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会闷坏的。”王阙去拉被子,兰君却死死地蒙住,“你欺负我!”
“对不起。”王阙郑重地道歉。
兰君稍稍掀开被子看王阙。晨起的王阙脸上有一份慵懒闲散,未梳起的头发和她的交缠在一起,脸上摆出一个温柔无害的微笑。好像天边悠悠一朵云,山中潺潺的一条小溪。
“阿衡…”兰君怔怔地叫了一声,被他的笑容蛊惑。谁知下一刻,王阙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吻起来。两个人又在床上纠缠了一阵,才唤人进来伺候。
寒露红着脸,把床上见红的帕子收起来。兰君扶着阿青和小雪,只觉下身酸疼,两腿发软,换好了衣服,走路还是有些别扭。
她小声埋怨着,没想到王阙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出门。
“阿衡,快放我下来。”兰君挣扎,捶了捶王阙的胸膛,脸颊通红。路过的下人都惊住,纷纷避让行礼,不敢抬头看。
兰君挣扎了一路,王阙却不肯松手,一直抱到前堂,直到了崇姚和王夫人的面前才把她放下来。满堂的人都愣了一下,兰君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崇姚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说:“阿瑾,你可要担心些。衡儿这么疼媳妇,以后亲娘可就没地位了。”
王夫人笑着应了一声,知道婆婆是玩笑话。
“奶奶,娘。”兰君上前行礼,“媳妇起晚了,还请你们恕罪。”
王夫人笑道:“不晚,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顺便聊聊天。”
下人连忙搬来垫子,又端来茶水,王阙扶着兰君跪下,先给崇姚奉了茶。崇姚命阿采把一个锦盒递给兰君。锦盒里是一对簇新的金镶玉耳坠,打造成玉兔望月的模样。耳坠的工艺精致,玉的成色也极好,一看便是极品。
崇姚的目光中充满回忆:“这是我年轻时,一个挚友送给我的,一直没有舍得带。昨个儿挑了半天,觉得还是它最衬你,戴起来应该好看。”
兰君恭敬地接过,谢恩之后命阿青小心地收好。
她又要给王夫人下跪,王夫人连忙站起来:“公主别跪了,君臣有别。”
兰君让阿青扶王夫人坐下,老老实实地行礼:“君臣那是对外,今天就是在家里。儿媳妇拜见婆婆是应该的。”王夫人看她坚持,也不好拒绝,便拿出一只玉镯子,上面雕着莲花纹路。孙妈妈说:“公主可别小看这镯子,是老爷在小姐出生的时候为小姐求的,请高僧开过法,保平安的。小姐这些年一直都没摘下来过。”
“娘,这是外公留给您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兰君推拒,王夫人被她这一声“娘”叫得心里发暖,笑道:“公主收下吧。我常伴佛前,自然有神佛庇佑。既然被喊一声娘,这礼便收得。”
兰君看向王阙,王阙微笑着点了点头,兰君这才谢过王夫人,收下了镯子。
王阙亲自俯把兰君扶起来,帮她把手镯戴上。他隐隐知道,这手镯还有求子的含义,当年娘就是戴上这个手镯之后,不久便怀了他。
兰君对崇姚和王夫人说:“以后若没有外人的时候,娘和奶奶都和阿衡一样叫我名字吧?”
“这怎么使得呢?”王夫人连连摆手,“乱了规矩。”
“怎么使不得?你这个堂堂的一品宁国夫人,又是她婆婆,她这么说也没有错。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公主来公主去的叫,多见外?”崇姚大手一挥,“就这样定了。”
崇姚发了话,王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哪家公主下嫁,不是端的一副架子,巴不得在自己和婆婆之间划出泾渭分明的一条线,好叫婆婆敬她怕她不敢为难她呢?偏偏这儿媳妇处处敬重她,在下人面前给了她十足的脸面。
兰君又给了王殊和沈朝歌礼物,沈朝歌恭恭敬敬地接过,谢了恩,连话也不敢多说。昨天死猫的事情,七爷差点就怀疑到她头上,她当即招来所有婢女给李家小姐看过,证明不是她所为,而且事发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表姨身边。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过早膳,崇姚说:“皇上一直提,要我去宫里住一阵子。我们好些年没在一起了,我打算答应他。”
王夫人道:“皇上跟母亲感情深厚,就像母子一样,去宫里住住也好。”
崇姚低头对她说:“他帮我骗了一个在广月庵里头做斋菜很有名的师太进宫,我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王夫人掩嘴笑。
“我进宫之后,难免大房那边不来找麻烦。兰儿要是应付不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就帮衬着点。”崇姚拍了拍王夫人的手,王夫人点头应是。
立威(修)
按照惯例,兰君还是要住在公主府里头。公主府修在侯府后门一巷之隔的地方,也离得很近。陪嫁的物品都已经搬进去,今日就要正式住过去。
王阙让小雪和寒露陪着兰君去公主府,他自己则留在侯府中的书房,把王殊和张巍叫到面前来。
王殊把昨晚调查的情况告诉王阙:“方家那位小姐精通医术,她调查之后,说猫都是吃了□□死的,这种□□很常见,谁都能去药铺里买,寻常人家用来毒家中的老鼠。接着,我和宋小姐,李小姐查了宾客的女眷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婢女,看来这幕后之人还颇有手段。”
王阙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不是有手段,只是对王家和我们的能力都太了解了,所以十分小心。”
王殊惊诧:“哥,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那你还让我查半天!”
“你若不查,我还不能十分确定。这一查,便八九不离十了。”王阙转而对张巍说:“公主身边还要再安排些人手,三七也有顾不到的时候。”
“爷觉得林乔如何?他护送公主回京,身手也不错,是董爷特别□□的。”
“嗯,就这么办吧。”王阙吩咐道。
张巍领命出去,王殊低声问:“哥,你是不是怀疑大房那边?”
“婚礼他们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帮忙,就有些蹊跷。除了他们,还有谁这么了解我们的人手配置,侯府的构造情况?不过刘氏和王烁做事情不可能这么细致。”
“你是说…谷雨。”
王阙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我们毕竟没有证据。这样吧,你送一盒□□给她,以示警告。”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王殊又说,“李小姐和宋小姐就出了力,昨晚七王爷也出面了,是不是也该备上一份谢礼?”
王阙很高兴王殊做事越来越稳妥,便让他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了。
王忠在书房外禀报道:“爷,宫中传出消息,禁军在宫门处发生了冲突,冲撞了广安伯的马车。广安伯受伤,皇上雷霆震怒。”
这个广安伯还有点来头,他的父亲老广安侯当年是禁军的统帅,儿孙却都好文。广安侯死的时候,因为儿孙这辈都没什么功绩,爵位便降了一级。广安伯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经常在御前行走,也颇有些恃才傲物。他敢跟谢金泠叫板,也跟沈怀良红过脸,可以说是个很妙的人物。
他今日奉诏入宫,可到了宫门前,不知两队禁军因何事互相推搡争吵,最后惊了他的马。那马儿冲到大街上,撞翻了好些摊贩,幸好被丁柯及时拦住。广安伯受了惊吓,也受了点轻伤。
龙苍宫内,太医给广安伯包好手臂,广安伯笑眯眯地看着皇帝道:“臣没事。”
庆帝脸色严峻,丁柯跪在大殿上,对庆帝说:“启禀皇上,禁军今年又收编了很多年轻的士兵,其中有几个身手不错,但年少气盛,不服末将和殿帅的管制。刚好文官在举办科举,他们也嚷着要举办武举,说凭本事来担任军职,末将的老部下就与他们争论,因而在宫门前争执。”
“武举?倒有点意思!”庆帝与左右说。
“皇上,末将觉得,既然那几个小子不服,不如就办一场比试。到时候冀州军,肃州军,总督府的军队都挑些人出来,一来看看各军的实力,二来也能震慑在京的各国使臣。若末将技不如人,也甘愿会把禁军统领的位置让出来,毫无怨言。”
广安伯听了丁柯的话,笑着说:“难得丁统领有这样的胸襟气度,皇上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三王之乱后,禁军管理混乱,冗员繁多,不利于作战,刚好借此机会重新整编。臣还记得当年禁军在父亲和国公爷的□□下,可都是精英啊!”
庆帝也想起当年被称为“黄金之军”的禁军,再看看如今…
第二日在朝议之上,庆帝把禁军整编,统领重选的想法提了出来。经过群臣的讨论,最后禁军改编为北中南三军,各设一位指挥使。北军和南军轮流守卫京师,中军则负责皇宫的守备。而且三个指挥使,都由比武来选拔。
禁军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现在一下子放出三个指挥使的名额,各家自然都要争抢。
朝议结束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走出来,对禁军改编的事情讨论得热烈。礼部尚书章台走到沈怀良身旁,轻声问道:“禁军可是块肥肉啊!关于指挥使的人选,大人有什么看法?”
沈怀良沉吟道:“虽然有三个名额,但实际上却很难。各家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争夺,更别提禁军里头还有威望和武功都很高的丁柯与朱虞侯参加。我想了想,我们的人里面并没有合适的。”
“那…?”
沈怀良道:“放心吧,我会去跟卫王殿下还有贤妃娘娘商议,不愁没有人选。”
谢金泠看到沈怀良走了,才撞了撞王阙的肩膀:“广安伯你安排的?”
王阙笑了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老广安侯以前跟你王家最好,能让广安伯出山说话的除了你还有谁?”
王阙拢了拢袖子:“你想劝皇上整改禁军,上一封折子不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谢金泠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这位皇上最是念旧情,丁柯和朱虞侯都是禁军里的老人了,他不会贸贸然把人家的职位撤掉。倒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提出来,这样皇上就有台阶下了。”
王阙笑着摇了摇头:“叔夜,你累不累?国家大事要操心,皇上的性情你也要操心。”
谢金泠故作夸张地慨叹:“管家不易,管个国家更难啊!对了,你们家那个小七别藏着掖着了,这次选指挥使,让他也去吧?”
王阙有些意外:“小七年轻,没有军功,也没有什么作战的经验,去了也选不上。”
“你怎么知道选不上?檀奴都跟我说了,这次伏击撒莫儿,小七应该立头功,但功劳却给别人抢去了。就算不为了这个指挥使的位置,难道你要看他一直混在商人里头?那他的婚事怎么办?”谢金泠下了一剂猛药。
王阙明白,王殊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考虑娶正妻了。但若想寻一门好的亲事,他如今这个身份肯定不行,高不成低不就,但选上了指挥使就会容易得多。
可是这么多年来,王殊一直自由自在地活着,没有受到什么束缚。恐怕这个指挥使,他是不会愿意去选的。
***
公主府虽然建的不大,但亭台楼阁,园林湖泊也是应有尽有。兰君站在寝居的二楼,凭窗而眺。湖面上的映日荷花,接天莲叶,都是夏日盛景,早有蜻蜓飞过立在上头。
她正费劲记着池塘边的几处建筑的名字,阿青进来禀报道:“公主,王家大房那边的大老夫人过来了。”
“哦?她来干什么。”
阿青撇了撇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兰君打扮好才到大厅见客,刘氏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兰君摆手道:“不用多礼,坐吧。”
阿青和婢女奉上茶,退到一旁。刘氏四处看了看,谄媚地笑道:“这公主府毕竟就是不一样,金雕玉砌的。也只有这样华贵,才配得上公主您的身份。”
兰君用杯盖推了推茶沫,淡淡道:“大伯母过奖了。不知道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刘氏也不拐弯抹角,尴尬道:“关于公主婚礼上的死猫,真不是我们做的。烁儿的前程还靠您跟侯爷,我们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
“我相信与你无关。”
“公主相信就好。”刘氏从远一些的椅子坐到近一些的椅子,“前两日宫中不是放出消息说要选禁军的指挥使?这些天好些人都去宫门口报名了…您看能不能跟侯爷说说,让烁儿选上?”
兰君放下茶杯,看向刘氏:“侯爷是文官,管不到武将的事。何况比武靠的是真本事,不用自己亲自上阵。”
刘氏厚着脸皮笑:“瞧您说的?以侯爷的权势,给烁儿谋个差事还不容易?这个禁军的指挥使是个肥差,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给别人还不如给烁儿。公主给侯爷说说吧?”
兰君皱眉,心想这个刘氏还真是说得出来。刘氏又接着说:“公主,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当初若没有我们老爷,哪来侯爷如今的风光?恐怕早就饿死在云州街头了。如今你们这么风光,却要看我们大方落魄吗?到时候有什么难听的流言传出去,侯爷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阿青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很是不齿。这段日子,听说他们府里经常办宴席,结交京中的贵人,跟落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凭他们在云州的那些资产,吃三辈子也是足够了。
何况真有诚意要求官位,怎么不等侯爷在的时候?王家的大爷自己怎么不来?怎么不去侯府那边找王夫人闹?明明就是觉得公主是软柿子,要找公主捏。
窗外的池塘里头,原本荷叶上停留的蜻蜓抖了抖翅膀飞走了。荷叶轻颤,荡开阵阵涟漪。
“大伯母,大伯父帮过阿衡的事情,我们不会忘。但大哥做不了指挥使的位置,我们也帮不上忙。”
见兰君不答应,刘氏一下子变了脸色。她站起来,豁出去的样子:“横竖你们定远侯府是不要管我们的死活了,我这就到侯府门外去,请大家伙都来评评理!我要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定远侯有多么忘恩负义!这样的人主持科举,怎么公平选人?!”说着,她便抬脚往外走。
“拦住她!”兰君下了命令,阿青和几个婢女便冲上去拉住刘氏。刘氏杀猪地般地冲门外大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她的声音很大,从公主府门前经过的百姓都不由得停下脚步,朝里头观望。
早有王阙留下的人偷偷地跑到侯府去报信。王夫人怕兰君处理不了刘氏,带着人匆匆赶到了公府的大堂之外。他们听到茶盏落地的声音,孙妈妈刚要扶着王夫人进去,她却摆了摆手,站在门边,众人也都奇怪地跟着她站在外面。
刘氏看着脚边碎裂的茶盏,一时有些心惊。她一直觉得这个公主就是个花瓶,柔柔弱弱的样子,被皇帝宠着,王阙爱着,不知道天高地厚,吓唬吓唬她可比糊弄王夫人容易多了。可是此刻看着眼前面有怒容的美丽女子,她开始有点心虚。
兰君站起来,冷冷道:“大伯母,我尊称你一声大伯母,就是记着大伯父对阿衡的恩惠,这些年阿衡一直在报你们的恩情,甚至在云州起战事的时候,一并庇护了你们,我以为这恩情算是还清了。你不应该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刘氏甩开身旁的婢女,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王阙欠我们家的,今生今世都还不清!你们要么就乖乖地给我儿子找个好差事,要么我就把事情闹大,闹到宫里头去!让达官显贵们都来评评理!我倒要看看,侯爷还能不能问问地做这个科举的主考!”
“你敢!”阿青怒道。
“我有何不敢?!”刘氏见兰君不开口,以为吓住了对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公主,您那么爱侯爷,应该不舍得他声名受损吧?他刚刚回京,脚跟还没站稳,地位很容易就能被动摇。百姓的声音是最可怕的,皇上不就是因为民声才开的科举?”
兰君见刘氏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个浅见跋扈的妇人,哪来这样的见识?想必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她不怒反笑,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既然你执意要闹,就去门口闹吧。”
门外众人一听,顿时都有些着急。孙妈妈道:“小姐,公主这是没招了,咱们快进去吧!可不能看着刘氏毁了三爷和王家的名声啊!”
王夫人却摇了摇头:“不忙,再看看。”以她对兰君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让衡儿的名声有损的。王家的主母确实不好当。刘氏来闹事只是以后要面对的诸多困难之一,如果兰君不能妥善地处理,在下人面前立信立威,那么觊觎衡儿和侯府的人一定会前仆后继地来。
“好!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刘氏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跨出门去,兰君在她身后说:“大伯母可想好了!你这一闹,我也不用顾虑大哥的死活了。”
刘氏果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瞪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兰君冷冷一笑:“当初在云州的时候,有人留纸条引我去刺客埋伏的碧玉亭。事后,侯爷查出来是有人收买了立夏,立夏设计引我去的。虽然立夏已经伏法,可是却留下了一份口供。刺客中的一个假扮成王家的护卫蛰伏日久,引得立夏动情,立夏不得不被你们收买。王烁的妻子李氏是都清的表妹,你们提前知道了刺杀计划,非但不来示警,反而因我处处与你们作对,你们想一并置我于死地。”兰君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看刘氏的脸一点点地黑下去,然后变成震惊:“你,你胡说!”
兰君淡淡地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这证据压着,就是阿衡念着大伯父当年的情分,也顾着这点血缘亲情,一直不想追究。但你别忘了,我差点被你们害死!闹到我父皇那里去,我想侯爷的官声什么还是其次,你们企图杀了我的罪名,就够你们全家陪葬了!”
刘氏踉跄一步,被门槛绊倒,跌坐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软柿子,这是一头会咬人的猛兽!刘氏爬起来,嘴唇颤了颤,还欲说什么,兰君道:“大伯母不信我有立夏的口供?那就去门外闹吧。你说的,我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阿青,给我打扮一下,我要进宫去。”
“别!怕了你了!我走就是。”刘氏什么也顾不得,匆匆忙忙地离去,连王夫人站在门边都没有发现。
兰君看了看门外,确定刘氏走了,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诈她诈成功了。为了王烁的命,她估计得消停一阵子了。”
阿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您说的跟真的一样,奴婢都信了!”
“不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吓唬到她?”兰君灌了几口水,平静地说,“刘氏会动这样的念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的…叫三七派人盯着大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禀报。”
“是。奴婢知道了。”
王夫人站在门外欣慰地笑了笑,带着人悄悄地回到了侯府。看来她可以继续安安静静地供奉佛祖了。
晚上回来,王阙一踏进公主府,就听说了刘氏来闹事,被兰君狠狠修理的事情。只不过兰君一直拉着他看府里的亭台楼阁,要他帮忙想名字,提也没提这件事,他就装作不知道。
盛夏夜晚,凉风习习,开着的窗户吱呀吱呀作响。兰君醒过来,裹着蚕丝薄被下床,光脚走到床边,想把窗户关上。可还没等她伸手,已经被人抱起,让她踩在他的脚面上。王阙关好窗子,裸着上半身,披着头发,没有了往日里的优雅端正,反而多了几分放浪不羁。
“要说几遍,不要光脚到处走。”王阙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阿衡,你怎么醒了?”兰君站不稳,只能伸手抱住他的腰,保持平衡。那蚕丝薄被没有了束缚,一下子落在地上。
兰君又羞又恼:“你,你是故意的!”
王阙笑着把她抱起来,抱回床上:“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有什么关系?”
兰君捏他的脸颊,嗔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没想到王阙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乐趣,不算不正经。”
“净胡说八道!”兰君靠在王阙怀里,手指绕着他的发丝:“接着跟我讲讲,你当时在北冥山掉下山崖,山底下是个湖泊,所以你没有受伤,然后呢?”
“那里原来有个避世的村子,就像桃花源,村民把我救了上来。他们的村长是个大概活了一百多岁的老者,颇懂医理。村里的年轻人靠进山谋生,时有摔断腿的情况发生,所以村长很有经验。他用木板固定住我的腿,要我每天负重练习走路,还专门给我拿捏腿上的穴位,我的腿便好了许多。后来檀奴找到我的下落,但看那个村长治疗我的腿颇有奇效,就让我继续呆在那里。”
“那是个比李药还厉害的神医咯?”
“也不能这么说。师公到底是疼惜我,不敢下狠手,怕叫我受苦。那村长才不管我是谁,下了狠手治我,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
过了半天,王阙都没等到怀里的人回应。他低头才发现,兰君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庞白净剔透,犹如初生的婴儿般毫无防备。他低下头吻她的嘴唇,她睡梦中也本能地回应着…
第二日,王阙依例要早起去上朝。天刚亮,他便起床,小心地把怀里人放在旁边,抽出已经有些酸麻的手臂。
这磨人的妖精,昨晚明明已经睡着了,竟又来撩他。此刻,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肩颈胸口,乃至手臂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痕,皆是昨夜的“战绩”。
王阙把兰君的手小心地放进被子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披上中衣出去。
寒露和小雪领着侍女,抱着衣物饰品静静地站在外边。看到王阙出来,先是行礼,然后才上前帮他穿戴。小雪看到王阙脖颈和肩膀处浅浅的牙痕,微微红了脸,寒露却面不改色地帮王阙系腰上的革带。
王阙转向阿青吩咐道:“准备点热水,配上解乏的香叶,公主一起来就让她先沐浴。早膳煮点清粥,不要煮油腻的荤菜,若是有什么不懂的,索性就交给厨子。厨子是我从云州带过来的,已经很清楚公主的口味。”
“是,奴婢都记下了。”阿青恭敬地说,心里却有几分惊讶。公主一向对吃食很淡,没什么追求。但没追求是最难办的,这些年连她们都没有搞清楚公主的喜好,侯爷却搞清楚了,还把厨子都□□好了。
“还有,侯府那边的琐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暂时由沈姨娘做主,不到动用金库或者发生重大的事情,不会惊扰到公主这里。你们都机灵着点,以后闲杂人等就别随便放进来了,懂了吗?”王阙声音柔和,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左右都恭敬地低头应是。
王阙走出公主府,张巍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里。王阙吩咐道:“晚上叫七爷别外出,我有事情跟他谈。”
马车惊魂(修)
兰君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顿时有些失神。
阿青听到动静进来,看她怅然若失的模样,轻声道:“公主,侯爷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