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领着儿女们追了出来,不解问道:“皇上怎么走了?”看了看他手里紧握的供词,“陈嬷嬷怎么说的?到底是谁?”

“不必问了。”武帝皱眉道:“这件事,朕自会妥善处置。”

阿沅虽然不熟悉宫闱斗争,但是也能猜到,必定是陈嬷嬷的供词十分棘手,以至于不能随便公开。不知道里面牵扯到了什么人,叫皇帝爹如此紧张,竟然不许母亲再问,于是识趣的闭了嘴。

忽然之间,嗅到一股风雨欲来山河倾的气味儿。

☆、15老婆多了,是非多

武帝脸色一片阴沉似雨,微眯双眼,推算整个事件里的阴谋诡计,以及分析各种可能性,在金銮殿来回踱步一百零八圈儿后,终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把大老婆、小老婆,儿子、女儿们全部叫来,开一个审判会。

武帝和郗皇后隔了一张桌子,并列坐在大殿中间,左边依次是玉贵妃、葛嫔、傅婕妤、虞美人,右边依次是靖惠太子、豫王、睿王、代王,刚好一边四个,十分对称。

至于阿沅,则享受特别待遇坐在皇帝跟前。

而隆庆公主,还在上官太后的懿慈宫禁足一百天,皇帝不传,皇后也没敢提起她来,今儿明显是出了大事,女儿那样爆炭一样的性子,不来也好。

武帝开口道:“把陈嬷嬷押上来。”

缪逊拍了拍手,陈嬷嬷已经被弄得遍体鳞伤,站都站不起来,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旁边还有两个慎刑司的宫人看押。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阿沅坐在皇帝爹跟前的小凳子上,小小声的,代替众人问了一句,“父皇,咱们这是要开堂问审吗?”

“小阿沅说对了。”武帝面对小女儿的时候,总是和颜悦色的,示意她好好听着别出声儿,然后一转脸,便是神色肃杀,“缪逊你来说。”

“是。”缪逊声音清晰,说道:“昨儿在学堂的时候,宫女芹香负责分发文房四宝,她发给周大小姐的纸上面,有猫儿的爪子印,当时三公主也是在场的,从头到尾见到了这件事。”

阿沅脆声道:“有人知道我怕猫儿,想吓我,不过没有吓到。”

众人听了,各自的脸色都有点丰富。

缪逊又道:“虽然没有吓到三公主,但却吓到了周大小姐,吃了惊,还专门请了太医过去。三公主听到消息过去看望,一直陪到天黑,等周大小姐醒来才离开凤栖宫…”

阿沅一脸惆怅之色,抑扬顿挫道:“只有确认了宛宛没事,我才放心呐。”

众人的脸色越发五彩斑斓起来。

尤其是郗皇后的脸色,变化微妙、十分玄奥,----什么确认了宛宛没事才放心?!小丫头满嘴胡说八道,昨天分明就是故意赖在那儿不走,折磨宛宛,憋得她脸色通红好不可怜,不知道是谁教的损招儿!

郗皇后满心厌恶,可是当着人前,却不好跟一个小萝莉计较,反倒要强撑出一抹笑容,夸赞道:“是啊,阿沅越来越懂事了。”

心下暗暗咽了一大口恶气。

缪逊接着道:“本来若只是有人捣个乱子,就这么了了。偏生有些人不肯善罢甘休,存了黑心,居然在三公主晚上回去的路上,又放了一只弄伤的猫儿,鬼哭狼嚎的继续吓她。”

“哼!”武帝接话道:“幸亏老六反应机敏,不但护住了妹妹,还把暗地捣鬼的芹香给抓住了。”话锋一转,并不提芹香当时已死的事,“可是芹香去了慎刑司以后,却有人要杀她灭口!”

整个事件的起始经过已经明了,众人各自一番思量。

靖惠太子抢先怒道:“是谁这么坏?阿沅年纪那么小,居然几次三番的想要吓坏她?”他问:“父皇,可抓到了那个杀人灭口的黑手?问一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武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皇后在长子早夭以后,十几年都没有身孕,葛嫔等人也没有生下儿子,不得已…,二房才从三房过继了一个儿子。后来又过了十几年,河间王都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娶妻生子,皇后才又生下靖惠太子。

因为得的晚、不容易,这个儿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完完全全就是后宅妇人养出来的公子哥。往好了听,可以说是仁厚和善,实际上,性子十分绵软,丝毫没有杀伐决断的气魄。

每每想到此处,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惋惜懊悔。

“父皇。”靖惠太子等了一会儿,又问:“那人到底是谁?”

武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自己的沉默,难道不是已经说明和皇后有关吗?这个天真的儿子,还在傻乎乎的一直追问。

指了指陈嬷嬷,叹气道:“你自己问吧。”

靖惠太子终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已经问了两遍,总不能就此打住,只得朝陈嬷嬷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陈嬷嬷还是那一套说辞,哭哭啼啼的,“是皇后娘娘收买了奴婢,让奴婢去慎刑司贿赂宫人,然后好杀了芹香灭口。”

“你胡说!”靖惠太子闻言大怒,但他养得矜贵,骂人的脏话是不会的,只是气得发抖,“不许造谣!攀诬中宫皇后乃是死罪!”

陈嬷嬷哭道:“奴婢不敢撒谎。”

郗皇后冷冷看向她,质问道:“你这狗奴才,本宫何曾指使过你做什么?你红口白牙的攀诬,有何凭证?!”继而看向葛嫔,“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她是你景阳宫的奴才吧。”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葛嫔一脸震惊之色,“她是我景阳宫的奴才不错,但是…,嫔妾可没有指使她做过什么!难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嫔妾唆使了什么暧昧?”

豫王四平八稳的坐着,淡淡接话,“若是陈嬷嬷没有被严刑逼供,不说清楚的话,人人都知道她是景阳宫的人,可就都以为是景阳宫做的手脚了。”

靖惠太子脸色不好看,“二皇兄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机陷害景阳宫?”陈嬷嬷又招供,说是皇后娘娘指使的,“是说母后?!”

豫王今年三十多了,加上性子本就稳重,眼见兄弟已经炸了毛,说话声音还是不疾不徐的,“太子殿下,我可没有那样说,只不过是在称述事实而已。”抬头看向皇帝,“父皇,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谁敢派人去杀人灭口?这件事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一定要彻底查清楚!”

阿沅在旁边听得有点晕,到底是皇后要陷害葛嫔,还是葛嫔在陷害皇后,真真假假,一时有点辨不清。

葛嫔淌眼抹泪的,可怜巴巴的看向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嫔妾一直敬你、尊你,豫王一向孝顺你,此事断然与我们母子无关,一定…,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说着,故意瞥了玉贵妃一眼,“贵妃娘娘,你说会是谁呢?”

睿王眼尖瞧见了,冷笑道:“葛母妃不必含沙射影、看来看去的,不就是想说泛秀宫在捣鬼,故意挑唆景阳宫和凤栖宫吗?”他年纪不大,口角却是十分清晰伶俐,“葛母妃也未免把我们想得太龌蹉了!阿沅是我的亲妹妹,是母妃的亲生女儿,岂能拿她来做诱饵?!”

他怒声道:“做得出这样龌龊事的人,天地不容、猪狗不如!”

----这便是发咒赌誓了。

虞美人小小声道:“是啊,贵妃娘娘怎么会去害三公主呢。”

葛嫔一声冷笑,“难讲啊,贵妃娘娘固然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别的有心人未必不会,闹得皇后娘娘、本宫和贵妃娘娘争执,正好捡一个大便宜呢。”

虞美人顿时脸色一白,“葛嫔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嫔讥讽道:“你自己慢慢体会咯。”

意思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靖惠太子、豫王、睿王都牵扯进来,落了不是,可不就剩下代王一枝独秀了嘛。

虞美人不妨自己帮衬说一句话,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顿时急得哭了,朝着皇帝垂泪道:“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又急急看向玉贵妃,“嫔妾没有,嫔妾断然不敢算计贵妃娘娘和三公主的,嫔妾没有…”

阿沅的头更晕了。

还别说,经过葛嫔这么一冷一热的讥讽,瞧着虞美人,的确有那么几分可疑的样子,毕竟她也是有皇子的后妃啊。

放眼整个大殿,还没有被牵扯进来的只有傅婕妤了。

话说傅婕妤这个人,在后宫一直都是奇妙的存在,----位分不算高,但也不低;儿子以前生过两个,但是后来挂了;还有一个女儿临颍公主,却跟着驸马远远的去了外省,一直没有回来过。

傅婕妤今儿一身淡青色暗纹宫装,依旧冰山脸,一如从前那样,既不讨好皇后娘娘,也不跟任何嫔妃套近乎。眼下处在这种鸡飞狗跳的环境,更是不会随便开口了,一句多话都不讲,仿佛世外高人一般,又仿佛老僧入定,神情专注的拨着手里清茶,对周围没有任何反应。

说起来,她是最没有动机下手的人了。

阿沅只觉得脑子里面乱乱的,没有一点头绪,扭了头去看皇帝爹,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意思是说,“爹啊,女儿完全搞不懂了。”

武帝微微一笑,“别急。”

他不急,大殿内众人却是七嘴八舌的,纷纷为自己辩解,一个个儿都是无辜的、清白的,都在隐隐指责别人。

独善其身的傅婕妤环顾了一圈儿,静默不语。

武帝朝她问道:“婕妤可有什么话要说?”

傅婕妤眸子一亮,像是忽然被皇帝点了名有几分意外,但也不惊慌,而是神色淡静道:“仅凭一个奴才的供词,做不得准,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平静的回视皇帝,“依臣妾看,这件事谁最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谁最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阿沅在心里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郗皇后当即道:“我乃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承明又是太子,有什么理由跟阿沅过不去?除了落不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葛嫔接话道:“不管这事儿是谁做的,终归不过是害死了一个奴才,惊吓了三公主,并非什么大罪过,我们景阳宫也是捞不到好处的,只能白白惹一身骚罢了。”

玉贵妃神色凌冽,只有一句,“谋算亲生骨肉的人,天诛地灭!”

剩下虞美人好不可怜,惶惶哭道:“天地良心,我这个人是个笨笨的,七皇子为人也老实,年纪又小,就算这件事能落出什么好处,也轮不到我们啊。”

阿沅听她们一个个说的委婉,简单总结了下。

皇后的意思,老娘是中宫皇后,儿子是太子,已经贵不可言、贵不可攀,岂会为了一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葛嫔则是说,反正这么一点破事儿,也不可能废皇后、废太子,景阳宫才不做没好处的傻事呢。

玉贵妃就不用总结了。

至于虞美人,别看平时背景墙一块的样子,说话也挺艺术,----奴家姿色平常不得宠,儿子年幼争不过哥哥,母子两个都根基不稳,哪里敢去陷害别人?再加上一把热泪,模样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哎,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武帝却没有阿沅这么纠结,抬手一挥,“好了。”顿时让全场肃静下来,继而淡声道:“起初这个奴才就招供,是她自己和芹香有私怨,所以才杀人害命,眼下攀诬皇后和景阳宫…”声音一顿,“依朕看,全都是这个奴才胡言乱语,试图借机脱罪!”

皇帝的风向怎么突然变了?众人都是一愣。

武帝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龙袍,身量高大,端坐如钟,哪怕已经年过半百,说起话来仍旧中气十足,断然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引乱宫闱的奴才,拖出去直接打死!”

陈嬷嬷顿时脸色一变,“不,不…”

眼看都要乱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了,当初那人说好会在大牢里面救自己,找个尸体替换的。现如今皇帝要当场打死,哪里还能作假?自己的小命岂不是玩完儿了?

虽然早就知道实情风险很大,但是…,总归还是抱着一线生机希望。

“怎么…,你还有话说?”武帝问道。

陈嬷嬷怔了怔,最终却是一片沉默。

说?不能说。

说与不说,眼下都是难逃一死。

不说,那人还能安置照顾一下自己的嗣子,罢了…,她一咬牙、一狠心,把眼睛缓缓闭上,只求后继有人大富大贵吧。

武帝不再多问,挥了挥手。

陈嬷嬷被人带到了金銮殿台阶之下,在广场中间,刑具很快抬了上来,“啪!”的一声,廷杖狠狠落下!一声、一声,又一声,缪逊奉皇命出来监刑,悠悠唱了一句,“往死里打。”

“啪、啪啪…”闷响只声不绝于耳。

一下下的,仿佛正好和大殿内众人的心跳合上,震得人心颤动,而陈嬷嬷很快一片血肉模糊,凄厉的惨叫了几声,最终断了气儿。

“除了小阿沅,其余的人,都回吧。”武帝那金振玉聩的声音里,透着一缕隐隐的疲惫,但却不容置疑,“走吧,别再惹朕心烦。”只是喝斥了众人一句,“谁要是敢在后宫里兴风作浪,外面就是下场!”

郗皇后、葛嫔、虞美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傅婕妤一贯置身事外,玉贵妃则是从头到尾保持她的高傲,齐齐行礼告退。

豫王迟疑了下,也道:“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代王早就跟着虞美人走了,睿王也跟玉贵妃走了。

最后剩下的,是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靖惠太子,脸色微微发白,“父皇,这件案子就这样了了?都还没有…”

“怎么,你还嫌不够?”武帝反问,喝道:“你还嫌没把后宫搅乱?!”

“不是。”靖惠太子赶忙辩解,“儿臣的意思,除了乱子,总得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才行啊。”有几分不解,几分抱怨,“怎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断了案…”

“放肆!”武帝闻言大怒,“你是说朕糊涂了!”

“儿臣不敢。”靖惠太子慌忙跪了下去,“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替母后的清白名声着想,替阿沅的安危着想,若是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岂不是给那人继续猖狂的机会?只怕还会更得意呢。”

“哼!”武帝冷笑,“那你打算如何揪出来?是再严刑逼供一回,让那奴才继续攀诬皇后,或者另外攀诬一个人?弄得后宫翻云覆雨的才好,对不对?亏你还是做储君的,一点远见也无!”

靖惠太子不敢分辨,只能道:“儿臣驽钝,还请父皇教导。”

武帝本来没打算留下太子的,此刻被气着了,让人关了门,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来回踱步,“好,朕今儿就教导教导你!教导你这个不争气,还不肯服气的混帐!”

靖惠太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阿沅识相的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坐在小凳子上面,不敢出声儿。

武帝来回走了几圈儿,消了消气,停下来,“傅婕妤先头就说了,单凭一个奴才的供词做不得准,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靖惠太子应道:“儿臣明白。”

“哼!明白?”武帝气恼的坐回椅子里,“朕看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大燕江山未来的皇帝,不懂得顾全大局,只知道争一时之气,叫朕怎么放心把江山托付给你?!”

这话有些重了,靖惠太子抬起头,脸色更白,“父皇…”

“朕来问你。”武帝微微倾身,“皇后现在是不是好好儿的?阿沅现在是不是好好儿的?”声音微顿,继续问道:“如果朕不打死那个嘴硬的混帐,任凭她惑乱人心,惹得六宫之人互相猜忌不休,又会不会再闹出点别的事来?本来风平浪静的日子,忽地变得混乱不休,难道那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后果?”

“不!”靖惠太子摇头道:“可是…”

“可是你想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对不对?”武帝一声冷哼,“那种奴才横竖都知道自己要死,嘴又硬、皮又厚,你拿什么让她说出真相?她凭什么替你牺牲惜命?那幕后黑手,必定一早就许了她足够丰厚的条件,让她至死不松口,所以你就算把她打烂了,也听不到你想要的真相!”

“那要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武帝不只是冷笑,更是讥讽,“你一个储君,连这种蠢问题都好意思问出口?!师傅都是怎么教你的?”回头看向小女儿,“小阿沅,你知不知道要怎么办?”

阿沅隐隐有些想法,但是说太多会抹了太子的脸,因而稚声稚气道:“阿沅不是很懂。”抿了抿嘴,“但是阿沅想,父皇既然下令打死陈嬷嬷,就一定是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既顾及了靖惠太子,又不着痕迹给皇帝拍了一通马屁。

“看见没有?”武帝指着靖惠太子,“你妹妹都比你通透一些!”其实倒也未必如此,只不过皇帝一向偏心小女儿,加上此刻对太子十分失望,不免说出一些气话,“别再问朕为什么了!自己滚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回朕!”

靖惠太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苍白,“是,儿臣告退。”

等他走了,宫人们也不敢进来。

大殿内只剩下武帝和阿沅父女两个,阿沅见皇帝爹怒气难消,赶忙狗腿的去续了一杯茶,脆脆声道:“父皇消消气,太子哥哥多想一想就明白了。”

“蠢货!这样的太子…”武帝有着满腹牢骚,却不便跟小女儿唠叨,继而缓和了神色,笑道:“还是朕的小阿沅听话乖巧,最让父皇舒心。”

阿沅心道,爹啊,你可真是偏心偏到咯吱窝了。

武帝忽然饶有兴趣问道:“小阿沅,你觉得谁最可能是坏人?”

怎么又来考自己了?阿沅搓了搓肉乎乎的小手,小胳膊藕节似的,趴在桌子上拖住腮帮子,“我觉得呀,未必就是皇宫里的人呢。”

武帝顿时眼睛一亮,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女儿这么有见地,带着吃惊和好奇,追问道:“哦?那你觉得是什么人?”

现在靖惠太子走了,阿沅存心讨好父亲,加上自己年幼,说错了,父亲也不会怪罪,当即巴拉巴拉道:“我觉得傅婕妤的话很有道理,‘谁最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细细分析起来,“陈嬷嬷指证母后,凤栖宫肯定难脱嫌疑;而她又是景阳宫的人,闹出来葛母妃也难以摘干净;母后和葛母妃争执不休,不免就会怀疑有人渔翁得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的母妃啦。”

“如此三宫相争,弄得几败俱伤的时候,大家可能突然发现,原来拣了便宜的是虞母妃和七皇兄。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放过他们母子的,到时候三方怒气一起发作,只怕叫人难以消受呢。”

“但是仔细想想,就算闹出一些矛盾来,皇后还是皇后,太子还是太子,我的母妃、哥哥,二皇兄豫王、葛母妃,也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怎样,虞母妃又又能落到什么好处呢?得到的,不过是难以平息的众人怒火。”

阿沅总结了一下,“这个时候,后宫里面大家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岂不是便宜了外面的人?而那个人…”抬头看向父亲,没有任何叫自己停住的意思,方才鼓起勇气道:“实际上来说,河间王才是父皇的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一家子的人物表==============

武帝:慕容昭祖5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