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公主殿下。”解释道:“现在谢家和姬家有些误会,一时难以说清,想来暂时是不会再联姻的,还望公主殿下不要多心。总之,公主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往后不会再给公主殿下添麻烦的。”他优雅欠身,脸上只有一丝淡淡失落,“下官告退了。”

“你…,好。”慕容沅原本还以为他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恨他母亲的缘故,连说词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对方却是这般干净利落,倒是没有多说的必要。也罢,何苦再说起来大家不痛快呢?摇了摇头,反正已经说清楚两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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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收到京城送来的密信,展开了,当看到“姬暮年欲尚沁水公主,表妹病,事不成。”这一句时,不由勾起嘴角一笑。

正好莫赤衣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地图,听得轻轻笑声,不由回头,“京城里面有什么乐子吗?睿王殿下,说出来让末将也乐一乐嘛。”他是世族子弟出身,看在定国公的面子上,领了一个小小的总旗官职,倒也不算新兵蛋子了。

睿王根本没打算让莫赤衣亲自去前线,免得受了伤,定国太夫人又找自己麻烦,所以每天都把他拘在身边。听得问话,头也不抬道:“没什么。”然后点燃了信封,将那些京城里的暗流涌动给烧了。

“唉,把信烧了啊。”莫赤衣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眼里露出失望,忽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啊呀,信!”双手狠狠一拍,“昨儿给臭丫头…,不,给公主写的信还没有送出去。”说着,火烧屁股似的慌张张跑了。

睿王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染成灰烬的乌黑信纸,嘴角再次勾起嘲讽笑容,姬暮年想娶自己的妹妹?以为自己不在京城,就可以顺理成章把妹妹拐到手?他并不知道姬暮年和妹妹前世的过往,所以在他看起来,对方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不过事情既然顺顺利利的,也就不用计较了。

倒是往莫赤衣跑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小子性子直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算计心思,要是这一次他能够建功立业,挣出一份功名来,再加上定国公一脉的根基,配自己的妹妹…,倒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嗯?”另外一个帐篷里,莫赤衣鼻子突然有点发痒,揉了揉,然后继续逐字逐句的检查书信,自语喃喃,“这一句不太妥当…”提起笔想要加两句上去,又觉得不好看,干脆又抽了一张新纸出来,重新写了一遍。

把那句“我已经领职校尉手下总旗,旗下兵卒五十余人”去掉,转而改成,“我已经领职校尉小旗,旗下兵卒近百人”。呃…,五十和一百也不是差很多吧?管得呢,反正那臭丫头在京城也看不见,这样看起来,自己这个校尉小旗可就威风多了。

莫赤衣“嘿嘿”一笑,继续写,“前日与人在校场对捉演练,伤了对方一腿,那人同伴不服,又上场,被我打折了一条胳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咝…”,接着又揉了揉腰,“哎哟!”怎么还是这么疼?唔,让臭丫头担心的事就不要写进去了。

如此涂涂改改,然后笑眯眯默读了两遍,自觉形象高大、颇为威风,才把信放入了信封,封口之前想了想,又抽出信在末尾加了一句,“睿王殿下收到京中来信,神色十分愉悦,然阅之,焚之,偏不说与我听之。”

当慕容沅收到来信,看到末尾这一句撒娇的口气,不由扶了扶额,这个笨蛋,每次写信都是把他自己夸了又夸,写了三、四个月的信,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有!要是眼下他人在自己跟前,早就照他脑门儿上拍过去了。

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只要哥哥平平安安的,没有意外,自己在京城也就放心了,只等哥哥凯旋而归,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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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拒绝了姬暮年。”武帝问道。

“是呀。”慕容沅在旁边替皇帝爹剥松子仁儿,漫不经心道:“他不是有个门当户对的表妹么?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嫁给他,当然还是说清楚不耽误的好。”

武帝打量着女儿,确定不是因为愤怒而做出的决定,方才安心一些,又蹙眉,“朕看你平时并不讨厌他,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人?”不是每个儿女的婚事,皇帝都要过问子女意愿的,当然小女儿不同,担心道:“你喜欢阿兰若?”

慕容沅停住手上动作,摇头道:“不是。”

转头朝殿外看去,遥望北方,宇文极回去好几个月了,除了最初让人送来一封简短的平安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在东羌皇室过得怎么样?希望自己送给他的四个死士,以及炎光之心,多少能够保护他一些吧。

遥远的北方,东羌皇室重重叠叠的深宫之内。

宇文极身穿一袭玄色长袍,剑眉黑目,没有被一身黑色衣服压下去,反倒有一种暗夜之中的灼灼之光,只不过…,是愤怒的光芒!他处在一个半封闭的凉亭里,窗户微微透了个缝儿,靠得近,刚好能够看清楚外面的人影。

前几天被自己责罚撵走的奴才,再次出现在宫闱,而且还是在皇后居住的中宫,而且那个奴才没有半分紧张,而是神色自然,与同伴笑吟吟道:“哎,听说那位后头还在折腾,又让皇后娘娘处罚了两拨奴才,你说…,调来调去的何苦来呢?”

另一人嘻嘻笑道:“没法子,谁让那位小主子看不清形势,只一味的拿大,动不动就嫌奴才伺候的不好,要打要骂的。”哧的一笑,“也是皇后娘娘好耐心,陪着他玩,看他能玩到什么时候。”

“是呀,反正咱们不过装装样子,从这一处,发配到另一处罢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对主子满不在乎的渐渐走远了。

宇文极死死的咬住了牙,双手握成拳,----那些怠慢他、轻视他的奴才,皇后答应了帮自己处置,竟然只是哄一哄自己,根本就没有责罚他们!听他们说话,不过是调任另外一处,装个样子给自己看罢了。

皇后她…,把自己当猴子一样戏耍!

若只是不处置那些奴才也罢了,何须如此侮辱自己?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去指使那些奴才们?原来这些日子,自己已经在奴才面前变成一个天大的笑画!一想到此,就犹如针芒在背一般,坐不住了。

宇文极带着隐隐怒气,去找父亲,然而却被阻拦在内殿门外,宫人不紧不慢道:“大皇子来得不巧,皇上刚刚睡下,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可是话音未落,里面就传来一声娇俏笑声,“咯咯咯”的,显然是有嫔妃在里面讨好皇帝。

宇文极又是尴尬,又是难看,更多的则是愤怒,----大白天的,父亲就不能让嫔妃退到屏风后面,听自己说几句话,然后再寻欢作乐吗?可是见那宫人毫不相让的目光,到底还是知难而退,“好,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于是回去了,挑在用晚膳的时间再次来找父亲。

这一次,倒是见着了,但是东羌皇帝神色十分不耐,看着儿子,“什么事?”金振玉聩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

宇文极看着父亲,看着那双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忽地语塞了。

是了,父亲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哪有耐心听自己告状呢?而且对于他来说,这种奴才不听话,皇后处置不好的事,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吧?况且皇后无子,暂时还用得上自己这个嫡长皇子,她对自己再苛刻、再凉薄,终归还是比父亲多了那么一丝丝在意,而自己…,不能失去皇后庇佑!

“怎么了?”东羌皇帝才得三十几岁,和燕国的老皇帝相比,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岁数,但是可惜了,却一副沉溺酒肉欢好的纵欲之态。就连眼睛,似乎都是迷迷蒙蒙的,带着一丝雾气,“来了两次,见了朕,怎地又不说话?”

宇文极很快在心里做了决断,低头道:“儿臣回国以后,只在回国当天见到父皇一面,多年不见,心中十分挂念,所以…”

“行了!”东羌皇帝的耐心彻底用尽,挥袖道:“往后没要紧的事,少来烦朕!”朝着宫人冷冰冰吩咐,“把看门的人拖下去,打死!”又朝心腹太监吩咐,“去跟门上的人交代一下,以后来人务必问清楚,若是无事就来打扰朕,一律打死。”

他说这话毫无任何感情,“来人”二字,显然也是包括自己的嫡长子的,并不给宇文极留半分脸面,也没有心情听儿子的一番孝心。挥了挥手,像是在撵一只苍蝇,“快走吧!别惹得朕心烦。”

宇文极心下一片冰凉,快速退出宫殿。

父亲此举,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也还罢了,冷淡也无所谓,他却因为自己求见打死了门上宫人,以后谁还敢轻易给自己通报?如此行事,完完全全不管自己这个儿子。

一路缓缓回去,心越坠越低直至谷底,连中宫奴才们的嘲笑都没心思去想了。

“是去见父皇了吗?”一个清脆低沉的少女声音响起,树荫下,眉目浓丽的少女神色清冷,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有着不合年纪的沉稳眼神。

“真儿。”宇文极灰蒙蒙的心思,因为见到妹妹而有了一丝欣喜。

可惜宇文真儿依旧淡淡的,开口道:“如果哥哥是打着去讨好父皇的心思,又或者是去抱怨谁的话,我劝你,往后还是不用去了。”

宇文极听她若有所指,不由问道:“何意?”

“哥哥回去慢慢体会咯。”宇文真儿目光明亮,微微刺人,“听说哥哥之前找了我几次,偏生不巧,总是阴差阳错没有见着我。”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而是认真道:“我怕哥哥还是不肯放弃,再来找我,所以今儿特意过来说一声,往后不用来找了。”

“真儿,你什么意思?”

宇文真儿转了转手指上的赤金宝石戒指,阳光下,折出耀眼的光线来,她悠悠道:“意思就是,就算哥哥你来找我,我帮不上任何忙,也不想帮,而我…,亦是没有给哥哥添麻烦的打算,所以就各自过各自的吧。”

宇文极渐渐领悟了妹妹的意思,目光微凉,“你怕我给你惹麻烦?”

“抱歉,能力有限。”宇文真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重复道:“哥哥听明白了吧?我可不想将来再说第二遍。”她轻轻一笑,问道:“不知道哥哥回来以后,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自然是很不好。

宇文极阴沉着脸,话没有说出口但也意思明了了。

“看来哥哥的心情也不太好。”宇文真儿看着他笑了笑,甜甜的,带着说不尽的娇憨可爱,脆声道:“哥哥如何不想一想,当初你走了,母后死了,那一年…,真儿才只有五岁呢。”

☆、70暗涌(二)

“对不起,真儿。”宇文极愧疚道。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宇文真儿摇头,声音尖锐,“道歉有什么用呀?”她轻声冷笑,“听说哥哥在燕国过得很好,和沁水公主同吃同住,还说,‘阿沅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既然已经掉进了金窝窝里,为什么还要回来?”

“真儿!”宇文极眸光复杂,“谁与你说的?”

“谁说的都不要紧。”宇文真儿将哥哥打断,继续道:“哥哥可别说是回东羌是为了照顾我,又或者,是要回来替母亲…”底下的话隐了下去,语气转为嘲讽,“看起来哥哥还是舍不得嫡出大皇子的位置,所以要回来大展拳脚了。”她呵呵的娇笑,“要我说呀,咱们这东羌皇宫里人太多,怕是施展不开,哥哥还不如留在燕国做驸马呢。”

少女笑声宛若银铃,随着明媚灿烂的阳光一起洒落开来。

宇文极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耳边还萦绕着她的讥讽和嘲笑,和那些看待麻烦的不耐之色,心中五味陈杂,更有一抹隐隐刺痛!皇后戏弄自己,奴才不敬自己,甚至父亲对自己毫无感情,都还可以忍受,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连妹妹也…

但…,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自己在燕国滞留多年吧。

当时自己不在东羌,母后走了,年仅五岁的妹妹想必吃了不少苦头,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而现在…,自己连自己都还护不了,更别提帮上妹妹,所以她说得对,往后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宇文极的心隐隐作痛,不自禁的,往胸口的那块古玉摸了过去。

回了国,才知道当初在她的保护之下,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多好,若非她,自己哪来从小到大的皇子教育?哪来养尊处优的日子?若是八岁那年就回国,就算侥幸不死,也肯定被养废了。

而自己…,还几次三番的跟她发脾气、闹别扭,现在想一想,当初的自己真是骄狂的可笑啊!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本,在燕国那样对人颐指气使?那一点点可笑的自尊心,若无她的纵容,不过是个笑话,甚至是葬送自己性命的快刀!

若是往后在东羌皇室继续骄狂自负,吃苦头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那些轻狂的年少岁月,都过去了。

就像她抱怨的那样,从今往后…,自己只能把身上的刺儿都拔掉、磨平,手脚收敛起来,才能在这喘不过气的宫墙里面生存。

宇文极将心思压了又压,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才只是刚开始的一点小风浪,想要好好活下去,光是收敛性子还远远不够呢。

******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睿王在桌子上面重重一拳,目光微沉,看了看营帐中的几员大将,“咱们是远军跋涉而来,粮草战备全靠长长的补给线运输,耗费人力物力非同一般,而傅如晦驻地于此,储粮多年,又有周边县郡不断补给,实在是耗不起,更不用说往后天气就要转冷了。”

“但是雍州地势十分险峻,易守难攻。”

“是啊。”另有一员大将附和,“硬拼起来咱们太吃亏了,就算赢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赢法,回去尽是残兵剩将的,皇上瞧了只怕也高兴不起来。”

“属下有一个法子。”一名将领建议,迟疑道:“就是有些阴损。”

睿王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先说说。”

那人道:“雍州有一条护城河,城内水源全都出自此河,咱们只要在上游做一点手脚,城内的士兵必然…”

“不行。”睿王抬手打断,“这样一来,城里的百姓也会遭殃的。”他是矜贵非凡的天潢贵胄,同情百姓自然不会,但是闹得民怨沸腾就不好了。

“那就只有强攻。”

“等等,你们先下去,待本王再想一想然后决定。”睿王心里有一点亮光闪过,暂时抓不住,撵了人,细细的思量起来。雍州平乱之战,自己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才行!自己…,将来还想留在这儿呢。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寂寂无声。

夜幕降临,睿王终于再次召集了大将们进来议事,然后一一安排,“先派人准备一千支竹筒,然后…”如此这般交待了一人,又吩咐其他,“再扎一千个孔明灯…”这般如此又交待了另外一人,余下之事也一一分派妥当。

在中秋节的前几天,雍州城的护城河里面突然漂来许多竹管,百姓们好奇捞了上来打开,里面均是用油纸包好的一张小纸卷儿。展开了,找识字的人一看,上面写道:“大将军傅如晦意图谋反、图谋不轨,已经天人公愤,雍州城不日便有一劫,尔等百姓朝南逃生方可获救。”

“小儿把戏!”傅如晦将纸卷扔在了地上,踩了几脚,“哼!以为这样就能祸乱人心了吗?!”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下了严令,“严守四处宫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就连靠近都不行!特别是…,南门。”

自己倒要看看,年纪轻轻的睿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到了八月中秋佳节这一天,虽说城外有朝廷大军压境,城内也是严防死守,但是百姓们还是各自默默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过起了中秋节。不敢锣鼓喧天的庆贺,就一家人在院子里悄悄的赏个月。

“咦,那是什么?”有人朝天空指道。

深蓝色的夜幕之中,一点点亮光忽闪忽闪的升了起来,顺着风向,越飘越近,待到看仔细了,居然是一盏盏漂亮的橘色孔明灯。虽说眼下不是放孔明灯的节气,但是在夜空里一闪一闪的,还是吸引的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小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一个个跟过年似的,鼓掌拍道:“好多,好多,真是好漂亮呀。”

“是谁放这么多孔明灯呀?”有人疑惑。

而在大将军府内,傅如晦也是同样的迷惑不解,隐隐的,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一盏盏荧光的孔明灯,首先出现的时节不对。其次…,样子还有些奇怪,特别大,下面不知道坠了一个什么东西,瞧着古里古怪的。

正在迷惑之际,“扑”的一声,远处一角天空之中,一盏孔明灯像是燃料耗尽,直直的坠落下来!很快,又是第二盏、第三盏…,像是都商量好了似的,一盏接一盏的往地面坠落,城中顿时惊呼声一片!

没多会儿,就有下人匆匆来报,“大将军,后面小院着火了…”

“滚下去!”傅如晦当然发现了火光,他往后面小院走去。

刚一过门,就见小院的屋檐上面挂着一盏破碎孔明灯,下面滴滴答答的有液体坠落,显然不是水,而是油,顷刻之间,就将中秋节挂上去的红缎烧了个干净!不仅如此,火势还顺着木头屋檐开始蔓延,一直烧到门楣、窗框,下人们已经慌慌张张开始打水救火,小院里面一团混乱!!

“老爷,老爷…”傅夫人慌慌张张追了过来,着急道:“这边火光一片,老爷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回内院去避一避。”

“滚开!!”傅如晦一把推开自己的夫人,急匆匆回屋穿了铠甲,拿好剑,心下明白今夜之事妖异,只怕很快要出大事了。一定是睿王那个前朝余孽搞的鬼,故意放孔明灯失火,然后指使雍州城内大乱,然后他要做什么?

心下忽地“咯噔”一下,不好!他这是要…,来不及的多想,赶忙叫人去马房牵了爱马,然后出了府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内大营。只有马上调集兵力,维护好雍州城内的治安,才不会引起混乱,以至于让敌军有可趁之机!

----可惜已经晚了。

这个时代的屋子多半都是土墙配木质,而贫民区那一片,基本就是破木头和竹篱泥巴糊成,根本经不住火烧。加上今夜中秋佳节,有钱人家挂绸缎,没钱的挂布条,这一烧起来可就更快了。

这时城外不断有箭雨飞射进来,虽然不能伤人,但却在城墙脚下落下,上面的油蜡纸条清清楚楚写着,“出南门,得天助!”

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传递消息,很快就惹得百姓们纷纷涌向南城门,拖儿带女、老弱病残,纷纷嚷嚷着要出城避祸。要说百姓们平时都是老实巴交、懦弱可欺,但眼下火势蔓延不断,眼看就要没命了,谁还听得进劝阻啊?一个个都急红了眼,加上人多势众,根本不是城门守军拦得住的!

******

七天后,一道八百里加急奏折送到皇帝跟前。

“睿王智破雍州南城门,雍州城现已为朝廷军所掌控,傅如晦仓皇逃窜出城,正在缉拿当中。雍州城受中秋之夜火势所祸,百姓居所焚烧过半,睿王允诺朝廷补偿全部损毁物资,百姓称赞,并无任何民愤兵变之虞。”武帝一行一行看下去,落在最后一行刚进有力的字迹上,“雍州之役,朝廷大胜!”

是的,大胜!睿王除了攻城之战的机智,先前也和部将们配合的十分默契,打了好几个漂亮胜仗,方才把傅如晦给逼到了城内龟缩,最后又几乎不费兵卒夺下雍州城!带出去二十二万兵马,带回来还有二十来万人,此次平乱之战,完全可以用漂漂亮亮的大胜仗来形容!

特别是睿王允诺朝廷补偿雍州百姓损失,此一节,顿时让雍州百姓对这位年轻的亲王好感倍增、拥戴无限,再没人眷恋旧主傅如晦,一个个都说他是谋逆的乱臣贼子,被朝廷诛灭方才大快人心!

还有官员不停上表,控诉傅如晦当年如何鱼肉百姓,如何狂妄自大,诸如什么圈占良田呀,欺男霸女呀,各种弹劾奏折有如雪花一般呈上。当然啦,也少不了讴歌睿王如何机智,如何英勇神武的折子,堆得皇帝的御案上头都快成小山了。

总而言之,睿王北征一行干净利落漂亮之极!

泛秀宫内自然是一片欢腾,喜笑颜开的,都忙着布置装点一新,等着睿王带着大军凯旋归来!睿王府内,姜胭脂也是满面喜气掩都掩不住,丈夫大胜而归,等他到家,算算日子…,自己的产期也快到了,要是能顺利生下一个儿子,那可就是三喜临门呀。

因为姜胭脂身子笨重不好随便进宫,慕容沅还特意出宫看望嫂嫂,顺便帮着布置一下,笑盈盈摸她的肚子,“小宝贝,你爹打了胜仗回来了。”

惹得姜胭脂“扑哧”一笑,“哪里听得懂?都还没生出来呢。”

“咦。”慕容沅为了逗嫂嫂开心,故意道:“我哥哥那么人物出挑、神勇无双,嫂嫂又是这般聪慧温婉,我的小侄儿肯定不一般,肯定能听懂姑姑在说些什么。”在那圆圆的肚子上轻轻摸着,“对吧,小宝贝儿。”

姜胭脂听得甜到了心里去,却嗔道:“肉麻。”

可是并非人人都如此欢天喜地的,比如凤栖宫,郗皇后的脸色就不太好,一圈圈儿的揉着眉头,幽幽道:“睿王…,大胜了呀。”

☆、71暗涌(三)

睿王大军凯旋抵达京城时,已经九月了。

金秋时节,天空晴朗,湛蓝湛蓝的一泓碧空无云景象,干净的半壁蓝色下面,是乌压压的二十万三军将士,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而最最耀目之人,莫过于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的睿王,一身银色战袍,手握佩剑,整个人看起来丰神隽朗、神采飞扬,就连骄阳见了他,都要躲进云层避其锋芒!

从睿王的战马踏入北城门开始,就惹来无数百姓纷纷驻足围观,人人都叹玉贵妃生了一个好儿子,姜胭脂嫁了一个好丈夫。甚至有大胆的少女与女伴玩笑,“若是我将来的丈夫,能及得上睿王殿下十分之一,不不,百分之一,也就不枉此生了。”

“哈哈,傻丫头做白日梦呢。”

“难道你不想?哼!”

少女们的笑声,夹杂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之中,人人都知道睿王打了胜仗,而且胜得漂亮,又是丰神如玉的翩翩少年郎,雍州之战顿时多了几分传奇之色。

睿王亲随的队伍一行走,一直进了皇宫。

“哥哥!”慕容沅赶在外宫门口迎接,微风乍起,吹得她头上的金纱帷帽盈盈掠动,下一瞬,却是响起一声娇脆惊呼,“啊呀!”

睿王因皇帝特旨允许骑马入宫,他一伸手,将妹妹捞到了马儿前面,笑容湛湛,“阿沅,和哥哥一起骑马去金銮殿,开不开心?”

慕容沅扭回脸来,清风掠开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小如画的脸庞,笑容宛若繁星闪烁一般明亮,“当然开心。”还趣了一句,“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睿王当即大笑,笑容在宽阔的金銮殿前广场散开,惊得墙头的驯鸽四下飞开,纷纷扑入了湛蓝无云的晴空之中。皇宫中马儿不能疾行,他双手握住缰绳,将妹妹牢牢的圈在怀抱里,眷恋这一刻的亲情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