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云婵轻松一笑,“礼不差那一份,兄长安心办差别为我分心我才觉得好。”
话音刚落,有宫娥入殿来奉瓜果蜜饯,二人便安静了一会儿,各自细品着茶香不吭声。待得那宫人福身高了退,叶澜望了望殿里,才又道:“阿姒姑娘呢?当堂姐的过生辰,她也不来道个贺?尚食局规矩太严也得准她这假不是?”
她一壁说着一壁皱起眉头,语中不满之意明显。云婵却是摇头,拈了颗腌得晶莹的金丝蜜枣在手里,悠悠道:“这怪不得她。今晚的宫宴尚食局本就要忙上一番,她又被安排要到近前服侍着,现在哪里抽得开身?”
“这是晋了位份了?”叶澜听得稍有惊讶。宫中品秩森严,各殿本就各有近前的宫人。在六尚局里做事,若能在宫宴之类的场合安排到近前服侍,那多半是不低的位份了。
转念一想却又立刻明白了。也用不着云姒办事多机灵,多半是尚食女官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照顾着云婵的面子,能行个方便的地方总得行的。
云婵笑而不言,将那金丝蜜枣送入口中,尝着那丝丝甜腻预想着今晚也许会出的事情。
云姒能近前服侍,是她的意思不假,却并不全为了照顾云姒。
半月前的那一遭事,让云婵心生不安,可出言试探云姒又未试探出个所以然来。
局势不明不仅是让人不舒服,更是觉得留了个隐患,云婵掂量着,还是把虚实探出来为好。就如白萱所说的,若当真只是巧合而生的误会,别为此平白生了隔阂,伤了姐妹情分。
备了厚礼,请尚食女官来端庆宫走了一趟。云婵言辞间自不可能将真实打算全盘托出,只表露了对云姒满满的关心,劳烦尚食女官帮这个忙、让云姒在自己的生辰宴上“露露脸”。
这点安排对尚食女官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对云婵来说也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皇帝必定是会来参宴的。云姒若有那般心思,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举止间多多少少会有所表露;可又因为是宾客满座的宫宴,云姒表露得也不好太过——于云婵来说,总好过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在别无旁人时“表露”。
诚然,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表露”明显不得,也未必就不能引起皇帝的注意——这就要看云姒的心动得有多细了。
要是法子用得蠢笨,大抵就不止是“白费功夫”了,让在座众人瞧出她的意图,连皇帝也会觉得厌恶。
皇帝在宫宴开席一刻后才到端庆宫,殿中本是歌舞升平,因着圣驾的到来而陡然安寂。
众人见了礼又起了身,霍洹落座便看向云婵,大有些愧疚:“永延殿事情多了些,抱歉。”
一句道歉无妨,云婵从容不迫地欠了身,在场却难免有命妇贵女觉得惊奇。乐声重新响起,舞姬们也起了舞,有宫人不断地进进出出,奉上佳肴美酒,殿中一片喜气。
霍洹饮着酒打量她,看她仍是穿得简单、薄施粉黛,一贯的在自己宫中便懒得好好打扮。这倒不要紧,但再细看下去,眉目间分明没什么笑容,甚至有点紧张和心不在焉。
“你的生辰,寿星怎么反倒兴致不高?”他酒盏仍递在嘴边,目光也落在盏中,口吻闲闲的调侃她。
云婵默了一默,哑音一笑:“哪是兴致不高…这是从早上便开始迎四方贺礼,一直忙到开席,累的。”
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实情自然不是这样。
即便入宫多年,又因封位一直该算是宫中的“主人”,可云婵仍对皇宫有无可磨灭的恐惧。
原因之一,便是觉得这地方阴谋阳谋太多了,从太后太妃到女官宫娥,甚至再牵扯上外命妇和贵女们…
一不小心就是尸骨无存,想想都累。
是以面对宫中之事,她一度是“能避则避”,能笑脸相迎便绝不会撕破脸。
这一次,该算是她头一次正经设了计为试探一个人的底细,还就是自己的本家堂妹。
云婵思忖着,深吸了一口气,想将心中的烦闷冲淡些。淡看向白萱,轻声吩咐道:“殿里热,让她们奉酸梅汤来。”
白萱领了命去,片刻后,数名宫娥鱼贯而入,为首的自然是云姒。
一个个淡青色瓷碗盛在托盘里,看着就觉得清凉。宫娥们两两一组,按规矩一个人托着托盘、另一人将瓷碗奉给在座宾客。云姒身边的宫娥手中的托盘里只有两只小碗,云姒取了第一只,恭敬地呈到皇帝面前的案上搁下,又取了第二只,同样毕恭毕敬地搁在云婵面前。
而后福身告退。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莫说没在皇帝面前显露什么,甚至不曾对云婵这位堂姐多言半句。
云婵稍放了心,又想起先前冰碗的事,趁着旁人的目光都投在殿中歌舞上,伸手便取了霍洹面前的那一碗。
霍洹一横她:“干什么?”
云婵瞥了回去,压着声,满是撒娇意味:“臣女没跟陛下讨别的,就这么一碗酸梅汤,陛下还不肯赐了臣女么?”说着眉眼一弯,将那碗搁在自己面前,又将原是自己的那碗推给他,没脸没皮道,“礼尚往来。”
“…”霍洹一副不同她计较的样子,单手拿起那碗便喝了一口,不理她。
云婵悻悻笑着,也抿了一口,口中品了又品,没觉出半点不同,就是寻常酸梅汤而已。
…当真是自己多心了?
这般想法随着宫宴的进行而愈演愈烈,云婵也为此止不住地生了些愧疚,大感自己真是在宫中时日久了,跟着疑神疑鬼了起来——不止是酸梅汤这一回无事,而后又有许多次呈膳,云姒都是一样的礼数周全且一语不发。这个样子,别说霍洹注意不到她,若她只是个寻常宫女,只怕连自己都不会多注意她一眼。
正是炎夏,日长夜短,宫宴散席时天才刚隐隐见暗。
众人散去后,端庆宫归于一片安静。云婵久悬的心随着人声的散去而渐渐放下,气息长舒。
“堂姐生辰大吉。”云姒入了殿,这才得空向她道一句贺。面容上分明有些疲惫,露了点笑容一福,道,“好累…明日还要一早起来当值,我先回尚食局去了。”
“在端庆宫歇着吧。”云婵含笑拉着她落座,温言道,“有你睡的地方。尚食局那边,我让林端告个假,明日让你歇一天便是,别累出病来。”
云姒看上去有些犹豫,黛眉浅浅蹙着,想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来,笑道:“也好…就偷得一日清闲。”
嘱咐宫娥为云姒收拾了住处,又闲聊一会儿,便各自沐浴就寝。
因为心中困扰多日的事放了下来,宫宴时又饮了些酒,云婵很快被困意席卷,睡得沉沉的,无知无觉。
三更天了。
打更声响了起来,由远而近,渐次递入殿中,霍洹才觉出时辰已这么晚。
倏尔觉得困顿,唤来宫人刚要吩咐服侍盥洗就寝,那宦官却犹犹豫豫地道:“端庆宫来了个宫女,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端庆宫?
霍洹眉头一皱,出言便是问:“锦宁长公主怎么了?”
“臣也不知…”那宦官的话语中多带了些困惑,顿了一顿,又说,“臣问了,她也不说。还说不要搅扰陛下,待得陛下料理完手头事务,就寝前禀一声便是。”
这就奇怪了。
霍洹一时纳闷云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则困乏不已,又怕她当真有什么要紧事——就算没有要紧事,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也乐得顺着她的心思。
“传她进来。”霍洹随意道,而后以手支颐,又扫了两眼方才没看完的奏章,听得面前不远的问安声便问道,“何事?”
没有立刻听到答话,霍洹自然而然地抬眸看了一眼。却是一怔,又仔细分辨了一番,疑惑道:“怎么穿着锦宁长公主的衣服?”
这一身淡蓝的双绕曲裾,料子虽是极好花纹却十分简单。云婵本就不喜穿着太过华丽,又图它穿着舒服,近来便时常穿着。
眼前的宫娥怔了一怔,好似矛盾于他一前一后的两个问题间有些为难。但未过多久,她便先答了头一个问题:“奴婢是来送汤的。陛下宫宴时饮了些酒,易伤胃。”
霍洹微一点头,她明眸抬了一抬,带着些许怯意,轻轻地续道:“早些时候不小心湿了衣裙,长公主便让宫人取了她的衣服给奴婢。”
语中只短短地停了一瞬,好似怕这安排听上去太奇怪,她又赶忙添上了一句解释:“奴婢…奴婢是长公主的本家堂妹。”
第49章 云姒
“堂妹?”因着从未听云婵提过,霍洹稍有一讶。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看云姒,遂笑说,“还真是四五分像。起来吧。”
“谢陛下。”云姒再叩首,起了身,拿起方才见礼时搁在一边的食盒上了前。浅含笑意的美眸中隐有羞怯,她将那汤钵拿了出来轻放在案,又取了瓷碗来盛。黄澄澄的小米中掺着丝丝橙红,云姒解释道:“南瓜小米粥,饮酒后用于养胃极好。”
眉目轻垂,停了话将瓷碗放在了霍洹面前,又续言说:“奴婢虽在尚食局做事,但…进宫时日尚短,只学得些皮毛。如是不合陛下口味,先求陛下恕罪。”
她言罢深深福□去,低覆的眼睫微微颤着,似有无尽的不安。霍洹听言一笑,抬手让她起了身:“无碍。”
拿起瓷匙,尝了口那粥,他未对色香味如何加以置评,只随口问她:“既然是锦宁的堂妹,入了宫怎的不去端庆宫做事?本家姐妹,到底熟络些。”
“奴婢也是这样觉得…”云姒应和道,而后语中一顿,笑容看上去不太自然,“不过…堂姐没开过口,奴婢也不好开这个口。”
霍洹闻言点了点头,猜想大约是云婵自知不为皇太后所喜,担心调了人来身边徒增是非。没有追问,他又喝了两口那粥,笑道:“手艺不错。锦宁今晚也喝了些酒,明日你给她也做一些好了。”
“诺。”云姒噙笑一福,看霍洹大约不会吃第二碗,就伸手将瓷钵放回食盒中。这身曲裾是广袖的,做事多少有些不便,她伸出手时随意地一撩衣袖,只是露了一截小臂而已,却让霍洹看得一惊。
“胳膊怎么回事?”他脱口而出,云姒听言吓得浑身一颤,手中连那瓷钵也端不住,一下子倾了下去。好在本已是递到了食盒上方,这一倾,虽则余粥洒了出来,倒也没有弄脏案上奏章,只是食盒里成了一片狼藉。
“陛下恕罪!”云姒惊慌失措地拜了下去,面色都发了白。左手不自觉地去拽右边衣袖,似乎是想有意遮掩什么。
“说。”霍洹面色稍沉,“朕看见了,你说清楚。”
“求陛下别问…一点小伤罢了。”云姒低伏在地,说得颤颤巍巍。
霍洹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她腕上那片伤,他看得很清楚,一大块淤青上有三四个红豆大的圆痂。那痂应是刚结不久,颜色仍红得很明亮,和周围的青紫相趁着,很有些可怖。
就算宫女做事偶尔有个磕磕碰碰受了伤难免,但那伤分明不是磕碰出来的样子;即便往尚食局想,兴许有烫伤灼伤…可看着也不像。
霍洹自然而然地要过问几句——关心云姒倒还是其次,他头一个反应,便觉得云姒是云婵的堂妹,当这宫女,尚食局多多少少该看云婵的面子多照顾些才合情理。如今“照顾”有没有且先不提,把人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想是有意给云婵脸色看。
而若连尚食局都敢给云婵脸色看…云婵平日里又得有多少委屈,是他所不知道的?
大抵是因为本身在意的也不是她,见她不说便也没耐心多等。霍洹稍缓了口气,视线移向一旁的宦官:“传尚食来问话。”
“不要!”这厢一声“诺”都还没应完,云姒已蓦地抬头惊呼出声。觉出失礼,她缓了缓神,复又拜下去,断断续续地道,“陛下别…别为难尚食女官,此事和尚食女官没有关系。”
“那你就自己说。”霍洹睇着她,语气温和下来,“不管是谁,朕绝不为难你;若拿此人问罪,也不会说是你供出的。”
“是…”云姒好似许久下不了决心去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道,“今日堂姐生辰大吉,奴婢失手弄坏了一份贺礼,堂姐不高兴了,所以…”她及此不再细说,赶忙又一叩首,忙不迭地为云婵辩解起来,“陛下可别为此拿堂姐问罪…是奴婢自己做事不小心,不怪堂姐的。”
霍洹好一阵子错愕。
这答案实在是和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了。他一番逼问,为的是想知道目下又是哪一方在为难云婵,得知的却是…这伤拜云婵所赐。
“传御医来。”
许久之后,皇帝才又道了一句。复又睇一睇云姒,目光有些复杂:“你坐吧。”
“谢陛下…”云姒谢了恩,依言去侧旁落座了。一语不发地静等着御医,就连御医到后为她疗伤时,她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霍洹没有急着去就寝,又拿了本奏章在手里翻看。时不时地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眉心难免一皱。
只消片刻,御医已为云姒包好了伤处,纤细的手腕上白练缠得平整。她站起身,低着头走上前去,说话声低如蚊蝇:“奴婢想…求陛下件事。”
霍洹抬了眼:“你说。”
“陛下能否…不告诉堂姐,奴婢将此事同陛下说了?”她羽睫颤抖着抬起来,楚楚可怜的神色,“若堂姐知晓此事,必定要生奴婢的气的…伤了姐妹情分。”
话说得到位,明明白白地让听者知道,虽则云婵心思恶毒,她却还顾念着二人间的情分。霍洹听罢默了会儿,遂一点头:“好。”
“谢陛下。”云姒又一次道谢,默了一会儿,便说,“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今日堂姐留了奴婢在端庆宫服侍,此番已耽搁得久了些,若再晚些,只怕…”
她说着,贝齿紧衔住下唇,神色间分明蕴着惧怕,好像是已然预见在宣室殿耽搁了这么久后,再回到端庆宫会受到怎样的责备。
“奴婢告退。”云姒再度福身,算得正式告退。一步步向外退着,眼眶逐渐显了微红,足下的步子行得极慢,显是带着不安和不情愿。
云婵一觉醒来时,见到的便是白萱与林端满面的焦灼不安。
蹙着眉头坐起身,她刚问了一句“怎么了”,白萱便上了前。
“奴婢刚听说…昨晚、昨晚堂小姐去了宣室殿,竟被陛下留下了,在宣室殿宿了一晚。”白萱眉头紧锁着道,云婵大惊:“你说什么?”
“长公主别误会…是让她在侧殿睡了一夜。”白萱连忙解释道,顿了一顿,满是懊恼地又说,“奴婢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昨晚长公主睡后不久,堂小姐就要回尚食局,说是自己忽地换了地方睡不着…奴婢不好拦着,就任由她走了。当时瞧着没什么不妥,可、可今日听宣室殿那边议论…说她去面圣时,穿的是…一套长公主的衣服。”
穿的她的衣服?
云婵按捺着心惊,无暇多追究是自己的哪一身衣服,追问道:“然后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奴婢问不出…”白萱急得有点带了哭腔,“但听说…堂小姐在陛下跟前说了长公主许多不是。后来陛下传了御医,说是为堂小姐医伤…”
一切都超脱预料了。
云婵想着借宫宴试她的心思,觉得她若对霍洹有意,决计不会错过这机会。云姒没有动作,她便放了心。
谁知…她没有动作,并不是因为无此意、也非因为耐得住性子。而是因为早已有了别的安排,根本不屑于此。
她也真是胆大…
直接到宣室殿去面圣,这得是多大的胆识。还真是会说话,看来既言明了自己的不是,又没让霍洹听出什么破绽来。若不然,又怎会让她歇在宣室殿?
没有经太多思量,云婵便匆匆地盥洗更衣,吩咐备步辇去宣室殿。
行至半途,稍静下来的心才有了思量的余地,却是越思量越没底。
压根不知她说了自己什么“不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会不会更显得心虚、越描越黑?
她自认没有什么把柄握在云姒手里,平日里待云姒也算不错,尚食局那边她也替云姒打点过…那么,云姒能说出她的什么错处?
还有,最要紧的是…霍洹他信了多少?
摸不清的太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步辇在宣室殿前落下,云婵抬头看了一看,行上长阶。
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步子也变得时快时慢。待得踏上最后一层,一望眼前殿门,长沉了口气。
皇帝还未退朝,殿门口的宦官许是看出云婵面色不好,不敢让她在外多等,请她入殿候着。
云婵便进了殿门,途经侧殿时,脚下狠狠一滞。在殿门口懵了好一会儿,终是提步走了进去。
这个时辰了,云姒竟还在宣室殿。
霍洹尚未大婚也无嫔妃,宣室殿里自然没有备下妆台之类的东西。云姒跪坐在案边,铜镜立在膝上,用桌沿支着,正梳妆打扮。
她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常穿的那身曲裾,极简单的料子却很舒服。因着年龄轻些,云姒被这身衣服衬得更娇俏。目下,正对着镜子全神贯注地戴着耳坠,那嫣红的颜色和淡蓝的料子相映,在素净中添了一抹艳丽。
“这个时辰了,你还不回尚食局去?”云婵问道,云姒稍有一怔,抬眼看了看她,未答。
“你做了什么?”云婵又问,克制不住心中的失望与愤怒,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为自己铺个路而已。”云姒笑了一声,将耳坠戴好,又对镜理了理钗上流苏,笑意吟吟地看向云婵,遂答了她的前一问,“这个时候还没回尚食局,自然是想等到下朝向陛下叩首谢恩的。堂姐可别急着轰我走,若不然让陛下知道了,不一定会怎么想,到时候…堂姐可不能怪我这个做妹妹的引了什么误会。”
“‘为自己铺个路而已’?那又何来我与陛下生什么误会!”云婵的羽睫稍稍一颤,迫出一声轻笑,“你竟拿我做垫脚石…从小到大、从入宫至今,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
“堂姐一直待我很好。”云姒会以一声轻笑,从案前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云婵,“但堂姐你在…天地之间,就没有人会公平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云婵:你做了什么?
云姒:我给自己铺了个路而已。
云婵:混蛋你拿我铺路啊?你当我是柏油啊?
云姒:…你是大理石。
玩家【云婵】使用道具【变身卡】,变身为【大理石】。
玩家【云婵】使用技能【纵身一跃】,砸死了玩家【云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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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成双》
抢了前辈的影帝,那就只有一个下场——何以解忧,唯有肉偿。
第50章 嫉恨
云婵听得一怔,稍蹙着黛眉望向她,有些不解其意。
“堂姐你生母走得早…可打小,奶奶宠你、一众叔伯长辈宠你,就连我娘都时常说你更懂事。”云姒的笑声清凌凌的,却让云婵觉得心底发寒,“堂姐十一岁那年进的宫,普天之下都说堂姐是要送去赫契和亲的——但即便是这样,奶奶也总是时时刻刻念着,明知堂姐回不来也还要念着。堂姐你知道么?我只要生场病,家宴上就没有我的席位,可堂姐的席位每一次都留着、每一次都安排在奶奶身边,你究竟凭什么…”
云婵心绪复杂得说不出话来。从来不知道,云姒竟对自己有这样的嫉恨——甚至…大约连祖母和婶婶也并不知道这些。
“那时我一味地说服自己不嫉妒你…告诉自己你是要从去番邦和亲的人,一辈子回不得大夏可怜得很,旁人再怎么念着你都是应该的。”云姒微红的眼眶中泛出泪来,强笑了一声,又道,“可你倒是嫁出去啊…凭什么又回到大夏来,还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长公主的位子上!弄得奶奶愈发觉得你好、觉得你光耀门楣!你回家看一次奶奶能高兴大半个月,我去她房里问安她连一句话都懒得同我多说!”
云婵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