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心殿的大殿里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东方烨轻轻叹了一声气,抬手示意了一下程德海。

“是。”

程德海走下台阶,从梅迦逽手上取过辅国大将军的玉佩,交到东方烨手中。

梅迦逽感激的叩拜,“谢皇上。”

无话再说的东方烨盯着梅迦逽看了片刻,起身进了内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储心殿出来后,梅迦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万分的笑容。

真好!

涅槃牵着梅迦逽,“哎,无官一身轻?”

“呵……那是。”

“那走吧,回府。”

梅迦逽拉住涅槃,“等等。”

“干嘛?”

“他还没出来。”

涅槃回头向殿内看了眼,“你确定他会出来?”

“会。”

他虽然无反抗之力,但脑子该是不笨的,知道留在储心殿必是不可以的。

储心殿,内殿。

在偏房接受御医检查的东方闲见东方烨走了进来,欲起身行礼,被东方烨拦住。

“免了免了。”

“谢皇上。”

东方烨撩起衣摆,坐到程德海为他搬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御医,“起来。”

“谢皇上。”

“说说,闲王爷的伤势如何?”

“皇上……”

御医看着东方烨,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当着东方闲的面说出实情。

“你说。”

“是,皇上。”御医微微偷瞄了眼东方闲,观察着他的情绪,“闲王爷外伤无大碍,只是心口的伤与腿上的箭伤,只怕……多有影响。”

“什么意思?”东方烨不耐道,“不要给朕绕弯子,说直的。”

“王爷年寿大折,右腿恐瘸。”

东方烨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见老七的模样,他知道受伤肯定不假,却不想回是这般严重

“年寿大折到何种程度?”

“难出五年。”

“什么?”

东方烨吃惊了。

“皇上,闲王爷实在伤得太重,微臣实属无法。”

“不能再延长么?”

“以微臣之力,不能。”

东方烨看着东方闲的右腿,“他的腿,若用极好的药,亦不能治好么?”

“闲王爷腿伤及筋脉,若能瘸行已是万幸。”

东方烨紧紧的蹙眉,宫中御医都是他自己信任的人,尤其程德海这次叫的张汤,更是他最为信任的御医院高医,从他嘴中出来的话,他必然相信。

“张汤,你听着,朕命你全力救治闲王爷,要什么药尽管用。”

“是。”

东方闲转头看着东方烨,“谢皇上。”

“老七,二皇兄真是愧对你,若非赐婚你和代善,也不用招致此等不幸。”

“二皇兄,臣弟能活着回东淩,已是感恩,其他的,自无他言。”东方闲看着床顶,低声吟道,“残残缺缺,苦苦乐乐,皆为一生,生若苦,死若苦,何苦万般计较。”

“老七……”

东方烨伸手轻轻拍着东方闲的肩膀,“朕……”

看着脸有内疚之色的东方烨,东方闲微微笑了,风轻云淡的面容上丝毫不见难过,坦然的态度让人莫名心酸。

储心殿门外。

涅槃耐心殆尽的朝殿内看了看,嘟嘟嘴,怎么还不出来?

“涅槃。”

“干嘛?”涅槃不耐的看着凤凰。

“你绕的我头晕。”

“我自己都晕了,还不出来。”

梅迦逽安抚涅槃,“再等等,快了。”

“你都说很多遍了,还不……”涅槃一喜,“出来了。”

东方闲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梅迦逽不等涅槃牵她,循着声音就走了过去,涅槃见状,赶忙小跑的赶上她,牵着她朝东方闲走去。

真是够急的……

闻到身前的紫竹香气,梅迦逽伸手抓住东方闲的双臂,欢喜的唤道,“七郎……”

两个小太监放开东方闲,退到一旁,转身回了储心殿。

“等久了吧。”东方闲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清爽。

“没。”

梅迦逽手挽着东方闲,两人慢慢朝白色马车走去。

东方烨站在储心殿的长廊上,看着底下瘸慢而行的东方闲,一个年寿五年一个年方二十,一个瘸一个瞎,如何与他抗争?

“皇上。”

程德海在一旁微微弯腰,“左相大人求见。”

“不见。”

“兵部尚书上官大人和礼部尚书易大人也来了。”

东方烨沉了一口气,“不见。”

“是。”

程德海刚刚转身,东方烨叫住他,“程德海。”

“奴才在。”

“今天来见朕的,一律不见。”

“是。”

梅迦逽的白色马车出了朱雀门。

“德叔,去闲王爷府。”

“是,小姐。”

东方闲靠在梅迦逽怀中,轻声问她,“皇上可有说你什么?”

“没。”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梅迦逽微微一笑,清若芙蓉,“嗯。”

“为何?”

“以后有许多时间陪你。”

东方闲想了下,向梅迦逽颈窝靠得更紧,“本王什么都没有。”

“你一直不都是这样么。”

“呵……”

梅迦逽的马车刚到东方闲的府邸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追了过来。

德叔见到东方恪骑马赶来,急忙下车行礼,“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凤凰和涅槃也相继见礼。

东方恪无视他人的行礼,下马后径直走到梅迦逽的马车前,“迦逽。”

梅迦逽扶着东方闲轻轻躺下,“你等会,我出去。”

撩开车帘,梅迦逽由涅槃牵着下马车。

“小女梅迦逽见过太子殿下。”

东方恪气呼呼的看着梅迦逽,“迦逽,你玩什么把戏?”

“小女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迦逽,你为什么亲自去北齐接七皇叔?为什么大张旗鼓的回京?为什么辞官?”东方恪越说越气,“七皇叔去北齐和亲,即便联姻不成需要接回来,也不必你亲自去。还有辅国大将军的职位,除了你,东淩还有谁能担当?你常常训我,要记得自己是一国储君,要为天下百姓着想,那你呢?”

马车里的东方闲听到东方恪的话,慢慢坐了起来。

她辞官了?

“恪,你所问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东方恪看着梅迦逽,目光转到马车上,“他?”

“嗯。”

“你们不可以在一起。”

梅迦逽笑了下,“我已不是将军,手无任何权利。他,活不过五年。你们担心的任何问题都不存在了。”

东方恪显然被梅迦逽的震惊了。

她说什么?

“我不信。”

“恪,若不信,可去问一人。”

东方恪胸膛起伏,怎么,难道连父皇都信七皇叔才五年生命了?看着他从小喜欢的女子的脸,他不甘心,他贵为太子都不能得到她,为什么无权无势的七皇叔竟可抱得美人归?连最不能得到她的七皇叔都能拥有她,他堂堂太子还有什么不可能?

“迦逽。”东方恪抓住梅迦逽的手,“走,随我一起入宫,向父皇认个错,就当没这回事吧。”

“太子殿下。”

梅迦逽抽出自己的手,故意将东方恪的话听岔,“辞官岂是儿戏,皇上已恩准了。”

“迦逽,我不是说辞官一事。”

“太子殿下请回宫吧。”

见梅迦逽赶自己,东方恪试图将她拉走。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