能为了我不和那柳小姐成亲吗?”

陆展鹏只是摇头。

叶灵急了,拉住他的衣角追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陆展鹏沉默了一下,回道:“叶姑娘误会了,在下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他看了看叶灵的脸色,放轻语调:“姑娘还是请回吧,莫让族里亲友担心。”说完,依旧是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误会。

这三年的相处,不过只是一个误会。

叶灵在冷风中独自站了一夜,她不甘心就那样放手。她在陆家堡附近寻了个住处,靠着耶摩族独绝于世的医术,慢慢的声名远播。

第三年春,陆堡主病重,遍寻天下名医无用。

叶灵不请自来,见到了久别一年的陆展鹏。她对他微笑,如同那一年社日节上的那个笑颜,说:“展鹏,我能让堡主醒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留在陆家堡。”

这个条件并不难,陆展鹏没有理由拒绝。而叶灵相信,只要她留下来,总有一天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迎娶她。

三天后,陆堡主醒过来。整个陆家堡愁云散尽,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可没过多久,大家开始发觉不对劲,陆堡主性情大变,言行举止和从前判若两人。陆展鹏起疑,质问叶灵用了什么,叶灵回他:“长命蛊。”话音落地,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她忘了痛,怔怔地看着暴怒的陆展鹏,看着他红着眼斥责她说:“被蛊物驱使,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父亲英雄一世,宁死也不愿这般苟活!”说完,胸膛急剧起伏着望了她好半天,他挥了挥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当天,叶灵被赶出了陆家堡。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陆展鹏一句,长命蛊是她们族人为自己保命之用,她用自己的血饲喂了十六年,而今,却为他划开皮肉拿了出来。

胸口取蛊的伤口还在痛,叶灵却有些麻木的没了感觉。

春日的阳光晃得她脑子发昏,叶灵浑浑噩噩的走回医舍,呆坐了三天,等到的是陆家堡向柳叶庄下聘的消息。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叶灵终是明白,陆展鹏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收拾好包袱来到了陆家堡门前,看着大箱大箱的聘礼从门内抬了出来,然后见到了陆展鹏。叶灵冲上去拦下他,告诉他自己准备回耶摩族去,至于陆堡主体内的长命蛊,没了她的饲喂,三年后自会死去。

那时的陆展鹏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叶灵只当他对她已无话可说。

她背过身去,绕到陆家堡后的小径往深谷里走,沿途郁郁葱葱,春-色盎然,在她眼中都是灰白的。

木然地往前走着,忽然间叶灵猛地停下了脚步,只见前方一道月白的身影落入她眼中。过了好半晌,当看见那人脚下的影子她才终于确定,站在对面的这个男子是人不是仙。

“你是耶摩族的人。”男子启唇问道,声色清润如泉水,悦耳之极。叶灵稍愣,点头:“是。”那人回眸轻瞥向她,便是满目春光,也抵不过此刻他唇角的清浅一笑。

叶灵看得有点走神。那人徐步走近她,衣袂翩飞如蝶,问她道:“如何施独情蛊,你可知道?”叶灵应道:“知道。”那人颌首:“很好。”将手中一物递于她的面前。

叶灵瞧着那个血红的玉球,惊诧的半晌没出声。独情蛊为天下奇蛊,早在百年前已经绝迹,没想到…她抬起眼,不禁多看了那人几眼,心中一个念想倏忽闪过,她激动地拼命捏住血玉球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平静地对他说道:“独情蛊施蛊前,必须用特殊的方法饲喂七日。”

那人点头:“交给你。自然,我不会让你白忙。你可以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叶灵冷嗤一声,暗想他也真敢许诺,半是玩笑半是怨气地道:“任何要求?我要你杀光柳叶庄的人,你也答应?”话语一出口,那人不以为然地笑道:“当然可以。七日后,我再来找你。”

叶灵大吃一惊,连忙唤住他:“喂!你是谁?”

“楼袭月。”

远远地飘来那人仿佛仙乐般的嗓音。

宁闯阎王殿,不见楼袭月。

叶灵站在原地一时慌了神。没待她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一把她无比熟悉的嗓音从天而降,带着无比的焦灼:

“叶灵!”

她猛地转回头,瞧见陆展鹏飞身落下,走近一把紧攥住了她,急道:“你先别回去。我听下人来报,说去耶摩族的那片林子被瘴气罩住了,前些日死了不少人。”

叶灵痴望着他,心底悸动不已。这份温柔关切,是不是他对她最后的赏赐?如果这次离去,他是否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不,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她含着泪走上去抱住了他,不顾陆展鹏陡然僵硬的身体,死死地抱住。

“展鹏,你是不是担心我了?怕我在瘴气林里出意外?”

陆展鹏沉默了许久许久,在她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耳中听见他道:“叶灵,我想明白了。我们…”

“嘘,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想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对吗?叶灵把手按在他胸口上,感受着里面强劲有力的跳动。只可惜这里的每一次心跳,都不是为了她。想到以后会有另一个女子这样抱着他听他的心跳声,叶灵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展鹏,别怪我…”音落,一枚藏在她指缝间的银针,狠狠地扎入了陆展鹏的身体。

陆展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手腕割破,殷红滚烫的鲜血浇在那只血玉球上…

三日之后,柳叶庄上下两百余口,无一生还。

三日之后,在去下聘的途中突然折返不见踪影的陆少堡主归来,怀里抱着一名女子。

陆展鹏唤她‘灵儿’,看向她的目光深情绻绻。

陆展鹏为了她反抗陆堡主,执意迎娶于她。

陆展鹏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将诋毁她是‘妖女’的几位前辈赶出了陆家堡。

陆展鹏为她做所有她想到,或者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叶灵的心却觉得越来越空,越来越空。不仅仅是因为她骗了楼袭月,根本没对他下独情蛊,怕他有朝一日知晓后报复她。更大的原因是,随着相处爱意加深,她渐渐无法忍受陆展鹏只是因为蛊毒才对她好,对她温柔。她为他付出的一切,最后却连他一丝真心真意都换不到。

这个念头,几乎把她逼疯。

成亲前,叶灵终于下定决心,不嫁。

可如今的陆展鹏,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她离开。中蛊毒后,他的性情变了许多,从前的温和谦逊都不见了。他急疯了把她关在屋里,极端到亲手逼她一口口喝下了软骨散。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个双目赤红的他,叶灵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她偷偷修书告知楼袭月,要解独情蛊必须要三生花,而解药只有她会配,要他来带她离开。

而后,她从喜堂上被劫走。靠在楼袭月的肩膀上,她回首望着面色煞白的陆展鹏,被他一身艳红的喜袍刺痛了眼。

天定没有的红线,被她自私的用蛊毒强行系在了两人之间,这注定要遭天谴。

叶灵回到她从前住的那处竹屋,一直担心经过这次事情,陆展鹏会和楼袭月正面对上。好在没多久,楼袭月带着一个双眼失明的少女出现在她门前时。

那少女有一双十分漂亮的大眼睛,茫然睁着蜷在楼袭月怀里,像小猫一样乖顺得让人生怜。叶灵不由也觉得,若真瞎了的确有点可惜。

趁此机会,作为解毒的条件,她让楼袭月答应绝不伤害陆展鹏。楼袭月很干脆地应下,叶灵总算松了口气。可接下来,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

楼袭月没有中独情蛊,他若不能爱人…叶灵明白,不仅仅是她自己,连陆展鹏都不能幸免。

然而几日下来,叶灵诧异地发现,楼袭月这种人也有舍不得的时候。她替那个叫唐絮的少女解毒时,楼袭月连一眼都不忍来瞧,却在唐絮痛昏过去后,走进屋内将她从玄冰床上抱起送回房间。他把人轻轻放在床上,一遍遍抚摸她的脸颊,如同她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叶灵完全放下心来。不用独情蛊,楼袭月已经爱上了别人。

而那人,也恰恰喜欢着他。

叶灵看得明白,很是羡慕,这种由心而生的甜蜜爱意,她注定求一辈子都求不到。到最后,她甚至不敢亲口告诉陆展鹏一声,他是中了独情蛊才喜欢上她的。

从认识到这两年,她对陆展鹏一直在骗,骗到连她自己都无法再承受下去。

而后发生的那些事,叶灵如今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者,是她选择了不去记忆。仿佛只要这样,陆展鹏被羞辱鞭打、被万人耻笑、被虐杀至死,都能被当成不曾发生。她的展鹏,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堡主,娶了柳家小姐,生儿育女,幸福美满的生活着。

叶灵大瞪着眼睛望着前方灰沉沉的虚空,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眼底光芒散尽。

在那永眠的黑暗中传来一声低语,似曾相识:

“叶灵,我想明白了。我们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写师父的最后一篇番外,呃,这文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吧,嘿嘿。

全文后记

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笑笑在我身旁躺着,哭得很是厉害。我侧头看向她,许久后,猛地撑坐起来。

师父!

我惶急地往四周看,哪里还有楼袭月的影子。我挣扎着下床,扑到房门前拉开。

“二嫂!”一个紫宸派弟子立在门边,初时瞧见我出现惊了一下,转而喜道:“你醒来!”我使劲拽着他,嘴唇哆嗦着:“师父,我师父呢…他在哪儿?”那人表情一滞,回道:“他,他被人带走了…二嫂!”

我推开他拼命地迈步往外跑。脚下的地面像波浪一样在摇晃,我只能扶着墙壁才能不倒下去。

我要去找楼袭月,找到他,找到他…

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找到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了。

“你要到哪儿去?”一道青色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路沉声质问道。我视线晃动不清,看不见是谁,只是伸手去推他:“让开,我要去找…”

“楼袭月已经死了。”

晴天霹雳般的一句话,我全身僵住。

那人见我没有回应,又重复了一遍:“二嫂,他已经死…”

“你胡说!”我尖声打断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像疯了般吼叫:“你胡说,师父不会死的,他不会,不会…”我背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视野里一片血红。身体像被掏空了,心脏都没了感觉。

“二嫂,笑笑在哭。”站在我身旁的那人说。片刻后,一人抱着笑笑放进了我怀里。我仿佛失去了灵魂,木木地看着哭红了小脸的笑笑,眼泪无声的滑落下去。

…“小絮,孩子的眼睛像你,嘴巴像我…”

我“啊!”的惨叫出声,俯身抱紧了笑笑,眼泪汹涌的仿佛一生的泪都会在这一刻流干。

师父死了。在我怀里,抱着我和笑笑,死了。

这世上我再没有师父。我的孩子叫苏笑,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父亲为她做过什么…

随后的几天,我终日浑浑噩噩的。除了抱住笑笑时,我就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回到紫宸派,是四天之后的事了。紧接着,便是莫飞下葬。

后来回想起那段时光,我都诧异自己竟然能熬过去。

莫飞葬在紫宸峰后山。入土为安后,所有的人都回去了,我独自跪在墓碑前没有起身。我有很多话想对莫飞说,可是心中苦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许久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随后一人将我猛地拽了起来。“二嫂!跟我到大殿去!”常与眼神慌乱的拉着我往回跑,什么都没再说。我跟他一起赶到殿内时,清远掌门让我到他身边去,然后指着跪在下方的罗青,满是悲恸地道:“唐絮,老夫对不起你们一家,教出了如此孽徒!”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远对望着我,深吸口气说下去:“方才在罗青房中,他们找到了这个。”他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我心头一跳,颤抖着接过打开了盒盖,呼吸霍然停住。

清远厉声问罗青道:“孽徒,除了私藏紫金丸,莫飞真是你害的不成?!”

罗青像痴了般跪在地上,嘴里呓语般说:“他其实可以不死的…”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癫狂吓人,冲清远掌门声声嘶喊:“谁叫你那么偏心!他明明都成家了,你却还想要他继承掌门之位!凭什么,他凭什么进密室,凭什么练紫霞秘笈,凭什么?!还有你!”罗青转脸看向我,双目赤红如血,“你,你去找楼袭月要三生花。有了三生花,苏莫飞就没事了。我藏这颗紫金丸还有什么用?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有什么用?他病一好,什么都还是他的。你说,你说他该不该死…”

“混蛋!”我冲上去,拼尽全力扇了他一巴掌,抓住他衣襟恨声道:“莫飞那么敬重你呀,大师兄,他不止一次对我说,你才是下一任掌门人。他从来从来没想过和你争。你为什么要害他?”

心痛得无法呼吸。

莫飞临死前,绝对不敢相信,这个他敬重信任了二十几年的大师兄,会在那一刻反手挥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那时一定很痛,一定很痛…

罗青表情如同死灰,神情呆滞的被人拖着带了下去。

清远掌门俯下身:“唐絮,老夫对不起…”我摇头打断他的话,声音空空的:“不是掌门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抢那朵三生花,没有遇见莫飞,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我仰起头,看向面前这张瞬间苍老了好多的脸,跪直身子,重重磕了个头:“多谢掌门还莫飞一个公道。”清远掌门慌忙搀住我,“不,不是老夫查到的。说来惭愧。是今早有人将一封信送到了老夫手里。”

信?我看着清远掌门取来那封信放在我手心,我忍不住十指发抖,当展开看见第一个字时,脑子一道白光闪过——

是赵单的字迹。

我使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那时楼袭月对赵单说的,就是这个吧?他怎么肯让自己的亲生骨肉,视自己为杀父仇人呢。

如果是这样,师父会不会,他会不会…心底悸动不已。我捏着信对清远掌门再磕了个头,说道:“求掌门让我下山。”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不相信楼袭月就那样死了。

我冲回房间去看一眼孩子,推开门时,意外地瞧见红叶抱住笑笑站在屋里。没待我开口,红叶先道:“你要去找楼袭月?”我点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去找,天涯海角,绝不放弃。

红叶看着我,目光激烈跳跃:“你休想将笑笑带走。”她看了一眼笑笑,“她是莫飞的孩子,一辈子都姓苏。”我回道:“我不会让笑笑知道,她亲生父亲是谁的。”楼袭月那时已经亲口承认,孩子叫苏笑。

“可是你要抛下她,去找那个人!”红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垂下雪白的发丝都在发颤:“唐絮,你若选择去找他,我就带笑笑走。”

胸口像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得我使劲抓住衣襟才能缓过气来。不,我不能让笑笑被带走…

“你把笑笑,还我。”我向她伸出手,被红叶闪身避开。她站在门边,轻拍着笑笑的后背对我说:“唐絮,你选择吧。”

选择,又是选择…

我闭上眼睛,窒息感压迫着胸口。许久后,我睁开眼望向红叶,平缓地道:“请你以后告诉笑笑,她的父亲是世上最好的人。是她娘没有福气,第一次选择的,不是他。”言罢,我旋身跑出了房间。

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做了选择。错就错在我没有坚定下去。可是以后不会了。无论结局怎样,这一次,我绝对不在半途逃开。

心中存了这个念想,我完全忘记了疲惫,不分昼夜的赶去天一教。

推开那扇大门,倘大的院内空寂如斯,没有半点人气。

我顾不得在乎那些,径直往楼袭月的房间冲去。心跳得怦怦加快,紧张到手心直冒汗。眼看着离房间越来越近,我几乎是用身体撞开的门,当抬眼看向屋内时,虽然有所预料,却还是失望地整个人杵在门口。

我慢慢迈步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内。房里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变,仿佛它的主人只是外出了片刻,下一瞬就会再回来。颤抖着手指摸过那些无比熟悉的桌椅摆设,我想要从它们的身上,触碰到一丝一毫楼袭月的气息。

我不放弃。想想也是,师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还守在这里。他一定是寻了个更安全的地方,一定是的。

我收回手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不意间落在床头,被枕边放着的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吸住了脚步。心跳突然加快,我走过去将它抱起,好半晌才将匣子打开。

原本已经干涸的泪水,溢出眼眶,滴落在匣内的东西上。

里面有一把锡兰刀,几张小孩的衣衫碎片,还有一件白衫。

我牵开那件白衫,手指抖得快要不行,视线被水汽氤氲着。衣袖处被我缝合的白色线头还在,针法现在看来依然是那么拙劣。

我呜咽着,把衣衫紧搂在怀里,如同要将它嵌入我的灵魂里,喉咙里发出悲鸣。

我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那么多的第一次,都给了楼袭月。却为何在后来,我把这些都忘了呢?只记得仇恨和欺骗,只记得怀疑和否定。

“小絮,如果能永远这么抱着你不放手,那该多好。”

“小絮,我想你了…”

“记住这些,小絮,记住我给予的,包括痛…”

“小絮,我在崖底找了两天两夜…”

“那以后,师父只看着小絮,只抱着小絮,只亲吻小絮一个人,好吗?”

“小絮,以后师父就只有你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又傻又笨的小絮。”

“小絮,我愿意用一切去换,你们母女的平安。”

“师父,师父…”我呢喃着流泪看向手中,心如千刀在割。

却在这时,房门突然大开。

“师父!”

我猛地抬起头,当瞥见出现在门口的那人时,心情从狂喜陡然跌落谷底。

“你怎么会来这里?”

董紫轩对我一笑道,“和你一样,来看楼袭月是不是真死了。”“出去。”我厉声道,“别脏了我师父的东西。”董紫轩听见,哈哈大笑:“唐絮,你若再叫他师父,可就白费了他一番心思。”

我悚然一惊,瞪着董紫轩一步步向我走来,蹙眉对我说:“唐絮,该不会是你和楼袭月合谋的吧?”他目光沉沉地逼近我,“叶灵说他活不久了,他为了躲避仇家,和你合演了这一出戏。”我站在原地没有避开,直望着那双带着媚气的眼眸。那一瞬,我宁愿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