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闻新婚夫妇临近黄昏才起,而后进宫见了荣帝,再回府又是夜里。
阮婉再次扑空。
几日后才见到宋嫣儿,红光满面,言笑晏晏,夫妻二人要多甜蜜有多甜蜜。阮婉就心向往之,眼巴巴得跑去要同宋嫣儿谈天说地。
大凡此种时候,邵文槿都会恰到好处出现,李朝晖其实感激。
…
日子一晃过去十余日,入得三月,草长莺飞,长风的春意才真正显露出来。
十余日间,宋嫣儿见的少,某人倒是来拜访频频,“阮少卿~”盈盈笑容,就似从唇畔漫了出来、
阮婉闹心,“李少衍,你来做什么?”
有人笑容不减,“没事,就是来看看少卿而已。”
“本侯担不起。”有多远躲多远。
翌日,“阮少卿,你真不觉得我们长得挂像吗?”
阮婉便是一肚子火气,“我同他都比同你像!”偶然路过的邵文槿就莫名得很,李少衍便也热情地同邵文槿打了声招呼,又黏了上去。
到了第三日上头,“阮少卿,你娘亲是何方人士?”
“想知道就问我娘去。”
“伯母现在何处?”
“过世了。”
李少衍却不由怔住。
直至第十日上头,“阮少卿,你还有几日便要走了,怎么还对本殿这般偏见,日后再难见上一面,委实让人怀念啊!”
掩袖而泣,好似不舍得很。
哭哭哭,挤出两滴眼泪来试试,阮婉没好气。
有人果真没挤出来。
阮婉嘴角一耷,“挤不出来就别挤了,慎得慌。”
李少衍就哈哈大笑。
由得如此,时日过得也快,转眼到了三月,送亲队伍便要启程返回南顺京中。宋嫣儿同李朝晖来送,有人依依不舍,但公主嫁入长风,就需顾忌更多,阮婉唯有俯身鞠躬,“公主多保重。”
身后的邵文槿和姜颂其等人就随之拜别。
宋嫣儿再忍不住眼中氤氲,阮婉知晓久呆只会更甚,便起身上了马车。
同来的禁军留了半数在长风护卫,其余的便要跟随邵文槿回南顺。
车轮辘轳,掀起的扬尘就在光阴下轻舞。
阮婉撩起帘栊,再用力挥了挥手。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存稿箱君,主人说,下章结束就是卷二了,让我出来露个脸,,
第四十章 我教你
第四十章我教你
马车自长风京城缓缓驶出。
三月里,正当风和日丽,帘栊外是满眼的葱郁宜人,阮婉心中微缓,眼底的氤氲才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单手托腮,另一手拄着折扇,愣愣望着窗外风景出神。
邵文槿便不时遛马到她车辇跟前,前后看了她好些次。
阮婉冷不丁觉察过来,懒懒转眸,才见他眼里“诡异”目光,不知是怜悯,不虞,忧色,还是旁的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
阮婉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什么眼神。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正欲开口,邵文槿却先她一步,“嘉和公主都已经嫁人了。”声音很小,淡然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旁的情绪,就好似平铺直叙一件既知的事实,不做旁的劝诫。
阮婉懵了懵,遂才反应过来,有人全然会错了她与宋嫣儿的情谊。
思绪便恍然想起去年腊八,宋嫣儿来府中看她,却意外被邵文槿和宋颐之撞破。
那时邵文槿便脸色阴沉,难看到了至极,“平日胡闹就罢,公主是要出嫁长风的,阮少卿,你有几个脑袋拎不清!”
语气不容置喙,遂而恼意拂袖而去。
…
眼下,又怕是见到她先前的闷闷不乐,就以为是宋嫣儿嫁于了李朝晖的缘故。
若说阮婉早先心中还有几分阴郁,眼下就近乎一扫而空。本欲开口,心底恶趣却油然而生,便眉头微拢,换上一副清波流盼,怏怏道,“嫁人又如何?我们之间的情分,又不会因她嫁人而生分!”
邵文槿微怔,心底倏然一沉,不知该言何。
而阮婉也拼命僵持,片刻,终是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前仰后合,险些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邵文槿才晓她是有意拿他取乐,能笑成这幅模样,他是魔怔了才会去想阮少卿的事!
有人,根本不可理喻。
脸上些许挂不住,眸色一凛,蓦地勒紧缰绳,就不近不远落在马车之后,不再与她同行。
置气之时,却又闻得马车内哼起了欢快的小调,甚是怡然自得。
方才还怒意当头,眼下,又兀觉某人简直好气好笑,全然孩童心性。
阮少卿一贯就是这幅模样。
他有何好同他置气的?
遂而摇头,又觉某人哼得小调,也带了几分轻快的意味,他都能想象阮少卿现下洋洋自得的模样。
握拳隐隐一笑,便闻得身后有稀稀落落的马蹄声。
也是从京中方向往这边来,禁军中的斥候就快马迎上去探究竟。照理说来,都已同长风国中辞别,不应再有人寻来。这里又是官道,旁人不会来扰。
莫不是山贼麻匪?
禁军之中大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无需邵文槿开口,便立时起了戒备。马车行径都不似先前畅快,车轮猛然一滞,阮婉就连人带靠枕从座位上摔下,撞得眼冒金星。
好端端的作什么!
江离便遂即入了马车,“侯爷,队伍后身有动静,邵将军去看了。”
阮婉微怔,摸摸额头,似是先前撞青了,还疼着,却不由自主伸手撩开帘栊,向后去望邵文槿。
队伍有意拉开距离,若有突发情况好作撤离,邵文槿就远远留在队尾,阮婉看不真切,心中不甚安稳就遣江离去看看。
江离只得照办,行至队尾,才见到来人是李少衍,身后是随行的一百余骑,应是从京中一路撵过来的。
险况解除,邵文槿促进的眉头才微微一松,开口问候,“四殿下。”
李少衍见到这番阵势,很快明白过来,便是款款笑道,“邵将军,本殿是来送昭远侯的。”
他近来是时有到驿馆寻阮少卿,但阮少卿似是不待见他得很,今日送行,也未见到他前来。
不想,此时却又撵了过来。
正好江离在眼前,就领了他一同前去。
阮婉远远瞥到来人是李少衍,才知方才的幺蛾子是他闹出来的,顿时不甚厌烦,只觉某人阴魂不散。
幺蛾子已遛马到跟前,吟吟笑道,“阮少卿,说了要来送你的,怎么不等我来送便走了?”
好似她不厚道得很。
阮婉不甚语气,四殿下贵人事忙,本侯担不起。
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李少衍也不介意,俯身看她,眉开眼笑道,“阮少卿,我给你带了些长风特产,还有些是我祖母亲手做的。”
竟然是来送临别礼的?
阮婉莫名看他,还未来得及推辞,他身后侍从已然交到江离手中。
“阮少卿,一路珍重,有机会去南顺看你。”
谁要你来看!阮婉心中呼之欲出,碍得旁人在,又不好多说。
李少衍看到某人这张恼羞成怒的脸就甚是有趣,遂而起身,依旧是笑,“不耽误诸位行程了,一路顺风。”
简单拜别,又同阮婉挥了挥手,才转身骑马离去,身后一百余骑便紧随其后。
阮婉无语,从头至尾都不知李少衍作何心思。
若这是友善,便不会不时幺蛾子举动,城门口挑衅,宫宴上挑唆。若说他不友善,自己终日这般面目可憎对他,他竟也不生气。
大费周章得撵了一路,除却莫名送了一大堆临别赠礼,便是同她打一声招呼就走,委实奇葩至极。
阮婉放下帘栊,不去管他,而江离先前送进来的其中一篮子倒是吸引了目光。紫香玉蓉糕?
阮婉微怔,缓缓伸手拿了一个入口轻偿,手中蓦然一僵,这滋味,便像极了娘亲做的糕点。
娘亲过世后,她便再也不曾尝过这般味道。
…
辞别阮少卿,李少衍才屏退一干侍从,只带一骑到了约定地点。李朝晖早已久候在此处,李少衍轻笑,“方才去送昭远侯去了,便来得迟了些。”
送阮婉?
李朝晖心中微顿,却也不形于色,“等得不久。”
李少衍才上前拍拍他肩膀,悠然一笑,“婚事总算告一段落,平平稳稳。”李朝晖也笑了起来,“我该多谢四哥帮衬。”
若不是李少衍拉冲动易怒的老三去城外挑衅,老三不会与阮少卿大起争执,闹得人尽皆知。宫宴上再煽风点火,旁敲恻隐,兴许荣帝还不会毅然决然下此决定。
从一开始,推波助澜的,原本就不止阮婉一人。
所谓对手戏,也需有人咄咄相逼,才惟妙惟肖,水到渠成。
李少衍奈何一笑,“当年若非梅妃相护,母妃兴许连我都生不下,眼下说这些话,我们兄弟二人才生分了不是?”
李朝晖会意一笑,除却这次婚事,过往每次李少衍的通风报信,才让他处处委托周全。有人终日一幅玩世不恭,见谁都言笑晏晏的模样,不过个性所致,其实心思卓然,兄弟几人中游刃有余。
“我母家盛家是三朝功勋,世家底蕴深厚,你迎娶嘉和公主,便有南顺做后盾。夺嫡之争,你我联手,足以同他们几人一搏。我若坐拥长风,你便不是今日地位,父皇也能放心不是?”
正经不过两句,又恢复了惯有笑意,好似说先前一翻话的是旁人,“我记得父皇答应过敬帝,今年年节允你带嘉和公主省亲的,捎我我同去如何?”
李朝晖错愕。
他才嘻嘻一笑,“我也好去见见阮少卿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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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长风京中返回南顺要将近二十日,到慈州该是在三月中下旬。
返程不似送亲时那般着急赶路,回程的时候就悠闲自在得多。加之见到李朝晖同宋嫣儿相处融洽,阮婉其实欢喜。
反正久坐车中无聊,日时又常,上次宫宴吃过邵文槿的亏之后,就趁此机会让江离教他骑马。
保不准往后还会遇到意外窘况,与其被洪水猛兽欺负,还不如自己会骑马好些。加之上次与邵文槿共乘,也觉并不似印象中那般怕人,是以对骑马也就没有那般排斥。
只是邵文槿不是遛马从她眼前掠过,顷刻将她甩在身后,阮婉知晓他定是故意的。
“你等本侯学会的!”信誓旦旦。
江离便汗颜得很,“就算侯爷学会了,怕也比不过邵将军。”
又来长他人志气,阮婉睥睨,“你胳膊肘向外拐!”
江离语塞。
阮婉又饶有所思,“你也从未向内拐过。”
江离嘴角抽了抽。
阮婉忍俊不禁,便又勾勾手指唤他过来,“如何比不过,下次让你去给他的马再喂一次巴豆…”
江离倏然脸色一沉,“这种要事,自然是赵荣承去般更稳妥些。”
阮婉就险些笑抽。
这学骑马一事,就变得有滋有味。
秦书回头看了又看,便朝邵文槿兴致开口,“不都说昭远侯怕水,怕骑马吗?眼下还学得这般起劲?”
邵文槿也随之回眸,笑意就再掩不住,兴许有人更怕自己。
不知是何缘由,恶趣也涌上心头。
…
阮婉本是小心翼翼由着江离托上马,赵荣承就在一侧稳稳牵住缰绳。阮婉胆子小,上马良久,才敢慢慢坐直身,遂而沾沾自喜。
一边自顾低头同江离说话,没注意周遭。回头唤了唤赵荣承,没人应道,才发现牵缰绳的人何时换成了邵文槿?!
你做什么!!阮婉甚是警觉,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邵文槿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是要学骑马吗?我来教你。
谁要你教的!!!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中,存稿箱君出没,,,
第四十一章 洛语青
第四十一章洛语青
谁要你教的!!
阮婉连忙护好缰绳,身体微微前倾,就差俯身将马护在怀里,一幅又怕又恼模样。
邵文槿舒眉一笑,任由她闹腾,自顾转身,牵了缰绳往前走去,丝毫没有搭理她的小动作。
“学骑马,首先是要学会同马亲近。”
言罢,回眸看她一眼,继而伸手抚了抚鬃毛,她座下战马便惬意往他手心蹭去。
阮婉低眉打量,他手中缰绳已然抛至一旁,双手皆是用上。
战马惬意如斯,微微潜着马蹄,来回踱步,马啸声也甚是亲和。
“愣着做什么,你来。”邵文槿眸含笑意。
她来?
阮婉既好奇又惧怕,再看他,一脸笃定自若,她便也缓缓伸手。
战马似是觉察到与先前不同,稍有警觉,晃了晃身子,阮婉大骇,手就随即缩了回来。
“别怕,无事的。”不想邵文槿适时开口,唇畔的澹然笑意,让她心头微舒。
“你不怕它,它便也不怕你,反而亲近。”句句都似宽慰。
“当真?”阮婉还是心惊胆颤咽了口水。
邵文槿笑而不语,阮婉再将信将疑伸手,这次战马便没有再排斥她,而是亲近蹭了蹭。
阮婉喜出望外,笑吟吟看向邵文槿,眼中的欢喜难以言喻,便似享受一般,继续顺着鬃毛摸下来。
全然将害怕一事抛诸脑后,好似,大抵有邵文槿在的时候,无甚好担心的。
身子便也坐直了些,她低头,他仰首,言笑晏晏,就似一幅绝美的画卷。
再无旁人。
…
牵着缰绳悠悠溜达半晌,她同战马慢慢熟悉,他也耐性教授。
譬如何种坐姿,力道,如何与马匹建立默契等等。
起初时候,有人聚精会神,好学得很,可越到后来,眉头便蹙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