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知道原主儿性子骄纵,但是自己年纪小,孩子气,还不定性,偶尔乖巧大人只当是懂事,谁也没有深究过。
----也就没有刻意去装跋扈小公主了。
并且眼下还有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本来间接的害死了皇后的猫儿,就已经得罪人了,而前不久,隆庆公主还为这件事和自己拌嘴,继而又害得她皇帝一顿骂。
自己和皇后、隆庆公主等人,已经结怨颇深。
现如今,又不小心窥探到了姐姐的隐私,谁知道事后会不会暴露?万一要是让她知道了,狗急跳墙,少不得会私下暗算自己。
更不用说,自己之前还得罪了一群后宫嫔妃。
阿沅觉得自己处境堪忧,先是猫儿事件,再接着是乱*伦事件,差不多把所有的皇室成员都给得罪了。
那么乱伦事*件…,自己要不要跟人说?又跟谁说?玉贵妃?半大小子的哥哥睿王?还是…,皇帝爹?
----还是说吧。
毕竟自己虽然深得皇帝宠爱,但却年纪小,能够支使的人太少,对宫闱斗争也不熟悉,没人帮衬着可不行。
省得回头自己被人害死了,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沅很快做了决定,吩咐道:“走,跟我去前面找父皇说话。”
皇帝爹、玉贵妃,还有哥哥睿王,三个亲近的人选,最先排除的便是年纪不大的睿王。而玉贵妃…,从前世的相处情形来看,对女儿有些疏离,而且把这件事告诉她的话,还很可能导致另外的阴谋。
比如,借机把隆庆公主的奸*情揭发之类。
如此一来,皇帝若是不处死隆庆公主的话,自己就会遭到报复,便是真的下狠心赐死她,皇后那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换做皇帝爹,自然会用更温和妥当的法子遮掩。
而且出于自己的本能和直觉,更信任皇帝爹,但是想是这么想,真的见到武帝的时候,却有些难以开口。
“小阿沅,怎么想着过来了?”武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当然了,这只是在心爱的小女儿的面前,才会这般一脸慈爱关切。
“我…”阿沅知道皇帝爹偏疼自己,倒不怕他,但是揭发姐姐和堂兄的乱*伦*奸*情,到底有些难为情。
武帝笑容一敛,挥手道:“全部退下。”
阿沅迟疑道:“有件事,我说了…,父皇可别发火。”
“好。”武帝笑着招了招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站着,“小阿沅。”怜爱的看着小女儿,“父皇什么时候对你发过火?”
阿沅心道,你很快就会了。
低头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是…,今儿在大皇姐的府上,发生了一件不大好的事。”不确定武帝会不会怀疑自己,鼓起勇气,“我看见…,看见大皇姐和大堂兄搂在一起。”
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回想起当时的血腥场景,不免“啧啧”两声,若非自己前世是外科大夫,那还不得吓晕了啊?但眼下自己才得六岁,只能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瑟瑟道:“然后…,河间王杀了周驸马。”
武帝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变了又变,好似突然蒙上了一层乌云阴霾,阴冷的快要滴出毒雨来!隆庆公主和河间王偷情?!若非说这话的人,是自己多年来心爱的小女儿,早已一把拧下对方的脑袋!
小女儿年纪幼小,言辞不清,但其中的关窍却不难猜。
这一、两年,河间王的确和大女儿隆庆走得近,原以为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络而已。断断没有想到,居然是…,哪有堂兄堂妹搂在一起的?还要避开驸马再幽会!真是两个混帐!
不知廉耻,还污秽了小女儿的眼睛!
“父皇,父皇…”阿沅见他面色狰狞难看,有些害怕。
武帝目光一垂,这才发现自己吓到了小女儿,赶忙缓了缓神色,将那些震怒悉数压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温和问道:“别怕,父皇只是一时有些吃惊罢了。”
阿沅低了小脑袋,“女儿怕的,怕大皇姐和大堂兄知道…”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女儿,还有跟我一起去拣风筝的乐莺。”
“缪逊!”武帝忽然朝外面喊人,等心腹太监进来,吩咐道:“把跟着三公主过来的奴才带进来。”等乐莺进来,微眯双目,轻轻一扫,“听说你平日不好好服侍主子,经常偷懒怠慢。”
乐莺一头雾水,“奴、奴婢…,没有啊。”
“还敢顶嘴?!”武帝忽地沉脸,然后深深的看了缪逊一眼,“这等偷奸耍滑、目无主子的奴才,不必留了。”
阿沅大吃一惊。
断断没有想到,皇帝爹居然要把乐莺灭了口!
乐莺吓得脸色都白了。
缪逊无声无息上前,一掌将她击晕过去。
“父皇!”阿沅急了,她可不是真正皇室,不能接受把人命当做草芥,让乐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枉死。因而跪下去求道:“乐莺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不会到处乱说的,父皇饶了她吧。”
“你起来。”武帝脸色的更不好看,“听见没有?”
那一刻,皇帝的威严气势扑面而来!
阿沅竟然不敢违抗,惶惶然的强行站了起来,心下慌张,不知道该要怎么去给乐莺求情,继而想到原公主一贯任性娇纵,干脆跺脚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乐莺嘛。”
武帝居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女儿耍赖。
哭了一阵,阿沅只是把眼睛揉得红红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更知道没有效果,只能央求,“父皇,你就饶了乐莺吧。”
“阿沅。”武帝认真的看着小女儿,问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啊…?”
“第一,你还没有把乐莺的退路想好,就直接来回禀,所以她死了,也是被你害死的;第二,你身为皇室公主,身为朕最最心爱的小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奴才下跪,这样只会惹得朕更生气,让那奴才死得更快。”
武帝揽了女儿的小小肩膀,“你虽然还小,但是却不能一无所知。”
阿沅眼里闪过一丝了悟,“是,女儿知错了。”
武帝又问:“那么重来一次,你要怎么办?”
“我…”阿沅想了想,“如果我不想害了乐莺,就说、就说当时我自己任性淘气,跑去拣风筝,身边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胡说!”武帝皱眉打断,“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奴才们是怎么服侍的?全部拖出去打死!”
----暴力爹啊!
阿沅到底不是真的六岁,心下明白,皇帝应该没有真的打算处死乐莺,只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呃…,手把手教自己在皇宫里的生存技能。
----学宫斗技能哪家强?大内皇宫找皇上。
因而再想了想,说道:“嗯,就说是我和乐莺一起去捡风筝的,但是起因却是我崴了脚,不怪她。而且、而且…”心下飞快的琢磨说词,现编现卖,“当时我在台阶上踩滑了,掉了下去,多亏乐莺做了肉垫挡在下面,不然我就摔断腿了,所以她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父皇不能处死她。”
“越编越没个谱儿。”武帝“嗤”一下笑了,继而点头,“不过你小小年纪,能这么快想到说辞和办法,也算是难得了。”他叹气,“慢慢来,但是以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
阿沅小心翼翼问道:“那…,父皇饶了乐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武帝一身明黄色的无爪龙袍,皱眉时,身上的金龙也似在跟着生气,张牙舞爪、目光狰狞,“若是不让奴才受点苦处,嘴巴怎么封得住?再说了,你又哭又闹的为她求情,如此深重大恩,做奴才的得心里记牢了才行。”
“是。”阿沅不敢再争。
武帝又问:“既然你们俩是去花园里捡风筝的,风筝呢?”
“捡走了。”阿沅回道:“亏得先拣了风筝,不然麻烦就大了。”
武帝微微颔首,“知道做事不留痕迹,还不错。”
阿沅觉得怪怪的,皇帝爹啊…,你一直在关心小女儿的宫斗技能,就半分都不着急大女儿乱*伦的事儿?只是这话不好开口。
“你先回去吧。”武帝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安抚道:“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你母亲和哥哥,父皇会处理的。”继而又有一丝担忧,“不过…,小阿沅你以后,可不能对父皇撒谎。”
咦?刚才不是你教我诈的吗?
阿沅看了看双重标准的皇帝爹,甜甜应道:“女儿保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跟父皇撒谎。”
“好。”武帝笑了,目光慈和的送小女儿出了大殿。
----但愿永无谎言。
然而这样绸缪如同江南三月烟雨的心情,不过只是一瞬,等到阿沅的背影消失时,武帝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河间王这个作死的畜生,居然敢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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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莺是一个倒霉催的,跟着沁水公主去金銮殿走了一趟,偏生不小心,居然打碎了皇帝的一只心爱花瓶。
要不是沁水公主苦苦向皇帝求情,只怕就回不来了。
最后被赏了二十个嘴巴,还罚跪了三个时辰,方才脸色红肿,站都站不稳的勉强扶着栏杆回来,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似的。
还不敢回去歇息,先找到阿沅磕头哭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阿沅叹气。
皇帝爹真是一番良苦用心。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乐莺被吓破了胆子不说,将来还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身边多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下去歇着吧。”阿沅让人扶了乐莺下去。
眼下天色都黑了,还是没有周驸马的死讯传出来。
看来隆庆公主和河间王另有安排,肯定会先做好应对之策,才会再放周驸马的死讯出来,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而此刻,隆庆公主府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你是说,这个风筝是在金香园里面捡到的?”
“是,就挂在园子里的花圃中间。”
隆庆公主看着桌子上的蝴蝶风筝,忽地脸色一沉,目光微寒,一把抓在手里撕了个粉碎!继而怒道:“今儿是谁开了库房拿风筝的?!给我叫来!”
很快,中午那个放风筝的圆脸侍女传到。
“听说…”隆庆公主问道:“今儿你拿了风筝,陪三妹妹玩了一会儿?有这回事吗?”
“有的。”
隆庆公主指了指破碎的风筝,“是这个蝴蝶的吗?”
圆脸侍女看了一眼,瑟瑟道,“是。”
☆、8要宫斗,学演技
“很好。”隆庆公主轻轻颔首,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脸上倒显出几分柔和之色,“你倒是乖巧的很。”继而面色一寒,“难道你不知道,金香园里有我养得稀世兰花吗?居然敢把风筝掉进去!”
圆脸侍女赶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该死?说得好。”隆庆公主“嗤”的一笑,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自己都说自己该死,那就去死了吧。”
“公主…?”圆脸侍女猛地抬头,瞪圆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连声求饶,“公主饶命,饶命啊!”
“等等。”一直在旁边沉默喝茶的河间王,忽然开口。
“怎么了?”隆庆公主不解。
河间王淡淡道:“先留下她,有用。”
圆脸侍女闻言一喜。
隆庆公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往下看了看,之间那宫女一张圆圆脸儿,柳眉杏眼的,倒还真有几分小小姿色。不由起了疑心,皱眉看向河间王,“你是看上她了?还是早就有瓜葛舍不得了?”
圆脸侍女赶忙低下了头。
隆庆公主见状不免猜疑更重,恼怒不已,“拖下去,把脸划烂了再打死!”
“你又着急了。”河间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起身走近,附耳细细说了几句,然后起身笑问:“这个主意可好?”
“不错。”隆庆公主带着几分满意笑了笑,朝下人挥手,“先押这蠢货下去看着!”然后摒退心腹到外面守门,又道:“既然咱们的事被那小丫头听见,肯定瞒不住的。”说着冷笑,“你看着吧,玉氏一定会借机兴风作浪!”
河间王嘴角微翘,“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捉双,就算三公主告诉了玉贵妃又如何?她有什么证据?!难道还空口白牙说咱们有瓜葛?”
“你说得对。”隆庆公主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得意道:“眼下玉氏手上无凭无据的,单凭那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不能说明什么。”语气一顿,“即便是闹到父皇跟前…”目中露出凶光,“哼,咱们就说是玉氏故意诬陷!”
“玉氏哪里会那么傻?”河间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她若是有心告状,必定会派人跟踪咱们,找个机会再当场捉住…”悠悠一笑,“呵,可惜咱们洞察先机,怕是要叫她失望了。”
----别急,就怕你们不掉进来呢。
隆庆公主皱了皱眉,“那废物才死了,我少不得要做做样子守孝的。”站起来环住情郎腰身,“少不得,这段时间先委屈你了。”
她扑在河间王的怀里,轻轻贴着。
看不到对方嘴角那一闪而逝的讥讽,只是听见情郎柔声道:“但凡为了咱们的将来好,我受一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隆庆公主将他搂得更紧了。
若不是顾及驸马刚刚才死,麻烦事儿多,真是恨不得立时就亲热一番,最后好歹还是忍住了,抬起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把事情办了吧。”眼里带出几分埋怨,“依我的意思,叫个奴才去办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去?别是真的看上那贱婢了吧?”
河间王挑眉道:“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叫那些嬷嬷们去办事,妇人手软,一时间捅了篓子不说,弄得哭天喊地的岂不难堪?”语气里带出一丝责备,“况且这会儿功夫,别说是那等粗鄙姿色,就算是个天仙我也没兴趣!你就别在这儿吃干醋了。”
隆庆公主听他说那侍女姿色粗鄙,心情暗爽不已,好脾气的连声赔罪,“好好好,是我误解了你。”
河间王不再多话,转身出门。
很快找到关押圆脸侍女的小屋子,先将公主府的人摒退,再让自己的心腹守在门口,方才“吱呀”一声,推门进去。
圆脸侍女一见是他,目光惊喜,“王爷怎么来了?”赶忙上前关了门,然后一脸含情脉脉,“今儿多谢王爷替奴婢求情。”
河间王勾起嘴角,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王爷做什么这样看着奴婢。”圆脸侍女脸色潮红,带出羞涩,继而又有些不安,“不过眼下是在公主府,王爷来找奴婢多有不便吧?”期望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将奴婢弄到王府?”
河间王笑道:“你先过来。”
“现在?”圆脸侍女露出几分不解。
“嗯。”河间王面容俊朗干净,声音诱惑,只是招了招手,就让对方主动投怀送抱,他温柔道:“别说话,先闭上眼睛。”
圆脸侍女虽然觉得时间地点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满腔欣喜,娇软的搂住了他,听话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真乖。”河间王的脸色瞬间阴鸷,一手捂住对方的嘴,抬手一掌重重敲在对方脑□道上,看着人软软倒下去,方才从容不迫的补了几剑!
圆脸侍女先是被敲得又痛又晕,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又吃了几剑,只得扭了半张脸,不可置信的挣扎看了一眼,旋即断了气。
河间王重复白天同样的步骤,蹲下身,在尸身上细细擦拭剑锋血迹,嘲讽笑道:“以为献了身子给本王,就能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了吗?哎,这世上怎地有如此天真的人?真是可惜呀。”
他站起身,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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