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毫不理会,拖着她的身子很自如地往前走,行走的方向正是龙天睿的睡房,小五脑中警铃大作。
那人不理会她张牙舞爪的泼妇行径,将她拖到目的地,随意地拉出一根衣带,灵巧地绕了几圈,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潇洒一甩,小五狼狈地栽进龙天睿那贵气十足又极宽敞的床塌,动作迅速,一气呵成。龙天睿优雅地端坐在精致雕刻而成的檀香圆凳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缓慢地啜饮。
该死的,这个死男人究竟怎么打的结?怎么会这么紧?他居然还有那份闲心喝茶?
“龙天睿,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浑蛋!”小五怒极骂道。
“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好好反省自己错在何处。”
他留下一句话,抛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叫她反省自己的过错?小五怒骂数声,回应她的除了她的回声便是风声。
错在何处?她究竟哪里又招他碍眼了?
缅怀故人?拜托,她缅怀的是她老爸!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她不怕死地不给他面子替天麟求情?拜托,他究竟生的哪门子气?
她所做的事几乎没有几件是为了自己,自始至终她几乎便是为了他。
他生气,可以找心爱的人纾解郁结,而她难过时,想想她老爸都不行!她收集蝗灾的情报给他,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是她只想帮他而已,即使只能助他一星半点,能尽绵薄之力,她也在所不辞。
龙天睿,你究竟要我如何,你才满意!可恶!
她在屋内气得牙痒痒。他在屋外对着一地月光,静默。
本来今日心情有些波动,便想去看看娉婷,娉婷身子一直孱弱,最近天气反复,便越发的柔弱,那个温婉的女子为他付出许多,甚至为他背弃了昔日的恋人。他曾经想:若是日后他苦心经营隐忍谋划多年的大事成了,他便接她回到自己身边,并肩睥睨整个天下,护她一生一世。
他曾经以为,司徒画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她有几分小聪明,但过于心软,过于相信他人,更易受人利用。他以为她只有些小聪明,说话有几分趣味,脑瓜里有些古怪的想法。只是,今晚她的确使他多了几分赞许,她是聪慧的,能够这般详尽地分析出重点,这并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有的见识。
只是,她同样很容易点燃他的怒火。他明明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可是她却能轻易打破他所有自持。尤其,今晚她急忙为天麟出头的神色,他是愤怒的,却掺杂了几分别样的因素。她分明是他的妻,却不曾见她这样维护过他。她说她喜欢自己,她却老是做一些令他生气的事,毫无身为人妻的自觉。
嗯,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他该去看看那个蠢女人是否意识到自己今晚犯了什么错了。待龙天睿走进卧房的时候,他差点儿没气得一掌拍死她。
他叫这女人好好反省,她竟敢呼呼大睡!身上还缠裹着布条,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持这种姿势睡着的?龙天睿本想一掌拍上她脑门,却瞧见她颊上未干的泪痕,心里猛地一抽,不自觉放下手,摇摇头,轻轻地走到床榻前,将她身上的布条解开。
小五只觉得浑身上下少了束缚,舒适极了,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四仰八叉地接着与周公约会。
龙天睿看得紧蹙眉头,却没有纠正她不雅的睡姿,扯过绵被将她盖住。坐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眉宇间的笑意。
她未出阁之前,难道就是这等不雅的睡相?她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会如此?
睡梦中,没有约会周公,却是另有其人。
梦中,符小清满脸悲戚地面朝大海,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情,她手中紧紧扣着一张相片,远远看去,是一男一女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十分登对。忽然,她转身,仿佛看见了小五,对她冷笑,然后纵身一跃……“不要,不要跳……”
“不要……”
小五满脸泪水,她哭着从梦中惊醒,她不知道这梦境是不是真实的。她很害怕,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姐姐若是真的也不在了,爸妈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这个秘密是她偷听到的。
虽然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的子女,爸妈待她比姐姐更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她不知道姐姐从何时起那般怨恨她的存在。她心有愧疚,她认为是自己抢了姐姐该拥有的一切,所以即使是她先遇到易修文,再知悉姐姐痴心于他的时候,她便与他刻意保持距离,不让情感衍生。
可是,她还是错了。
因为有些错误如若一开始能够制止,伤害便会减少。一味放纵,终是不得其法,可是姐姐,即使你恨我如斯,我却一点儿都不恨你。只因为,当初你那般奋不顾身地救过我的性命,至少在那时,你是真心待我。
龙天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五止住啜泣。
小五对上龙天睿隐晦难懂的目光,试探性地说道:“龙天睿,若我告诉你,我并不是原来的司徒画,你信吗?”
龙天睿的手一顿,黑眸深沉。小五有些紧张,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而性感,却带着一份难得的笃定,他说:“本王只当你是本王的王妃。”
她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紧紧捂住双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的眼光倒是不差呢,这个男人果然值得她心甘情愿地付出!
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颀长健硕而挺拔的身子,在他耳根处说道:“谢谢。”她找不出别的词来表示她的感谢,最原始的就好。
正文 第十九章 当局者迷
第十九章 当局者迷
“傻女人。”他轻嗤一声。
谢什么呢?谢他一句相信她吗?他跟自己说过,此后,他会相信她是真心对他,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他不管她是谁。
她傻吗?也许。
那个噩梦,小五依旧心有余悸,无从诉说,心里憋屈。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命运的牵引仿佛不似那般简单,她总觉得,以后必定会发生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是,人不能为了还未发生的事终日惶惶不安,生活依旧要继续。
听倩如说,龙天睿寿辰快到了。她冥思苦想自己该送他一份怎样的生日礼物。生日歌加一碗寿面会不会太简单了点儿?人家好歹是一个王爷,自己这样敷衍会不会太拿不出手?下个面条之类简单点儿的她还会一点儿,其余的她不敢班门弄斧。
她遇见过习胥几次,两人偶尔说说话。
习胥是个正人君子,武功高强,人品亦算上佳,她就不明白宛之为啥就不待见他了?不是她爱多管闲事,只是,她觉得这男人是真的不错,比那个浑蛋又自私的陆晋中好了N倍。想起宛之,她不由得在心中喟叹,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正想抽个空,待到龙天睿心情好的时候提提这事,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习胥你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般扭扭捏捏?”
习胥闻言愣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招这位主子了,按理说,他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恭敬有礼啊!扭扭捏捏从何说起?
“王妃,你这可冤枉死人了……”
小五挑眉,冷笑:“装,你接着装!”这人整个一腹黑,揣着明白装糊涂,着实可恶!云淡风轻是吧,哪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小五瞧习胥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玉手一摆,皱着眉头说道:“算了,我实在不想管你们之间的那点儿破事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麻烦,权当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银松楼的另一处僻静之地。
“崔宛之,你如今见我避如蛇蝎绕道而行,你究竟是怎么了?”陆晋中紧紧箍住宛之转身欲走的身子,一手执起她尖尖的下巴逼她面对自己。
视若无睹,权当我不存在了吗?若这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很好,你成功了。
宛之看到他俊朗儒雅的面颊上生了些许胡碴,有些落寞,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酒香。
他喝酒了吗?她记得他从不饮酒的,他说酒最是沾不得的东西,醉了便失去防备能力。再说,他也没有借酒浇愁的习惯。可是,今日为何他会饮酒?
“你喝酒了?”
是啊,他喝酒了,心里烦闷,又不知该何从缓解,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他去酒肆,可是喝了那么多,依旧不醉,依旧郁结难解。
“是,我喝酒了,却怎么都喝不醉。”
崔宛之放弃挣扎,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看他一脸的郁闷与苍茫,心中不忍。很奇怪,她心中少了从前的那种她也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改变,而她还不自知罢了。
人都不是冷血的动物,总会被打动,只是不曾察觉到自己的心罢了,她是,他亦是。
“以后别再喝了,酒最是伤身。”她叹了口气,劝道。
闻言,陆晋中倒笑了。他以为这个丫头自此之后便一直如此冷淡地待他,因为往日已然习惯身边那个熟悉的人影,突然一下子那熟悉变成陌生了,他感到慌乱,无所适从。
人就是这样矛盾,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等到不在身边时,才发觉似有所失,不可或缺。
“你关心我?”他问。