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一个神第 54 章

朵芙琳突然不可自抑地狂笑起来，“我，我告诉你们原因，哈哈…不过你们不要吃惊哦。因为、因为，哈哈，真相真的很好笑…那是因为创世神一开始造人失败，创造出来的人完全不会动，就像植物一样，所以创世神才又创造出神格来弥补他们的不足…啊，后来那些人就不叫人，而被称之为神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哈…”

造人失败？

弥补不足？

罗可艰难地咽着口水。这个真相实在太惊人了。

难道说，这些被人族、海族、精灵族等各个族群所崇拜着的神族…其实是一群失败品？！

朵芙琳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收起笑容，讥嘲道：“怎么样？果然是很好笑吧？神一直自以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将所有的人类都践踏在脚底。其实呢？他们不过是一群需要人类的信仰才能生存的可怜虫罢了。一旦失去了神格…”她面容扭曲着，初见时的优雅从容已经彻底在她身上化为灰烬，“我们就又会变成一棵棵人形植物…”

在场四位神中，只有精灵神优雅和她一样是天生神族，一样是习惯于精灵对他的盲目崇拜，一样是自认为高人一等，所以也只有他收到了一样的冲击。

罗可踌躇着开口道：“这一些，会不会只是你的猜测？”

“我也希望这一些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它们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创世神亲口告诉我的。”她突然迈开步子，向罗可一步步地走去。

倏地，一道海蓝色的水幕从天而降，将她与他们隔成两边。

“海诺尔斯，你真的要对我出手吗？”朵芙琳停下脚步，抬起眸子，麻木而冷酷。

对于她的挑衅，海诺尔斯淡然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一点。”

“理智？我很理智…”她朝优雅轻轻一笑，仿佛猫看着爪下的老鼠，“只要精灵神把他的神格交出来就好了。”

罗可举手道：“等等。你刚才说神有了神格就能恢复，那你随便找一小块神格给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精灵神的神格？”

朵芙琳脸色微微一变。

脑海中的记忆瞬间翻腾，与创世神相遇的那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原来神格一旦离开身体，他就算是死亡了，就算我再创造出新的神格也没有用了。”创世神用神光不断地扫瞄着奥利威克尔的全身。

朵芙琳慌张地跪在地上，“为什么…你不是创世神吗？你应该是万能的啊！为什么不能救他？”

“这么说吧。神的身体就好像是个容器，其实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神所有的意识都是藏在神格里的，一旦神格完全离开了身体，那他的意识也就彻底毁灭，就算找回来也没用。那时候的神格只算是一颗拥有强大神力的晶矿罢了。”创世神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然后充满好奇道，“人类居然能够接受神格，并将它的力量收归己用，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嗯…看来人类果然是我创造出来最完美的产物…”

再后面的话，朵芙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耳朵旁边不断回旋的，就是那句…他的意识也就彻底毁灭…彻底毁灭…毁灭…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绝望地看着他。

创世神摇头道：“完全没有。意识一旦毁灭，是绝对不可能重生的。不过你若是想创造一个身体会动的小玩偶…精灵神的神格也许能帮的上忙。”

“既然，我们是失败品，你为什么还要创造我们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疯狂地大叫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他。

创世神摸了摸下巴道：“失败品？我从来不觉得是失败品啊。植物、动物、人类、神…只能说是不同的生命形态。虽然你们一开始有点小小的不顺利，但现在却是这世界上唯一永恒不死的生命，而且还拥有控制这世界各种元素和生物精神的超卓力量。难道这并不能让你满足吗？”

“满足？满足？哈哈…满足…”她双手紧紧地抓进土里，“奥利威克尔死了，被我亲手杀死，我还怎么满足？”

“嗯，关于这点…”创世神摸了摸鼻子，“可能是你们太习惯于无所不能的强大，而忘记了探寻自身的奥秘。从这点来说，人类要比你们进取得多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失魂落魄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奥利威克尔的脸。

“说实话，”创世神摸着下巴，“我到现在还觉得很奇怪，奥利威克尔的眼睛为什么是斗鸡眼呢？”

…

罗可看着一动不动，仿佛陷入回忆的朵芙琳，小声道：“她现在是…在发呆吗？”

优雅用更小声的声音道：“那我可不可以先逃走？”

“可以啊。”罗可笑眯眯地回答，“你一走，我立马让海诺尔斯撤掉结界，然后你们就去纠缠吧，我们等着看奥利威克尔醒过来和希望女神重逢，故事皆大欢喜结局。”

优雅乖乖地闭上嘴巴。

海诺尔斯突然开口道：“我觉得…她并不是真心想要精灵神的神格。”

优雅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难道你觉得她是没事逗我玩？”这一逗就是十七年，还真是好玩！！！

海诺尔斯寻思道：“她或许要的只是一个希望。”

“哈？”罗可和优雅面面相觑。

希望女神需要希望？

这个世界还真疯狂。

“一个可以奋斗的目标，一个看得到的希望…”海诺尔斯说完才发现他们两个表情怪异，“我只是这样猜测。”

罗可瞥了眼优雅，“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优雅撇撇嘴巴，“他说的话你几时觉得没道理过？”

罗可想了想，点点头，“也对。”

“你们…讨论好了没有？”

冰冷的女声将他们从小天地里拉回现实。

水幕不断地刷洗着朵芙琳漠然的脸，仿佛无数泪珠，将她从头淋到脚，“是把精灵神交给我？还是…统统都去死？”

蜜月旅行【十】

罗可侧头对优雅道：“听起来好像第一种划算点。”

优雅哭丧着脸，“海后大人，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难道你听不出我说得很认真吗？第一种牺牲你一个，第二种牺牲我们三个…数学题你会吧？”

优雅道：“那有没有一个都不牺牲的方案？”

罗可撞了他一下，“那你去问问看。”

优雅后退两步，躲到海诺尔斯的身后去了。

海诺尔斯从刚刚就一直望着朵芙琳，蔚蓝眼眸中的疑惑慢慢逝去，转而清明。

朵芙琳也不屈不挠地回望着他，似乎想比拼究竟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罗可郁闷地挠墙。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在挑衅准备决斗，而像是深情凝望啊。

“其实，就算有了精灵神神格…也没用吧。”海诺尔斯开口的答案把罗可和优雅都吓了一跳。

朵芙琳瞥了呆呆的优雅一眼，又看向他，“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从我们进来开始，你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精灵神身上。”海诺尔斯轻缓道，“比起他，你似乎更在意…得到海神神格的我和罗可。”

“呵呵，你错了。”朵芙琳嘴角微翘，“我在意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拥有奥利威克尔的海神神格，而是因为…你们站在一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刺眼。”

优雅低喃道：“吃醋？”

罗可头也不回，直接屈膝往后踹。

“知道我为什么要赶艾丽走吗？”

有内幕？

罗可和优雅的脑袋同时往前凑了凑。

“因为我讨厌看到精灵王总是围着她转的样子。”

罗可不禁叹道：“你嫉妒的范围挺宽的。”

朵芙琳不理她的讽刺，转头看海诺尔斯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她微微一笑，犹如一朵抹了毒的玫瑰，风情万种，却散发出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毒气。

“我决定…神格我要！”她右手平伸，食指直指罗可的额头，“她的命，我也要！”

原本如珠帘般的绵绵细流蓦然激荡！

如汹涌瀑布，如倾盆暴雨，愤怒地冲击地板，水花飞溅，好似喷泉！

朵芙琳低头望着自己被打湿的裙摆，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你这算是被激怒了吗？”

海诺尔斯的身影突然穿过怒流，站在她身前不足一米处，“你究竟要什么？”

朵芙琳缓缓抬起头，白瓷般细腻光洁的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四周突然陷入黑暗。

奔腾的水声好像被剪刀一刀两段似的，消失得毫无预兆。

罗可紧张地想支起结界，但努力了三四次，仍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触目所及，仍是全全然的黑暗。

她甚至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海诺尔斯…”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得很远，消失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回音，犹如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

“优雅？”

她明明嘴巴动得很快，但传出去的速度却是那样慢悠悠。

罗可不敢再开口。

那种只有天地间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声音实在太恐怖了。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只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又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遗弃在一个谁都看不见也谁都不会来的角落…没有光明，看不到未来，没有声音，听不到动静…

她想要哭，想要发泄，却发现自己竟然流不出眼泪。又或者她早已泪流满面，但她却感觉不到她的脸在哪里。

恐惧、绝望、痛苦、迷茫、无助、空虚、孤独…各种负面情绪像摔碎的琉璃杯，在她胸腔里一片片地破裂开来，将她割得满身是伤，却感觉不到疼痛。

“海诺尔斯…海诺尔斯…海诺尔斯…”

她不停地呼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不安和孤寂统统宣泄出来。

脑海中的意识在渐渐弱下去。她分明感到了一种昏沉，好像要陷入沉睡永远也醒不过来。

难道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

她是要死了吧？

对了，刚刚…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像很多很多事情正在记忆中抹去？

难以抗拒的疲惫一波波地袭击着她仅存的意识。

她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看’着前方。

黑暗中，有一抹蓝色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她精神微微一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抹比天空更加澄澈的海蓝。

海蓝。

海…

海诺尔斯…

罗可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被猛地破除！刺眼的橘光与水蓝纠缠在一处，极速的飞旋，让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

“你没事？太好了。”优雅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被橘黄色的雾气包裹在半空。

罗可手指微动，一人大小的水蓝泡沫立刻将她从橘黄的雾气中隔离。

优雅抬头看着她驾着泡沫慢慢飘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她不是陷入黑暗了吗？怎么一转眼，自己就飘到半空中去了。

“你刚才中了希望女神的绝招——绝望之渊。除非意志极顽强之人，不然都会陷在绝望的幻境中，不知不觉地死去。”优雅见她脸色不大好，立刻恭维道，“当然这种招数对于伟大的海后来说，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罗可斜眼看他，“那你怎么没事？”

“我跑得快。”

“…居然不拉我一起跑。”她恨恨地瞪着他。

如果不是那抹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蓝色，她现在可能已经死掉了。毕竟，死亡的感觉曾经离她那么那么近，近到连忽略也不能。

橘黄和水蓝的飞旋徐徐慢了下来，最后分落在大殿两头。

罗可毫不犹豫地扑向水蓝处。

海诺尔斯低着头，大滴的汗珠正从额头滑落，那双澄净的蓝眸竟泛着妖异的草绿色，就好像被刚刚的橘色污染了一般。

“没事吧？”罗可伸手扶住他。一触手，才发现他的肌肤竟又湿又冷。

海诺尔斯的眸子慢慢动了动。

犹如退潮般，眼眸中的黄色一点一点地退去，恢复纯粹的蔚蓝。

“没事。”他声音低哑，却异常坚定。

罗可松了口气，转头朝朵芙琳望去，却见她僵硬地站着，双脚微微岔开。她的右手握成拳头，很紧。

当罗可的目光与她相对时，她笑了，苍凉却满足，“我输了。”

看着她，罗可的恻隐之心按耐不住地大动，“呃，希望女神，你…”

“我不是希望女神…”她脸上绽放开一抹微笑，静静地看向她，以罗可从未见过的温柔，“人类总是向我祈求希望…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朵芙琳转过头，看着后殿的方向，缓缓叹出口气，身体轻轻地向后倒去。

如蚕丝般细长的长发在空中乱舞，织成一张不规则的网，网住她微动的双唇。“其实…我只是想让他多看我几眼，多陪陪我…”

“…当海神，实在太忙了…”

她摔在地上，攥紧的拳头像散了架的架子，骨节轻轻松开。

橘黄色的神格碎片从指间滑下来，落在地上，犹如曾经破碎的希望和真心。

泪水从罗可眼眶中滚落。

其实，早在海神失去神格的那刻开始，希望女神就已经不是希望女神了吧？

想夺取精灵神的神格也好，杀死她和海诺尔斯也好…都只是她逃避的借口而已。

她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是杀死自己。

那个亲手杀了奥利威克尔，杀了她爱人的自己。

海诺尔斯无声地从身后环住罗可颤动的双肩。

“她为什么不要精灵神的神格了呢？”罗可突然有点懊悔，也许她刚才应该说服朵芙琳接受精灵神的大部分神格，而不是一味得敌视她。

“也许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楞了一下，看着碎了一地的橘黄神格，若有所悟。

无论朵芙琳和奥利威克尔的爱情故事多么的感人肺腑，对于精灵国来说，米莉的死都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至少精灵国又将恢复到原来的生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